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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逼近 盛州,你缺钱吗?
晚上, 柳星渊在值班前将纪平安今日和自己的对话上报给了周晟。www.meihaowx.com
辉煌的金殿外,泱漭望舒隐,黤黮玄夜阴。
龙椅之上, 少年帝王目光沉沉。
整个金殿阒无人息一般。
终于, 周晟开了口:“她这么说?”
柳星渊跪在地上:“是, 纪大夫是这么说。兴许是于医学一道上遇着什么难题了, 所以想外出历练一番。就像卑职练武, 如果卡在哪里, 浑身不舒服,睡不好也吃不好,连梦里都在琢磨怎么能练得更好。”
柳星渊拼命为纪平安解释, 解释到最后,他自己都快信这个说辞了。
福如海也担忧地开口道:“陛下, 那边首饰铺今日不是来消息说纪大夫已经将定制的戒指领回去了吗?纪大夫这边领了戒指, 那边将冬春托付出去,她一个单身未出阁的小姑娘, 外头那么多危险, 一个人出去历练也不实际, 说不定,纪大夫是想和您一起去。咱们在纪大夫那边的身份都是普通人,兴许纪大夫是觉得您疼她,她如果开口,您一定会愿意和她一起去的。”
周晟:“是吗?”
周晟声音平静却透着一股寒意。
福如海也觉得自己这借口有点牵强, 但是除此之外, 他也实在找不到别的理由了。
又静默了一会儿,周晟淡淡道:“既然她让你明天去找冬春提亲,你明天就准时去。”
柳星渊:“是。”
周晟:“起来吧。”
柳星渊谢恩起来, 站到自己的位置上值班,心里默念,纪大夫,你可千万别害我和冬春啊。
第二天一大早,柳星渊战战兢兢地来到医馆。
这次他和福如海走在最前面,周晟在后面等着。
见到了柳星渊,纪平安放下手中的药材,连忙给柳星渊使眼色:冬春在厨房,你快去。
柳星渊点头,深呼吸一口气,握紧手里的礼物,走进了厨房。
纪平安放下手里的药材,踮着脚尖,一步一步挪到厨房窗户那,往里偷瞄。
柳星渊打开手里的礼物,是一个玉镯子。
纪平安不懂,但是看那绿挺水挺好看的。
柳星渊拉了拉洗碗的冬春,冬春躲开:“干什么啦,我在忙。”
柳星渊:“我昨天和娘说了我们的事。”
冬春别扭道:“你说这个做什么?”
柳星渊:“你知道的,我家里就只有我和我娘两个人,我是家里的独子,我娘一直盼着我结婚。不,那不叫盼,叫望眼欲穿。这个镯子是我太奶奶传给我奶奶,我奶奶传给我娘的。冬春,你的想法呢?”
世代传给儿媳妇的手镯,冬春这下更慌乱了。
冬春:“我不要。”
柳星渊失望地举着镯子,“那你是不想嫁给我?”
冬春:“我不是这个意思。”
柳星渊:“那你是什么意思?”
冬春:“我是说,太着急了。”
柳星渊:“那你先收下,咱们先定下来,之后的事之后再说。”
冬春:“我不要这样。”
柳星渊:“好冬春,你到底怎么想的?”
冬春:“我要陪小姐,等小姐嫁了生了小小姐再考虑自己。”
听到这话,纪平安比柳星渊还着急,冬春啊冬春,你不要管我,我真不用你陪!你考虑你自己就好!
湿热的呼吸打在耳垂上,纪平安身后传来周晟熟悉的声音:“光明正大偷窥?”
纪平安身子弹跳一下,推开周晟:“我哪有偷窥?我和冬春是好姐妹,这最多叫关心。”
周晟:“不是偷窥,你心虚什么?”
纪平安炸毛:“我哪有心虚?就算心虚也不是因为偷窥。”
纪平安后半句说得声音极轻,她默默把视线从周晟身上移开,“好了啦,我不打扰他们两个了,你也别偷听。”
纪平安往院子里走,周晟三两步追上,挡住纪平安,下巴微微抬起,“这么关心别人,自己呢?”
纪平安下意识地抿紧唇,瞳孔放大。
又是这个一贯心虚的表现。
周晟牙根发痒,“听说你打算外出历练几年,提升医术?”
纪平安低着头,不敢看周晟:“很多大夫都会这么做。”
周晟:“一个人去?”
纪平安更心虚了:“没想好。”
也说不准,宋家一族上下老少几百口都得陪她一起上路。
周晟:“盗匪,马贼,小偷,不怕死?”
那能不怕死吗?
但不回家更可怕。
纪平安声音毫无气势,干巴巴道:“我会小心的。”
不抬头,死垂着脑袋,只露出一个圆滚滚,倔强又固执的后脑勺。
周晟:“纪平安,抬头。”
纪平安焦虑地抠着手不说话。
周晟一步步逼近,巨大的身影气势迫人,身上熟悉的气息瞬间将纪平安包围。
纪平安心跳如鼓:“你做什么啦?”
纪平安退后半步:“好好说话,不要突然靠近。”
周晟:“肯抬头了?”
纪平安:“我想问题本来就爱低头。”
周晟:“呵。”
一个明显不信的语气词,气得纪平安磨牙,“你到底要说什么?”
周晟声音微微下压,眸光沉沉,似有千钧之重:“纪平安,你没话和我说?”
纪平安看着周晟,他眼睛似有魔力的深渊,仿佛要将一切吞噬。
纪平安仔细想了想,特别极其认真的问:“盛州,你缺钱吗?”
呵。
好,很好。
周晟气笑了,大手落在纪平安的脑袋上:“真想把你的脑袋挖开,看看里面藏着什么秘密。”
纪平安蹙眉,挥手拨开周晟的手:“我说认真的。猎户虽然比一般人日子好过一些,但是也很辛苦不是吗?”
周晟:“你觉得我缺吗?”
纪平安点头,然后听到了磨牙声。
周晟笑:“对,我缺。怎么?有一些多出来的贵重首饰赐给我?”
纪平安:“那倒没有。”
纪平安低头琢磨,盛州这个人自尊心很强,她如果直接给钱,怕是会觉得受到了侮辱。
而且,她好好地,突然大笔大笔的支出金钱很受人怀疑。
她还是先打点好,等以后出事了,托人将银子带给盛州比较好。
纪平安觉得自己安排的很圆满,每个人都照顾到了。
对,回家之后还要给每个人留下信说明情况,然后托人照看这些东西,交代对方,如果她三天之内没有消息,让对方再把东西一一送出去。
如果她和许芍珺逃出失败,被问斩,这些信和留下的钱可以作为告别的交代。
气氛诡异地沉默着,纪平安甚至在其中感受到了一种暗潮涌动的杀气,可是抬头一看,周晟表情又十分平静。
纪平安想,应该是错觉。
旁边的福如海默默将自己变成了一块没有气息的木头。
过了一会儿,柳星渊垂头丧气地出来了,手里拿着没送出去的镯子。
周晟骂了一句:“没出息。”
福如海背过身,面对墙,做一个温顺的缩头乌龟。
纪平安问冬春怎么回事,冬春摇头,眼睛都红了:“小姐,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纪平安急忙道:“我没有!我怎么会不要你。我只是想玉成好事。”
冬春:“我不管,反正我不嫁。小姐不嫁,我就不嫁。”
纪平安只是想在事发之前,妥善安顿好冬春,如果能见到冬春带着她给的丰厚嫁妆出嫁,那是最好的,如果实在不行,没办法在死之前看到,纪平安也不会勉强冬春。
她抱了抱冬春:“好冬春,你永远都是最好的冬春。”
有了这话,冬春那颗被伤到的心也好了许多。
两个人相互安抚了一会儿,纪平安送周晟他们离开,她对柳星渊说道:“抱歉啊,让你白跑一趟。”
柳星渊:“没有白跑,我知道了冬春姑娘是想嫁给我的,就如同我想娶她。”
柳星渊挥手告别。
纪平安目光依依,落在周晟身上,周晟也深深地看着她,目光落在她仍然满满鼓鼓的荷包上。
纪平安想了想,兴许周晟最近是真的手头紧,但是不好意思开口,于是她将荷包摘下来,送给周晟。
周晟眉毛高高地挑动了一下,接下荷包。
马车上,周晟打开绣花荷包,倒出了一大堆碎银子。
周晟无比温柔地笑着:“好,很好。”
柳星渊和福如海使眼色:“纪大夫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给吗?”
福如海摇头。
柳星渊:“纪大夫相中的普通人不是皇上?”
你特么说出声了!
福如海大惊失色,立刻跪下。
柳星渊也反应了过来,脸刷一下白了,双膝跪地,额头贴地,“卑职失言,请皇上饶命。”
马车外,天地苍茫,白云如滚滚怒涛,旋转翻滚。
马车往巍峨皇城行去。
纪平安回到医馆,琢磨着冬春不想结婚,那她就只能将冬春在纪家的奴契转出去。
等李庭绘来了,纪平安拉李庭绘私下说话,表明自己可能要出去历练好几年,冬春已经有了心上人,她不想拖着冬春,耽误冬春,要把冬春的奴契转给李庭绘,她怕冬春不愿意,让李庭绘暂时保密。
这种奴契是可以赎身的,类似于工作约。
本来纪平安是打算还冬春自由身的,但
是还自由身要冬春和她一起到府衙去,纪平安怕冬春多想,只能先转给李庭绘,和她约定,等冬春结婚的时候,把奴契作为嫁妆一起给冬春,这样冬春就能拿着奴契和李庭绘去府衙恢复自由身了。
李庭绘叹了一口气:“你这要求我可以答应。就是以后冬春知道你出去历练不带她,怕是要伤心许久。”
纪平安:“也不能因为我一人耽误她的终身大事啊。”
李庭绘:“那你的终身大事呢?”
纪平安眼神闪缩:“我、我哪有什么终身大事。”
李庭绘哼了一声:“你就是装傻。今日的事,江姨都告诉我了,你呀,十成十的装傻。”
纪平安:“哦。”
纪平安低着头不说话了。
……
宫内,周晟批阅奏折,下面候着的大臣被‘文雅’且阴阳怪气得胆战心惊。
福如海将工部侍郎送出门。
工部侍郎腿肚子直打哆嗦,“福公公,是不是有人惹皇上生气了?皇上一句骂没有,我怎么觉着我祖上十八代都遭了殃了。”
福如海尴尬地笑着:“皇上自有皇上的想法,咱们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
工部侍郎:“是,是。”
送走工部侍郎,福如海看向排队的大臣,目露怜悯。
福如海:“右院判大人里边请。”
太医院右院判王照走到里面,跪地行礼:“陛下,臣今日抓到一私卖太医院药材的侍卫,据侍卫交代,太医院左院判韩裎虚构账目,攫取钱财,偷卖太医院药材。这是证据。”
福如海接过,呈交周晟。
王照:“除此之外,太医院左院判韩裎因为觊觎七品女医所著《基础病症指南》一书,收买地痞流氓,协助太医院吏目严闻,意图构陷女医。此女医乃皇上钦点七品女医,开设医馆,免费为百姓治病,于民间声望颇高。太医院左院判韩裎为一己之私,意图陷害污其医术,实在是可恶至极。”
周晟放下折子:“七品女医?”
王照:“是,正是陛下钦点的七品女医,纪平安。太医院左院判韩裎所犯之罪,桩桩件件,绝不可姑息”
周晟:“斩了吧。”
轻飘飘一句,几乎不带感情。
王照愣住了。
他压根儿没想过让韩裎斩首,他想的只是简单地让韩裎革职查办,然后由他上位院使之位。
周晟垂眸看着王照:“怎么?你想陪他?”
先帝留下的这帮老臣,和奉直大夫这种徒有虚名的货色一样,隔一个杀一个,没有冤枉的。
王照嘴唇乌青:“臣、臣臣不敢。”
福如海赶紧给王照打眼色,王照立刻退下。
王照退下后没多久,刑部出动,三两下核对证据走流程,半个时辰后,韩裎直接被带到菜市口执行死刑。等韩相从郊外回来,下得到消息的时候,韩裎已经身首异处了。
听到消息时,韩相正在下马车,当即一个踉跄滚了下来,摔断了腿。
听闻韩相摔着了,宋怀章特意备了‘麻黄,葛根,升麻草,鹿含草’,让人给韩相送过去。
韩相看后勃然大怒。
他可是三朝老臣!
皇上竟然连招呼都不打一下就把他亲弟弟杀了。
还有宋怀章。
竟然为了一个女人,敢跟他相府做对,简直不知死活!
韩相坐在床上,忍着断腿之痛,对吉安说道:“去,找护国公,说本相明日约他赏荷。”
吉安:“是。”
菜市口杀人的消息飞速飞遍大街小巷。
纪平安也不无意外地听到了,但是也没多想,只是感叹了两句便和冬春坐马车回宋府。
回宋府没多久,纪平安将从钱庄取出来的银子交给了牧声,让他休息一晚,明天一早就动身回金陵。
冬春听说牧声要回金陵守墓,想到过不了多久,牧声还会回来,于是短暂地伤心了一小会儿,便振作精神做了糕点给牧声带在路上吃。
冬春做糕点,纪平安整理给宋老夫人,宋知书,宋怀豫,宋知音的礼物。
当初从金陵水路运过来的东西,都放在了以牧声为名买下的宅子里。
这一年,她又陆陆续续取了许多现银放在里面。
回来的路上,她从那座宅子里挑了许多礼物,一一打包,又将其他的东西分门别类地堆放好。
如果她出事,李庭绘他们收到她的信就能去宅子里将她给他们准备好的东西取走。
礼物整理好,纪平安让丫鬟将礼物送过去,宋老夫人的礼物纪平安则自己亲自送去佛堂。
说实话,这些礼物并不足以缓解纪平安的心虚和愧疚,但是能做一点是一点。
至于信就不给宋家人准备了。
如果她出事,回不来,大概率会和宋家人在黄泉路上相遇,如果没出事,她回来了,那些信本身也不会寄出去。
纪平安将那串千金难买的蓝珀佛珠递给宋老夫人。
宋老夫人握在手里,眼底满是惊艳:“这…… 小平安,这东西太贵重了,奶奶不能收。”
纪平安:“奶奶,这就是平安特意为你寻来的,你就收下吧。你若是不收下,平安心底难安。”
宋老夫人再三推辞,最后还是拗不过纪平安收下了。
纪平安离开时,佛堂传来念经的声音,纪平安也在心底默念,菩萨保佑,若这次能顺利过关,平安一定每年都去山上烧香拜佛还愿。
从宋老夫人那里离开,回小院的路上会路过宋知书如今的院子,纪平安走近时,听到里面隐隐地哭声。
宋知书一个人坐在台阶上,眼睛哭得又红又肿。
纪平安看得难受,再加上心底有愧,更难受了。
纪平安叹了一口气,走到宋知书身边坐下:“为了宋明礼?”
宋知书倔强地别开头,用手背擦着眼泪:“我才不是为了他。”
纪平安:“那是为了什么?”
宋知书:“我只是不明白。明明是他自己说过去不重要,很庆幸我们还有机会在一起。可是真要在一起了,他又十分别扭。不管我做什么说什么,他都冷冷的,全然没有当初的亲昵。我拉他手,他都躲。我问他,他又说我想多了,他只是在恪守礼节。说白了不就是嫌弃我不是清白之身,不愿意和我亲近吗?既然嫌弃,为什么又不肯和我说清楚?说清楚让我死了心也好啊。”
纪平安:“那说清楚死了心,你会怎么做?”
宋知书张了张嘴。
纪平安:“看,说清楚了,你也死不了心。”
宋知书湿润的睫毛颤抖着。
纪平安:“他不是薛止复,你爱他,你舍不得。所以关键从来都不是宋明礼怎么想,而是你怎么想。”
宋知书:“我太任性了,当初就不该一气之下答应嫁人 …… 都是我的错,可是已经错了,我要怎么办?我到底要这么做才能弥补,才能让他放下芥蒂?”
纪平安:“可是我记得当初先放弃你的人是他,不是吗?为什么总觉得是自己的错?”
宋知书:“你到底想说什么?”
纪平安:“我以前啊,选修课上的一位研究人类发展的老师说,爱一个人的前提是要先爱自己。如果你不爱自己,却说你爱上了某个人,那么你只是爱上了在那个人身上投射出的缺失的自己。自尊和平等永远在爱之前,如果守不住这个底线,无论是自己还是爱情都会走向毁灭。你首先是你自己,其次才是爱情中的一份子。”
宋知书咬了咬唇,眼神仍旧倔强,明明听懂了却固执道:“我听不懂。”
纪平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宋知书自己不想醒,她也没办法。
纪平安站起来,打算离开,可是转念一想,如果真的连累宋家,宋知书怕是没几天好活了,又坐下了。
纪平安问道:“知书表姐,我医馆的两个孩子在城外村里的免费学堂读书,一直很缺教书老师。听说你诗词读得极好,能否请你帮忙代几天课?”
宋知书是千金小姐,平日里出行都有人伺候,也不用工作,伤情之下又静不下心刺绣,全天的时间都拿来想宋明礼了,纪平安怕她想来想去,越来越钻牛角尖,便想着找点事给她占据她的时间,让她忙起来,兴许心情能好一些。
宋知书:“我没教过书,万一教坏了怎么办?”
纪平安:“没关系,村里孩子好多都还在学认字,你带他们读读古诗词,认认字,写写字便好。”
宋知书扁着嘴没说话,纪平安笑笑:“那就说好了,明日上午我让人给学堂打个招呼,你下午直接去就好。每天两堂课,可以吗?”
宋知书还是倔着不说话,但是看样子是松口答应了。
纪平安往院外走,刚走了两步,身后传来宋知书的声音:“谢谢。”
纪平安笑了笑,“不客气。”
夜色沉沉。
宵禁之后的汴京城安静无声。
纪平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脑海中总不断地冒出白天的画面,金镶玉的戒指放在梳妆台上,即便是在如此昏暗的烛火下,还是那么美。
纪平安用头撞枕头,默默在心里警告自己,不许想,不许瞎想。
想点别的。
信都写好了,一人一封没有少的。
李庭绘,江厌,冬春,牧叔,小梨儿,小石头,谢浯屿,都做好了安排,没有缺失的。
长公主那边也备好了药材和调理身体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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