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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大一笔钱,没人会相信真有人愿意舍出去,旁人只会觉得你肯定还私藏的有,甚至私藏的比给出去的多得多。
人心叵测,百口莫辩。
最终,纪平安还是借了五千出去。
末了,宋夫人说了一句:“平安,你也不小了,该考虑考虑自己的人生大事了。你如今孤苦无依,我和老爷就相当于你的父母。你若是有心仪的人,尽管开口,我们会为你做主的。”
听得这一句,纪平安便知道宋知音今日所提,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投石问路了。
这情形看起来是不嫁人不行了。
可是,真要嫁人,嫁谁啊?
纪平安回屋之后,辗转反侧。
宋家肯定是不能待了,那她还认识哪些男人?
谢浯屿?
她和谢浯屿关系还算不错,要不然,求谢浯屿假装娶她,待离开宋家,拿到了人籍户口,再让谢浯屿休了她?
不行不行。
谢浯屿是龙神卫都指挥使,是官身,无故休妻,这不是将把柄往那些虎视眈眈的士大夫手里递,坏谢浯屿前程吗?
她这是在害谢浯屿啊。
旁的呢?
工头?
工头有老婆。
李姑娘回春堂里的师兄弟?
纪平安再度沉默了。
人家嫌弃她给花楼女子治病,压根儿看不上她。
思来想去,纪平安忽然觉得于男人上,她人缘真差。
算了,过得一时是一时。
第二日,一大早,纪平安特意给自己化了一个病弱装,拉着冬春,在她耳边交代几句,没一会儿,冬春心领神会,出去一边发号,一边和人聊天了。
纪平安撑着病体,柔柔弱弱地从排队领号的人群中走过,半路特意停下咳嗽了好几声,仿佛要将肺咳出来似的,然后飘然远去。
那排队的病人就问了,“冬春姑娘,纪大夫这是怎么了,瞧着像是病了。”
“唉……”冬春忧愁地叹息,“我家小姐自小有病,身体一直不好,去年老爷也病逝了。小姐孤苦伶仃一个人,寄居在宋府,一个孤女……算了算了,不是的,你们就当我胡说的。是我家小姐自己体弱,怪不得旁人。”
有些时候话不说明白比说明白了更有用。
冬春这话说一半留一半,任凭别人怎么追问都不说了,大家一会儿看看医馆,一会儿私下嘀咕,没一会儿,宋家苛待孤女,要吃绝户的风声就溜出去了。
今非昔比,如今纪平安在汴京有声望了,百姓的口碑正在发酵阶段。
而名门望族,别管私下里是如何,面上都要保持体面。
纪平安没指望这点风声能打消宋家的野心,只希望能让宋家忌惮几分,别明目张胆地在她婚事上动手。
傍晚时分,医馆要关门了,周晟带着柳星渊福如海走了进来。
纪平安瞧见他也十分惊讶,今儿个左等右等不见人,她还以为周晟不信任她的医术,去了别的大夫那里看病。
纪平安问道:“这两位是?”
柳星渊立刻笑道:“我叫柳星渊,是这位……嗯……盛洲的表弟,这位叫老福,是我的仆人。”
纪平安:“柳先生瞧着是读书人?”
柳星渊:“是,不过没什么本事,刚考上秀才。”
纪平安:“原来是秀才先生,小女子有礼了。”
说话间,纪平安打量着柳星渊,柳星渊穿着普通的浅蓝色长衫,长衫似乎有些年岁了,洗的发白,还打着几个相似颜色的补丁。
是读书人,说话彬彬有礼。
长得也不错,少年英俊。
就是不知道家里情况如何,有没有娶妻,对生儿育女有没有要求……
想到这里,纪平安真觉得自己疯了,见到个男人就能想到结婚生孩子。
第49章 想嫁人 那……柳公子可娶妻了?……
周晟不悦的目光在纪平安和柳星渊身上扫过, 落在柳星渊身上时又冷了几分,二愣子柳星渊还在和纪平安说话,福如海立刻拉了拉柳星渊的衣服。
柳星渊这才注意到周晟, 立刻惊出一身冷汗。
他讪讪笑道:“纪大夫, 咱们看病吧。”
纪平安:“好。”
纪平安让周晟就地坐下, 开始把脉, “柳公子, 家中可娶妻?”
“呵!”周晟头微微偏斜, 似笑非笑地瞧着纪平安。
柳星渊两股战战,“纪大夫,我表哥的病……”
纪平安微笑:“柳公子且等等, 我再仔细看看。”
纪平安仔细把脉,然后一个眼刀杀向周晟, 两只眼睛瞪得如铜铃。
柳星渊和福如海惊恐至极。
纪平安怒而质问:“你吃了重油重盐的荤腥?”
周晟:“这能把出来?”
纪平安:“你还喝了酒?”
周晟咳嗽两声:“度数不高。”
纪平安一下想起了自己以前那个死不听医嘱的病人老头, 那老头脾气又倔又不听话,还喜欢拿拐杖打人。
纪平安气得鼻子都在冒烟, “跟你说得清清楚楚, 不准吃重油重盐的荤腥, 只能清淡饮食,不能喝酒,不能喝酒!你明知故犯,还治什么病?”
周晟微微挑眉,平静地看着纪平安, 甚至还笑了笑。
福如海:完了, 陛下动杀念了。纪大夫脑袋不保。
纪平安继续把脉:“你还看小黄书,你——唔……”
周晟抬手,一把捂住纪平安的嘴, 脸上平静的面具一点点龟裂,然后他扫了一眼柳星渊和福如海。
柳星渊和福如海立刻如临大赦地退下。
周晟放开纪平安,忍无可忍,怒道:“闭嘴。”
纪平安白了他一眼,“你以后要是不遵医嘱,就不用来找我了。”
周晟深深地剜了纪平安一眼。
纪平安微微提高声量,语气里满满的大夫对病人的威压,“知道了吗?”
见周晟不回答,纪平安再度怒道:“知道了吗!”
周晟嘴角狠狠抽了好几下。
行。
为了治病,他且多忍这个小女子几日。
周晟声音隐忍到了极致:“知道了。”
纪平安带周晟到诊疗室,让他脱掉上衣,又唤来冬春拿来了针灸盒子,给周晟施针。
纪平安手按压在周晟的肩膀上,聚精会神地施针。
周晟眼皮下垂,冷淡的目光落在纪平安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上。
素手纤纤,白皙有余,却并不细嫩,指腹长着茧子。
手臂上有一大块红肿。
周晟问道:“手怎么了?”
纪平安看了一眼,一边下针一边道:“没什么。今日端刚熬好的凉茶时,因为想事情,心不在焉,没注意,烫了一下,已经上过药了。”
过了一会儿,下针结束,要等一会儿才能取针,于是纪平安让周晟在诊室待着,自己出去。
纪平安让冬春拿了一盘绿豆糕,一盘桂花酥给柳星渊和福如海,邀请两人坐下。
福如海恭恭敬敬地站到一旁:“奴才一个下人,不敢和主家坐一块。”
说完,福如海走到了角落里。
纪平安无奈,让冬春又拿了一个新盘子,挑了几个糕点,带给福如海。然后,自己给柳星渊泡了一碗蜂蜜玫瑰花茶。
纪平安:“这蜂蜜玫瑰花茶是我和冬春一起腌制的,有润喉,缓解疲劳,消食的作用。柳公子尝尝。”
柳星渊:“多谢纪大夫。”
柳星渊端起茶杯,小尝了一口,回味甘甜,齿颊留香。
柳星渊:“当真是好茶。”
纪平安:“若是柳公子喜欢,一会儿我让冬春给柳公子带一罐。”
纪平安递给冬春一个眼神,让她去取蜂蜜玫瑰花茶,然后状似不经意地问道:“柳公子考中秀才,还打算再考吗?”
柳星渊不解纪平安其意,只能按照当初出宫时给自己设立的人设说道:“家贫,负担不起。而且我考中秀才后,又考了六年,皆无所获。能力有限,实在是无法再继续考试了。”
太好了。
纪平安抿唇,压制住笑意。
秀才,不打算再考,家贫,那么她就不用担心会如影响谢浯屿仕途一样影响柳星渊了。
纪平安又问:“柳公子家中父母安好?”
柳星渊擦了擦额头的汗,“纪大夫,我是得了什么绝症吗?怎么问我这么多?”
纪平安笑容春风和煦,“只是随意聊聊。”
柳星渊:“那你这也太不随意了。”
一个大夫,如沐春风地看着你,小心翼翼地问你家里情况,生怕父母受不了打击。
纪大夫还是一位神医,这谁能受得住啊?
纪平安:“……”
柳星渊:“纪大夫,你有话直说吧,我父母都在,身体十分安康。我也很喜欢锻炼,应该受得住。”
纪平安:“……”
这人有点缺心眼。
不过更好,缺心眼代表没什么心眼,为人坦诚,真诚,可靠。
纪平安:“那……柳公子可娶妻了?”
完了,肯定是绝症。
这是担心他不能留后啊。
他现在回家娶媳妇生孩子还来得及吗?
但是这样不是害了人家姑娘吗?
柳星渊想哭,余光瞥见冬春拿着蜂蜜玫瑰花茶来到了自己面前,将茶罐放下。
纪平安见柳星渊像见了阎王似的一声不吭,追问道:“柳公子,柳公子……”
“他已成家。”
诊室内,一门之隔,传来周晟冷傲的声音。
纪平安脸上笑容一下僵了下来。
她男人缘真差,好不容易找着一个条件不错,长得也赏心悦目,瞧着也不讨厌的,结果人家已经娶妻了。
纪平安这下兴致缺缺了,随意聊了两句,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转身入诊室,将银针从周晟身上取了下来,又将上次的药方调整了几道药材,再次叮嘱道:“不能吃高油高盐辛辣的食物,不能喝酒,也不能看一些有的没的的小黄书,春宫图,知道吗?”
周晟背负身后的手,握紧成拳。
他转身就走,行到门口处,忽又回来:“我从不看那些不正经的混账书籍。昨日心血来潮,只是想试一试有没有反应罢了。以后不会看了。”
说完,周晟大步离开,耳朵尖尖熏红。
从医馆出来,来了似夫妻模样的一男一女拿碗喝凉茶。
女子说:“纪大夫今日下午脸色好多了,早上的时候病恹恹的样子瞧着都心疼。”
男人道:“是啊,脸煞白煞白的。好几次差点晕倒。唉,纪大夫自己病了,还强撑着给咱们看病……咱们却一点忙都帮不上。”
女子:“听说纪大夫寄住的是尚书府,那可是大官,人家要拿捏纪大夫一个孤女,纪大夫能怎么办?”
男人:“是啊,咱连尚书府的门都进不了。”
男子说完,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道:“我听说宋家想吃绝户。”
女子:“那么大一个官,不至于吧?”
男子:“怎么不至于?听说纪大夫是金陵人,纪老爷是金陵首富,金陵虽比不得汴京,那一个首富也老有钱了。纪大夫一个女人带着那么大笔钱,盯着的人多了去了。”
随着周晟一行人越走越远,后边的就听不见了。
柳星渊叹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偷瞄周晟的脸色,可惜周晟脸色太平静了,什么都看不出来。
柳星渊小声道:“说来纪大夫也着实可怜,幼年患病,孤苦无依。”
说到这,柳星渊想起了这些日子查到了纪平安的资料。
商户孤女,无依无靠,身患重病,前有豺狼,后有猛虎,屡次遭人陷害,两次入狱。
这境遇与当年陛下和长公主何其相似?
当年陛下和长公主身边,宫女太监,宗族亲人,虎视眈眈,皆不能信,唯有两人相依为命,而现在纪大夫只有一人。
小儿抱金于闹事,便是罪。
周晟骂了柳星渊一句:“多事。”
柳星渊:“表弟知错。”
周晟:“福如海。”
福如海:“是,老奴在。”
周晟:“去长公主府,将刚才的话学给长公主听一听。”
福如海:“是,老奴这就去。”
长公主府。
长公主坐在凉亭消暑,桌上摆放着冰葡萄与冰饮。
凉亭前方,池子内,荷叶高高挺出于水面密密层层,一片碧色。
碧色远去,火烧云,云层红火光腾。
长公主手中摇扇停了下来,眉眼露出几分惊诧,“陛下着你来的?”
说完,长公主垂眸一笑。
她怎么糊涂了?福如海是陛下身边的首领太监,除了陛下,谁还能指挥得动他?
长公主话在嘴边转了转,“陛下宣纪姑娘看病了?”
福如海:“回长公主殿下,陛下没有宣纪大夫,是在医善堂看的病。”
这倒是奇了,看病不宣召,反而亲自出宫。
长公主:“陛下现在看病看得如何了?”
福如海:“纪大夫开了药方,陛下吃了几日,头风痛似有减缓。不过……”
长公主:“不过什么?”
福如海:“陛下似乎对纪大夫十分不满,甚至生恶,几次动了杀念,最后都因治病忍了下来。”
长公主:“是吗?”
长公主笑了笑:“行了,本宫知道了。你去回陛下,本宫会看着办的。保证在陛下病愈之前,没人能耽误看病一事。”
第二日,长公主让人将宋夫人请了过来。
仍旧是那个荷花池旁的凉亭。
长公主手里拿着饵料,时不时地往荷花池里撒一撒,五颜六色的锦鲤争先恐后地争抢。
宋夫人笑道:“长公主这里的锦鲤可真漂亮,听说是江南进贡,十分珍贵,皇上只赏赐给了长公主府。”
长公主笑笑,递了一些饵料给宋夫人:“锦鲤虽美,但是娇贵,需要小心照顾,否则一不留神就得病去了。就像人,宋夫人,你说呢?”
宋夫人脸色微变,“请长公主殿下明示。”
长公主又扔了一把饵料:“纪姑娘给本宫治过病,对本宫有恩,本宫不是那等忘恩负义之人,心里自然是记得的。昨儿个路过医善堂,瞧着纪姑娘脸色苍白,身体摇摇欲坠,似乎旧疾更重了。小姑娘刚刚丧父,千里迢迢投奔远亲,宋家便相当于她第二个家,宋夫人你也便相当于她的娘亲。这既然是一家人当然要好生照顾,别让忧愁烦了心。宋夫人,你说时与不是?”
宋夫人低头,“臣妇明白了。”
长公主:“都是一家人,相互照料,相互尊重,这情分才能越走越长。”
宋夫人:“臣妇明白。”
从长公主府出来,宋夫人上马车时,腿下木阶因为年岁太久,表面过于光滑,差点摔一跤,好在丫鬟及时扶住。
宋夫人暗恼道:“这车阶换一个。”
“是,夫人。”
……
宋府,萧曼拿到了钱,让人将王桂花叫了过来,将首饰赎了回来,这才放下心。
这首饰都是有宋府印记的,若王桂花等不及拿去当了,肯定会被官府抓住,到时又是一番说不清的掰扯,甚至会扯出旧事。
萧曼道:“你要一百两,我多给了你五十两,你省着点花,足够你们一家下半辈子的开销了。”
王桂花喜极而泣:“是,老婆子谢二夫人大恩大德。”
萧曼:“出去之后,闭紧嘴巴,否则当心你们一家老小的性命。”
王桂花:“是,是,老婆子一定闭紧嘴巴,这辈子绝不开口泄漏一个字。”
萧曼摆摆手:“走吧,以后不要再来了。”
王桂花又磕了好几个头,这才将银子揣怀里,急急忙忙地从宋府出去。
怎料,才刚拐了两个巷子,一个黑麻袋从头套上,立刻就把她抓了起来。
王桂花手脚被绑了起来,眼睛也被黑布蒙了起来,什么都不知道,只听着有人说:“梨花姐,二夫人让我们抓的人已经抓到了,下一步怎么办?”
“绑上石头,等天黑了,扔河里。省的这隔三差五的烦二夫人。”
什么?
要把她扔河里活活淹死?
王桂花急了,想喊救命,刚喊了一声,立刻啪啪两巴掌打在了脸上。
打王桂花的男人骂道:“闭嘴,死老婆子,不知死活的东西,竟然敢威胁二夫人!”
王桂花倒在地上,流着泪,只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了,吓得浑身发抖,“我没有威胁,我是为了给我孙子治病。你们这群杀千刀的贼人!该死的狗东西!我下辈子就是做狗做牛也不会放过你们的!”
那梨花姐这时开了口:“二夫人说你不听话……”
王桂花破口大骂:“我怎么不听话了?十多年了,她当年偷偷换孩子的事情我一个字都没往外说过。我现在遭了难了,只想要点钱给我孙子买药,她就要杀了我。黑良心的东西!”
梨花姐:“什么换孩子?”
王桂花:“好,既然今天要死了,你们也别想活,我现在就把一切说出来,你们全都知道了,谁也从二夫人手里活不了。当年二夫人先生下了孩子,瞒着不让报,等大夫人那边孩子刚生下来,二夫人让人去报难产,让我趁乱从乳娘房里将孩子换了。这个杀千刀的黑良心,毒妇!”
王桂花骂了好一阵子,却无人敢应声。
待她停下骂声,这才发现整个屋子安静得像所有人都死了一样。
宋知音坐在椅子上,如同失了灵魂一般,“你有什么证据?”
王桂花听见梨花姐问自己,讷讷开口:“什、什么证据?”
宋知音:“你没有证据就是诬告,我现在就能处死你。但你若有证据,兴许我能饶你一命。”
王桂花笨,理不清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只想活命:“我没有证据,但是二夫人有。当年给我钱,用我儿子威胁我的人是二夫人身边的羽裳。她肯定有。”
毕竟过了十多年了,宋知音也知道找不着证据,只让下人将王桂花暂时关起来。
赤日当空,炎热笼罩人间。
宋知音却浑身血液冰凉,如坠寒潭。
马车行至宋府前面一条街,她从马车上下来,想自己走走。
王桂花不像是个能随机应变,胡乱攀咬的人。
那么也就代表,王桂花说的很有可能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
她不是娘的女儿,不是大哥二哥的妹妹,也不是知书的姐姐。
那这算什么?
她以后要怎么办?
宋知音身子一软,手忍不住扶着墙壁,墙壁粗糙,在掌心划出几道红痕。
“嘶。”她下意识的嘤咛一声,抬起手,看着掌心红痕,身子发软地靠在墙壁上。
“谁?”
忽的,有男人声音响起。
宋知音下意识看过去,宋知书和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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