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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好赵奶奶家的小孩厌烦练字想学习画画,应缇的短期兼职就此结束。正好研二也是关键的时期,她没再找兼职,而是全身心投入到学业中,准备明年的毕业论文,以及明年二缇的CFA考试。
这会被问到了,应缇不免心虚:“待会要去见个人。”
宋悦开玩笑:“还是之前那个男的?”
宋悦口中的男人指的是江柏。
江柏来找她拿资料时,被宋悦撞见过。
她摇摇头:“不是,回头再跟你说,他在等我了,拜拜。”
望着她远去的身影,宋悦叹气,大声喊:“你最好不是抛下老娘我去找男人。”
正是下课时间,路上一堆人,是以,宋悦话音一落,回头率满满。
应缇没敢再去看她,一边小跑一边挥手。
到了北门,她脸红得不成样子,呼吸也是,有些喘。
她一边放慢脚步,一边朝路边的临时车位眺望。
没一会,就在左手边找到了楼淮的车子。
是一辆黑色的迈巴赫。
这会,他正坐在驾驶座的位置,拿着手机在通话。
应缇走上前,想着在边上等他,不料,车后座的门开了,率先伸出来的是一只穿着高跟鞋的脚。
应缇心里莫名地一慌,定在原地没再往前。
下一秒,从车后座走下来一个女人。
准确点说,是一个身形高挑、极为貌美的女人。
那一刻,应缇所有的喜悦全然殆尽,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悲凉感。
一旁的尹瑶说,“这么赶?”
楼淮也看向他。
程文扬笑笑,“没办法,公司事情多。”
一行人到了医院的地下停车场。
程文扬的助理早已将车停在地方候着,程文扬上车前,先是让应缇注意休息,然后顿了顿说起今天的事,“你不用担心,祝阿姨那边我来说。我会给她一个满意的答案。”
应缇倒不担心这个,祝颂那边这几年下来,她也有一套解决问题的方法,不过程文扬既然说了,她也不便说其他,“麻烦大哥。”
程文扬坐上车后,将车窗降至一半,看向一旁的楼淮:“这次来得急,下次我们好好聊聊,你考虑下我之前说的事。”
夜色下,楼淮的神情晦暗不明。
应缇听到他声音不高不低,清晰道:“路上小心,晚点电话联系。”
程文扬赶去机场,离开几分钟后,应燃的小助理到了。
应缇看向楼淮,“我们先送你回去?”
楼淮摇摇头,“不用,我待会还有点事。”
“是要去别的地方吗?待会尹瑶开车,我让小李送你去。”
尹瑶也跟着笑:“是啊,这会也不好打车。”
楼淮仍是坚持,“我要的地方离这不远,走几步就到。”
他都这么说了,应缇也不好坚持,只好说:“你自己注意安全,有什么事电话联系。”
楼淮点点头。
一行人分别。楼淮的住处恰是靠山的那栋,三层楼高的别墅,周侧都是山林,夜晚下,静谧如深海;房子的院落前边则是一大片的花草,昏昏夜色下,应缇只能瞧出玫瑰,其他便是陌生的。
院落外面是一道黑色铁栏杆围墙,围墙爬满了藤蔓。
是藤本月季和五叶地锦。
这两样植物在很多人家的院子倒是很常见。
应缇现在居住的房子便有。
进了前院,楼淮走在前面带路,他们先是穿过了一条小桥流水的石桥,绕过一侧五六米的走廊,便就到了房子一楼的正门。
一楼的整体装修是走欧式简约风格。
楼淮拿了一双拖鞋放在应缇脚边,说:“想走得方便些可以换鞋,当然,不换也是可以的。”
她脚上穿的是六厘米的高跟鞋。
站了一天,整双脚都在泛着疼,这会有双拖鞋能救她于苦海中,犹如沙漠遇甘霖,求之不得。
但是,拖鞋是楼淮递过来的。
她的心态也跟着变了。
不过,她几乎不用犹豫。
放下拖鞋后,楼淮便进了屋子,他的脚步声很轻,踩在木地板上,轻得仿若无声。
应缇做了两秒挣扎,考虑到接下来或许还会发生一些不好的事,与其活活受罪,不如暂放自己半会自由。
换好鞋,她将自己的那些高跟鞋放在廊侧外面,脚尖对外。
孤零零的一双杵在那,有种随时可以走的准备。
一楼的空间感很大,几乎没有房间可言。
左侧是开放式的厨房,除了日常的餐煮准备,还有一处很大的吧台,吧台后侧的墙壁挂满了一整面墙的酒。
种类繁多,每一种都是应缇叫不出牌子的酒。
右侧则是一处偌大的客厅,有一处悬在中间的艺术墙拦了视线,艺术墙后面是什么,应缇不得而知。
这一切她过眼就忘,心如止水。
应缇坐上了车,身旁是一堆医院开出来的药,她又想起尹瑶描绘的,上午楼淮那吓人的反应。
车窗外,那人的背影渐行渐远。
灰色上衣,黑色修闲裤很好地融汇在寥寥夜色里。她摇下车窗,急急地喊道:“楼淮。”
夜色深深,微风习习。
她看到楼淮的身影明显顿了顿,然后停了片刻,才转身。
应缇就想,明明几年过去了,她们步入社会摸爬打滚了几年,她变了不少。然而不远处夜色下的男人,依稀是高中时的模样。
在尹瑶的诧异中,她打开车门,下车小跑到他面前。
第 71 章 71
前往后山途中,应缇还是不解,这拔胡萝卜是不是她理解的那样——去菜地里拔?
她侧过脸,看了一眼身旁的人。
阳光穿过树林枝叶,漏了点光影在楼淮脸上,无形之中为他添了一点柔和。
许是她观望得过于投入,或者不加掩饰,被看的人感受到了她的目光。
楼淮微地转过脸。
他的眼睛很明亮,尤其在点点阳光下,眼珠子纯黑有神。
应缇呼吸莫名地顿住几秒。
楼淮眼眉略略挑起,眉间似有笑。
“是不是想说什么?”
应缇正找不到理由相问,他这么主动开口,她沿着他的问题往下走。
她看了看周边的景色,都是山林,满目的深绿。
“我们要去拔胡萝卜?”
“对,”他眼里漫着丝许笑意,“往前再走几步,有几块农田,齐远种了一些蔬菜瓜果。”
“齐远种菜?”应缇实属想不到这一带有农田,齐远还会加以利用。
楼淮带她拐过一个弯,说:“ 是不是没想到?”
“差不多。”她实话实说。
行过一段平坦的长路,一条有着十来步的台阶摆在眼前。
视线往下一探,是几块收拾齐整的农田,农田的尽头是一口井,边上还放了几个颜色不一的桶。
“小心脚下,”走在前面的楼淮,忽然提醒她。
应缇随即停住步伐,低头往下一看。
只见楼淮蹲下身,伸出手,将挡在小路中间的一棵叫不出名的植物掩到一旁。
植物的叶子碎小密集,开着白色的小花,花色纯白,和深绿色的叶片形成鲜明的对比。
应缇看着楼淮将它依靠在旁边一棵植物中,不让它支在路中间打扰到路人。
他起身,指了指身后:“小心台阶。”
“哦……好的。”
她应得漫不经心,似乎还没从脚旁的不知名的植物回过神来。
盛烈阳光下,白花绿叶泛着光芒,长势颇为喜人。
“怎么了?”一道温润的声音飘然入耳。
应缇意识彻底回笼。
她环楼群山,山林翠绿,太阳照耀下,是一片深沉的寂静。
再看看路边这叫不出名字的白花绿叶。
她轻声道:“突然想起之前书上看到的一句话。”
楼淮下意识地问:“哪句话?”
应缇看着他,目不转睛。
微风吹过耳边,呼呼的风息灌进耳朵里。
她轻轻地说:“生命力强的植物总给人一种安慰感。”
话落,两人静默。更高更深的山林偶然传来一两声鸟啼,使得两人的处境更为幽静。
“生命力强的植物总给人一种安慰感。”
楼淮复述了一遍,他的声音偏深沉一些,低低的,略显厚重感。
他似在在回味这句话,半晌他问:“来自哪本书?”
应缇怔怔地:“《独居日记》。”
两人沿着台阶拾级而下,一步一步,走得极为缓慢。
落回平地,往前走了两步,楼淮忽然说:“以前母亲总说山林给人安慰,所有快乐与不快乐的,到了山林里,大自然会帮你消解。”
这不是楼淮第一回说起他的母亲。但是不同于之前的,应缇似乎看到了一种名为“苦闷”的东西。
她想了一想,斟酌一会,才道:“几年前我不赞同这句话,直到后来我看到另外一句话。”
楼淮安静地看着她,等待她细细道来。
“另一本书里,作者将绿色植物强烈的生命力比喻成熊熊烈火。”应缇似是感慨,音调低了许多,“读到前面一句话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后来看到后面这句话,总觉得我还是喜欢山林,并不排斥它。”
说完,应缇微微仰起头,望向远处的山林。
这可以算得上他们第一次谈得较为深入的话题,楼淮甚至能从她的话里听出了别样的痛楚,他曾经在母亲身上看到这种痛苦。
它是那么的熟悉,它压得母亲喘不过气来,以至于这些年来,他已然好久没有和母亲坐下来好好聊一聊。
楼淮目视远处的山间,苍翠林间,偶有鸟鸣。回想起之前面馆偶然遇到她的几次,也是这个时候,他终于可以确认,应缇和他都有不愿意回忆的过去。
山风乘着正午的太阳,自高山处远远传过来,渗着阵阵温热。
贴在裸露的皮肤上,时间一久,不能说是好受。
这一段突如其来的谈话,意外地触碰到了两人的过去。
应缇享受着山间的寂静和平和,不再多言;楼淮看出来了,无声静寂地陪着她站了一会。
山风轻悄悄,默契的沉默在她和他之间慢慢形成。
隔了有一会儿,应缇偏过脸,问:“现在去拔胡萝卜?”
往前没几步有一丛篱笆,上面挂满了不少藤蔓,其中以牵牛花为主,篱笆后面则是农田。
“这里,”楼淮朝前走,推开篱笆门,轻声提醒,“小心刮到手。”
想起走廊上她带倒墙上工具的事,他问她手上有没有划伤,言语关切。
应缇盯着他的背影,半晌:“嗯,我会小心。”
农田面积不算大,差不多平常人家一个卧室。齐远将它劈成三部分,分别播种蔬菜、葱姜蒜、萝卜。
楼淮走到种着胡萝卜的区域,拿起旁边的铲子,前后拔了两个,顺带将表面的泥土拨去。
应缇站在一边,见他将泥土拨好,接过。
看了看,问:“叶子要不要剥掉?”
楼淮将土拨回原位,闻言,他指了指井口的位置:“拨好的叶子可以放那边晒着。”
应缇照做,她把胡萝卜叶放在水井旁边的干草堆上面晒,又看桶里有水,舀了一瓢出来洗净胡萝卜表面的泥。
那边楼淮放好铲子,朝她这边走来。
“胡萝卜的叶子有什么用吗?”她不解为何单独晒。
楼淮蹲下,舀水洗手,一边为应缇解惑:“齐远是完美主义者,喜欢农田维持干干净净,所有不需要的菜叶子都会放在一边晒干,下次再拿来当肥料。”
难怪初初看见这片农田,应缇便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现在经由楼淮这么一提,她意识到哪里不对了。
这十来平米左右的农田,实在过于规整。
小时候,她在乡下待过一段时间。她的舅妈算得上过于爱干净的一个人,菜地、茶叶地,都被她管理得整齐而干净,春秋季度的茶叶更是质量好得惊人,每回上门收茶的人都会给出高于平均水平的价格。
现在她又重新环楼了一番这块菜地,齐远在里面下的功夫有过之而不及。
“我去剪一些葱和香菜。”忽然楼淮说。
应缇倏尔回神,盯着他的背影。看了有一会,她走过去,蹲下身,和他一起挑香菜。
她问:“这里只有这么一块菜地?”
“是,其他都拿来种果树。”
应缇转头,左看看右看看,目光再次回到楼淮的手上,她接过他挑拣好的香菜和葱。
她说:“都是一些荔枝龙眼树。”
楼淮声音明晰,像细润的井水:“这一片都是,还有一些杨桃树,不过位置还要往里一些。”
应缇称赞:“这里像世外桃源。”
楼淮一怔,忽地抬眼,对面的人脸上带着笑,配上她轻柔的声音,有种书里说的“岁月静好”的感觉。
他垂眼,语调温润:“要是喜欢,周末可以来这里放松放松,后山往上走,可以走小路到植物园。”
应缇犹豫了一下:“会不会打扰到齐先生工作?”
“嗯……”楼淮沉吟几秒,“如果你要过来,提前跟我说,我和你一起。”
他的眼睛很是澄澈,净澈之下,即是直达眼底的笑意。
应缇直直望进他的眼里,深邃辽远,似有一个平静而辽阔的世界。
默了半会,她朝他温柔地笑道:“我挺好奇后山通往植物园的小路。”
楼淮眉眼微不可察地扬了扬:“都是山路,第一次走需要花多一些时间,可以找一个下午上去看看。”
“山路吗?”应缇眉眼都是笑意,“小时候有段时间住在乡下,经常上山……”
说到一半,像是想到什么,她熄了声没再往下说。
楼淮顿了一下,见她没有往下说的意思,也没有问,而是将挑出来不要的黄叶子放到井边的枯草堆上放好,转身返回,接过应缇手里的菜。
风浅浅拂过。
他轻声:“要不要洗手?”
应缇怔了下,低头看看沾满泥土的手,再侧头看看楼淮的手,胡萝卜、香菜和葱都在他手上。
她微微踌躇一会,问:“我帮你拿一些?”
楼淮摇摇头:“不用,天热,井水正好洗手解暑。”
应缇也不再坚持,走到井边,舀了一瓢水。
她一边洗手,一边将刚才说到一半的话接下去:“小时候住在乡下,无聊的时候经常上山,采野果野菜。”
楼淮安静听着,见她要用水,他无声拿起,缓缓地倒在她手里。
应缇笑了笑,看了他一眼,见他面色并无异样,反倒平和得很。她便也没说什么。
洗好手,楼淮将实木水瓢搁到到一边专门放置的位置,又拿起放在地上的蔬菜。
应缇用纸巾擦了擦手,继续往下说:“小时候摘过最好的野果是野生枇杷,现在倒没见过了。”
楼淮接过她的话说:“我摘过的最好的是包粽子的叶子。”
应缇一顿:“你会包粽子?”
“只会最简单的。”
“牛角粽子会吗?”应缇好奇。
“牛角?”
“对,形状类似牛角,细细长长的。”
两人一边往回走,一边聊。
回到住处,齐远还没回来。
楼淮站在水槽前洗菜,应缇取了挂在墙上的削皮刀。
她说:“我来削胡萝卜的皮吧。”
楼淮将洗干净的胡萝卜递给她,和缓地道:“刀利,小心些。”
接下来两人分工合作,楼淮负责切菜工作,应缇负责递盘子。
应缇看楼淮刀工利落,胡萝卜和菠萝颗粒大小匀致,看得出来他平时应该都是自己做家务。
她待他切好最后一块菠萝装好盘,问:“你大部分时间是不是都自己做饭?”
楼淮洗了洗手,擦干净:“除了中午吃食堂,其他都是家里自己煮。”
说着他打开煤气灶,应缇将一旁的油瓶递过去。
等锅热的时候,她说:“你厨艺应该很好。”
楼淮倒好油,摇了摇锅,问:“为什么这么说?”
应缇笑了下:“额,提前说下你不要误会。”
他倏地一愣,然后笑着说:“好,不误会。”
她放下心,说:“厨艺不好的人不会轻易下厨煮给别人吃。”
听完他的话,楼淮来回想了两遍,回味过话里的意思,他笑意深许。
见状,应缇本想为自己打补,不过话语凝在舌尖好一会,她没再说。
那边楼淮见锅热了,将切丁的胡萝卜倒入锅炒,胡萝卜混入油里,锅里滋滋地响,上面还有油烟机轰轰地在作业。
楼淮神色淡然,动作有条不紊,很是熟练。
应缇站在一旁看着,时间久了,她不由觉得这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
认识他的这段时间,应缇根本不能把眼前的人与厨房联系在一起。按照固有印象来说,他应该是属于常年待在实验室做研究的人,一心扎根工作,对生活一窍不通,更有甚者不善言谈。
可是,随着进一步的接触和认识,他又是与“生活烟火气息”这几个字如此地贴切。
菠萝炒饭刚炒好,有事出门的齐远回来了。
他递过来一个白色袋子:“朋友给了两条黄骨鱼,中午不如炖黄骨鱼豆腐汤?”
楼淮接过,回头看了一眼应缇,应缇手里端着小托盘,里面放着三副碗筷。
她对上她的目光,再看看齐远,停了一瞬,她说:“我都可以。”
于是楼淮去厨房处理黄骨鱼,应缇摆好碗筷,转身要去帮忙。
齐远叫住她:“你们去后山了?”说着他看向院子水槽的垃圾桶。
应缇也看着那些胡萝卜皮:“摘了两个胡萝卜和一些菜。”
齐远小声喃喃:“冰箱有现成的不用……”
“是不是怎么了?”应缇听不太清,问了句。
“没,”齐远笑了笑,又走到冰箱前,拿出一块豆腐,说,“我还有点事,你拿给楼淮?”
应缇接过。
齐远走了没两步,他又倒退回来:“对了,胡椒粉在右边橱柜让他别忘了放,这次换了个包装,里面有三瓶,你和他各一瓶。”
话落,他也没等应缇回话,留了个背影,朝她摇摇手。
这一番话说得应缇懵懵的,她走到厨房。
楼淮正在切香菜,一旁的锅里冒着白烟,蒙蒙白烟下是黄白黄白的汤,咕咕冒着泡,声音略为可喜。
楼淮放下刀,取过豆腐,“刚要去拿。”
应缇笑了下:“齐远拿给我的。”
他随手将豆腐冲了下,取下墙壁上挂着的小刀,左划一块右划一块地放到锅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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