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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言亭在经历一番深呼吸后,一阵助跑,自山巅一跃而下。
即使身上吊着威亚,下方铺着厚厚的气垫,这个动作对他来说仍是不小的挑战,幸运的是作为一个毫无经验的新人,他的表现已经足够亮眼,在克服了恐惧后第二遍导演就给过了。
中场休息时,苑博坐在他身边连说带比划,比自己当了主角还激动:“言亭你知道你刚刚跳那一下多帅吗?就衣服被风吹起来时,你那个腿啊,有——那么长!好多小姑娘眼睛都看直了,刚刚我还听见导演跟作者夸你来着,说你未来可期,以后一定爆火!到时候可千万别忘了我啊!”
“嗯。”言亭敷衍地回了声,盯着手机屏幕上程秋来回复的两个字傻笑。
如果刚刚那一幕真的很帅,到时候无论用什么方法也要让程秋来看到才行。
“诶我去?你的手怎么流血了啊?”苑博忽然惊恐道。
言亭这才发现手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划了一道口子,应该是刚才跳崖的时候不小心撞到凸起的石壁上挂到的,伤口不深,故而他没觉得有多疼,只是看着不断渗出的殷红鲜血,无端令他感到一阵不安。
傍晚天边红霞似火,经历几番辗转,程秋来总算跟在江驿身后下了出租车。
在青石镇待了太久,她几乎快要忘了外面世界的模样,初来乍到的外乡人在踏上土地的瞬间便被眼前陌生的城市风光所吸引,站在原地驻足良久未动。
有家境事业兜底,还在叶心怡身边待了那么久,江驿并不穷,他可以在任何地方悄无声息地安置一处自己的房产而不被人知晓,他城府也不浅,早在嗅到风声的那一刻便赶在警察找来之前将人藏了起来。
叶心怡他是迟早会交出去的,之所以藏到现在,无非是为了向程秋来邀功。
她恼火也好,开心也罢,能让她亲眼见证二人之间最大的阻碍销声堙灭,光是畅想一番未来的美好画面就令他感到格外兴奋。
城市是一线城市,程秋来眼前的公寓楼也是高档公寓,几乎处在商圈正中心位置,周围车来车往,人群熙攘,热闹非凡。
气候舒适,环境宜居,假如叶心怡也喜欢这里,她便在这里为她安排好几年后的退路。
“这里外来人口很多,假如她戴上口罩捂严实些,只要不暴露身份,在这座城市里还是挺自由的。”江驿眉头微蹙,道:“可她不愿意迈出门一步。”
她是自愿被困的,就跟那时的江驿一样。
程秋来站在公寓楼下,因为这似曾相识的一幕神情恍惚。
公寓很高,光电梯上升就要耗费几分钟,最后在十四层的中间楼层停了下来。
“要我陪着你吗?”江驿问。
程秋来深吸一口气,“不用。”
“那好吧,我在楼下等你。”江驿指了指右边一户紧闭的防盗门,转头冲她笑道:“最好劝她自己走下来,比一群人冲上去抓她体面的多。”
楼道里一片寂静。
程秋来在门口站了很久,刚敲了两下,门就开了。
不似昔日高跟红唇明艳张扬,此时的叶心怡素面朝天,头发也是松散挽起半垂肩头,凭白多出的几分清冷令程秋来想到尤川曾说过,她们两个其实长得有点像。
叶心怡见到她仍是一派平静,甚至冲她笑了笑:“姐,我一直在等你。”
客厅几乎堆满了外卖盒和空酒瓶,茶几上的烟灰缸已经满到溢出来,窗户应该已经许久没开过了,整个房子里都弥漫着一股腐烂令人不适的味道。
难以想象一个从小养尊处优的人会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独自生活这么久。
然而情绪竟真比以前稳定了。
“你都知道了对吧,江驿一定都告诉你了。”叶心怡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将烟盒里最后一支烟噙入口中,打火点燃,安逸道,“抱歉啊,把你那份,也输光了。”
程秋来走到她身边坐下,语气疲然:“输光就输光了,为什么不停手?”
“目的还没达到,为什么要停手?”叶心怡眯起眼,神情憧憬:“你知道吗,我差一点就能跟江驿结婚了。”
程秋来心猛地一沉。
叶心怡眼中放光,忽地亢奋道:“你还有多少钱?借给我吧,姐,让我再去试一次!这次一定能赢回来!”
“别傻了……”程秋来叹道:“那是不可能的事。”
叶心怡懊恼道:“是啊,你怎么可能再借给我钱,你一个破开店的,兜里能有几个钱……你就是个穷光蛋……”
程秋来脸色铁青,努力使自己保持冷静,“怡怡,你听我说,或许事情还没那么糟糕,我查过相关资料了,你涉及的非法融资金额不算太大,最多待七年就能出来……虽然过得肯定没以前好,但我会尽可能的帮助你,让你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叶心怡感动的快要哭出来:“真的吗?姐,我只需要待七年就能出来?出来后你还愿意养着我?”
程秋来无力点头道:“嗯……愿意。”
叶心怡抹了把眼泪,又问道:“那江驿呢?我没能完成他的愿望,他一定不会跟我结婚了……那你会跟他结婚吗?我在里边踩缝纫机的时候,你俩会环游世界吗?会上床吗?”
“怡怡,这不是你目前需要担忧的事。”程秋来麻木道:“未来如何谁也不能提早知道,但我们由衷希望你能变好。”
“不不不,我不担忧,他能跟着你,我高兴!”叶心怡又哭又笑,呜咽道:“我一点也不恨他,也不恨你,真的……我也希望,你们俩都能过得好。”
楼下已经隐约传来警笛声,叶心怡站在阳台上往下看,能看到三辆警车和站在旁边的警察跟小手办一样滑稽移动着。
“你能来看我,真好,我一直在等你。”叶心怡转身走到程秋来面前,忽然伸手抱住了她,“姐,能再见到你,我没有遗憾了。”
程秋来伸手缓缓拥住她,一下一下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别怕,我已经联系好了律师,并且找医生出具了精神证明……不会很久的,快的话只要三年。”
叶心怡怔怔看着她,似乎鼓足了极大勇气,轻轻点了点头。
程秋来摸了摸她的头发,牵起她的手轻声道:“……我们下去吧,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好。”
叶心怡跟在她身后,痴痴凝视着她的背影,忽地怪笑着叫了声:“姐,看我。”
程秋来回头的刹那,叶心怡顺手抄起手边一个厚玻璃洋酒瓶,抡圆了胳膊狠狠砸到了她头上。
一声惨叫伴着巨响将整栋楼的平静蓦地打破,程秋来感到剧痛的同时整个人已经被砸的眼冒金星意识模糊,伸手一捂,皮肉已经被碎玻璃划的外翻,此刻鲜血正汩汩往外冒,顷刻间便染红了整只手。
叶心怡只砸了一下就跑了,说明没想杀她。
程秋来踉跄着跟出门,努力辨别着仓皇逃离的脚步声,瞬间便明白了她砸这一下的用意。
叶心怡是往楼上跑的。
她挣扎着给江驿打去电话,声音因失血过多而虚弱,“……往楼上跑了。”
说完挂断电话,也不顾流血的伤口,扶着墙一阶一阶追了上去。
只是这次身负重伤,楼梯爬的比上次要吃力的多。
整栋公寓楼有二十四层高,程秋来单是往下看一眼便紧张到手脚发软,等她跑到楼顶,看到双腿悬空正在边缘坐着的叶心怡,心都要跳出嗓子眼。
楼下已经聚集了很多人,警察疏散了围观群众,让出很大一块位置给即将到来消防车和逃生气垫,江驿抬头看着她,神色愈发冰冷。
“怡怡,别……别这样,快回来……”程秋来已经满脸鲜血,扶着墙仿佛下一秒就要晕过去。
“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姐。”叶心怡回头看她的狼狈模样,咬牙切齿道:“但是吧,别说三年,就算关我一天,一个小时,一分钟,都——不——可——以。”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看我,而江驿也一定会带你来……姐,你真的是个很好的人,但是,抱歉,这次又要让你失望了。”叶心怡没有朝下看,而是盯着远方的晚霞看的入迷,“我当然会选择重新开始,只不过,是用另一种方法。”
“怡怡,怡怡……”程秋来仍在不远处绝望地呼唤她,却不敢上前一步。
与此同时,叶心怡兜里的电话响起,她看了眼来电显示,面带微笑地接听。
江驿手心已然冒出冷汗,声音带着怒意:“怡怡,回去,别闹了。”
叶心怡朝下看,一眼就看到正站在警车旁的江驿,虽然已经过了三十岁,但岁月似乎并未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他的身材依旧挺拔,脸庞依旧帅气,在人群中是那样瞩目,令人移不开眼。
“抱歉啊,没能为你买下海岛。”叶心怡低头对他对视,哽咽道:“江驿,你真的很混蛋,如果有下辈子……别再让我遇见你了。”
江驿看着坐在楼沿边痛哭不止的叶心怡,思绪忽然回到高二那年,他想逃课去网吧不小心被叶心怡发现,小姑娘死活非要跟着他,他能轻松翻过三米高的围墙,叶心怡却被困在上边不敢跳下来,只好祈求似地看着他:“江驿,你能接住我吗?”
江驿转身冲她扮了个鬼脸:“你还是回去老实上课吧。”
眼见着他越走越远,她格外急躁,索性心一横直接跳了下来,然后崴了脚坐在地上疼的大哭。
江驿本想对后方传来的哭声置之不理,走了几步还是翻了个白眼转身折了回去,将她背去了医务室。
那天他没能上网,还被全校通报批评写检讨,是他记忆中很不愉快甚至堪称倒霉的一天。
却是她毕生难忘的美好回忆。
“宝贝,这次……一定要接住我啊……”
耳边的声音截然而止,他看到叶心怡单薄的身躯如同一片枯叶在空中徐徐坠落,一声巨响后,重重摔在他面前。
楼顶,程秋来怔怔看着自己满是鲜血的手掌发呆。
明明刚刚已经触碰到了她的衣角,怎么一眨眼,人就不见了呢。
她缓缓朝下看去——
一枝玫瑰被摔的支离破碎,枝叶四散,红的白的花瓣飘了满地。
有人站在花瓣上,抬头与她对视,神情比她还要绝望苍凉。
刹那间,天旋地转。
程秋来两眼一黑,再无知觉。
第64章 梦醒时分
本以为同在一个剧组, 参演同一部影视作品,演员之间的最大区别不过是拍摄内容不一样,然而亲身体会之后, 言亭才发现当主角要比配角忙太多了。
跟程秋来发完报备短信,甚至来不及休息,他便被导演和编剧叫到后期棚,各种各样的仪器他看不懂, 他们说的话他却能听得懂,导演喋喋不休地跟他描述着主角面临各种情境时需要展现出的不同眼神,不同姿态, 原著看着言亭一脸茫然的表情, 直接把他揽到一边, 认真告诉他:“无论面临什么情况, 记住, 耍帅就行了。”
这点言亭倒是听懂了,故而拍摄出来效果相当的好。
从默默无闻的配角忽然被钦点成主演,无论是在剧组还是在网上都引发了不小的舆论, 孔亚哲的粉丝声称偶像在剧组遭到了不公平对待,纷纷表示要抵制侠义道, 对从群演出身的新人主角更是不屑一顾,网上讨论的热火朝天,倒是为电影凭白增添了一波热度。
反之,驻扎在凤鸣山内的剧组倒是其乐融融一派祥和。
新主演长得帅, 脾气好,没架子, 不仅如此悟性还强,拍戏基本一两遍就能过, 极大地节约了各种资源,让大家有更多时间休息。
然而即便如此,言亭依旧心存愧疚。
作为主演自然跟其他人待遇是不一样的,导演特意把他的宿舍升级成最好的房间,还请了两名助理照顾他,至于薪酬,对一名大一学生来说更是天文数字。
然而言亭拒绝了指派给他的助理,选择继续跟苑博还有其他群演一起同吃同住,在谈到片酬时更是直言:“我不是明星,不需要那么多钱,不如给大家提升一下伙食吧。”
对此,苑博拍着大腿痛心疾首,却由衷地对言亭表示钦佩:“大哥,你真是糊涂啊……”
言亭擦着道具佩剑呢喃着自言自语:“大哥?在我们那都叫老大……”
苑博:“?”
言亭也有拍摄不顺的时候,例如打戏,古装的打戏跟现代的拳脚是不一样的,尤其他扮演的还是一名剑客,一举一动要飘逸,要洒脱,出招要快,收剑要帅,眼神要犀利,神态要清冷,为此剧组请了专门的武打老师来指点他,夜晚空旷无人的原野上,蓝紫色小花被缎面长靴一脚踏碎,剑风划过,花瓣四散飞扬。
一直跟老师练到半夜,回到宿舍早已疲惫不堪。
苑博早已陷入熟睡,宿舍安静的能听到他轻微的鼾声。
言亭躺在床上盯着窗外看了会儿,习惯地从枕头下拿出手机开始给程秋来报备,白天拍戏忙,他没空再拍很多照片,只能不停地打字,尽可能详细地用文字告诉她自己目前正经历的一切。
手指正飞快舞动,屏幕上方却忽然冒出条新闻弹窗,内容大概是关于某个女嫌犯为躲避追捕选择跳楼的事,言亭只觉得它显眼碍事,随手一滑就让它消失了。
按下发送的那一刻,言亭再也支撑不住,闭上眼睛昏沉睡去。
次日一早,被闹钟叫醒后他揉了揉眼睛第一时间看手机,程秋来没有回复。
他猜她在睡懒觉。
然而直到晚上,依旧没有等到她的回复。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一直如此。
言亭不愿相信这与江驿有关,便让张超群过去看看。
中场休息时,收到了张超群的回复,距街坊邻居说,森也已经好几天没有开门营业了,他们大概都见到了江驿,猜测小情侣是出门玩去了。
他们会去哪呢,会去澜城吗?会住在乔家渔栈吗?会一起躺在屋顶上看星星吗?
言亭一整天都处于心不在焉的状态,导演的批评对他来说不算什么,脑子里不断浮现的猜测和画面才令他真正痛不欲生。
大概就是这样了吧。
言亭心里难过,却未表现出分毫,反而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拍摄之中,妄图用老师教的动作来代替胡思乱想,一天下来,累的浑身没有一处地方不疼的。
晚上再回到寝室,意外发现手机上有几个来自齐佑安的未接电话。
他便打了回去。
齐佑安声音忐忑,带着几分不确定问他:“言亭你知道程老板这几天去哪了吗?”
言亭:“不知道,怎么了?”
齐佑安:“也没什么,我妈腰不舒服我就回来看看,昨天晚上听见你们家猫一个劲的叫唤,我妈说连续叫了好几天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言亭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浮现出不好的预感。
如果是事先安排好的出游,那么她一定会把小花安排妥当。
次日,他跟导演提出要请一天假回家看看,导演爽快地答应了,拍摄进度因为他的加入已经格外顺利,还有几个场景就能杀青了,言亭请假的那天刚好可以把其他人的戏份提前,不影响他回来继续拍摄。
先从凤鸣山打车去郊区机场,再从机场直飞静桐市,再坐大巴到青石镇客运站,再打车去奚山街,光路上就要耗费五六个小时,可言亭一刻不敢耽误,等回到森也,早已大汗淋漓,整个人处于近乎虚脱的状态。
森也的钥匙他一直留着,程秋来也没换过门锁,故而他轻轻松松便将门打开了。
小花虚弱地趴在沙发上,见到有人回来总算打起精神叫了两声,嗓子都是哑的。
地上的食盆和水盆不知道已经空了多久,若再没人回来,恐怕它就要饿死了。
刚续满猫粮和水,小花立即冲过来开始狼吞虎咽,言亭摸了摸它的脑袋,掏出手机给程秋来打电话。
无人接听状态。
他瞬间冒出冷汗。
到底是怎么了。
他对程秋来的去向毫无头绪,却也不能在此耽搁太久,整个剧组都在等着他回去。
他没办法将猫也一并带去,便将其托付给了刚好要在家里住一段时间的齐佑安,这才一刻不停地赶回凤鸣山。
只是所有人都发现回去这么一趟不仅没有减轻他的焦虑,反而使他分心更严重了,好几次动作失误撞在山崖上看得人心惊肉跳,好在年轻人身板结实,对此不以为然。
接下来的时间,只要一有空,他就会给程秋来打电话,期盼能再次听到熟悉的声音,可没有一次如愿。
在长时间的煎熬中,言亭再也按耐不住,主动去找了总导演。
“还要多久才能杀青?”
导演翻了翻剧本,在心里盘算一番道:“一周左右。”
言亭道:“太久了,我有事必须离开,未来三天只拍我的戏份,我保证能达到大家的预期,请您体谅。”
见他态度坚决,导演也不好强迫,简单开了个小会后便同意了他的请求,事后向他确认道:“你剩下的戏份都是打戏了,挤在一起拍会非常辛苦,确定没问题吗?”
言亭郑重点头:“没问题。”-
白色床单上,手指微动。
视线由模糊到清晰,仿若过了一个世纪之久。
程秋来盯着天花板一声不吭,直到感知到胸腔里还在跳动的心脏,眼中才泛起微澜。
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有人正趴在床边睡着,乱蓬蓬的头发预兆着他已经守了她足够久。
这种时候,居然还有人陪在她身边。
程秋来便安静地等着他醒来。
不知过了多久,尤川缓缓直起身,闭着眼睛伸了个懒腰,下一秒,视线投向病床,发出一声惊呼:“你醒了?!”
程秋来只是怔怔盯着一个方向,对他的呼唤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程秋来?你还好吗?”尤川离她近了些,神色焦急:“你还记得我是谁吗?说句话啊……不会傻了吧……”
几分钟后医生护士匆忙赶来病房,一通检查后确认病人各项指标正常,便对尤川道:“病人只是不想说话。”
“正常就好……没事就好……”尤川松了口气,转头怜悯地看向她。
亲眼目睹了那种场面,不受刺激才怪。
“你啊……就好好休息吧。”尤川再次在床边坐下,用一种令人安心的语气道:“我会照顾你的。”
直到晚上,程秋来还是没能开口说话。
尤川见她又闭上了眼睛,以为她睡着了,于是也走到小床上躺下养精蓄锐。
等听到鼾声再度响起,程秋来蓦地睁开了眼睛。
忍着剧痛翻身下床,她光着脚走到了洗手间。
灯光幽暗。
她看到镜子中的自己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双目空洞,面容憔悴。
缓缓抬手将纱布一圈圈解下,一道狰狞地疤痕如蜈蚣般吸附在她的额角,没了纱布的阻隔,鲜血徐徐渗出,没过眼眉,转眼间,便于泪水交织在一起。
程秋来陡然爆发出一声痛苦地呜咽。
尤川听到动静,冲进来抱住她手忙脚乱地安抚:“没事的……没事的……医生说了,现在医美特别发达,你这种疤痕很容易就去掉了……”
程秋来蜷缩到墙角,将头深深埋进膝盖,整个人颤栗不止。
疤痕可以修复,记忆呢。
只要一闭上眼睛,她就会想起从二十四楼摔下去,如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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