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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可以重新再去买一个。”周衍知道这不是?好提议。
哲学上有个经典悖论?, 叫忒修斯之船。如果船上的木头逐渐被替换,直到所有的木头都不是?原来的木头,那这艘船还是?原来的那艘船吗?
虽然余笙可以通过这种方式获得一个外观和材料完全一模一样的兔子,但那只兔子不会是?阿贝贝。
果然不出意料地,她拒绝了这个提议:“不要。”
余笙想?了想?,又说:“我第二喜欢的阿贝贝在伦敦。我可以先?用第三喜欢的。”
“你所有的玩具我都带回来了。”周衍非常确信他没有落下任何?一个。
“当然没有, 因为第二喜欢的喷火龙被我锁在了柜子里。”
“为什么?要锁在柜子里?”
在伦敦光收拾就花了他大半个小时。她的玩具被一股脑凌乱地堆在床上,再多一个也不会影响那座小山的大小。
“因为它叫Sug,史矛德就是?要被锁在孤山里。”
周衍沉默下来,这是?经典系列电影《霍比特人》里的剧情。过一会儿,他又问:“那你第三喜欢的是?哪一个?”
余笙坚定地回答:“剩下所有都是?第三喜欢的。”
“……”
周衍决定结束这个话题,他着实跟不上余笙天?马行空的脑回路:“你下午还要出门吗?”
余笙点头:“要。我和方菡要一起去上课。”
*
在咖啡教室的下午,方菡向余笙吐槽了中茂广场某个奢侈品新来的SA。
“以前那个?离职了啊。那个宝贝SA如果不离职, 我怎么?可能会换?!”
“我在他们?店里今年已经消费了两?百个。我的天?, 现在才几月?结果陪朋友去店里的时候那个新来的SA连瓶矿泉水都舍不得送。”
…
余笙听?了这位uu女孩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下午她人生中到目前为止遭遇的最?大滑铁卢。
余笙用最?土味但是?最?合心意的方式安慰她:“那我们?换家店换个SA买。”
方菡化悲痛为力量,握住余笙的手?:“你说的对,我准备下次飞沪市买, 我有个小姐妹说给我介绍个人美心善的新SA。对了,笙笙,你不是?沪市人吗?我们?可以一起去。”
“我是?,但是?我很久没有回去过了。”
那座城市早已变成名义上的家乡,这几年她回去的次数可能还没有方菡去玩的多。
课程结束后, 方菡照例想?让自家司机捎余笙一截。被余笙拒绝了。
她没想?到前脚和方菡说了再见,后脚就能碰见不想?见的人。
王一松自从电话被拉黑以后,联系不上余笙,但从另外一个兄弟的女友口中意外得知方菡和余笙走得近,朋友圈里经常晒二人出去打?卡的合照。
兜兜转转一圈,他找到这儿。
“余笙。”王一松叫住她。
*
最?近王一松在家里的日子不好过。到了争遗产最?关?键的节骨眼上,王父公司名下的工程陆陆续续爆雷,起初还以为是?小水花,翻不起大浪,赔点儿款就过去了,后来越来越不对劲,交付日期过了十多年的项目都被挖出来。
王一松托了几层关?系才给周衍递上话信,没想?到对方居然应下邀约。那天?在会所他本应该打?听?清楚,但周衍一上来只说一句话:“我敬王少一杯。”
周衍喝一杯,他要喝十杯。
血液中的酒精浓度急剧升高,远超过肝脏的代谢能力,于是?多余的酒精被运送到心脏和大脑。王一松玩得最?野的时候,都没喝过这么?多酒。
他神志不清起来,以为还在伦敦,搂着旁边的软玉,手?开始不老实。
视野里最?后一幕,包厢门口站了女孩,然后周衍猛地起身要追出去。
王一松残留的意识里想?起他今天?的目的,拉住周衍的衣服,说:“你知道余笙在伦敦包养过一个男的吗?”
“你可以随便?找个我们?这在伦敦留学的人问,大家都知道,她当时养了条狗。”
周衍的眼神淬了冰,慢条斯理地褪下被碰过的夹克,留下一句让王一松万劫不复的话:“你说得对,但她养的那条狗是?我。”
然后周衍追出门去。
王一松的酒意吓醒一半。
他开始呕吐,不停地呕吐。
等看到呕吐物中的暗红色,周围人才反应过来他不仅仅是?简单的醉酒,赶紧拨打?了急救电话。王一松一辈子没想?过自己有这一天?,在风花雪月的会所门口被救护车拉走。
急诊病例上写着酒精中毒加胃穿孔,王一松在手?术台上失去了四分之一的胃组织。他还躺在病床上输液的时候,接到王母的电话,那头哭天?撼地地告诉他,王父因公司偷.税漏.税被带走了。
输液袋里冰凉的药液一滴一滴进入他的身体,点水成冰。
王一松认知到,他弄错了方向。
宋成致的那句话远比他想?的还深奥。他以为余笙是?回国才攀上的高枝,所以他才敢在周衍面前说那种诋毁的话。他不信对方能容得下那颗沙子。
万万没想?到。
伦敦那么?大个城市,那么?多留学的二代少爷,大家开着超跑在街上炸街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知道周衍来过伦敦。
他悄无声息地来,又悄无声息地走,像江户时代匿于暗夜之中的忍者,轻易被人忽略。
如今那个忍者从黑暗里走出来,致命的刀抵在王一松的脖子上。
*
余笙上下打?量两?眼站在她面前的人。
王一松还是?满身潮牌,但之前身上那股风流潇洒劲儿消磨殆尽,下巴的青茬没刮干净,面容疲态尽显,像动物园里淋过雨梳理不整齐羽毛的孔雀。
王一松只想?知道一个问题:“你让周衍做的吗?”
“做什么??”余笙平静地问他。
其实她不知道王一松在说什么?东西。但周衍做什么?余笙都不觉得奇怪。
“我家公司被人举报了,我爸还在局子里蹲着的。”王一松死?死?盯着她。
“那挺好的。”
虽然余笙已经连着陈婉清的联系方式一起拉黑了,但如果王家到这个地步,陈婉清大概也没兴趣。陈婉清要的从来不是?王家,也可以是?张家
李家。她要的是?一张门票,但现在王家已经被踢下船。
余笙继续说:“不知道中国有句老话吗?恶人自有恶报。”
“好聚好散不行?你在我这有什么?实质性损失吗?是?你妈非要把你送进我们?家门的。”
“好、聚、好、散。”余笙念了遍这四个字,低头弯下唇,“你弄错了。我们?从来没有聚过,那也谈不上散。”
“你不是?真心实意地要道歉,你不过后悔惹了惹不起的人而已。如果不是?周衍,或者他是?个普通人,你今天?还会来找我吗?”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执棋之人从不后悔落子,只后悔落错了位置。
余笙转身,刚好看见一辆熟悉的轿车驶过来,停在她面前。
周衍打?开车门从驾驶座上下来,手?里拿着一个纸袋,上面印着她最?爱的甜品店的LOGO。
周衍也看到余笙背后的王一松,明白过来。
"你带五一去车上等我。"他把甜点袋子塞到余笙手?里
,帮她关?上车门。
周衍缓缓转过身,换了副另外一副冷硬的表情:“你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说,而不是?找她,她并不想?看见你。”
王一松默默地捏紧手?指:“你做的,对不对?”
周衍淡淡地说:“你想?多了。我就是?个普通人,没那么?大本事。”
“不能放一马吗?”
周衍像听?到一个笑话,短促的气音响在空气里。过好一会儿,他静静地看着王一松说:“你当初放过她了吗?”
果然是?因为余笙。
王一松胸膛起伏,沙声问:“你做这种事不怕遭报应吗?”
“报应?”周衍的笑容凝固在唇边,倏地看向他,眼神里含有刀光剑影,“你们?家配说这两?个字吗。你爹私吞进肚子的那十位数是?我硬给他塞进去还是?怎么?着?你不该祈祷下你账户上没有黑账么??现在逃回伦敦还来得及。哦不对,你的出境限制令下来了。”
王一松被戳中痛点,眼睛猩红,脸色跟鬼一样。他当然不干净。王父向海外转移资产的时候,收款人名字正是?王一松。
周衍垂下眼,左手?在右手?冷白的腕骨上来回摩擦:“你该庆幸今天?余笙在场,不然就不是?谈话这么?简单。”
“最?后警告你一次,别?再来找她麻烦。”
王一松感受到胃里强烈的痉挛感,他不得不蹲下来,胃酸不可抑制地喷溅到地上。
周衍面无表情地转身,拉开车门。
坐回车里,他看见余笙正在副驾驶专心致志地消灭奶油泡芙:“下午玩得开心吗?”
余笙点头,嘴角沾了点白色的奶油。
周衍伸出手?,用拇指帮她蹭干净。
余笙吞下嘴里的甜点,出声:“他会进监狱吗?”
周衍反问她:“你想?他进监狱吗?”
余笙惊愕转头看他。
“我没那么?大本事。”周衍揉了揉她的头,笑道,“从现有的资料证据来看,他大概率要跟着进去。”
“挺好的。”
余笙在很早以前就明白一个道理,不是?每一个坏人都会受到惩罚。
但这一次,铸铁的断头台落在了该落下的地方。
第49章 第 49 章 在二十一岁这年,她决定……
惊蛰的春雷叫醒了冬眠动物, 但没能驱散余笙越来越多的睡意。
她连续多日睡到日上三竿,醒了以后蜷缩在被子里?,通过手机网络接触外面?的世界。周衍会?在早上叫醒她一次, 等她服过药以后, 他再?出门遛狗。
余笙从社交媒体上刷到了关于王家的更多新闻, 看到那?个金额的时候,她下意识用?手指掰着数了一遍。原来真的有人可以心安理?得地拿走这么多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放下手机,余笙平躺着顶住天花板,乌黑的头发?像水藻一样散开在枕头上。
这个场景她在伦敦的时候时常发?生,但现?在余笙不需要再?频繁光顾理?发?店,用?新长出来的头发?提醒自?己又多活了一个月。
余笙和周衍在疾病这件事?上达成新的共识:她没有足够的情绪控制能力。
这是一种疾病, 不受她控制的疾病。
余笙在曾经的很长一段日子里?试图去扮演过一个正?常人,也很好地完成了这个角色。但当她露出一丁点马脚的时候,她会?陷入深深的沮丧和自?责。
在和陆姗央面?谈的时候,余笙可以坦然叙述病情,但那?个时候的她仍然从潜意识里?渴望自?己是个完全?健康的普通人。那?些长时间留下的,不可磨灭的创伤一直折磨她。
但如今的余笙发?现?当她真正?接纳了这件事?以后,她和疾病开始有新的共生方式。
在二十一岁这年, 余笙决定放过自?己。
周衍告诉她:“没有糖尿病人会?责怪自?己控制不了胰岛素的分泌。”
所以他也不会?对她说“你要高兴起?来”或者“别难过”之类的话。
他只会?问她:“你要不要吃黑森林蛋糕?”
“你下午打算去上课吗?”
“晚上我们一起?玩会?儿游戏?”
…
余笙也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她需要依赖他的事?实。周衍变成最后一道永远不会?被冲垮的防线。
下午天气好时, 余笙会?去医院看望小安,她拜托护士把新买的游戏卡带交给小安,然后她一个人坐在走廊上长久地发?呆。
直到他来接她。
如果某天下午连出门的力气也没有, 那?余笙便窝在床上看会?儿书。她买了很多纸质书,但她的阅读习惯和吃饭一样糟糕,这本?翻两?页,那?本?翻两?页,持续性消磨时间。
*
等低落的状态消散, 余笙又捡回些许精气神,她和方菡重新约了去沪市的时间,方菡要多留一周找朋友聚一聚,余笙则坚持自?己要当天来回。
那?个店里?的SA果真把方菡哄得心花怒放,方菡包下了这个品牌早春系列的所有单品。
这个系列名为“繁花似锦”,余笙看中一串珐琅手链,细细的链子上垂挂着鲜俏的花朵,翩翩起?舞的蝴蝶立在椭圆形刻面?的玻璃宝石之上。
一番纠结之后,余笙决定顺从内心,把春天留在手腕上。
方菡买的东西太多。SA整理?好每一个购物盒,用?纸箱仔细打包好,帮忙隔日发?回上京。
离开前,两?个路过商场二楼的一家乐器店。这种店铺的目标客户大多是望女成凤望子成龙的小朋友家长。但余笙还是走了进?去。
店员观察二人的穿着打扮,听说余笙打算买一把小提琴,立马拿出店里?最贵的一款,吹得天花乱坠:“这个是意大利进?口,匠人手工打造,是音乐大师乔瓦尼用?过的同?款”
余笙试了下音色,浑浊又晦涩,和当初她手里?的那?把琴属实相差甚远。
店员又连连夸赞她的拉琴天赋,还问她是不是已经考过小提琴十级的证书。
“没有。”余笙放下琴,说,“你帮我把琴包起?来吧。”
趁着店员去拿包装盒,方菡拉过余笙的手,悄悄问她:“这琴真有她说的那?么牛吗?”
余笙淡定地回答:“乔瓦尼是弹钢琴的。”
方菡猛烈地咳嗽起?来,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余笙在刷卡的时候,拿出另外一张黑色的卡片。目前她自?个儿兜里?的几两?碎银交不起?这笔智商税,只能是周衍来。
从沪市飞回上京,从廊桥下来,余笙一路小跑到出口,她看见熟悉的一人一狗。
周衍张开双臂,将她迎了个满怀。
余笙踮脚,亲下他右脸颊下侧,说:“我今天刷了你的卡。”
周衍笑眼看她:“是吗?我没看短信提示,你买了什么?”
余笙把巨大的购物袋塞到他手里?,蹲下来摸五一圆滚滚的脑袋:“买了把琴。”
“小提琴吗?”
余笙站起?来重重地点下头,自?然而然地接过五一的牵引绳。
周衍凝住神,牵起?她的手,说:“我以为你不想再拉小提琴。”
余笙先行迈开步子往前走,像拉着家长去买糖的小朋友:“想?再?试一试。”
他垂下眼,思考一会?儿,温声笑道:“好,那?就再?试试。”
*
清晨,余笙迷迷糊糊地被叫醒,她睁开眼看见周衍已经穿戴整齐,把玻璃杯放在床头柜上:“吃药,吃完药再?睡。”
“我要起?床。”余笙拉住他胳膊,借着力道从床上翻起?来。
周衍看她睡眼朦胧:“你可以再?睡会?儿。”
余笙摇头:“不行,我要陪五一出去。我已经一周没有带五一早上出过门了。”
看她执拗的表情,周衍蹲下来把余笙的脚放在他腿上,给她套上羊羔绒的袜子穿上拖鞋。
“阿衍。”余笙叫他名字。
周衍抬头:“嗯?”
余笙想?不起?要说什么,她只是想?叫他的名字,卡壳儿半天。
周衍耐心地等她组织好语言。
余笙憋出一个问题:“我的药是不是快吃完了?”
周衍掐了下时间表:“还有半个月。”
意味着半个月后,她的最佳选择是回伦敦找陆姗央开下一轮的药,算起?来她已经有两?个月没去复查,这个时长很危险。
周衍摸下她的头:“我这边事?情快处理?完了,如果你想?的话,下周就可
以回去。距离下次开学还有小半年,我们也可以去其他地方旅游。你想?看烟火大会?吗?想?的话我们可以去日本?。或者去美国玩玩,你不是一直想?去奥兰多的环球影城和迪士尼吗?”
余笙眼眶酸酸涩涩,想?哭。她低头,环住他的脖子,侧脸贴在他的肩胛骨上:“我想?和你呆一起?。”
周衍的手托住她的后脑勺:“那?你要不要和我去公司?CBD那?一圈有很多咖啡店,你可以到处吃甜点。”
但余笙的记事?本?上今天写了其他待办事?项。
遛完五一以后,她打算把所有的阿贝贝都丢进?洗衣机清洗一遍。
然后下午练会?儿琴。
“我要在家。”
“好。那?我下午早点回来。如果你有事?就打我电话。”
余笙在他衬衣上闷闷地发?出嗯的一声。
周衍对她的纵容也不是无?限制的,对尺度的把握恰到好处。反而让余笙更加心安:她并没有拖垮他的生活。
*
吃过早饭以后,余笙和周衍一起?下楼。
电梯到达一楼,她牵着五一出去,然后蹲下来举起?五一的狗爪:“跟爸比说再?见噢。”
昨夜下过小雨,空气中泛着清新的泥土气息,将金色的光点洒在湿漉漉的水坑中。
五一的兴奋到达巅峰,拽着余笙往前走。以往五六次标记点就该结束,今天它硬生生憋到了第十颗树下。
余笙不知道小狗的心思,在想?明明早上水盆里?的水没有减少太多,为什么五一能尿这么多泡。
她也不知道周衍虽然在上一周里?帮她完成了遛狗的任务,但也只限于完成任务,他在确认五一已经解决完毕排泄问题以后就会?带着狗往回走。
换作余笙的话,她会?带五一再?接着溜达,去两?条街以外的商场拐角处的星巴克给小狗要一杯爪布奇诺。
相隔一周后,五一终于又吃上它心爱的奶油。
余笙则买了一袋贝果和一杯热牛奶。
遛狗回来,余笙在小区门口被一个男子拦住。
“余小姐。”对方只点下头,叫了她的名字。
余笙却已经知晓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她侧目看向停在路边的轿车,犹如一个巨大的黑盒,等待吞噬来者。
“我妈找我吗?”
“对,她在车上等你很久了。”
余笙走过去,不等男子帮她开门,她自?己拧开门把手。
陈婉清放下手中的杂志,瞥见余笙腿边的生物,立刻皱起?眉:“别让畜生上来。”
余笙收紧绳,迎上陈婉清嫌恶的视线,说:“那?我也不上去了,你有什么事?就直接讲吧。”
母女二人无?声地对视,如同?互相凝视彼此的深渊。
凛冬过境以后,余笙把羽绒服换成了冲锋夹克,失去臃肿的鹅绒,她的身体比冬天时候看起?来更单薄,站在车外面?,像一张纸在风中摇曳。
一张纸是没有办法永远对折下去的。每次折叠都会?使纸张的厚度翻倍,纸张叠加的层数呈指数级增长,薄薄的纸会?越来越厚,越来越坚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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