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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60

作者:昔谷今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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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里难受得厉害,却一点都不想哭,纵然有千般委屈,却流不出一滴泪来。

他只是重复:“你好狠毒的心啊。”

“不是的。”赵姬徒劳地否定着,想去牵他:“母后方才被人放出来,有人让母后过到这边来,看见政儿,母后只是唤了政儿,母后不想害政儿。”

“不,”秦政甩开她抓住他袖子的手,道:“你知道的。”

秦政以为她被挟持,但她却完好无损地出来了。

还出来得这样巧合。

但凡晚一点,嫪毐就撤不走,但凡晚一点,芈颠的人就会找出那藏在暗处的弩手。

她偏偏在这个时候出现。

她不可能毫不知情。

“你明知道寡人会为你来,”秦政从来都很清醒,道:“也知道嫪毐的目的是什么。”

“就算是被挟持,你可有为了寡人而反抗?”秦政走近了一步,问她。

赵姬没有答话,只是被他逼退了一步。

“哈。”秦政笑了一声:“你没有。”

“有人让你到这边来,就算你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可你看到嫪毐了吧?”秦政步步紧逼:“你也看到了,寡人占了上风,也就知道,你过来这里的意义何在。”

“你知道你来,是要拖住寡人。而要这么做,仅凭一句呼唤,是不够的。”

赵姬被他说得深埋了头,所思所想被他一句句剖析,她答不出哪怕一句话来。

“母后说不是的,”秦政叫她:“可你怎么不敢看寡人?”

赵姬还是默然,秦政猛然捉了她的下颚,逼迫她直视自己的眼睛。

她这样避而不谈,秦政再也冷静不下去,连带着声音发着抖:“你猜到了暗处有人,或者说,你早就知道暗处有人。”

“对吗?”

他本不想说这样多的,她的选择已经做出,他本知道多说无益,可他还是想要一个答案:“你什么都知道,却还是这样做了。”

“对吗?”

“你想要什么?”秦政手下失了分寸,在她脸上捏出了红,喊道:“你在赌什么!”

“寡人若是死在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下颚像是要被他捏碎,赵姬痛得眼泪横流,拼命挣开了他的手,可下一刻,秦政把住了她的肩,赵姬怕他,往后退走。

没想到的是,秦政没再下重手,而是半靠了过来,慢慢俯身在她的肩上。

方才激动的情绪被他压下去,秦政像是受了伤的小兽,在母兽身上寻求慰藉。

可小兽锋利的爪,却放到了母兽脆弱的脖颈上。

只听他喃喃道:“娘,回答政儿啊。”

第053章 逢春

赵姬被他喊得一愣。

自来了秦国, 秦政就不会再这样唤她了。

她本就有愧,听他这一声喊,尘封的记忆被唤起, 她半抬了手想去抱他。

恰在此时,芈启从一旁赶了上来,与他道:“大王, 后宫那边有人来报,是嫪毐悬梁自缢。”

“! ! !”

赵姬心中大震。

抬至半空的手收了回来,赵姬从秦政身旁退走, 扑到芈启面前,道:“你说什么?!”

秦政手掐了个空。

呆愣了片刻,秦政复而直起身来,看去那边。

方才耽误了好些时候, 有人要灭嫪毐的口,早就灭了。

这个结果, 秦政并不意外。

只是对于赵姬来说, 那就是被欺骗了。

在她与嫪毐的计划中,拖住他是为了让嫪毐撤走, 可没想到, 这反而是给了他人将嫪毐灭口的机会。

“母后,”秦政忽而起了笑意,被雨水浇得苍白的脸上, 笑容增了些许病态:“被欺骗的滋味如何?”

赵姬没有答他。www.kuailewx.com

她已经来不及思考嫪毐的事,场上忽而出现了一声细小的婴儿咿呀声。

在芈启身后军士的手中,她看到了一个襁褓。

那是她新生不久的孩子, 分明好好藏着,却还是被找了出来。

与此同时, 秦政也看到了他。

像是领悟了什么,方才问赵姬的所有问题,在此刻也有了答案。

“原来是他。”秦政说得有些凄凉。

和嫪毐一样,赵姬赌的那个可能,就是这个孩子。

秦政对芈启道:“除去寡人之亲卫,都退下。”

孩子早就被雨声惊醒,此时被交到亲卫手中,看见赵姬,欢笑着朝她伸手。

赵姬神色却紧张,连忙上前,想将他接过来。

“拦住她。”秦政道。

赵姬身边的宫女被推开,转而两位亲卫上前,压住了赵姬。

“政儿,”赵姬挣扎起来:“你要做什么!”

方才问她那样多,她除去哭,就不会其他。

涉及到这个孩子,她就这样激动。

她愈是这样,秦政就愈是不会放过他。

在他的示意下,亲卫掐上了孩子脆弱的脖颈。

孩子吃了痛,嘈杂雨声中多了一道啼哭,秦政置若罔闻,与赵姬笑道:“做什么?”

秦政紧盯着她,一字一句让她听清:“当然是杀叛贼之子。”

“政儿!政儿!”赵姬全然慌了神,一遍遍喊他,道:“你不要动他!”

那孩子似乎是预感到了什么,看着秦政藏于黑暗的脸,啼哭声愈大,稚嫩的哭声在宫中犹为刺耳。

亲卫提着那纤细脖颈,只消一用力,尚且鲜活的生命就会默然消逝在这雨中。

赵姬只觉得她呼吸都要停了,全然不顾了仪容,挣得发丝都凌乱,还不忘与他求情:“政儿,他还只是个孩子,是母后错了,母后求你,求你放过他。”

秦政全然不理会她。

孩子又如何,如今她就能为了尚小的孩子谋他的位置,到了以后,只会更加变本加厉。

在咸阳时他答应留下这个孩子,若是她一直不生事,秦政不是不可以放过他。

他给过机会了。

他不想再听任何求情的话。

亲卫手下用了力,那哭声陡然减弱,赵姬拼命一般往前去,按住她的人都险些拉不住,继而又用了力。

“住手!住手!”赵姬被压得几近不能动弹,手下似要脱力,心却紧悬着,大喊道:“你想做什么!那可是你亲弟弟!你和他可是从同一腹中出来的孩子!”

“住手!! !”

孩子的哭声尖厉,秦政没有任何回应,反而微抬了手,隐于黑暗的眼睛,赵姬看不清。

她只知道,秦政的手落下,就代表她的孩子此生的终结。

此时在她眼中,秦政就如从黑暗生出的恶鬼。

“政儿……”

赵姬还欲说什么,一切却戛然而止。

“杀。”

秦政的手终是落了下来。

细碎的哭声与女人奔溃的喊声重合的那一刻,一声清脆的骨响被掩盖其中。

哭声兀然消失,大雨中,只剩了赵姬的大喊。

刺耳的尖叫吵得秦政心中发紧,他紧抿了唇,道:“都退下。”

亲卫将死去的孩子放去了雨水中,退来他身边,按着赵姬的人松了手,任她跌坐在地上。

赵姬呼吸几乎都停了,良久,她颤抖着唇,喃喃道:“你太可怕了。”

她指着秦政,厉声道:“你太可怕了!”

她没有想错,秦政早就变了。

从来到秦国后,她就觉得秦政变了。

他心思总是很重,赵姬看不透他。

但她知道,秦政总是朝着高处看,朝着王座看,他的终点是会是至高位的权力。

只要他的终点是权力,那么他永远就是以他己身为第一位。

赵姬不确信她在秦政心中,究竟占了多少位置。

她不知道,秦政会不会像嬴异人那样,在权力和她产生冲突时,选择放弃她。

即使秦政依旧在意她,可赵姬做不到相信他不会弃她不顾。

她太没有安全感了。

她想要爱,可给她这份爱的人不能凌驾于她之上,不能有随意弃她而不顾的权力。

她想要掌控这份爱。

她在意秦政,她害怕他的抛弃,她不想被这份感情束缚。

她掌控不了秦政,所以她远离了他。

嫪毐她能掌控,这个孩子她也能掌控。

所以她想让这个孩子取代秦政。

可现在,可现在……

赵姬看着那边已然断气的孩子,痛得有些喘不上气来。

他能杀这个孩子,日后就能杀她。

她的选择没有错。

秦政会放弃她的。

赵姬又哭又笑,动作迟钝而又麻木,慢慢挪去了那死婴身边。

诞生半年不到的生命,是她亲身带到这个世界上的生命,就这样戛然而止。

怀中的人儿脖颈不自然的扭曲着,就在不久前,他还会冲着她笑。

赵姬越看越心惊,越看,越伤心。

她慢慢俯下身去,抱紧这个孩子,放声哭了出来。

雨势渐小,掩盖不住她的哭声,雍宫的黑天之上,女人凄厉的哭声盘旋。

她哭了多久,秦政就这样看了她多久。

良久,她似是哭够了,也知道她无论怎样伤心,孩子都回不来了。

她将死婴放去一旁,继而又怪罪起了她认为的罪魁祸首。

“你好狠毒!”赵姬从地上起身,积攒的雨水顺着衣裙而下,她慢慢走向秦政:“当着生身母亲的面杀一脉相连的亲弟弟,你还有什么不敢做! ! !”

她的嗓子哭哑了,喊叫起来很是怪异,像是上了年纪的老妪:“这个世上,你还在意谁!”

“不对,不对。”赵姬忽而笑出了声,道:“我早该知道的,你只在乎你自己。”

她自知早该明白这个道理,字字如泣血:“你不是要我告诉你为什么吗?”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要参与此事吗!”

她被怒气与悲愤冲昏了头脑,出口便往狠毒了去:“因为我从来都不在意你,即使在赵国,我不过将你当作日后回秦的筹码!”

“一切都是因为你身上的血脉,否则我凭什么要爱你?”

秦政的眼睫颤了颤。

面前满身凌乱的赵姬,与记忆中会温柔哄他的赵姬全然对不上。

混杂的记忆与周遭凉风交杂而过,撕扯得他浑身都疼。

“你与异人真是好像啊,”赵姬一步步朝他过来:“像到我看着你,总会止不住的想起他。”

“让我整天看着一张弃我不顾的脸,你说我是会爱你,还是会藏着对你的恨,装□□你啊?”

她被秦政身前的亲卫拦住,停在秦政三步远,伸手向他,口中喃喃道:“政儿,你说啊。”

秦政并不想说。

他道:“将她带下去。”

“不想听了?”赵姬短促地笑了一声:“方才我苦苦哀求,你却偏要我看,如今又凭什么不听?”

有人上来架住她,想将她往旁拖去,赵姬自知敌不过,方才强压的怨恨在这一刻彻底爆发:“你在我这里不过是垫脚石,从始至终,我没有分给过你一丝一毫的爱!”

“你不配得到我的爱!”

“不,你谁的爱都不配得到!”

她无论怎样恶毒的谩骂,秦政都可以忽略,唯有这一句,秦政再也听不下去:“住嘴。”

见他终于有了反应,赵姬更加不会放过他。

就着他不愿意听的这一点,继续道:“你太自私了,你这样的人,没有人会真正爱你!”

“谁爱你都会被背叛,谁给你爱,只会落得一样的下场!”

“不得好死! ! !”

“住嘴!”秦政眉宇染上了怒气,压着声音吼道:“将她带下去!”

站在她身边的那两个亲卫赶紧将她带走。

赵姬发了疯一般地辱骂自家大王,周边亲卫早就听不下去。

就连远处的芈启两兄弟,听得只言片语,也觉得胆战心惊。

可女人的声音还在继续:“你不可理喻!你罪大恶极!”

“你从现在开始,就背负着罪孽!”

“你这样的人,活到最后,地下黄泉都收不了你!恶鬼都不会有你可怕!!!”

架着她的亲卫想捂住她的嘴,却被她反咬了一口。

而后,也不知她从哪里掏出来一只簪子,一下就扎在了另一个亲卫的手上。

她瘦弱的身躯在这一刻爆发,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就这样挣脱了亲卫,直冲了秦政去。

周边有亲卫想拦,秦政却道:“无需拦她。”

亲卫唯他命是从,只消一句,就立刻退了下去。

而后,秦政将手搭去了腰间剑柄。

若是赵姬冲着他的要害来,此剑不会留情。

无人拦她,赵姬几步就到了秦政面前,手中的簪子本是冲着他的心房去。

却在此时,赵姬看到了秦政的眼睛。

他的睫毛和她如出一辙,都生得很长。

此时耷拉着,末端垂了水珠。

湿漉漉的眼,都不知是雨水还是泪。

赵姬最终还是在此刻迟疑了。

最终,簪子没入血肉,却是扎在了秦政右下肋。

他的剑没有出鞘。

赵姬伏在他身上,又痛哭起来。

她痛苦,她愤恨,她恨极了秦政,可她也确实下不了手。

“带下去。”秦政将她从身上推开。

利剑出鞘,秦政斩断了自己的一缕发,扔去了赵姬身上。

君王以发替血肉,斩断了与生母最后的联系。

“自今日起,你不再是寡人的母后。”

“将她带去萯阳宫,”秦政道:“未有寡人的准许,再不得出宫。”

他话音一落,一锤定音,赵姬与那个孩子一同被人带了下去。

这一次,她没有再哭闹,而是呆呆地看着幼小而凋零的生命,像是被夺走了神魂。

场上安静了下去,只留得小雨哗哗。

女人的咒骂声,孩子的哭声,明明都已经消失了,却还是不绝于耳,交杂盘旋,像是要把秦政撕裂开来,让他头疼欲裂。

他的雨中站得太久太久了,倾盆大雨,转到现在稀稀拉拉的小雨。

他浑身湿了个彻底,每一滴雨都好似是逗留在身上,王袍沉得厉害,像要将他坠去地下。

已然没有了风,秦政却冷得厉害,脚下好像不是雨地,而是冰河。

那冰往上蔓延,逐渐冻住他,又蔓延去心间。

心间自方才起花败草枯,暴雨倾盆,此刻沾染了寒气,一层一层结了冻。

冻地天寒,冰川其间独独开了一株杏树,花枝茂盛,最终却也抵挡不住摧残。

盛开的花零落,凋谢了容颜,灰败去了最后一朵。

恰在此刻,恍惚间,他却听有人道:“客卿?”

“崇客卿!”

那最后的小花停了灰败之色。

秦政手里还握着剑,垂头站在雨中,听闻此言,兀然抬头,往声音的方向看去。

就见崇苏正往自己这边来,一旁还有拦他的芈启。

秦政比他早了几近两日出发来雍城,嬴政连夜赶路,一路过来,又遭了大雨耽搁,紧赶慢赶,却还是晚了些。

他到时,只见了秦政低垂了头,站于雨中,衣衫浸透了雨,连长发都凌乱。

不消细看,嬴政都知道他少了一缕发。

与他一路走到现在,看着他从稚嫩孩童长成了如今的模样。

到现在,已是与他差不多高了,此时却如迷途的孩子一般独立于黑暗。

虽看不清脸,但嬴政还是觉出了他满身落魄。

他复而推开一旁碍事的芈启,朝秦政过去。

他没有唤他,他知道秦政现在不会想去亲近任何人。

秦政不想踏出这一步,那么就由他来奔赴向他。

亲卫以秦政的安危为先,想拦人,却又被秦政挥退。

直到嬴政走到近前,秦政还是无甚反应。

只是他眨眼的速度快了些,撇过脸去,像在掩饰着什么。

两人近在咫尺,嬴政又近了一步,抚了他的脸颊,有水流从手间过,却不似雨水那样冰凉。

他轻叹了气,过去搂住秦政,柔声道:“回去吧。”

他揉揉秦政后脑勺,将他往怀里藏了点:“雨中枯站这样久,身上都冷透了。”

秦政握着剑的手用力愈发得紧,他想说话,喉咙却难受得厉害,徒劳地眨眼,却只换得鼻头越来越酸。

“手都要捏破了。”嬴政自然注意到他较劲的手,不免失笑。

说着,他去撑开秦政紧握的手指:“乖,松开。”

手指被他捏去手里,秦政顿时脱力,剑坠了下去,金属砸于地面,哐地一声响,方才似要冻住他的冰河却也碎裂。

秦政缩去他脖颈间,两人湿漉的衣裳相贴,明明都很凉,可秦政却不再觉得冷了。

那仅存的小花颜色扩散,染去了每株每朵,枯败的花树继而繁盛。

枝丫疯长,木也成林,花树转瞬间长成苍天大树,在一片废土中深扎了根,连带着草木繁茂,莺飞草长。

秦政本想说。

你不该来的。

他明明设了拦他的关卡,如若不来,他就能封了自我,不论从前往后,他都不会去在意这世间近乎可笑的感情。

如若不来,他就不会再纠结于这十年来复杂却又放不下的情感,不会对他再有什么杂念。

可偏偏在最后,他赶到了。

偏偏他要舍弃己身利益为他来雍城,偏偏来了之后,还要不管不顾地朝他过来。

还要这样柔声与他说话。

还要这样对他好。

真是越界。

秦政在心里埋怨他。

可又是这份越界,每一个语句,每一个动作,都一下下扣着他的心弦。

弦音长鸣,震出了许多裂口,细小裂痕相互交错,终是汇成不可阻挡之势。

秦政两年间高筑的堤坝轰然倒塌,埋藏的情感泄了洪,纵然再有高墙,却也再是阻挡不住。

心中所想一经出口,却变了话语。

委屈与不甘交杂,不可名状的感情汹涌而出。

强压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爆发,声音的异样再是忍不住。

秦政紧紧回抱住他。

“你来了啊。”

第054章 氤氲

嬴政听出了他声音里的哭腔, 将他往怀里带,不让他人听到,继而轻声回他:“嗯, 来了。”

或许也不算太晚。

秦政未有答话,在他怀里无声地流着泪。

本不想哭的,秦政觉得有些丢脸。

可看见他出现的那一刻, 他怎么忍都忍不住。

他们两个忽而就抱作了一团,亲卫见状,集体撤步转过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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