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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郭信恳过了县试
在周定家吃不饱时, 挨打时,有着干不完的繁重活计时。www.wenzizhiguang.com
周康宁都盼着有英雄来救他。
他希望这英雄能让他吃一餐饱饭。
能挡住旁人对他施暴的棍子。
能接替他去做各种活计。
他天天盼,夜夜盼。
盼到十岁半, 他明白一件事,世间没有大英雄, 他只能自救。
无人救他。
他唯有自救。
于是他愤而开口,豁出去一切与周定断亲。
后来,他知道他当时的想法有些偏激。
世上还是有英雄的, 比如说, 帮着他断亲的郭员外。
还有秦劲。
是他运气不好, 一开始没有遇到这两人而已。
但最终还是让他遇到了。
他现在过的很好, 特别好,日日都很满足。
郭信恳来晚了。
他已不再绝境之中了。
但此刻听了郭信恳的话, 他心中还是有所触动。
因为他永远心疼十岁前的周康宁。
郭信恳要对十岁前的周康宁好,他很难不生出好感。
他嘴角翘起一个难以察觉的小弧度:“谢、谢谢。”
正仔细观察他神色的郭信恳,捕捉到了这一丝笑意,心中大喜。
又进了一步!
宁哥儿在他跟前肯笑了!
他暗暗吸了口气, 稳住过于激动的心情,只道:“不用对我道谢, 是我该对你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周康宁:“……”
他手中掰饼子的动作顿了顿。
“妙叔快生产了,我会借着小侄子的名义,时常送些东西过来, 所以你只管安心收着,旁人寻不着丝毫把柄, 即便我将来转了心思,也没有理由让你退还。”
“当然, 我绝不会变心的。”
周康宁不语,他已经将手中的饼子掰成了小块,他将这些碎块扔给大壮小壮。
两只狗狗一直眼巴巴的盯着他手中的饼子呢。
没得到回应,郭信恳继续自说自话:“下个月我又要考试了,其实我并无信心,在读书一途,我没什么天赋。”
“若过不了,我就打算接手家中千亩良田了。”
“爷爷年纪大了,收租这种事,不能再让他四处奔波。”
他现在也懂农事了,虽不如老农精通,但收个租子、算个账还是没问题的。
他说要撑起郭家的门楣,自是要做两手打算,若科举无望,他不可能一年年的蹉跎下去,他要打理家中产业,让他爷爷省心、安心。
“挺、挺好。”周康宁点了点头。
这时,大壮小壮已经将饼子碎块吃完了。
它们俩吃东西时一向是狼吞虎咽。
喂完了,周康宁就打算走了,灶房还没收拾完。
郭信恳看出他的意图,就道:“你去忙吧,待秦叔摆满月酒,我再来。”
周立虎视眈眈,他自不能耽搁太久。
周康宁闻言,抬眼看向他,神色认真:“我喜欢、壮、高壮的。你别、别送了。”
“……”
郭信恳微笑:“我懂。在乡下,生得高高壮壮的才能护着你,可我是郭家少爷,即便不高不壮,也足以护住你。”
“在县城,比的不是拳头,是财力。”
周康宁眨了眨眼。
好有道理。
他无法反驳。
可他心中除了感动,以及刚刚滋生出的一缕好感,并无其他想法。
这么白吃白拿,实在是叫他惶恐。
郭信恳继续微笑:“快回灶房吧,再耽搁下去,周叔该来揍我了。”
周康宁闻言,笑了一下,朝着他点点头,抬脚走了。
周康宁的身影一消失,郭信恳笑不下去了,立马皱眉打量自己的手臂、双腿。
他身材修长,有些偏瘦,即便在秦家历练大半年,也和壮字无关。
但个子不低,他比周康宁高了大半个头。
更关键的是,他脸长的好,他走在街上,每次都有大姑娘、小哥儿偷偷瞧他。
结果周康宁喜欢壮汉……
愁死他了。
刚刚生出的那点喜悦,荡然无存。
他有些严肃的回到堂屋前。
周立瞧见他这幅表情,心里有些乐。
秦劲暗暗叹息,还是太年轻,有什么全写在脸上。
郭家父子没有多留,又坐了一会儿,就告辞离去。
主要是郭厚又有新想法了,想要回去修改书稿,郭信恳只能也上了马车。
出了秦家的院子,他没有多瞧周康宁一眼,对着众人招招手,麻溜的上了马车。
马车离去。
周康宁来到叶妙身旁,将郭信恳送了块云锦的事说了。
叶家做的是布料生意,叶妙自是知道云锦的,他眸子一亮,快步回了院子,要去堂屋瞧云锦。
秦劲立马扶着他,不让他走太快。
三人进了堂屋,将郭家带来的礼盒打开,其中一个盒子里,放着的正是云锦。
这块云锦以橘色为底,上面用灿金色的丝线绣着大朵大朵的牡丹,叶妙将它从礼盒中拿出,展开,简朴的青砖屋子一下子就明亮起来。
大晋的布料,一匹长十三米,宽一点五米,总面积接近二十平米。
一分为三,再一分为三之后,眼前这块云锦有两平米那么大。
这么大一块金灿灿的布料猛然出现在没什么家具只有青砖本色的屋子里,当真如烈阳般耀眼,叶妙和周康宁口中都发出惊呼声:“哇——”
秦劲也不由挑眉,眼前这块布料的确出众,颜色鲜艳不说,上面的牡丹也精巧,一朵朵跟真的似的。
叶妙伸手,在这块云锦上来回摸了几把。
但周康宁连手都不敢神,他手上有茧子,怕勾坏了这么精巧珍贵的布料。
“宁哥儿,这布贵着呢,还是你收着吧。”叶妙欣赏完了,将这块布小心折好,然后要塞给周康宁。
周康宁摇头:“你有、也有份。省、省得,惹眼。”
他将郭信恳以后要打着俩娃娃名义送东西的事说了。
“这多不好意思。”
虽说他之前还盼着生产后郭信恳继续送大肘子,可大肘子才值几个钱,眼前这一块云锦不知道能多买多少大肘子了——他是真不知道。
他只听他父亲提过,一匹云锦就值数百两,但这个“数”到底是几,他真不清楚。
小便宜他能心安理得的占了。
这等便宜哪里好意思占。
周康宁摇头:“本就、就有你。”
他也不想要,太贵重了。
既然郭小公子说这块云锦要一分为二他和叶妙一人一半,那必须一人一半。
他当下就要去拿剪刀裁剪,省得叶妙全塞给他。
叶妙见他坚持,就收了下来。
不过,真拿起剪刀去剪这么贵重的布料,他的手竟抖了几下,暴殄天物啊。
这么精美的布料,就该直接做成天衣——天衣无缝,无需裁剪,直接一整块披身上就成了!
将云锦一分为二后,叶妙抓着自己的那份,快步回了卧房。
在梳妆台前坐下,他对着铜镜,将这块云锦在脑袋上来回比划。
这块云锦只有一平米那么大,做衣服是没戏了,当然,就算有戏,他也不舍得,他想做发饰。
秦劲站在他身后,端详片刻,就道:“就做一条长发带吧,缝个边就行,到时候你绑个长马尾或丸子头,肯定好看。”
小夫郎白,肤如凝脂那种,这种肤色搭配艳丽的颜色,无需在脸上涂粉就极好看。
叶妙想了想,点头。
秦劲将针线筐给他端来,他当即就动手开做。
这实在是简单,将一指宽的布料裁剪下来之后,只要以细针锁边,无需再添其他点缀,他一刻钟就搞出来两条。
原本他头发是拿银簪挽起来的,秦劲用新鲜出炉的云锦发带给他扎了个长马尾,发带很长,两根可以绕到胸前。
他对镜臭美一会儿,然后喜滋滋的拿起另一根让秦劲去喊周康宁。
周康宁正躺在炕上发呆,听到秦劲站在院子里喊他,就忙下炕。
随着秦劲进屋,瞧见叶妙脑袋上的发带,他哇了一声,好看!
特别好看!
“快来,还有一根,你戴上试试。”叶妙笑眯眯的对他招手。
“我、我……”周康宁有些迟疑。
他常年干活,不仅手糙,肤色也不如叶妙的白,戴上去肯定不好看。
“哎呀,过来,我给你化妆。”叶妙拉着他在梳妆台前坐下。
秦劲不由后退几步,瞧见炕上的针线筐,他就在炕上坐下开始编发绳。
郭信恳这小子此次真送对物件了。
这块云锦带来的情绪价值,可比大肘子强烈多了,持续的时间也长。
毕竟发带能戴许久。
即便周康宁将他那根发带收起来,不肯戴,但瞧见叶妙脑袋上的发带,必然会想到郭信恳。
以叶妙对这根发带的喜欢,今后八成日日戴。
秦劲猜的不错,叶妙极为喜欢云锦发带,三日里,他有两日都要戴——另外那日是该洗头了,他怕弄脏了发带,就不肯戴。
周康宁日日对着他,瞧着他头上的发带,要说心里没有一丝涟漪,那铁定是假的。
但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勉强不了。
很快到了二月。
县试又开始了。
这一次的县试,郭信恳并没有抱太大期望。
他已经做好县试之后就接手家中田产的准备,与其指望他考秀才,还不如先接手家中田产,好让郭员外知晓他的确可以独当一面,无需强迫周康宁嫁入郭府。
他今年已十九了,是该考虑终身大事了。
但谁知他竟过了。
结果出来的那一刻,他整个人都傻了,还是郭厚重重摇了他几下,他这才回神。
这、这……他才考了六次,就过县试了?
他在读书一途上,还是有几分天赋的吧……
但这个念头只在脑中转了转,就被周康宁赶了出去,名为周康宁的小人一直待在他脑中,他做正事时,这小人就安安静静的待在角落里。
没了正事,这小人就跑到他脑袋中间,一脸霸道的将其他人和事都赶走。
他过了县试,此等大喜事,他该去秦家报喜,好叫秦家与周康宁都乐上一乐啊!
郭信恳去秦家,得动用家中马车,郭员外很快就知道了。
郭员外将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
想考秀才,这才过了第一关,得意什么?
再者,四月就是府试了,其他考生这个时候要么安心留在家中复习,要么提前出发去府城做准备,就他着急忙慌的要去瞧心上人。
没出息!
真考上了秀才再去报喜!
挨了一顿训斥,郭信恳闷闷不乐。
叶妙的产期在月末或者下个月初,如此算来,满月酒是三月末或四月初,到时候他还在府城,定然是赶不上了。
他上次已和周康宁说好了,满月酒时见。
虽是因为府试失约,可也该亲自去一趟解释缘由。
郭员外想都不想的便将他的话驳了回来。
这个时候还惦记心上人,果然不是干大事的料子,就老实待在家中复习,半个月后出发去府城,一切等从府城回来再说。
此次的失约缘由,让郭厚转给秦劲即可。
“哼,傻子。”
“一味的献殷勤有屁用?”
“既然一味的放低姿态并不能讨得周康宁的欢心,那不如缓上一缓,说不定会有一些效果。”
这话听得郭信恳愣住。
他爷爷还懂得怎么追小哥儿?
不过,他很快摇头:“他从前吃了太多苦,心思敏感,此刻我过了县试就一改之前的热络,那他必定会认为我嫌了他。”
“我要让他知道,我既选择了他,那不管何时都会坚定的选他。”
“我不做欲擒故纵的事情。”
郭员外:“……”
好好好,他郭家还真出了一个情种。
“爷爷,你就让我去一趟吧。不要折腾他,我是真的喜欢他。”
郭信恳满脸恳求。
“……滚滚滚,想去哪里去哪里。”
郭员外挥手,赶他走。
烦。
心烦!
得了这话,郭信恳一笑,忙道了谢,然后一溜烟跑了,一副担心他爷爷反悔的样子。
郭员外看的心梗。
他郭家的子孙,无一人像他!
此次郭信恳依旧是和郭厚一起来的。
他没有带布料,他带了大肘子。
这都二月中了,过年时准备的肉早吃完了,他得将大肘子续上。
秦家众人得知他过了县试,也都为他高兴。
周康宁脸上的笑容大大的,比他们从前相视而笑时的笑容灿烂多了,看得他不由也笑,根本绷不住嘴角。
今日来对了。
不然可就错过这个笑了。
宁哥儿也是盼着他好的。
不过,接下来的府试,他没什么信心,县试他考了六次才过,天知道府试他得考多少次。
他将丧气话说在了前头,省得宁哥儿误以为他天资聪颖。
没有。
他不是天才。
他天赋不高。
别觉得他高不可攀,他就是普通人,他和宁哥儿可般配了。
但郭信恳此次过来,倒是让周立对他高看了一眼。
虽然年轻,可并没有得意洋洋,瞧着挺稳重。
而且,待他的宁哥儿一如从前……
秦劲、叶妙也是如此想的。
不过,周康宁不动心,周立也态度摇摆,他们夫夫就没有多撮合。
郭信恳、郭厚父子俩来的第二日,秦劲就不去摆摊了。
叶妙怀的是双胞胎,很有可能提前生产,他得留在家里陪着叶妙。
现在叶妙肚子大的有些影响生活自理了,而且,他站立时,肚子坠感明显,双脚也浮肿,可他每日还得散步。
这种时刻,秦劲哪能离开。
赵丰之前以为,叶妙生产、坐月子时秦劲不会出摊,可没想到,离生产还有半个月,秦劲就不肯出摊了。
但他很高兴。
碰见这样的女婿,他再忙碌些也没关系。
摆摊的人,换成了他和周立、周延年。
主力是周立,他和周延年轮换着,全看当日田地里有什么活计。
春天了,该种玉米了。
小麦也不能缺了水。
没有春耕,就没有秋收,家中二十亩田地,算上周延年的两亩,一共二十二亩。
地多,那活儿就重。
可秦劲就是稳稳当当的留在家中,日夜陪着叶妙,哪里都不去。
别说是春耕了,就是现在是麦收,他也不肯与小夫郎分开。
周康宁扶着小夫郎溜达散步,与他扶着小夫郎溜达散步,这提供的情绪价值能一样么?
本来就是小夫郎一人将生娃的苦全受了,他要是连陪伴都做不到,那就太对不住小夫郎了。
玉米晚种几日就晚种几日吧,反正还有赵丰周立周康宁周延年,四个人呢,总能种下去。
秦劲这般,叶妙自是感动坏了。
说实话,整个孕期他没受什么苦,他没孕吐,俩娃娃也就是年前有些闹腾,等月份足了,就不怎么踹他了。
也就是到现在,肚子大,站着的时候有些坠,双脚也浮肿。
但其实这些小毛病他都能忍。
这算什么大事?
但他劲哥提前半个月就哪里都不去,一日十二时辰与他形影不离,他弯腰不方便,就给他擦脸,不让他低头洗脸。
他不好洗头,就在院子里给他搭了个简易的木板床,让他躺在床上轻轻的为他洗。
至于上茅房,还特意为他整了个能坐着上茅房的凳子。
就这待遇,如今他身上那点小毛病,根本不值得在意好么。
但他心里是想让秦劲陪着他的。
他从前就爱黏着秦劲,如今瞧着自己的大肚子,说实话,他心里有些慌,怎么大成这样?他站着时往下瞧,只能瞧见肚子,根本看不到脚。
生时真不会将他身子撕裂么?
再者,两个诶,一前一后,到底哪个先出来?
后出来的那个,有没有事?
这些问题一直在脑中闪来闪去,只有秦劲在跟前时他才能安心。
但这点担忧他没有表露出来。
他劲哥做的已经够好了。
但谁知,才过了几日,家里来了个稳婆。
这稳婆是秦劲托郭厚寻的,经验特别丰富,至今已为上百个夫郎接生过。
虽说赵丰、宋欣也有经验,但这种时刻,秦劲肯定更信专业人士。
如此又过了三日,他们夫夫常去的那家医馆的老大夫也来了。
秦劲以一日一两银子的价格雇了这老大夫留在家中,直至叶妙生产。
说实话,大夫这种资源在古代是有些稀缺的,将人家医馆的坐诊大夫雇过来,这肯定耽误其他病人。
但这家医馆有两位大夫,且生意平平——倒不是说大夫的医术不好,而是普通小百姓有了什么病症,都是先硬扛,扛不住了再去医馆。
再者,县城有三家医馆,分流了。
秦劲对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不信任,但有个大夫住在家里他肯定更安心。
因此,叶妙怀孕之后,他就在暗暗观察。
确定自己的行为不会影响他人看病,且自己财力足够,于是秦劲就揣着银子找老大夫商谈了。
这老大夫活了一辈子,还是第一次见这场面。
而且,他的雇主还是个乡下的农人,连小地主都算不上。
感动。
如此深情,实在罕见。
再加上秦劲给的太多了,于是他就带上医药箱来了。
将老大夫安置在郭信恳之前的房间,之后叶妙、秦劲两人回了卧房。
叶妙一进了门,就迫不及待的问:“劲哥,你什么时候雇的人家?我一点儿都不知道!”
“我年前就找过他老人家了。”
秦劲揽着他的腰,让他在炕边坐下。
“你那时候就想着此事了?”叶妙惊讶。
“准确来说,从你怀孕时我就在想着了。”
“……”
一句话,顿时让小夫郎泪眼汪汪。
秦劲无奈,抬手点了点他鼻尖:“你刚怀孕时我就一直在说,你平安将这一胎生下来比什么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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