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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嫂好。”顾潇潇龇牙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嫂嫂好漂亮啊。”
大抵是没遇到过这么直白的人,柳安予愣了一下才?开口道?了一声“多谢”,萧氏送来了一盅银耳汤,还冒着热气,冰糖化?开的香甜扑鼻而来,萧氏和顾潇潇围着她坐下。
“嫂嫂快尝尝,这里面的枣子还是我洗的呢!”顾潇潇绕着小辫子笑道?。
柳安予捏着汤匙,心不在焉地轻轻舀动,胸口倏然发闷。
萧氏眉头微蹙,几次欲言又止地牵住她的手,轻叹一声,“好孩子,你”
不等萧氏说完,顾潇潇揽上了柳安予的胳膊,心直口快地说道?:“嫂嫂,你就放宽心罢,表哥他不会有事的。”
“什么事?”柳安予的手一抖,汤匙碰到瓷壁砸出清脆的响动,她脊背僵直,慌乱探究的眸子看向萧氏。
“顾成玉!你竟敢替考,好大的胆子!!!”
皇帝派人将文德殿内外封得严严实实,只剩孙公公还侍奉在身侧,皇帝气得拿猛拍龙椅,指着顾淮的鼻子厉声骂道?。
“显得你有能?耐,显得你厉害?!”皇帝阴阳怪气的地冷笑了一声,“怎么,科考降你位次,你不服气?女官考核,你也要来横插一脚,你当京城尽是你顾家的地盘吗?!如此不把朕放在眼里!”
“皇上息怒。”顾淮跪在堂下,额头紧贴地面。
“朕息你**怒!”皇帝气得脏了口,起身抓起一旁的砚台就往他身上砸,旁边的孙公公连忙拦住激动的皇帝,递上茶水为皇帝顺气,“哎呦——皇上,龙体?要紧啊!皇上,龙体要紧”
砚台掉到地上骨碌一声,鲜血顺着顾淮的头顶滴落到地面,他身子一动不动,贴地贴得更近。
“顾御史是体?面人,少有出格的事,这其中定是另有隐情。”孙公公点头哈腰地为顾淮辩解,听得皇帝气又涌了上来,不可置信的看向孙公公。
“难不成,还是朕冤了他?”他推开孙公公的茶,一把抓过旁边的奏折扔出去,咬牙指了指,“让他自己看!从李淑宜那搜来的字条,上面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和你的字迹如出一辙!还有她考卷上的圈红,看到没?有诸多是你写过的策论,难不成要朕一条一条念给你听?你才肯伏罪?!!!”
他气得胸膛上下起伏,眸中好像蓄满了怒火,旁边孙公公连忙端起酒杯,“皇上,皇上顺一顺,气大伤身啊”
一杯烈酒下肚,皇帝的情绪才?渐渐平缓下来,他意犹未尽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上瘾一般。
顾淮缓缓抬起眸子,死盯着皇帝一杯接着一杯地灌下酒,眸色渐深。
李淑宜是皇女,为着她的声名,皇帝才?没有公然将她绑来问罪,还将这文德殿封得严严实实,就是怕消息泄露。
“臣,伏罪。”顾淮缓缓直起身子,展臂拢手,又缓缓俯下身去行礼,鲜血顺着他的额头滑到下颌,一滴一滴,滴在绯色官服上,洇深一小块布料。
“求皇上,重罚——”
酷夏灼得人头昏脑胀,热浪扑脸,血腥味渐渐蔓延。
顾淮帮李淑宜作答女官考核,革职罚杖,刑三?十。慎刑司的庭杖不是昱阳宫侍卫的笞条,一杖杖下去,带着明显的杀意。
饶是顾淮心里早有准备,第一杖打下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地喊了出来。
“啊——”顾淮的手臂青筋暴起,狠狠抓住木凳。
昔日同僚在一旁冷眼看罚,他半褪裘裤,股间不着寸布,一杖责背脊,一杖砸臀股。
声声起伏,混着顾淮的惨叫,豆大的汗滴从他额头滑落流到他嘴里,微咸的带着血的腥气,滋润着他干裂的唇瓣。
比起受罚,同僚围观是更令他受折磨的酷刑,他赤条条的,仿佛魂魄也赤条条地在众人面前袒露着。
伤处火辣辣地渗出鲜血,纯白的里衣血染,如一朵朵绝望的梅花在他的身躯上绽放。
他忍不住仰起头,眼前渐渐被血模糊,却见门口处站着一人。
一身软银轻罗素裙,削肩利眸,背着光站得笔直。
“不,不”顾淮的眼角渗出一滴泪,混着脸上的血污滴落,他嘴唇颤抖,轻轻摇着头盯着那人嚅嗫。
一方干净的帕子覆盖在他额头的伤处,他瞳孔颤抖,声音沙哑,“不要看我。”
咔嚓。
背脊骨裂的声音在慎刑司空荡荡的屋子里响起。
一滴温热的泪从她含着霜雪的眸中蓦然落下,滴在他脸上。
“骗子。”
“安乐郡主,这地界污秽,血腥气重,还是到外面去罢。”孙公公掩着鼻子,好心建议道?。
柳安予拿帕子盖在顾淮的眼睛上,仰头用手揩去自己脸颊泪痕,眸中无悲无喜,淡淡地回了一句,“不了,我就在这,看着。”她冷眸落在他断裂的脊背上,声音落在顾淮耳朵里,令他如坠冰窟。
“打罢。”
六月的夏是顾淮的劫。
柳安予没站到顾淮眼前时,他脑中只有羞辱和疼痛。
可现在柳安予就站在他面前,垂眸看着他肮脏狼狈的身躯,那目光就好像火烙在灼他的脊背,将他残败不堪的身体?灼出一个?个?窟窿。
鲜血染红庭杖,柳安予雪白的帕子渐渐染上血污,顾淮一滴滴泪浸湿她的掌心,忍不住地呜咽,帕子承不住的,滑落到下颌,最后滴在灰扑扑的地面。
伤处血肉模糊,旁边围观的大臣别过眼不忍再看,只有柳安予,目光一刻不离,盯着板子一起一落。
直到最后一杖沉闷落下,顾淮如死尸一般脱力趴下。
“打完了吗?”柳安予扔下帕子,故作镇定地看向孙公公,声音微微颤抖,“打完了,人我就领回去了。”
第36章 36 烧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隔着一道墙, 顾府能请到的?所有医师都挤在房里,看着顾淮的?伤处倒吸冷气。
顾淮的?哀嚎刺耳,皮外伤都是小事, 最要紧的?, 是他折断的?脊骨。
皇上亲自下的?令, 连着李淑宜一起?罚,只是李淑宜贵为皇女, 在中宫挨的?板子,能比顾淮体面一些。
李淑宜好歹有皇后,可以召太医来诊治。
柳安予倒是能求到长公主那里,只是, 她不?愿意。
她还穿着去慎刑司的?那身衣裳,银素裙摆染着顾淮的?血, 如?今已经干涸显出褐色。
“郡主, 回去换身衣裳罢。”青荷心疼地看着自家?郡主,轻声道。
她愣愣地站在院子里,四肢已经发麻,恍惚地看着紧闭的?门, 唇瓣嚅嗫,却发不?出声音。
她缓了许久,眸子泛冷, 才吐出一句, “我在这, 再待会儿。”
旁边萧氏躲在顾明忱怀中掩帕低泣,顾潇潇无措地拍拍她的?背安慰着, 回眸担心地看着佯装镇定?的?柳安予。
顾淮的?哀嚎声已经渐渐变弱,医师一窝蜂从房间里涌出, 看见柳安予欲言又止,叹了一口?气又摇了摇头。
“摇头,是什么意思?”她试探地踏出一步,神色平淡,眸底的?情绪却骗不?了人?,死死盯住他们,眉梢尽是疏冷。
为首的?医师上前,拱手行礼,“郡主,我们已经尽力了,这皮肉之苦好治,断骨却难医。”
明明是酷夏,她站在那,却觉得四肢百骸俱冷,脑中嗡鸣一声。
“断骨”柳安予唇瓣翕张,眸中出现一丝茫然,怔怔地念着这两个字。
“郡主!”青荷连忙扶住险些失力的?她,神色焦急。
“我们定?了个方子,外敷内服,皮外伤养个几?月,大抵无事。但他的?断骨不?可耽搁,时间久了,这皮肉都会鼓胀,每每疼痛宛若凌迟。”医师长叹一声,“我等学艺不?精,无法?医治,除非太医院的?张太医来。”医师给顾府指了条明路,“他有一个家?传的?本事,接骨塑骨,举世?无双。”
“或许,有一救的?可能。”
所有人?都看向柳安予,因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只有柳安予,才有机会求到张太医面前。但无人?开口?,顾淮受刑,是为了李淑宜考女官,他明知柳安予对女官的?渴求,也对李淑宜故意恶心柳安予的?心思心知肚明,但他还是这么做了。
于情于理,都不?该让柳安予去求。
柳安予吐出一口?浊气,顿了顿,“让我去见见他罢。”
众人?为她让开了一条路,她迈开步子,双腿发麻差点踉跄倒地,青荷眼疾手快扶住她,短促地惊呼了一声“郡主”。她伸手推开青荷搀扶的?,双肩颤抖,缓缓直起?身,“不?必。”一步一步,走到屋里。
顾淮趴在榻上,身上已经涂了药,疼得额头沁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唇色苍白,看到柳安予时瞳孔骤缩,忍着痛颤抖地去拽薄被?,想要遮盖住自己的?身躯。
“别?动。”柳安予连忙叫他,视线与他在空中交汇,背着手关上了门,屋内顿时寂静下来。
顾淮果?真不?动了,僵硬地将半张脸埋在臂弯里,不?敢看她。
她走到床边,眸子扫过他被?纱布层层包裹的?身躯,最后,落到他的?耳尖。
“顾成玉,你就没?什么想跟我说的?吗?”柳安予坐在他床边,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
“不?要看我。”他声音沙哑,将整个头彻底埋下去。
“呵。”柳安予气得轻笑一声,“我以为,你已经不?在乎什么脸不?脸面了。”她的?话犹如?冰锥,狠狠刺进顾淮的?心里。
“为什么落下把柄?明明以你的?细心程度,即便做了,也不?会叫人?抓住。”她看向顾淮,“还是以那么拙劣的?漏洞。”
“还有。”
“为什么要帮李淑宜?”
柳安予的?问题像炮仗一样扔出来,她的?心已经碎成几?瓣,却还是固执地,想要顾淮的?一个说法?。
“为了她,折断脊骨,值得吗?”她声音轻若叹息,带着明显的?哭腔。
顾淮听出不?对,顾不?上身体的?疼痛,登时回头,蓦然被?柳安予眼角的?泪珠刺痛。
除了身体上的?疼痛,柳安予几?乎很少因旁的?落泪,这是第一回在旁人?面前,仅是心痛难抑,便倏然控制不?住泪水。
顾淮下意识伸出手想为她拭泪,对上她紧蹙的?眉下欲泣泫然的?眼,雾蒙蒙的?,宛若剔透的?碎晶,失望、受伤、决绝,复杂的情绪在她眼底交织。
他手指瑟缩,终究还是没有贴上她的脸颊。
“不是为了她。”顾淮脱口?而出地辩解。
他纠结的神情落在她眼中,带着自责和心疼。
但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两人?之间好似筑起?了一堵带窗的?围墙,可望,却不?可及。
柳安予嘴角噙起?一弯苦笑,忽然也不?想知道答案了。
她扶着膝盖起?身,宛如?两人?初见分离时那般,脊背生?出冷寂,她清寒的?眸子泛冷,收起?眸底蕴藏的?情愫,“顾府抄家?那日,我记得我同你说过,人?折了骨,就再难塑了;聘雁死的?那晚,我说你要么装一辈子,要么你死。”
“这些话,你权当我在说笑吗?我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理由,你有没?有把我真正当成你的?妻?你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有没?有半点考虑过我?”
她顿了顿,唇角压成凉薄的?直线,眼神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你不?要辱没?先生?、也不?要辱没?我,更不?要辱没?我心中的?那个玉玉。”她死死盯着他,眼眶泛红,轻轻地摇了摇头,“顾成玉,你真的?是一个很烂的?人?。”
她决绝地转过身,脊背笔直,门咣当一声关上。
顾淮的?手停留在半空,好似要抓住什么,僵直片刻如?死尸般垂落。
柳安予平缓着呼吸,调整情绪,眼角薄红却骗不?了人?。
不?等众人?上来询问,青荷冲上前去挡住众人?的?视线,眉眼间全是担心,忙道:“郡主!我们回去,回去换身衣裙罢。”
“好。”柳安予声音微颤,面上波澜不?惊,轻轻应了一声,伸手搭上她的?胳膊。
可只有青荷感受到了手臂传来的?力度,知道她心底的?崩溃与挣扎。
青荷忍住泪,“郡主,走。”
两人?拨开人?群,没?人?再敢追问。
“张太医到——”
门口?突然传来声音。
萧氏喜出望外,踉踉跄跄地跑过去,所有人?一窝蜂地拥过去,连忙将人?请进屋里,独留柳安予身形落寞地停在旁边。
只等张太医火急火燎地进了屋,一个身着墨绿色压纹袍子的?人?信步走来,见到柳安予挑了挑眉。
“安乐郡主,久仰大名。”李琰噙着笑吊儿郎当地打着招呼。
柳安予顿步,抬眸看见他自信的?嘴角,突然明白了顾淮的?意思。
她轻蔑地笑了笑,搭着青荷的?手渐渐缩紧,“二殿下,别?来、无恙。”
李琰走到柳安予身边,噙着笑,用仅仅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轻言,“想摆脱我?还没?那么容易。”
柳安予几?乎是看到他的?一瞬间,就捋清了所有脉络,她眸如?冷箭射向李琰的?侧脸,嗤笑道:“那殿下就且等着。”
她微微颔首,甩袖离去,眸色却渐渐幽深。
李琰,今日他的?辱,来日,定?会百倍千倍地加于你身。
她轻轻蹭去脸上的?泪痕,挺直脊背。
且等着。
*
顾淮一倒,秫香馆的?案子便又没?了抓手,李玮捏着顾淮给自己留的?信,手臂青筋暴起?。
【我知道,百合假孕,想要秫香馆,你离京。】
李玮本不?想信。
但李琰已经按捺不?住,他在朝堂上已经上奏求皇帝,把查秫香馆一案交由自己。
秫香馆绝不?能落到李琰手里!
李玮咬牙,柏青站在他的?对面,手心已经紧张到出汗,可面上却只能强装镇定?,把顾淮教他的?话学了个十?成十?,复述出来。
“怀平侯为什么不?再追究?旁人?皆以为,是您堕子求生?。可百合两月前还在偷偷挂牌子接客,她难道不?怕孩子胎死腹中吗?明明攀上了当朝七皇子,却还是在为自己攒赎身钱。您可别?说,是为了给自己攒嫁妆。”柏青学着顾淮的?样子冷哼一声。
“秫香馆能在京城落脚,不?可能只靠一个老鸨和手无缚鸡之力的?芙蓉。这么多神仙卧、神仙醉神不?知鬼不?觉地运进京城,到底是谁只手遮天?七殿下,您露出的?马脚太多了。”柏青拱手笑道。
“他到底要干什么?”李玮冷声问道。
柏青上前附耳言语,片刻后退开一步,“我家?公子希望您能将计就计,只要您一离京,我们自会保障秫香馆的?安全。”
“我堂堂七皇子,怎会轻易听从你们指挥?”李玮冷笑一声,“好一个将计就计,可如?今你已经告诉我了,就不?怕我绝地反击?让顾淮彻底死在永昌的?庭杖下!”
柏青此刻已经吓得脚底发凉,咬咬牙继续道:“那又如?何?我们公子敢告诉您,自然是不?会怕。如?今,局已布下,临近收尾,您不?配合,那便只有死路一条!”他硬着头皮,破罐子破摔般继续道:“不?信您大可看看,是您死得快,还是我家?公子死得快!”
李玮脸色阴沉的?可怕,不?相信自己被?一个已经革职重伤的?人?摆了一道,却不?得不?应下,“好,好,我只有一个条件。”
“不?止秫香馆,我还要芙蓉,我要芙蓉安然无恙地走出大理寺。”
柏青低着头,终于如?释重负般吐出一口?气,生?怕李玮反悔般忙道:“好!”
第37章 37 黥刑(修)
“这秫香馆是大案, 当日是无?人可用,听了左相建议才选的?顾淮,如今既然?已?经?有人可用, 再加上顾淮现在咳咳, 自然?还是二殿下更为合适。”一大臣目光飘忽, 合袖平声道。
“欸,二皇子毕竟没有查案的?经?验, 不若让刑部的?来”旁边老臣捋了捋胡须,蹙眉反驳。
“顾淮就有查案经?验了?!这不是查了这么久,也没个交代吗?”稍稍年青一点的?文臣立马反驳,不屑地“嘁”了一声。
“要我说, 还是二皇子”又一人弱弱回应。
朝堂上议论?纷纷,但其?中还是支持二皇子李琰继续查案的?人居多。
李琰闻言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角, 迈出一步上前, 拱手道:“父皇,秫香馆害人不浅,若是置之不理,岂不叫天下百姓寒心?不如让儿臣”
“谁说, 秫香馆还没查完?”皇帝蓦然?开口,冷眸凝视着臣子们,对底下人惊诧的?样子十分满意, 他抬手动了动食指, 孙公?公?立马会意, 端出圣旨小碎步上前。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堂下登时跪了一排排, 垂首听着。
“七皇子李玮身为皇室子民,应以作则, 却自江州至京城暗度陈仓,为秫香馆提供神仙醉、神仙卧,置百姓生死于不顾,大肆敛财。甚而,将神仙卧带入宫闱,伙同太监小泉子意欲加害朕,其?罪当诛!念父子恩情?,赐黥刑,流放蛮夷之地,不得归京!”
听到这时,李琰的?唇角已?经?压不住笑意,眸中尽是将李玮赶出京城的?快感。
不成想,孙公?公?还没有说完。
“原监察御史顾淮查明真?相,功过相抵,及时发现七皇子的?阴谋诡计,救驾有功,特擢为都虞候,钦此——”
李琰登时诧异地抬起头。
“还不领旨谢恩?”皇帝语调斯理,抬了抬眉扫向门口处。
谁?谁领旨谢恩?
李琰眸中攒了火苗一般,眸如冷箭顺着皇帝的?目光看去,只见一女子明眸皓齿,身着朱红宫缎锦衣,款款行来、步步生莲。
“安乐郡主觐见——”
她是画卷中唯一一点亮色,闯入灰暗色调的?朝堂中,落在众人眼里?,直到御前。
柳安予覆手叩礼,朗声道:“臣女替家夫,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万岁——”
李琰的?眸子阴沉如要杀人一般,狠狠瞪着柳安予的?侧脸。
好你个顾淮,竟敢耍我?!
柳安予像是没有注意到李琰要吃人的?眼神,规规矩矩地替顾淮领了圣旨,站在了顾淮应该站的?位置。
早朝很快结束,柳安予步履匆匆想快点赶回府,却被李琰朗声叫住。
他佯装闲聊拦住她,笑容和蔼压着声说话,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有多友善,只有站得离他最近的?柳安予,听得到他话中的?阴狠毒辣。
“酒是顾淮要给的?,送李玮出京也是他的?法?子,他好大的?能耐,借刀杀人,送自己擢升。”他皮笑肉不笑地看向柳安予,眸中阴鸷可怖,“郡主也知道是不是?你们夫妻二人一体同心,还真?是给本皇子演了出好戏。”
“南省的?戏班子不招顾淮可惜了,他模样生得这么好,戏也好,若是去唱戏定能成角儿,说不准到时本皇子还要重?金求他在宴上演。”他言语中羞辱意味明显,缓缓拧了拧手指上的?扳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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