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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浔如何也没想到,她叫他来,原来是为了......送香囊?
他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香囊,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他先前那句戏言,被她记在了心上。
段浔这几日总是想着,他那么喜欢阿荛,倘若阿荛不再喜欢他了,他又该如何自处?却全然忘记了,她对他的情谊,从来不比他对她的少。
他的阿荛,总是把他的一切都放在心上,从来不曾对他有过怨言。
当年他要只身去战场,留下她独自在家,她也尊重他的决定,不曾阻拦。
她为了给段家伸冤,千里迢迢跑到洛阳来,不惜赴死,数次命悬一线。
如果这都不能证明她对他的感情,那什么还能证明?
他自知爱她至深,却忘记了阿荛为他吃过的那些苦。
萧令璋注视着月光下的人,少年原本明粲的桃花眼此刻显得黯然,眼皮子往下耷拉着,发丝稍显凌乱,不知消沉了多少天,现在也盯着她那香囊,傻愣愣的不动。
她不等他反应,干脆地抓住他的右手抬起来,将香囊塞进他的手里。
“我好不容易给你做好了,现在不许不要了。
他要是让她一番好意付之东流,她便真的要生气了。
段浔攥紧指尖的香囊,听到耳边传来她微恼的声音,唇动了动,慌乱道:“没有不要......”
凡是她给他的东西,他都喜欢。
冷风穿庭而过,摇晃四周的草木,落在耳畔,宛若急促的心鼓。
他心脏一阵阵收缩,喉结滚动,抬起眼睛,视线落在她的脸上。
像是再也忍不住,他猛地伸手把她揽进怀中。
萧令璋猝不及防被抱住,不由得微怔,他的力道很紧很紧,压得她几度呼吸不畅,坚硬的双臂环绕着她的身子,似铁索般将她死死箍住,嵌死在怀中。
她今夜本就是强撑着不适来见他,也尽量不在他跟前失态,此刻身子微微僵住许久才逐渐放松,额头抵着他的肩膀,轻咬下唇,一言不发。
段浔从未这样迫切地抱紧怀中人,带着说不上来的慌乱,就像怕她消失了,许久,才低下头,清冽的嗓音压得低沉,贴着她的耳畔,激起头皮的酥麻感。
“我在想,是不是我不够好。”
他都做了些什么?!
忽视了她几天,故意不来见她。
她对他已经这般好了,就差把命也给他了,他还有什么好嫌不够的?
就算她喜欢上别人,也一定是因为他不够好,对她的照顾不够。
那些堵滞心口的酸涩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反而是密密麻麻酸涩与自责。
“怎么会这么想?”萧令璋强自忍住那些情绪,仰头笑,“你明明......很好呀。”
段浔摇头,“不够好,是阿荛在哄我。”
她笑意不变,轻声说:“你以前也哄过我那么多次,好不容易能换我哄你一次,你倒不高兴了。”
他抿紧唇,哑声道:“我应该早来见你。”
“就算耽搁了也没关系,我相信你是有苦衷的。”
他唇动了动,想说没有别的苦衷,只是因为吃醋而已,但看着她清澈剔透的双眼,想起她并不知道那晚他也在,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和她说。
有些话应该直接问清楚,如果一直憋在心里不说,只会导致误会越来越大。
可也有话不该问。
一旦问出口,本身就代表了不信任,会很伤人。
段浔抬手抚着她柔软的青丝,看着怀中消瘦单薄的妻子,只觉心底的怜惜愧疚更甚,“对不起,我发誓再不会让你等,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抛下你。”
萧令璋印象中的确等了他很多次,从他去战场开始,她等他回家,为他守寡,如今又等了他几日。
但这只是因为,段浔对她足够好,她认为他值得。
经历过裴凌以后,萧令璋早已不想再一厢情愿了。
其实很多年前,她就已经发誓过,再也不会再喜欢任何人,除了她自己,谁也不配得到她的真心,只是天意弄人,让她失忆,才会再次喜欢上段浔。
她没想到会得到这句承诺,逐渐恢复记忆以后,她下意识不去强求这些东西。
她垂着眼,笑了笑,“好。”
她也抬手回抱住他,把脸埋在他的胸口,竭力平复着呼吸,他看不清她脸上的情绪。
二人沉默相拥了许久,谁也没有说话。
段浔的手掌抚着她的后脑,她鬓间华丽的朱钗被灯笼映照出金光,徐徐落入他的眸中,耀目逼人,雍容尊贵。
彼此的体温透过薄衫,令躯体回暖。
“阿荛。”一片寂静中,他忽然唤。
"......1+4?"
“倘若你哪天生我的气,或者不喜欢我了,一定要告诉我。”
“......”她有些莫名,又啼笑皆非,伸手轻轻拍了下他的腰,“你是傻子吗?瞎说什么呢。”
少年吃痛地倒嘶一声,不知为什么,被她这样掐一下反倒更觉得心安了,继续忍痛抱着她不撒手,问问道:“你就当我是傻子吧。”
萧令璋沉默了。
他们在此处相拥,就在匿在黑暗中的两只受伤的猛兽,各有各的为难和苦楚。
她说:“阿浔,皇后这几日是不是在怀疑我?你是怎么看这些事的?”
“我阿姊在烦恼于近日后宫的事。”段浔说:“六宫不睦,会有人质疑中宫的威严,连带着前朝都动荡不安......她觉得你藏得很深,怀疑这些事背后你的手笔,但也不能全然肯定,那夜......她也怀疑那舞姬是你安排的。”
“是么。”
萧令璋垂眼。
其实她和李美人的联系很隐蔽,但皇后是她见过的少有的聪慧之人。
那夜她替李美人挡了一劫,李美人刚去皇帝那儿,紧接着皇后便亲自过来了,还好有惊无险,事后李美人对萧令璋提出怀疑,觉得是皇后设局,先以舞姬激将她,再伺机下药。
但萧令璋觉得皇后不像如此行事之人,听了段浔的话,她大抵有数了。
“那夜的舞姬与我无关,我也被蒙骗了,险些酿成大祸。”她沉思道:“应是有其他人从中作梗,想让皇后和李美人互斗,再坐收渔翁之利。”
“阿荛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段浔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萧令璋抬眼直直看向他,“李美人的确和我有关系。”她顿了顿,直白地说道:“我想在后宫中培植自己能信得过的势力,且不是皇祖母那样关系皆知,且能被人察觉防备的,但这只是为了我自己,绝非是为了对付皇后。”
涉及他会介意之事,她连语气都略微急促起来,怕他不信。
“这样啊。”少年若有所思地摩挲着下巴,“也是,如果你要对付我阿姊,手段不会这般温和。”
他这样说,她又忍不住了,“什么叫手段不会这般温和?在你眼里,我很不择手段么?”
“嗯......”他假装认真地想了想,“臣对从前的华阳公主,略有耳闻。”
他知道他家阿荛一直都很聪明,心志坚定,纵使没有多大的野心,也至少不会坐以待毙。
“总之,只要是你亲口说出来的,我就信。”
萧令璋迟疑道:“话也不是这么说的………………万一我骗你呢?”
“骗人的人不会自己提醒我。”
他就是这么笃定。
她失笑,伸手拨了拨他额前碎发,“可就算是这样,也不代表以后便相安无事了。”
“嗯,我知道。”他抓住她的手,发现她指尖的温度冰凉,便扣紧她的手指,帮她暖了暖,低声道:“我阿姊毕竟是皇后,丞相势大,不仅威胁段家,也威胁着整个江山,即便我阿姊早已不在乎陛下的恩宠,也还是会提防着你……………”
萧令璋眸光微闪。
她垂眼,看着被少年扰住的指尖,心头有些话想说,却还是咽了下去,只道:“我并非是想为难皇后。”
“我会尽量从中斡旋,不让阿姊怀疑你,段家的荣辱,本不该由我阿姊抗,而是我来抗。”段浔低头吻了吻她的指尖,睫毛在风中颤动,嗓音转低,“我不允许别人伤害我阿,但阿荛也很重要......"
尽管夹在中间很艰难,但这是他该承担起来的。
即使有一日,她们会兵戈相见,他便是拼上性命也会保全她们……………
萧令璋微微笑着,曲起指尖,轻轻挠了挠他的下巴,“我相信你。”
他被挠得痒,忽然伸手搂住她的腰肢,一把将她整个人抱了起来。
萧令璋骤然双脚腾空,不由惊呼一声,急忙搂紧他的脖子。
“放我下来。”她耳根烧红,想着谢明还在不远处守着呢,无奈地锤他肩膀,压低声音:“就不能好好说话?!”
“不行,就要这么说。”
萧令璋一阵无言。
她低头,看向少年被月光浸满的乌眸,流光溢彩,好似打磨过的黑曜石。
比起片刻前耷拉着脑袋,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又变得神采奕奕了起来,与她隔空对视着,神情认真。
“阿荛,尽管做你想做的,不必为了任何人去改变自己的决定。”
“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该好好为你自己活一场。”
“况且,我也会在。”
“永远不会丢下你。”
段浔和萧令璋独处了半个时辰,随后,段浔利落地翻墙打算原路返回,没想到恰好被谢明仪拦住。
谢明仪这几日心里有疑问,联想起那夜看到的黑影,越发觉得自己没有看错。
段浔可能真的在场。
谢明仪拦住他,直接问了这件事。
段浔说:“我的确在。”
“果然如此。”谢明仪扬眉。
她对他倒有些改观了,在不知真相的情况下,今夜还能和公主和好,倒是极为难得。
算她之前看轻了这小子。
谢明仪不想将此事告诉萧令璋,因为她不想让公主为此自责,但今夜的段浔算是表现合格,通过了谢明仪心底的考验,她不希望段浔再因此事误会公主,便直接道:“那天晚上,公主的确是有苦衷的,她当时被下了药,意识不清,错将裴认错成了你,那药伤身,殿下事后也想不起来当时的细节
了,以为你是因皇后而疏远她。”
段浔怔了怔。
他眼瞳微震,猛地侧身,看向谢明仪。
立在暗夜中的谢明仪面无表情,不等段浔开口继续询问便转身,施展轻功而去。
段浔久久立在原地,看着谢明仪消失的方向,默然半晌,才转身回府。
此时,陆恪正在段府内等着他回来。
他站在庭院中,正念叨着段浔这小子出去那么久,怎么还不回来,一扭头,被身后冷不丁出现的人影吓了一跳。
“哎哟浔弟,你可别神出鬼没的,吓我一跳。”陆恪抚着胸口,见他一改先前的消沉,此刻显得神采奕奕,压低声音悄悄猜测道:“你见到公主了?”
看他的神情,像是终于解开误会了。
段浔不置可否。
“陆兄,你今夜来找我,可是我让你查的事有消息了?”
这几日,段浔一直让陆恪帮忙暗中盯着执金吾丞吴康,
陆恪点头,“的确打听到了一些消息。”
本朝执金吾因职权过于重要,极少有任职时间长的,先帝在位时,单执金吾便足足换了十几人,要想坐稳这个位置,本身就是不易之事。
吴康身为执金吾丞,本该直接听命于陛下,在段?死后却立即投效装,以为背靠大树好乘凉,恰恰松懈就是他露出破绽的开始。
十日前,吴康的舅舅因私自打杀家奴被人告去官府,毕竟吴康也算位高权重,廷尉王?不好与他为难,此事本该被动用点关系小事化了,但偏偏私下里打点的那些关系被人揪住了把柄。
陆恪将袖中字条掏出来,递给他,“你想知道的消息,皆写在这上面。只是你想撬动第一个丞相身边之人,当出手谨慎,不可引火烧身。”
段浔自然明白。
这几日仔细筹备,皆准备好了。
段浔接过,对他拱手,“多谢陆兄。”
“你我之间,何必言谢。”陆恪笑了笑,“若还有什么事,也尽管找我,反正我已经帮到你这个份上了,咱们也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段浔心念微动,“我还真有一事。”
他想起方才谢明仪对他说的话,若阿荛是被下药,那么那夜他看到的场景,便是裴凌故意为之。
裴?想离间他和阿荛,好自己趁虚而入?
段浔看了看天色,此时已经不早,寻常人家都该安寝了。
他眼珠动了动,心里忽然又浮现出一个给人添堵的主意,问道:“你知不知道有什么乐器,声音很吵,最好是吵得人睡不着觉的那种?”
陆恪愣住了,“唢、唢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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