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搜索，手机页面里不止名字，照片都给他弹出来了。

甚至还有参加过的财经采访视频。

……秦景。

原来财神爷叫秦景。

很……孟乐搜肠刮肚想了半天形容词：很好的名字。

没那么严肃，但又带着些正经，还有点诗情画意的。

他文化水平不高，说不出什么令人惊叹的词来。

长得也……很好。

之前看过对方发过来的半身照，没有脸。

但面对着百科里那张堪称证件照的照片时……孟乐觉得，自己当时脑子里给那张照片想象出来的脸就是这样。

——五官立体，带着些锋利感。面容清俊，短发后梳，眉眼间带着种自己没有的深邃感。

很正经，很禁欲。

让人觉得这人很有脑子。

啊……我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形容词。

孟乐揉了揉头发。

网上老说，要是在网上只露身材不露脸，八成是脸不行。

因为脸但凡OK的都不会藏起来。

……他之前也这么以为，现在倒是发现了另外一种可能——人家就是低调。

有钱有颜有公司，什么都牛，就不用特地把“长处”露出来。因为全是长处，没啥短板。

他又顺手点开了秦景的一次访谈。

画面里的人一身西装，专业又熟稔地对着主持人聊自己的看法：“未来建材行业的发展将更加注重可持续性、智能化和个性化。随着全球对环境保护意识的增强，绿色建材将成为主流趋势。同时，智能化技术的应用，如物联网、大数据等，将推动建材产品的智能化升级，提高使用效率和舒适度……*”

哇，每个字都知道，连在一起听不太懂呢。

孟乐捧着手机感叹。

他突然明白了网上那些嗷嗷叫自己是“智性恋”的人什么心情。

这段好斩男……

仪表堂堂的人全神贯注聊他听不懂的话题，举手投足都是精英范。

等一下。

这样的人怎么看怎么不像是说话那么抽象的人……等等。

孟乐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该不会，该不会之前的聊天里，只有自己是在认真搞抽象吧？

这个念头让他心里冒汗，快速翻看起和对方的聊天记录来。

没记错的话一开始是因为对方给自己刷礼物所以关注的，加上之后对方说这个账号里的货币是别人给充的，那时候自己还以为对方是小孩哥，因为这人说自己很少看直播，不了解。

……通了，这就全通了，人家那么大一个总裁呢，哪有那么多时间跟自己一样天天在网上5G冲浪啊？

自己后来又做了什么？给大总裁点奶茶犒劳？

……服了。孟乐越来越心惊胆战，赚那么多的总裁还需要自己给点奶茶？

本来以为是同病相怜的打工人，原来你网络面具一脱，居然是打工人的老板？

他都做了什么……教总裁未成年人退款、强要总裁自拍自证，还想着把人家送的礼物转账回去。

蚂蚁给大象清路障，自不量力。

这都不是最让人难堪的。

孟乐越往后翻，越觉得自己说的那些话上不得台面。

……到底当时为什么要发癫说那么抽象的话？

男神长男神短，还自信say hi问你一定喜欢我吧……

我分享欲很强，以后一日三餐都发代付给你……你先跟我在一起行不行，我着急花你钱……别在意世俗的眼光，错过我是你的损失……老公你吃鸡蛋我吃西红柿……

对哦……人家早就说过自己是总裁，自己当时怎么回复的？

“那我就是家族破产背着负债的落魄少爷。”。

在网上搞抽象让我误入歧途的网友们，我跟你们拼了！！！

你们想过我有多难堪吗？！

还……有钱帅气会抽象的男菩萨。

你是真傻啊孟乐。

他万念俱灰，翻到俩人刚才的聊天记录，看见秦景那个害羞的表情。

孟乐心里突然燃起一股不可能的火苗来，像是抓住了最后一丝救命稻草。

也许，说不定，在秦景总裁高冷的外表下，就是有一颗喜欢搞抽象的心呢？

他怀着这样的希望，小心翼翼地跟对方发消息。

【乐乐乐发发发】：“秦总，我们之前说的那些，是在搞抽象吧？”

为了改过自新，他把男菩萨的备注也换了——尊敬的秦景总裁。

[对方正在输入中]

【尊敬的秦景总裁】：“哪些？”

【尊敬的秦景总裁】：“抽象的意思是在思维中抽取事物的本质和规律，而扬弃具体的现象和感性形式，对吧？我记得你之前问过这个问题。”

【尊敬的秦景总裁】：“我上网比较少，可以告诉我你说的抽象是我理解的意思吗？不是的话我可以学/微笑”

……对。

他问过。

当时的秦总给了一段看上去人机的答复。人家在探讨学问，自己却以为人家在玩抽象。

完了。

这不全完了？

尊敬的秦景总裁到底是怎么忍他到现在的？靠良好的教养？

他又该怎么解释，之前那些大逆不道的话只是一种网络风格？

脑袋好痒，好像要长脑子了。

他神情凝重地捧着手机，一个字一个字斟酌，怎么跟秦总解释这一切。

对方的消息倒是先一步过来了。

【尊敬的秦景总裁】：“还有一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尊敬的秦景总裁】：“这是我第一次谈恋爱，你介意我把我们的关系告诉我父母吗？”

孟乐：“？”

什么谈恋爱？

对方的消息还在发。

【尊敬的秦景总裁】：“我很珍视我和你的感情。你不用担心，我的父母很好说话以后无论是欠债还是有人欺负你，我都可以帮你处理后续事宜。金丝雀这种事太过恶劣，如果你想，我可以帮你请律师告他。”

【尊敬的秦景总裁】：“你的两个孩一定像你一样可爱，我愿意把他们当做我自己的孩子一样，以后等我们领了结婚证，我们四个会在同一个户口本上，你放心。”

孟乐：“？”

什么结婚证？？

该不会……

孟乐再度陷入沉思。

如果他告诉身价趁那么多个亿的秦总，那些话只是一种玩笑，喜欢不是喜欢老公不是老公在一起也不是真的在一起……

哦，就这么一小会儿，AAA建材秦总的粉丝又涨了三万。

“国内百强企业市值在百亿以上，其中十家企业在5000亿-一万亿之间。”

孟乐面无表情地扔掉了手机。

哈哈……身体凉凉的，原来是死了。

第36章 道歉

孟乐左思右想, 对着手机心里闪过一万个想法。

对着和秦景的聊天框硬挺到下午快一点，感觉自己黑眼圈已经耷拉到了下巴。

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都有些承受不住了。

眼睛酸酸的，很想合上。

听见窗外街上车水马龙的声音, 更加重了那股疲惫的感觉。

他一咬牙, 心一横。

知道是一回事，不知道是另外一回事。

现在已经发现秦总误会了，怎么能知道了还骗人呢？

实话实说吧！

大不了……大不了他视频连线给对面磕个头认个错！

人在睡眠匮乏的时候脑子转不动，精神也像是蒙了一层薄雾，无法进行什么思考。孟乐觉得自己此时就处于这个阶段。

他前天晚上下播之后就睡了不到五个小时，昨天一天都在悠悠乐的总部工厂, 晚上到了家之后直接直播到现在。

他下播的时候是困过劲了，不是进化掉睡眠了。

困到极致的时候遇到这么大的冲击, 睡也睡不了, 还要做这么大的决定，孟乐觉得此时自己的脑瓜子嗡嗡的, 头都大了。

点开和秦总的聊天框，孟乐打字的时候都感觉到了自己的迟钝。

【乐乐乐发发发】：“对不起，秦景总裁，有件事情我需要向你道歉和忏悔。”

【尊敬的秦景总裁】：“怎么了？你和我之间用不上这种字眼。”

他真的……我哭死。

威风凛凛赫赫有名在财经界大杀四方的总裁怎么在网络上有种傻白甜的感觉？

好割裂。

孟乐看见秦景的回复后深吸一口气, 决定直接说完。

【乐乐乐发发发】：“是这样的。可能是因为我表达的问题，让你觉得我们在谈恋爱，这是我的错误。我之前说的抽象不是什么流派, 也不是什么……风格，就是一种网络梗的说话方式, 意思就是……开玩笑。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应该随便乱开玩笑的。如果我解释得不清楚, 秦总你上网搜索一下‘抽象梗’，应该就能明白了/鞠躬”

【乐乐乐发发发】：“常见的表达形式就是那种发癫的……乱说, 之前我说的你暗恋我啥的其实都是从网上复制的。这也是我搞错了，我以为之前您说您是总裁也是跟我开玩笑的，所以我说我是什么破产的富家公子也是开玩笑的，假的。包括我直播间的标题，什么离婚后带着俩娃、大佬的金丝雀被仇家追杀啥的，其实都是网上很火的一些人设梗……意思就是现实中，普通人的生活中……我的生活中吧，并不可能也没有发生的事儿。非常抱歉骗了你。”

【乐乐乐发发发】：“我没想到您会相信噢，这种抽象梗在网上很火来着，我以为没人会相信……不是为我自己开脱。算了，我就是错了！对不起您！其实我发的那些叫老公啊自恋啊太过露骨的话都是网上的发癫文案/流泪，是一种开玩笑。”

【乐乐乐发发发】：“您知道了这些之后需要我退还之前的礼物和订单花的钱都行，等我睡醒我可以整理所有您给我刷过的礼物和下过的订单，整理出来您花费的总数转账给您。非常抱歉！”

他还浅浅算了一下，秦总裁给他刷的礼物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还有那些下的巨额订单……礼物平台会扣掉一半，商品他只能拿到个佣金，如果全部按照原价还给秦总的话他手里的钱肯定是不够的。

好在他之前从平台上借的钱都还了，能借用的三个平台上加起来……应该能还个差不多……大不了他再打张借条。

身上背着负债这种事儿他也不陌生了……都不说前几个月的外卖风波，上学的时候为了凑学费他就借了不少钱，后来也慢慢还上了。

暂时背着负债没啥，总不能欠人家人情，要不之后的日子他心里会不舒服。

呼——

发完消息，孟乐松了一口气。

但心里的石头还没彻底放下。

他在等秦景总裁看完消息的回复。

解释的消息发过去，几乎是瞬间就已读了。

但对方半天都没有发消息过来。

孟乐一边盯着手机屏幕，一边紧张地咬指甲。

他在等审判落下。

换位思考一下哈……要是他在网上甜甜蜜蜜的对象突然有一天跟他说，谈恋爱是跟你开玩笑呢，自己什么反应？

应该不只是钱的事儿吧……他可能会狂喝十杯奶茶然后锁上门在家里大喊大叫，说不定还会掉小珍珠。

……但秦总应该和他这种人不一样。

人家日理万机忙得很，可能见过很多大风大浪，知道自己被人骗了，会愤怒？生气？

叫人来……可他感觉秦景总裁是个正经人，在网上的话还有些……呆萌？

越发觉得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罪大恶极了。

哎算了，还是别以普通人之心揣测总裁之腹了。

孟乐都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心里越来越焦灼的时候，对方回消息了。

【尊敬的秦景总裁】：“所以，我们没有谈恋爱？”

对方问。

来了，那种自己是个渣男的感觉又来了！

他咬了自己手指一口，打字回复。

【乐乐乐发发发】：“嗯……/鞠躬”

【尊敬的秦景总裁】：“好。”

【尊敬的秦景总裁】：“那我们还是朋友吗？”

孟乐没想到这时候了，秦景总裁还会这样问。

【乐乐乐发发发】：“如果您不讨厌我，当然是。”

【尊敬的秦景总裁】：“好/微笑。知道你没有经历过那些不好的事情，我很开心。/微笑”

【尊敬的秦景总裁】：“不讨厌你，我不了解网上的梗。没关系的。/微笑”

【尊敬的秦景总裁】：“不要给我转账，那是我自己愿意的。”

【尊敬的秦景总裁】：“我以后还能去看你直播间吗？/微笑”

孟乐顿了顿。

人家是国内百强公司的CEO，无论是阅历还是家世，又或者是经济能力、经历，都比自己强不止一点半点。

但现在，他看着对方的这几个微笑的表情……怎么感觉秦景总裁要碎了？

【乐乐乐发发发】：“当然可以/微笑/鞠躬/鞠躬/鞠躬/抱拳”-

【秦景】：“我失恋了。”

【周晴竹】：“？”

【周晴竹】：“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大忙人啊，终于肯回复我了？”

【周晴竹】：“我兢兢业业帮你当卧底拍下绝密照片发给你，你连一个字都不肯回复我。”

【周晴竹】：“怎么，是我的照片立大功了吗？”

【周晴竹】：“你那本来也不是谈恋爱好吗，什么时候回头是岸的？”

【秦景】：“不聊了。”

【周晴竹】：“别别别别别，我错了，我刚才那些话都不是我本人打出来的，刚才路过了一个看上去很刻薄的人，抢走了我的手机回复的，我刚抢回来。”

【周晴竹】：“你怎么失恋的？让我看看热闹。”

【周晴竹】：“打错字了，我想说的是让我看看我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秦景】：“刚才小乐主播说，我和他不是谈恋爱，跟我说的那些话都是从网上复制的网络梗，抱歉让我误会了。”

【周晴竹】：“啊？他怎么会突然跟你说这些？”

【周晴竹】：“不会是因为那张照片吧？你还说什么别的没？”

【秦景】：“嗯。我问他愿不愿意让我爸妈知道我们的事儿，以后领结婚证我也会爱护他。”

【周晴竹】：“。”

【周晴竹】：“已经破案了，我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周晴竹】：“你还是在网上的经验太少了，他是主播诶！主播你知道吗？维护大哥大姐肯定需要话术，你还上去跟人家说领证……主播是不可能跟你确定关系的，他还有别的大哥大姐呢，多冒昧啊。”

【周晴竹】：“做主播的，跟你说了什么暧昧的话都是为了吊着你，为了以后你在他直播间多多消费懂不？见你都问出口了，才找了个理由糊弄你。”

【秦景】：“他不是那样的人。”

【秦景】：“你根本不知道他怎么回复我的，就这样评价别人。”

【周晴竹】：“？你还是没醒。我就说恋爱脑应该列入医保，太难治了。”

【周晴竹】：“来来来，那你说说他是怎么回复你的。”

【秦景】：“不想跟你说。”

【周晴竹】：“？”

【周晴竹】：“你这是不愿意面对现实。自欺欺人懂吧？”

【秦景】：“听上去你很懂感情之事，你有对象了吗？”

【周晴竹】：“？”

【周晴竹】：“怎么聊着聊着人身攻击了啊？”

【周晴竹】：“我没有那咋了，我混迹网络多年，关注的主播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他就是吊着你好吧，吊着你吊着你吊着你呢。”

【秦景】：“我倒宁愿他是吊着我，他吊着我就好了，吊着我不吊着别人，说明我对他还是不同。”

【周晴竹】：“？”

【周晴竹】：“逆天。”

【周晴竹】：“你在外面偷偷做舔狗这事儿，阿姨知道吗？”

第37章 报复？

孟乐把消息回完, 终于心如死灰地闭上了眼睛。

本来他以为自己遇见这么大的事儿，怕是会很难睡着。

但刚闭眼没两秒钟，直接进入梦乡——太困了太困了, 好久没这么通过宵了, 醒着的时候还得一直聚精会神全神贯注，不是得好好营造直播效果，就是得绞尽脑汁思考怎么回总裁的话。

网上那句话果然没说错他：遇上困难睡大觉zzzzz。

睡是睡了，但睡得可不算踏实。

孟乐从睡着就开始做梦，这回的梦境相当恐怖——

他梦见秦景总裁西装革履，带着一大堆黑衣人, 把他绑在一根巨大的无骨鸡爪上。然后秦景总裁走到他面前，面无表情地质问自己为什么欺骗他的感情。

他立刻大声道：对不起！

结果秦景总裁把自己衣服掀开了, 孟乐立刻想：非礼勿视, 想要闭上眼睛，结果发现做不到。

他眼睁睁看着对方撩起西装外套, 又撩起衬衫来，先是露出八块腹肌，再是胸肌……嗯？胸口的位置破了个大洞，然后他听见秦景总裁用一种悲伤的语调说：我的心已经破碎了。

紧接着, 秦景总裁当着他的面化成了一个中间缺了一块的小面包，直直飞上了天。

天空中还传来他的声音：我要让所有人知道，你害得小面包缺了一块, 你卖的所有小面包都是缺斤少两的！

孟乐大惊，立刻甩开黑衣人, 挣脱了自己身上的绳子。那绳子落了地, 竟然化成了五颜六色的状态，他疑惑着捡起来舔了一口, 居然是甜的！

看这样子，这款绑他的绳子应该是他直播间卖的那款五彩拉拉糖。

他正观察手里的糖果绳子，忽然听见旁边的黑衣人道：秦总已经飞到飞机上面了，马上就能到顾客家里。

这还得了？他立刻踢倒无骨鸡爪柱子，翻身骑在上面，喊了声驾，就骑着无骨鸡爪马往天上冲。他飞得很快，遥遥地，能看见前面有一个黑点，似乎就是秦总化成的小面包！

他紧跟着对方落了地，看见小面包降落在人群里，人群里每个人都拿着一包一样的小面包。

‘先不要说！我给你赔偿！’他大声对那个小面包道。

那小面包转过身来，跟他说了一句话。

孟乐听完，醍醐灌顶，忽然明白了自己怎样才能破局。

那种找到真理的感觉如此强烈，迫使他挣扎着醒过来，迷蒙着双眼摸过手机，打开备忘录，把那句话打下来。

然后手一翻脑袋一歪，又重新进入了梦乡。

……这回倒是没有做梦了。

直到孟乐听见闹铃声被惊醒，这才猛然睁开眼睛，下意识捞过一边的手机来看时间。

六点了。

这个时间他该收拾收拾上播了。

刚醒，他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