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款酒是这样的，酒味不冲，专门为你挑的。”

“啊？那多不好意思。”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远道而来，是我的客人。不用一直跟我说谢谢，小乐主播。”

孟乐完全没察觉出来眼前的氛围有多暧昧，他捧着酒杯道：“好嘞！那以后我好好给你们卖巧克力饼干，帮你们赚钱！”

……

“你的直播很有意思，见了你本人后，觉得你比镜头上更好看。”

冯谨说话温文尔雅，从菜上来之后没吃几口，对孟乐笑道。

“啊？是吗，嘿嘿。这个薯条炸得好脆！我非常爱吃，你尝过了吗？”孟乐抬起头来问。

“你吃就好。”冯谨看着他。

“牛排也好吃，谢谢你帮我切开啊，不瞒你说，我这还真是第一次吃这么正式的西餐，谢谢你带我见世面！”孟乐说完，又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大口肉，吃得满脸开心。

“没关系，你要是喜欢，可以经常来鹿怀市做客，我请你吃饭。”

“那太麻烦你了。”孟乐拿起旁边新上的橙汁来喝了一大口。

“不麻烦。冒昧地问一句，小乐主播，是单身吗？”冯谨问。

孟乐一愣，终于反应过来。

他看了看对面一身精英气息的冯谨。

然后放下杯子，认真道：“你们是我的甲方，就算是我的客人。”

冯谨眼中透出兴味，问：“然后呢？”

孟乐拎起一边的纸巾，擦了下嘴，正色道：

“你知道的，我们这行最忌讳的，就是爱上客人。”

第34章 吃醋

冯谨听见这话, 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笑得孟乐莫名其妙。

他可没有开玩笑好不好。

“冯总，我说这话说得很认真。”

他不知道悠悠乐公司内部管冯谨叫什么，他就直接叫“总”了。

抬高对方, 无形中拉开两人的距离——冯谨不会听不出来吧？

“嗯, 知道你很认真，就当我没问。”冯谨轻咳一声：“刚才那话只是出于我个人的情感倾向，放心，跟小乐主播合作确实是看重你的工作能力，跟我没关系。”

“哦……”

孟乐想，你最好是。

“你这里……”冯谨说着, 微倾过前身来，伸手要碰孟乐的脸。

孟乐一激灵, 带着凳子往后挪了一寸：“嗯？”

警惕警惕, 非常警惕。

带货是工作，他可没想过把自己搭进去啊！

“沾了沙拉酱。”

我, 我向来喜欢脸上抹一点沙拉酱。”孟乐义正严词。

“噗……知道了。”冯谨收回手，看着孟乐如临大敌的表情，收敛了些脸上的笑：“那我不过多耽误小乐主播的时间了，吃完饭就让公司派车送你去机场？”

“好的, 非常感谢。”

孟乐客气地道，然后瞄了一眼桌上，迅速抽了张纸巾擦脸。

丢人, 刚才说什么呢？

……

“咔嚓。”

二楼窗外，一个手机拍下了窗边餐桌上、两人方才那一幕。

周晴竹拍完, 放大照片仔细看了一眼。

怪不得觉得熟悉, 这应该就是那个乐乐乐发发发主播没错吧？

他刚才站在路边和卖花的大娘讨价还价半天，醉翁之意不在酒, 套了半天怎么养百合花的秘诀，最后花了十五块钱拿下两个小花盆。

付款的时候手机信号不好，举起来找了找信号，这一抬头……将黑的天色下，灯火通明的二楼餐厅就很显眼。

周晴竹一眼就看见了窗边那桌坐着的俩人。

第一眼还不能确定，拍下照片来仔细看了后，他基本能百分百确定，这就是让他输了一千块还拉黑他那位！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不对，等等，他自己此刻内心的想法怎么那么像个反派炮灰啊？

他可没打算上楼找茬。

“花盆你还要不？”

大娘已经把花盆装好了，看着这个金发碧眼的小伙子嘀咕了一句：“这老外中文还怪好的嘞。”

“要的。”周晴竹把花盆接过来，把钱转过去：“转了哈大娘。”

回手把照片发给秦景。

【周晴竹】：“[照片]”

【周晴竹】：“你家小乐主播不要你咯。”

……

孟乐落地十点。

十点四十到了家，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和工位，十点五十。

他坐到桌子前面对直播电脑的时候，比出发前预想的还要早一个小时。

十一点就能开播。

他看了眼时间，心道不急，还是十一点整点开播比较合适——这是一种流传在兜江平台直播界的“玄学”。

说是卡着整点，点开直播，流量会比非整点要好一点。

孟乐看到过好多类似“揭秘直播中那些你不知道的事”标题的短视频中都提到过这一点，官方倒是从来也没有这么说过。

似乎也没有实际案例和严谨的“实验”证明整点开播流量真的好，不过对于他来说，“玄学”要是有一点可能让他的直播间流量更好一点，听听就听听呗。

“叮——”

手机响了一下，这是短信的提示音。

孟乐点开一看：

“您的账户（尾号3221）于09月15日10:52分到账4000.00元……”

他这刚到家，悠悠乐那边的打款就过来啦？

这是冯谨为表歉意特地当天打钱，还是悠悠乐公司效率为上，本来就在完成推广视频的当天给自己打款？

孟乐摸了摸下巴，仔细思考着蛛丝马迹，什么结论也没有得出来。

……算了，钱已经到手了，何必想七想八！以后要是悠悠乐官方再找自己做什么活动，自己看着点躲开那个冯谨不就行了！

简单简单。

时间差不多了，孟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给自己倒了杯水，点开了直播界面。

……

03:11分。

【管理员】【AAA建材秦总】进入直播间。

哦豁？

孟乐看了一眼时间，都凌晨三点多了。

刚才晴天小熊刚说她要去睡觉了，下了班，他直播间的另外一位管理就上班啦？

无形中居然成了倒班制。

“欢迎AAA建材秦总，你出差回来啦？”孟乐随口道。

他记得男菩萨给他发的消息说要上飞机来着……从国外飞回来，那是要飞好久好久吧。

难怪他都出差回来了，男菩萨才刚抵达直播间。

[冷吃毛肚和无骨鸡爪主播更推荐哪一个？]

孟乐看见弹幕这么问。

“看个人口味吧，无骨鸡爪更偏酸辣一点，冷吃毛肚呢就是那种红油口味，俩其实都没那么辣，等我看一眼啊，我记得无骨鸡爪还要有个蒜香口味，不知道还有没有库存……”

孟乐说着，点开后台看了一眼。

“没库存了暂时，可能酸辣的更受欢迎所以生产得多一些，喜欢酸辣的拍吧就。”

嗯？

他说完，看见后台私信里男菩萨给他发了好多消息。

【有钱帅气会抽象的男菩萨】：“小乐，我成功落地，没有晚点，一会儿到家了就去看你直播间。”

【有钱帅气会抽象的男菩萨】：“好像有人挑拨我们的关系。”

【有钱帅气会抽象的男菩萨】：“[照片]”

【有钱帅气会抽象的男菩萨】：“有人偷拍你，还跟我说你不喜欢我了/委屈”

【有钱帅气会抽象的男菩萨】：“你说过你今天要出差是吧？这应该是你见的合作伙伴？巧克力饼干商家的人吧，我理解的。”

两分钟后。

【有钱帅气会抽象的男菩萨】：“我不是想限制小乐的个人交友自由，我就是想问一下，你们之前就认识吗？你们看上去关系很好。”

【有钱帅气会抽象的男菩萨】：“认识也好，和认识的人合作做生意能更放心一点。”

一分钟后。

【有钱帅气会抽象的男菩萨】：“不过据我的经验来讲，熟人也不能完全信，尤其涉及到利益。”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有钱帅气会抽象的男菩萨】：“又或者他是你的长辈？是餐厅里空调冷气太足了吗，他想试试你脸上凉不凉？”

【有钱帅气会抽象的男菩萨】：“如果只是认识的合作商，那他的举动有些过界了。我没有别的意思，怕小乐主播你被骗，出去吃亏。”

【有钱帅气会抽象的男菩萨】：“/微笑”

孟乐：“？”

好家伙，男菩萨的消息占满了整整两页啊！

这是说什么呢？

他看着对话框思索片刻，点开那张照片看了一眼。

从窗外拍的，拍的正好是冯谨要给他擦脸上沙拉酱那一幕。

男菩萨在鹿怀市还有朋友？

这朋友可真会抓拍啊……不当狗仔去都可惜了。

不过男菩萨这消息……哈哈哈哈哈哈，这又是从哪抄到的吃醋文案啊？还真会活学活用。

【乐乐乐发发发】：“你忙完了来看我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无辜地看着你，眼睛里充满了好奇，粉嫩的之间轻轻缠着发丝，脸上挂着甜甜的笑）*”

孟乐一边打字，心里狂笑。

这么抽象的文案幸好保存了，居然有用武之地！这玩意到底谁发明的？

【乐乐乐发发发】：“是啊，那人只是我的合作商而已，居然胆大包天问我有没有对象，我当然已经有喜欢的人啦/害羞。他怎么能和你相提并论呢，我起床做梦吃饭洗澡坐飞机的时候想的都是你。这日子可真苦，可是一看到你，我又觉得日子有盼头了老公。*”

哎呀，改文案的时候忘了删最后俩字。

无伤大雅无伤大雅，抽象文案嘛，加上这俩字才有那味哈哈哈哈哈哈。

这文案一发，孟乐甚至感觉自己更胆大包天起来。

【乐乐乐发发发】：“我真的好无助，矿泉水瓶子价格又降了，之前是一斤三块八，现在只有两块六了，老公你少抽点烟吧，我怕烟太贵了我买不起。对不起老公，今天我回来晚了，你还没吃饭吧？以后我给你做饭，西红柿炒鸡蛋，你吃鸡蛋，我吃西红柿。*”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的好抽象啊。

孟乐一边发一边乐。

——【消息已读】

订单页面紧接着弹出来两条消息。

[A******]用户已下单无骨鸡爪一斤装*100

[A******]用户已下单冷吃毛肚*100

“……”

你看看，这什么水平？！抽象文案给男菩萨笑爽了吧？

[主播主播，冷吃毛肚保质期多久啊？我怕寄到了会坏。www.duyixs.com]

孟乐看见弹幕上有人问。

啊，他晾了半天直播间的观众们了！

“一周，放心放心，运输过程很快，全程冷链运输哈，到手之后放冰箱，能放一周！”

[小面包保质期多久？]

“我记得是三个月，稍等我看一下哈。”

他起身，在后边货架上翻箱子。

直播间里人不少，七嘴八舌的询问一下冲散了孟乐的注意力。

……

他这一播直接播到中午快十一点。

本来上播就晚，他还谨记自己给自己定下的规定：开播必须往九到十个小时往上播。

五六点的时候确实困了一波，熬过去之后反而没了困意。

……乱了，作息彻底乱咯。

等到下播，孟乐洗了个脸，依旧毫无睡意。

得了，躺床上刷会儿短视频吧，顺便定个下午六点的闹钟，卡着直播的点起来，晚上作息就能调过来了吧？

……其实他本来的“上班作息”也不见得有多健康哈。

只是熬到凌晨和彻底熬穿的区别呢。

他捏了捏枕头，叹了一声躺在床上。

哎呦，这不躺下不觉得，身上放松才感觉到腰痛来。过去的这一天里不是站着就是坐着，辛苦你了我的腰。

他打了个滚，侧躺着，拎出手机来点开兜江。

嚯，这个点中午吃播场都开始直播了！

他看了几分钟，听见人家感谢下单的兄弟姐妹们，他才想起来男菩萨凌晨又下了那么多单，他好像还没感谢来着。

当时好像被一条询问冷吃毛肚保质期的弹幕吸引走了注意力，讲完就忘啦。

他那时候精神亢奋，但因为身体上的疲惫，脑子不太好使了。

不能因为人家经常支持自己采购零食就心里觉得利索当然哈，你这样的商家顾客会不喜欢的。

孟乐心里念叨着，打开了和男菩萨的聊天框。

看见三点左右俩人抽象的聊天记录，对方后来还回了两句。

【有钱帅气会抽象的男菩萨】：“我不抽烟。”

【有钱帅气会抽象的男菩萨】：“鸡蛋都给你吃/开心”

啊，男菩萨什么时候离开的直播间来着？

播懵了，都没顾得上留意。

罪过罪过。

他嘴角勾出一个自认为邪魅的笑容来：男菩萨喜欢抽象是吧？

好好好。

【乐乐乐发发发】：“老公——（大叫扭曲乱爬原地做仰卧起坐）感谢老公老板今天的消费！”

男菩萨看到这么抽象的感谢不得笑死？

嘿嘿。

消息发完了，刷视频刷视频。

嘻嘻，可爱小猫捏，点个赞，刷过去。

搞笑段子，仔细探究竟。哈哈哈哈不错，这个梗很牛，下一秒就是我的了。

刷过去。

……一条营销风的短视频映入眼帘。

“惊！原来网友们搞得抽象都是有原因的！某百强企业帅气又年轻的CEO身价过亿，网名居然叫[AAA建材秦总]！和我爱搞抽象的姐妹一个格式！”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总裁CEO也这么接地气啊等等，你给我等一下。

这个名字怎么看上去这么熟悉？

应该不是他的错觉吧。

孟乐垂死病中惊坐起，对着短视频里面的账号截图看了又看……居然名字和自己直播间那位抽象大哥名字一样，头像一样，连用户等级也一样！

哈哈……男菩萨起名居然撞上了人家百强CEO……总不能真是一个人吧？

他不信邪地点进大哥个人账户，惊悚地发现对方个人页面不知道什么时候顶上了个蓝V——企业CEO认证。

“？”

假的吧，之前看男菩萨个人主页明明什么都没有！

熬大夜出幻觉了？

孟乐点出来，又点进去。

那个小蓝V依旧明晃晃地挂在对方主页上。

还有一行小字的详细介绍：“——秦氏建材有限公司执行总裁CEO”

他顿了顿，又点进和AAA秦总的私信聊天框。

两分钟前。

【乐乐乐发发发】：“老公——（大叫扭曲乱爬原地做仰卧起坐）感谢老公老板今天的消费！”

“。”

孟乐陷入了沉思。

这个意思是说，他那当采购的男菩萨摇身一变，变成了CEO啦？

他刚才是朝着百强企业执行总裁发癫呢？

速速长按消息撤回！

他这边手按下去，消息的层级选项刚弹出来——

【消息已读】

对方还发过来了一个害羞表情。

第35章 沉思

这怎么办？

他拿着手机的手在微微颤抖。

那条营销号的视频点赞都已经快十万了！怎么他现在才刷到！

他切回那条视频, 心虚地点开了评论。

[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百强公司的总裁也上网冲浪啊，这名字起得还那么霸气]

[等等，这位CEO不会是我之前在财经频道看过的那位执行总裁吧？长得贼帅！]

[等等, 我去探探路]

[我平生没服过谁, 就对这种有钱人没有抵抗力（对手指）不是因为人家长得帅啊绝对不是……]

[快去关注啊朋友们，我们现在就关注，以后就是老粉啦]

孟乐顿了顿，又点开了AAA建材秦总的个人主页。

刚才没注意，这位的粉丝量已经从第一次查看时的几十个飙升到八万粉了！

刷新一下，还在涨……都已经是自己的好几倍了。

人家这才是真材实料的身份硬吧。

紧接着, 他发现，除了AAA建材秦总的粉丝在涨以外, 自己的粉丝也在涨……带货主播, 正在直播的时候涨粉非常正常。

他这都下播了，粉丝还在涨？

之前发的那条作品下面还涌出了好多新评论来。

[让我看看秦总关注的主播有什么特别之处]

[哇哦, 有点可爱]

[像人机，不是秦氏建材的什么新科技吗？]

[秦氏旗下的签约主播？]

……

全都是类似这样的评论。

孟乐……孟乐都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怪不得……

播到今天早上八点九点的时候，直播间有一波莫名其妙的流量。

跑进来问卖不卖建材，还有问自己签了哪家公司的。

都是细节啊, 自己这个马后炮。

“哈哈……”

早上下播的时候涨了快三千粉，他心里还琢磨为啥呢，看来有相当一部分是因为男菩萨来关注自己的人。

……现在叫男菩萨都有点不准确了, 人家是财神爷，百强公司的执行总裁, 那可是真财神爷啊。

但是为什么, 心里现在有点慌呢？

他想。

你看啊，要是正常人, 发现自己正在网上认识的网友真实身份来头不小，是真总裁，身价真的上亿……说不定趁十个亿，会作何反应？

十个亿也只是他的想象，孟乐没当过总裁，更没和那些巨牛的公司打过交道，十个亿已经是他想象力的极限了，但未必是人家真实身家的极限。

应该会觉得：哇哦，身边有大腿吧。

……前提是如果没有互发那么多令人无语凝噎的抽象文案。

本来困劲就过了的孟乐经过这么一遭，彻底睡不着了。

他坐起身来，开始在网络上搜索：秦氏建材的执行总裁。

现在网络发达，就算是寻常的小公司，只要合规合法，就能够在网络上找到相关的资料和最主要人员，更不用说国内的百强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