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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人站在这里,无论这一场越级挑战结果如何,总不会叫她危及性命。
只是——
熟悉的铃音响起,程雪意没有佩剑,选择用铃音幻术和师尊一战,是预料之中的事。
这铃音令沈南音心头一沉,他强忍着刻入骨髓的本能,逼迫自己保持清醒,看清楚一切。
重纱交叠之中,寻不见程雪意的身影,只看见静慈法宗闭眼站在那里,广袖生风,强大剑意令殿内的一切都无所遁形。
忽然,滴水声响起,静慈法宗睁开眼,仍未唤剑,只抬手朝一个方向轻轻一点,程雪意窈窕的身影便被点了出来。
她翻身躲过更多剑气,抹去嘴角血迹,很快又在铃音里消失不见。
陆炳灵皱了皱眉,望着自己的手,听着耳边节奏规律的铃音,想到那个曾经精于此道的人,只觉得烦闷。
够了。
他不想再浪费时间与这晚辈“玩耍”。
陆炳灵双手结印,轻描淡写地打出印记,自信于程雪意必会被击伤,转了身想回后室休息,却忽然停住脚步。
他错愕地睁大眼睛,看到之前他坐着的蒲团上,坐着一个娇俏灵动的少女。
少女梳着双髻,眼睛极大,身着柔纱白衣,抱着一把灵剑看着他。
“师兄!”她高兴地喊他,“你快来,我今日又精进了,你来给我喂招!”
陆炳灵怔怔地站在那,理智告诉他,眼前一切都是假的,都是铃音幻术引出来的假相,可腿好像不听使唤,情不自禁地朝少女走了过去。
“师兄,你太慢了,你怎么老是慢吞吞的。”
少女嫌他磨蹭,站起身跑过来,牵住他的手寻了片空地。
她的手是热的。
陆炳灵错愕地低头,看着那只熟悉到数年无法忘怀的手,他如鲠在喉,清醒知道是假的,那个人已经死了,可还是不能甩开她。
……他已经甩开她一次了。
那之后他们再也没见。
“……你不要着急。”他听见自己张口,声音沙哑道,“不是我慢,是你性子太急。”
少女不满回头:“我就是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你这么一个师兄,你不能迁就我一下吗?”
她拿起剑,松开他的手,退开几步道:“来!试试我们独创的那套剑法!我已经突破第七重了!”
陆炳灵忽然眼睛很疼。
他们独创的剑法……这已经是现在的人谁都不知道的事情了。
幻境到这里就该自己被戳破了。
他太清楚铃音幻术的弊端,他虽然没有强行突破幻境,但也没真的沉迷其中,在此前提下要构建一场他隐藏极深、从未跟第三人头透露过的对招,除非那个人重新出现在这里,否则以程雪意那点修为,是支撑不下来的。
挖出人不愿道出的软肋,是幻术的根本。
可软肋藏得越深,需要的法力越强大,程雪意根本不行。
陆炳灵什么都没做,只等着程雪意自己坚持不住停下一切。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少女,等着她一点点消失,可什么都没发生。
她还在那里,甚至用出了那套剑法,一招一式,剑意蓬勃,令人震撼。
陆炳灵不可思议地望着她,在她笑着喊师兄,问他你怎么不动的时候,已经明白要出事了。
噗呲。
少女的佩剑刺入他的胸口,直逼心脏所在,只差存许,他便要字面意义上的伤了心。
陆炳灵眉目一凛,广袖一挥,少女的幻影消失,眼前出现程雪意。
她顶着那双和那个人一模一样的眼睛,手里握着一把匕首,扎在他的心口处。
“法宗看见了什么,竟一动不动,站在这里让我刺。”
她好像很吃惊,赶紧拔出匕首来:“弟子不是故意的,弟子以为法宗会躲开。”
那害怕的样子全无幻境里少女的勇毅坚韧,令陆炳灵面色难看。
他震出无上灵压,程雪意气出了,对此地再无留恋,飞速推门而出。
目的已经达到,不宜恋战,明日会是他陆炳灵求着她来座下,可没他挑三拣四的资格了。
沈南音守在这里,等的就是她出来这一刻。
他接住程雪意的手,将她拉到身后,红尘剑瞬息挡在他身前,将所有灵压全数抵挡。
其实也可以返还回去,但那毕竟是他的师尊,不是敌人,他不可能那么做。
真可惜。
沈南音还是有底线在的。
程雪意抬眸看着他的脸,夜色之下,他眼神清冽,光华逼人,抓着她的手始终不曾松开。
“走。”
他只说了一个字,两人便默契地化光而去。
玉不染停在原地,感受着殿内师尊的怒火,在顺势离开和留下之间选择了后者。
总得有人来迎接这怒火,不是沈南音和程雪意,那就得是他。
玉不染表情变了几变,主动走进了殿内。
“师尊息怒——”
哐当一声,他被灵压余威击中,重重摔在墙上。
“……”希望大师兄能带程雪意逃远一点。
至少在他安抚下师尊的怒火之前,不要再出现在内门。
第47章 047 “灼灼,我心悦你。”
玉不染的希望终究是不能达成了。
因为沈南音没把程雪意带出内门。
他将人带到真武道场, 下了几道结界,对她说:“这里很安全,你就在此处疗伤休息, 不要离开。”
他说完就要走, 被程雪意拉住。
“你去哪?”
她力道很大,手紧紧攥着他的胳膊,留下深深的印痕。
沈南音面不改色地回身安抚:“师尊那里还需我收尾, 不必担心, 我有办法。”
她搞了个大的,现在沈南音要回去帮她收尾。
以前她恼恨他总帮玉不染收拾残局,现在他在帮她。
程雪意手上力道松了一点, 但还是没放开。
“你不能不走吗?”她拧眉道,“他活该。”
“慎言。”沈南音立刻道,“今日这些已经够了。”
够了?
不, 远远不够。
若可以, 她刚才想杀了那个人。
可惜她力量封印太多, 那匕首不能真的刺到心脏,刺到了怕是再无机会找白泽图。
她只能隐忍,继续蛰伏等待。
沈南音觉得这样已经够了, 可见也无法接受她过多冒犯他的师尊。
他是陆炳灵的弟子, 从小跟着他长大, 说是师尊, 更像父亲, 静慈法宗对别人或许不怎么样, 对他却是没话说,他容她伤了人,已经是极大的让步。
程雪意缓缓放开手, 看沈南音安抚地拍拍她的头,就此离开。
她的心跟着渐渐冷下来,更加清楚想要他为自己晕头转向,背叛陆炳灵,反叛乾天宗,是不可能的事。
看着真武道场静室的陈设,从前她寸步难行的地方现在可以随意进出,可她提不起一点兴致。
趁着沈南音不在,她开始在这里仔细翻找,想寻得一点关于白泽图的线索。
这里是沈南音常住之地,或许会有些蛛丝马迹。
可她找了许久,天都亮起来,仍然一无所获。
程雪意随手扔了一本书,头也不回地闯出结界,回外门去了。
沈南音一夜未归。
她不知他会如何应对陆炳灵,也不确定陆炳灵什么时辰会做出反应。
她不想在这里等。
踏入外门地界,一路遇上不少人,众人对她指指点点,偶尔嘲讽之色,她视若无睹,脚步稳定快速。
一步一个台阶,程雪意一点点往下,远离
身后无数高山。
在快要走到舍间的时候,忽听烟花炸响,她回眸望去,看见了鹤吞日月的图腾。
陆炳灵找她。
程雪意停在原地许久,又一步步往回返。
这么快啊。
她还以为要等到中午呢。
甚好。
程雪意顺着图腾追去,发现陆炳灵召见她的地方不是清虚阁,是戒律堂。
戒律堂设在太玄宫不远处,也在半山腰,她走到这里,发现此处无人。
程雪意阖了阖眼,慢慢跨入殿内,立刻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她脚步一顿,看到执行鞭刑的圆台上有点点血迹。
陆炳灵就在圆台旁边,扔了手中的鞭子回眸道:“你昨夜说,你入门修行是为求得大道,而不是做谁的妻子,此话可是发自内心?”
程雪意淡淡道:“法宗想说什么?”
陆炳灵与昨夜发作的时候判若两人,神色平淡沉静,胸口不见什么伤痕,但面色发白,可见她留下的伤和幻境的确让他不好受了。
她又有些高兴。
陆炳灵这时说:“没什么,只是忽然觉得你说得有道理,本座昨夜安排确实欠妥。”
他主动承认错误了。
程雪意一言不发,陆炳灵继续道:“为表歉意,本座决定破例收你为徒,允你所说,让你这一生不再做任何人的妻子,只求大道。”
程雪意差点笑出声来。
“望你以后一心修道,真的做到如你所说那样,不做任何人的妻子,无小爱,守大爱。”
不行,这个人实在太好笑了。
既然她不想嫁给玉不染,那就谁都不能嫁?
他是不是不懂,有些事不是非得嫁娶才能做的。
“这是弟子令牌,拿去吧。”
陆炳灵这次没问她同不同意,完全是不容拒绝的姿态,程雪意看着他手中的弟子令牌半晌未动,鼻尖轻转,目光飘到一扇屏风之后。
见她发觉,陆炳灵也不隐瞒:“刚刚惩处了座下弟子,你也认识的,往后你便可名正言顺唤他一声大师兄了。”
沈南音。
血是他的。
陆炳灵罚了他。
其实程雪意对此有心理准备,但真的看见了还是有些滋味难言。
“是大师兄做了什么让法宗改变主意的?”
稍顿,程雪意说得更直白一些:“他为此付出了什么代价?”
若他真做了,那就太傻了。
她已有安排,他何必多此一举,别指望她多记他的好。
陆炳灵淡淡道:“他不必为此做什么,也无需付出什么代价,他受罚只是该受罚而已,与你我之间的事情无关。”
与他们的事情无关?
程雪意冷淡道:“法宗,昨夜之事,晚辈已知高攀不起,便是法宗改变主意,晚辈也不敢领受。”
不敢领受?不想领受甚至不屑领受才是真。
陆炳灵平静说道:“本座还有要事在身,马上便要离开,你若连方才的允诺也不想兑现了,也不是不行。”
“没有任何条件。这令牌给你。”
弟子令牌自动飘到她面前,不等程雪意表态,陆炳灵已经消失。
没有条件就是最大的条件。
程雪意心有成算,结果已算满意,伸手将令牌拿住了。
她走的就是钢丝,最不怕的就是危险。
陆炳灵昨夜还费心谋划,今日便妥协至此也要留下她,变化如此之大,她算到了,但真的发生了只觉得更恶心。
将令牌塞进乾坤袋,程雪意快步绕到屏风后面,看见盘膝而坐的沈南音。
他醒着。
状态还可以,除了嘴唇没什么血色,气息仍然和润。
陆炳灵再怎么下狠手,也不会真让他伤筋动骨,这可是他看中的继任者。
看见程雪意,沈南音微微叹了口气,张开手臂低声道:“来抱。”
程雪意一愣。
“这次纵然是我,也猜不透师尊究竟在想什么,但无妨。”他倾身过来,“别怕,我们一起想办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程雪意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垂在身侧的手在发抖。
她呆了呆,缓缓靠过去,被他揽入怀中。
“……他为何打你。”
昨夜她就怕沈南音参与进来要受连累,所以让他什么都别管,他很听话,可还是被罚了。
她搞不懂陆炳灵的所谓“该罚”是指哪一点。
沈南音将她抱在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并未含糊其辞或者隐瞒。
他知道她在意,她在意的事情若不搞清楚,肯定不会安心。
他想了想道:“大约是因为我回去之后,向师尊坦言我认可你昨夜所言。我心悦你这件事是我的私人感情,不该让承受这份心意的人因我的感情受到阻碍和逼迫。”
程雪意身子一僵。
“你有天赋,不逊于我,甚至不输于师尊,你会有很好的前途,不该被这些小事绊住脚,师尊不收你是他的损失,他会后悔。”
……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陆炳灵才不会后悔。
他收了她才是要后大悔。
沈南音被她骗得团团转。
程雪意抓紧了他的衣襟,沈南音忽然正了正身子,低下头来:“此事师妹不要担心,我记得你不愿公布你我的关系,是以不曾说我们有在一起,只坦白了我的心意。”
静慈法宗都看出他的情意所在了,实在也没必要继续遮掩。
稍倾,他阖了阖眼,带着一点点赧然说:“这话其实我还不曾明确跟你说过,今日正好。”
他握住她的手,一字一顿,认真说道:“灼灼,我心悦你。生生世世,死亦不渝。”
程雪意嘴角不受控制地扬起,好看的脸颊上缓缓绽放笑意。
“用你说?”她将他推开一些,背过身去道,“我看得出来。”
沈南音静静望着她的背影,嘴角慢慢跟着出现笑意。
“你看得出来是你聪慧,我却还是要说的。”
别再说了。
程雪意克制着捂住耳朵的冲动,起身道:“你好好休息,我刚拿了令牌,先去领东西。”
她随便找了个借口,快步跑出戒律堂。
沈南音没有出声阻拦,他靠到墙壁上,看不见她之后就仰头看着屋顶。
他想,他的心意得到了认可,却没有得到回应。
没关系,他可以等的。
他修为高,等多久都等得起。
沈南音生平第一次,觉得修为高真的很好。
这样可以活得久一点,人活得久了,什么都能等到的。
程雪意跑出很远才停下脚步,靠着一棵树急促地喘息。
她额头满是汗珠,比昨晚面对陆炳灵的时候还要紧张。
耳边回荡着那魔咒一般的“我心悦你”、“生生世世,死亦不渝”,视线抬起,突然看到自己靠着的树枯萎了。
她立刻意识到自己大意了,收敛气息于经脉之中,但那被魔气侵染的树再也无法复苏。
方才还鲜活的灵树转瞬成为枯木,她和这棵树又有什么区别?
它们都在腐朽。
可沈南音这个天真的男人,居然想让朽木开出花来。
程雪意想嘲笑他,可她笑不出来。
清虚阁内,陆炳灵也不太笑得出来。
他一个个看过在场的各宗首座,没一个人气息有问题。
他着重观察了钟昔影和赵无眠,两人都无不妥。
“副宫主那日带下绝情泉支援本座大弟子的人,要一个不漏地送到他面前辨认。”
沈南音过目不忘,哪怕只是看到一双眼睛,只要再出现在他面前,他就能认出来。
那些偷袭他的人若真是赵无眠的属下,他一定能发现。
“尤其是那些后续‘受伤’没再出现的。”
赵无眠始终低着头,闻言毫不犹豫地应下来。
陆炳灵稍稍转开头,目光落在另一排上:“桑家主。”
左侧这一排中间位置的女子一愣,没料到静慈法宗居然会叫自己,一时有些紧张,生怕是被怀疑了。
她起身欲解释,却见陆炳灵笑了一下。
“家主别紧张,只是突然想到一些私事,想问家主一两句。”
桑家主忙道:“法宗请问,我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陆炳灵颔首道:“素闻桑家与昆山沈氏是世交,你家中有一个女儿,和本座的大弟子年岁差不多?”
桑家主一顿,有些诧异道:“……是。小女桑宁,是沈道君的世妹,两人从小相识。”
“那可是青梅竹马了。”
陆炳灵点到为止,又开始继续说起魔族的问题,让想要解释他们并非青梅竹马的桑家主无所适从。
从小就认识,但相处着实不多,这样也算青梅竹马吗?
“此次出了水魈与蜃妖之患,无欲天宫在彻底洗脱嫌疑之前,应封闭山门,不得进出。”陆炳灵道,“水魈与蜃妖皆是水脉大妖,据本座所知,魔族未被封印之前,有一大魔善驱水灵,但他在噬心谷建成之前就已经陨落,是本座亲手斩杀,该不是他。”
“本座算到有一祸星出世,天下或会因此大乱,此祸星或与那大魔有关,也与噬心谷里的通道有关。不过祸星与作乱之魔应是两股势力,作乱之魔有意让我们对付噬心谷,他们互不相融,这对我们来说是好事,之后——”
“法宗,不好了!”
有传讯弟子突然闯进来,打断了静慈法宗的话。
静慈法宗定定道:“出什么事了?”
传讯弟子道:“人间出了魔患,有一城百姓尽数入魔,杀孽滔天,正漫延向周围城镇!”
“什么?”
众首座立刻都站了起来,静慈法宗看了看他们,问:“是什么地方?”
“清平镇!”
叶若冰忽道:“那不是水患开始的地方吗?”
水魈入魔之事的起始点,就是有一群道士在清平镇求雨,那雨一直不停,出了水患,他们才发现是水魈作乱。
玉京神宗早就调查清楚了这些,断定那群散修道士和此事无关,水魈也已伏诛,怎么会突然出现百姓入魔的事?
叶若冰与宗主宋无彰对视一眼,表情都十分难看。
陆炳灵坐在御座上,全场他最稳定。
他信手捏碎一张传音符,不出几息,沈南音从外门走进来。
“师尊找我。”
他看看周围,快步走到中庭。
陆炳灵道:“清平镇百姓入魔,正向周围漫延,立刻带人前去清查。”
清平镇。
熟悉的名字。
沈南音行礼道:“弟子领命。”
他转身要走,突听师尊又补充:“带你师妹一起去,叫她学一学,历练历练。”
沈南音恍然。
难怪觉得清平镇名字熟悉,那是程雪意父母葬身之地。
他应下来,很快离开,陆炳灵转向桑家主,意有所指道:“噬心谷建成百余年,第一次有这样大阵仗的魔族起事,无论原因是什么,都该让从未见过真正魔族的晚辈们去历练一下。”
他起身道:“诸位座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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