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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么说其实已经是一种动摇了。
静慈法宗暗自摇头,这个二弟子到底是不如大弟子,这样三言两语就动摇,可见内心对那个位子的执念也没多大,这么多年相争下来,更多的是不服输罢了。
“好。”静慈法宗淡淡道,“你就在这里等着她过来,看看她怎么选。”
不知名的一处山洞,洞内狭窄,勉强容纳两人,太阳落下,月光洒入洞内,程雪意靠在沈南音怀中听着他沉稳的心跳,视线落在他颈间若隐若现的伤疤上。
她起初没放在心上,手百无聊赖地探过去,轻轻摩挲着,嘴上说起别的:“这个时辰了还是没有任何消息,看来我是没有任何机会了。”
沈南音视线落在月亮上,眼神有些难言的茫然,甚至是带些无措。
他躺在这里,被程雪意强行搂着,起初手脚不知如何摆放,最后松懈下来,选择了让她抱得更舒服的姿势。
听她呢喃的话语,他开口道:“不到最后一刻都不要下定论。”
稍顿,他又说:“就算真的如你所说,也还会有别的办法。”
他说得很肯定,可能心里已经给她想好了别的办法。
程雪意闭了闭眼,手下稍稍用力,按着他后颈的伤痕。
“这是什么?”
细微的疼痛传来,沈南音面不改色道:“旧伤,快好了。”
程雪意颔首,探头望过去,刚才摸着还不觉得如何,仔细去看,发现那伤痕遍布后背,密密麻麻十分骇人。
“这么多?”她愣了一下,快速问道,“会留疤吗?”
沈南音听出她话音里的紧张,失笑道:“不会。但留疤也没什么,我是男子,不介意这些。”
“你不介意,可我介意啊!”
程雪意激动地撑起身子,使劲扒他衣裳,想一探究竟。
“到底怎么搞的,我们一直在一起,我怎么没见谁把你的后背伤成这样,是我出去送圣女的时候被伤的吗?”
沈南音勉强地抵挡她的进攻,好不容易才守住自己的领口。
他柔声安抚:“不是。是…………”
顿了顿才说:“是绝情泉水的灼伤,已经快好了。”
程雪意倏地去看他的眼睛,四目相对,她有些心虚地转开头。
“啊,是因为那个……我以为那个泉水没用了,我那个时候……”
她百般思索该怎么为自己的毫发无损糊弄过去,还没狡辩
出个所以然,耳朵忽然被捏住。
程雪意愣住,头没动,眼睛转过去,看到沈南音将她的耳环摘了下来。
“大师兄?”
沈南音认真地看着她的耳朵,摘下耳环后,他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耳垂,他早就想这么做了。
看她为此眼睫轻颤,他才收手将耳环放下,取了木盒里的海妖眼泪耳珰帮她戴上。
几次想要送出却一直都没机会送出的耳珰,终于在今夜送出去了。
果然和他制作时想的一样,很适合她。
“很好看。”
沈南音戴好了,诚心实意地夸奖,手指从她的耳垂划向耳珰,最后恋恋不舍地落下来。
他将摘下来的耳环放到之前装耳珰的盒子里,盖上盖子,却并未归还主人。
“给了你新的,旧的便送与我吧。”
他垂着眼睑,有些紧张地攥紧木盒,喃喃说道:“你给了师弟铃铛,但我这里没有你的东西。我想留下,可以吗?”
程雪意张着嘴,哑口无言,沈南音便当做她同意了。
他将耳环仔细收好,终于抬眼与她对视,正撞进她复杂的视线之中。
想到二人在耳珰之前的对话,沈南音道:“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再去提及没有意义。如今是你我想要的结果,那便足够了。”
“是我自欺欺人,伤了你的心,还处事不清,令你误会我与圣女,你没受伤便是最好。你若受了伤,才是我的不好。”
沈南音说这些话的语气很轻柔,比夜风还要温柔,带着毫无保留的暖意,很治愈。
他真的很好,不管发生什么事,无论谁对谁错,都会先检讨自己的错误。
对于喜欢的人,自然而然会为她辨白开解,无需她内耗什么,已经有了台阶可以下。
程雪意伸手摸了摸耳朵上那价值十万灵石,蕴藏强大防御法力的耳珰,面色微微有些苍白。
她突然说道:“大师兄,若以后我做了什么对不住你的事情,你会如何?”
“也会像现在这样,说是你自己不好吗?”
沈南音意外地望着她,没有立刻回答。
程雪意好像很在意,急迫地盯着他的眼睛,非要等到一个回答不可。
良久,他说:“你我之间无论如何,皆是你情我愿。他日你若不愿了,是你的自由,我不会以此束缚你什么,是以谈不上你会有什么对不住我。”
“那若我害了你呢?”
她的语气有些尖锐,也没直接说什么“杀了你”这样的话,取了一个中和的“害”字,也算一字多意。
害他性命是害。
害他身败名裂也是害。
程雪意静静望着他,没等到他的回答,先等到了静慈法宗的传召。
天际边亮起鹤吞日月的图腾,那是独属于乾天宗宗主召唤弟子的讯号。
能看见的便是接到传召的弟子。
程雪意猛地站起来,指着天上:“大师兄,静慈法宗要见我。”
沈南音作为下一任宗主,特权极多,也能看见法宗的图腾。
他为她高兴:“你看,等到最后还是好结果。”
程雪意也不由高兴起来,将刚才的询问全都抛在了脑后,兴奋地拉着他要一起去,可沈南音拒绝了。
“若我跟你一起去,岂不是让师尊知道我们一直在一起。你不想公开,便不能这么做。”
他是不介意的,可她介意,那他就要妥帖些。
程雪意闻言就松开手,刚想说完事了去找他,便看沈南音眉目一凛。
“怎么了?”她见他还望着天空,心里不妙,难不成……
“……师尊也传召了我。”
只见程雪意很容易理解,可还叫着沈南音就有点不太对劲。
但两人还是愿意把事情往好处想,说不定是法宗要让沈南音去准备收徒的事宜。
毕竟是宗主的弟子,收徒是要举办仪式的,不是件小事。
两人最后并未一同前去,还是先分开之后,各自从不同的地方前往清虚阁。
等他们前后脚到了的时候,正看见玉不染跪在那里,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听到他们的脚步声也不抬头。
而静慈法宗的目光直接越过沈南音,落在程雪意身上。
夜色之中,她顾盼流转的眼睛和记忆里如出一辙。
他忽然心口不太舒服,可这点不舒服不足以改变他的决定。
“你们来了。”他也不拖延,开门见山道,“方才本座已和不染谈过,如今再与你们说一声。”
程雪意站在沈南音身后,还有不多久就要到明日了,过了这点时间再想静慈法宗收徒,最起码也要等三十年。
敏锐的直觉告诉她,事情一定很棘手,涉及法宗的左膀右臂和她,恐怕不能善了。
“程雪意,对吗?”
静慈法宗确认她的名字。
沈南音侧了身,却没让路,他微微偏头,眼神有些晦暗不明。
在场最了解师尊的人应该就是他了,他几乎已经想到师尊要做什么。
“师尊——”
他开口,却直接被静慈法宗一个法咒禁言。
沈南音错愕地望向师尊,师尊却看都不看他。
“是。晚辈程雪意,拜见法宗。”
程雪意弯腰行礼,姿态无可挑剔,静慈法宗微微颔首:“很好。你想拜入本座门下,是不是?”
“……是。”
“本座可以收你为徒,这是本座的弟子令牌,拿过去,你往后便是清虚阁亲传弟子。”
“这是本座此生最后一次收徒,你会是本座的关门弟子,本座会倾囊相授,全无藏私。”
话都很好,很诱人,但一切有个前提。
果然,静慈法宗微微抬高声音,让在场其他三人听得清清楚楚。
“唯有一个要求,本座已经先和不染提过,但他觉得此事要你亲自来选,方显尊重。”
静慈法宗微微一笑,以一副仁慈长辈,为晚辈劳心的姿态道:“你入我门下,做我关门弟子,与我的二弟子定下婚约,夫妻一心,为乾天宗未来效力,实是一件美事。”
效力。
这是个非常精准的词。
这意味着他们是要向人效力的那个。
至于向谁效力,这不明摆着吗?
是现在的法宗和未来的沈南音。
程雪意一点点抬起头,望着静慈法宗的眼睛,听他含笑问:“你可愿意?”
他看出来了。
是啊。
老狐狸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他肯定知道她有断他左膀右臂之力,但应该还不确定她是不是有那个心思和胆量。
沈南音僵在原地,不可置信地望着法宗,几次试图开口都被禁言咒束缚。
他想行动也不能行动,法宗是他师尊,年岁远远大于他,他再有天赋也不能对师尊出手,出手也没有万全的胜算。
他极力望向程雪意,可他看不见她的表情,脖子如灌铅,沉重得难以调转。
心像被割开,碎成数瓣,沈南音胸内气血翻涌,脸色煞白。
钟鸣响起,是这一天即将结束的讯号。
马上就要是第二日了。
错过这一瞬,下次这么靠近陆炳灵的机会就没有了。
这个笑面虎嘴上说得好,什么给她选,但程雪意已经完全明白,一旦她拒绝,等着她的不是什么重头开始再寻机会,而是放逐。
彻彻底底地放逐。
陆炳灵不会容忍不稳定因素留在他看重的继承人身边。
她肯老实接受,一切都好说,若她违背,暴露出不安分的性子和野心来,他也有沈南音抗拒不了的方式来结束一切。
从前他不就是这么做的吗?
他一向擅长斩断这些错综复杂的关系,就连对他自己都没有留手过。
嘴上说给于尊重,让她自己选择,实则根本没有给她选择的余地。
程雪意缓缓笑起来,笑得天真无邪,纯洁如花。
她衣袖下的手紧紧攥着,指甲陷入掌心,血渗出
来,疼痛让她清醒。
在钟鸣最后一下响起的时候,程雪意同时给出了她的回答。
第46章 046 “筑基打渡劫,这就是她的分寸……
“不!”
程雪意响亮地拒绝了静慈法宗:“我不愿意!”
她拒绝了。
她居然拒绝了。
玉不染猛地抬头, 震惊而失落地望着她。
沈南音终于扛过师尊的禁锢咒,转过头看见了她的脸。
她好像没听明白静慈法宗话里的强硬一样,拒绝之后从容不迫道:“法宗明鉴, 晚辈上山修行是为了求得大道, 而不是成为谁的妻子,恕晚辈不能接受法宗的婚约安排。”
静慈法宗在听到她的拒绝之后,神色不带一丝变化, 远比他的两个弟子稳得住。
听她解释, 他没有丝毫动容,直接道:“时辰过了,说这些已然没有意义, 你退下吧,往后不必再来这里。”
程雪意静静站在那,看他转身离开, 见沈南音试图往前, 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朝他摇了摇头。
陆炳灵他到底懂不懂,今日让她来了这里,站在这个地方, 靠近了他, 那么究竟要如何选择, 可就由不得他自己了。
沈南音意外地看着她, 启唇想说什么, 奈何禁言咒还没解开。
程雪意将他拉到一边去, 抬脚踢了踢碍事的玉不染,在玉不染失魂落魄让开路之后,她堂而皇之地走进了清虚阁内部。
这里就是清虚阁。
陆炳灵的修炼之所。
很久之前, 阿娘提起这个师兄,并不见多少恨意。
她是最豁达开明的人,别人可能会困于其中心魔丛生的事情,到了她这里全都是洒洒水。
人只要活着就没什么是不能放下的。
这是阿娘的座右铭。
现在是她的。
她们这样的女人就没有什么事情是办不成的!
程雪意随意地勾了勾嘴角,把她拒之门外?让她以后别再来?
她偏要进来看看。
用带着脏污的鞋子踩在清虚阁地板上,程雪意使劲碾了碾地面,把鞋面鞋底上的土都留在这里。
然后她抬头对回眸看来的陆炳灵,笑道:“法宗,要晚辈说,您实在不可理喻。”
此话一出,门口站着的两个男人都有点不淡定,尤其是玉不染。
他疯狂地给沈南音使眼色,示意他听听程雪意都说了什么发疯的话,还不快进去阻止。
要不是怕再添乱,他早都自己进去了!
沈南音倒好,程雪意不让他管,他还真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这么听话的吗???
玉不染怀疑人生。
阁内的程雪意很快说了句让玉不染更受不了的话。
事已至此,她一点想瞒着的意思都没有了。
“法宗是看出来,您座下弟子都属意于我,对吗?”
玉不染彻底慌了,比被师尊挑明的时候还要慌张。
不是,她,她怎么这么说,她知道什么,他才没有……不对,不行。
玉不染想动,要往里面去,被沈南音按住肩膀,动不了一点儿。
他奋力去看身边的大师兄,见他盯着清虚阁内,神色莫测,看不出真意来。
程雪意很满意沈南音的反应,她不管外面的事,只歪头看着陆炳灵冷漠的脸庞,这人要是没胡子,还真是和小年轻一样啊。
“为了不让您的弟子再内讧,扰乱您最看重的大弟子的道心,随手将我给出去,既平息二弟子的不满,也让守礼的大弟子再无法逾越,计划简直完美。”
“我这样一个拼死拼活想要进内门的小弟子,您施舍了拜师的机会,我得到了,再加上您的二弟子也称得上优秀,尚不算委屈了我,您大约还觉得于我很仁义了?”
这确实是静慈法宗所想,一点不差。
他知道程雪意会想到这些,能让沈南音动心的女子绝不会笨,可她最后的选择还是说明她哪怕聪明,也聪明得不够。
“您行行好。”程雪意夸张地弯腰拜了一下,指着门口道,“法宗是活了千年的大能,当天下第一当惯了,我能理解您的护短和狭隘。您别生气,说您狭隘是事实,明明不放心的是自己两个徒弟,偏要我这样一个无辜的人来背负结果,这难道不是狭隘吗?不是不可理喻吗?”
“法宗担心大师兄和二师兄,可以,那直接要求他们啊,何必乱点鸳鸯谱?今日哪怕您如愿了,恐怕也是要结仇,结果还不如什么都不做来得好,法宗究竟有没有深想过?”
就算她同意又如何呢?
嫁给玉不染也不是什么不能接受的事。
她一样可以搞垮他的乾天宗,甚至更有身份去激怒和破坏沈南音的道心。
陆炳灵这样安排还是对自己的大弟子太有信心,太看不起程雪意。
程雪意摸了摸耳垂上的耳珰,意有所指道:“法宗这辈子,应该不是第一次做这样糊涂的决定了。”
话音刚落,膝盖就一疼,是剑意突至,陆炳灵动手了。
他居高临下地望着口出妄言的她,她强撑着没有跪下,一点点直起腰来。
“法宗该谢我今日拒绝。”程雪意一字一顿道,“若我应了,你才要后悔莫及。”
她吐出一口气,回头看了一眼停在门口的沈南音。
他始终望着这里,即便口不能言,他的眼神和气息也很有存在感。
若说见到这一幕之前,陆炳灵还不觉得程雪意的作用有多大,只是提前防备一手,那现在就是彻底明白了。
她也不算自以为是,沈南音确实对她格外不同,与陆炳灵估算得相差极大。
他紧锁眉头,轰然关了殿门,殿内只剩下他和程雪意。
轻纱飞舞,剑气涤荡,程雪意缓缓抓住腰间银铃。
真棒,得逞了。
“我认真比选,被法宗强拉入竹林,导致失了第三关的分数,名次很差。”程雪意平声平气,“若之后能成功拜入法宗门下,这些倒也算了,都不值一提,可我最后得到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
“我被看轻,现在很可能还要因为不肯屈服,而被惩处甚至放逐。”
“凭什么?”
一门之隔,她说话的声音不小,门外门内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沈南音面色发白,玉不染本欲站起来,闻言双膝一软,再也无法站起。
今日不管这门亲事成不成,她此番言语,都会让陆炳灵和他的弟子们生出嫌隙。
“法宗要我走,可以,我烂命一条,身份低微,拒绝不了你的任何安排。”她缓缓露出真实的情绪,不屑说道,“我可没你想象中那么想成为你的弟子。”
“在走之前,我还得让法宗看清楚,我也是个人。”
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一个字符,一个虚拟的形象,可以容他随意取舍。
“法宗要为自己看不起我这件事,付出一点代价。”
程雪意舔舔嘴唇,尽可能多地放出力量,摘下银铃缠在腕上,转瞬消失在飞舞的轻纱之中。
殿门外,玉不染意识到程雪意要做什么,迅速站了起来。
他要进去阻止她找死。
可他还没能真的碰到殿门,就再次被沈南音拦住了。
他可以动了,禁言咒也被挣脱了,但他仍然站在这里,什么都不管。
“你是疯了不成,任由她这么胡闹?”玉不染紧张地脸色煞白,“她会死在里面的!她如今最多筑基圆满,都还没金丹,与师尊动手,那不是找死吗!”
沈南音站在背光的地方,玉不染不太能看清楚他的神色。
但他的姿态相当淡定,又是那种八风不动的平稳模样,看得玉不染牙酸。
“她有分寸。”他话音笃定道,“别去添乱。”
玉不染现在对“添乱”特别应激,当即身子就软了。
“她有分寸,她有个什么分寸,筑基打渡劫,这就是她的分寸!”
他嘟嘟囔囔,额头青筋直跳,但脚步在往后退。
沈南音放下了手,闭上眼睛,神识破开殿门,不着痕迹地盯着里面的一切。
她想做,那便做,她总要发泄她的不甘。
在师尊座下多年,沈南音最清楚静慈法宗什么性格,师尊自然有师尊的优点,可生而为人,不可能完美无缺,师尊也有他的致命缺点。
作为弟子,他只能包容,但程雪意没必要包容。
她今日若不发泄出来,以她的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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