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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可叮正好看到这一幕,她担心地拧起小眉毛,拉吉雅赛音的衣服:“额木格,我想上厕所。”
吉雅赛音忙要起身,林可叮指向走出没多远的恩和,“我和小舅舅一块去,很快就回来。”
吉雅赛音还是不放心,偏偏周海志跑过来敬酒,而巴图尔已经喝得七荤八素,拉着林静秋跳舞,都走不开,便叮嘱林可叮:“把手电拿到,有事就大声叫知道吗?”
“知道啦。”林可叮拿起手电筒,自己迈着小短腿去追恩和。
周西河见林可叮一个人跑开,将草原雕交给他哥,偷偷地跟上去。
进了草林深处,火光照不进来,伸手不见五指,林可叮握住手电筒,打开开关,草原的手电像一盏小探明灯,可以照亮百米开外的地方。
正在换卫生带的恩和就这样赫然地出现在那束白光里,她明显没想到有人会突然冒出来,惊得手和脚都不知道放哪里,找回一丝理智后,背过身去,蹲到地上,恨不得现刨个地洞钻进去。
第29章 第29章
林可叮立马关掉手电,循着记忆,摸索着挪过去,声音小小的喊:“小舅舅,是我,小叮当。”
恩和一听是林可叮,紧绷神经有片刻放松,她将手里的卫生带背到身后,语气尽量平和地问她:“小叮当你怎么在这?”
“我来上厕所呀,”林可叮和恩和一块蹲地上,闻到淡淡的血腥味,“小舅舅也是吗?”
“算是吧。”恩和模棱两可回答道,心里纠结万分,小叮当才多大点,肯定不知道卫生带吧?也不一定,万一她看到过林姐用呢?
也不知道小丫头想到什么,忽然扑哧一笑,恩和转过头去,对上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怎么了?”
“我就说嘛,小舅舅是姐姐。”林可叮大眼睛眨一下,天真无邪,甚至有点小骄傲。
好了,恩和这下不用纠结了,卫生带也不用藏了,大大方方地往前一放,摆烂了,“我们小叮当就是聪明。”
林可叮嘿嘿地笑,隐隐又闻到碱水的味道,她吸了吸小鼻子,好奇地问:“小舅舅的小带带里面裹的什么呀?”
六七十年代,女性月、经期间大多使用卫生带,城里有条件的家庭才用得上卫生棉。
吉雅赛音和林静秋用的也是卫生带,和草原大多女性同志一样,为了自身健康,把草木灰换成了更易吸水的草纸。
“草木灰。”恩和苦笑回答林可叮。
额吉不待见她,从小对她严苛,她想读书,家里不愿出一分钱,她只能白天上学晚上下夜,好不容易考上高中,额吉以死相逼她辍学回家,辛苦赚到的工分也到不了手上,以致她连买草纸的钱都拿不出来。
第一次来月事,她就求过高云,让她帮忙买草纸,高云把她痛骂一顿:“脑子给羊角顶了,你见过哪个汉子用卫生带?”
可她不是男孩子,就算别人不知道,自己的额吉能不清楚吗?
没有办法,恩和只能捡家里人穿不了的衣服缝成卫生带,再偷偷地每次来月事的时候烧草木灰放进去。
草原民风开放,女孩子来月、事从不避讳,甚至有大人帮闺女庆祝,而她“偷鸡摸狗”地度日,一是草木灰不干净,二是心理压力大,导致恩和这两年痛、经越来越严重。
今天更是,比赛前,几乎痛厥过去。
她咬牙坚持,不想牧仁担心,也想拿下奖金,可以给自己买草纸。
偏偏只拿到第三名,她好像一直这样,不受长生天眷顾,恩和心中苦涩不已,脸上却仍然带笑。
“小舅舅,为什么要扮男孩子呀?是因为高云婆婆吗?”林可叮觉得不可思议,就算再重男轻女,也不能做出这种事,是想把人逼疯吗?她当真一点不管自己闺女的死活。
“一直生不出男孩,额木格总是念叨她,不给她好脸看。”恩和有时很同情自己的额吉,为什么要活在别人的影响里?哪怕后面分家了也要证明给婆婆看。
“她不好过,就不让你好过吗?”林可叮小大人似的唏嘘感叹道。
“是啊,谁都别想过好。”恩和觉得自己何尝不是另一个额吉,唯唯诺诺,逆来顺受。
林可叮正要劝慰,突然听到有人喊她,接着是手电光在草林里四处乱晃,恩和手忙脚乱要穿卫生带。
“小舅舅,慢慢来,我去把人引开。”林可叮离开前,向恩和保证,一定帮她保密。
小小的一只,像小兔子似的,钻进草林,恩和感激地目送她离开。
两人谁也没发现,距离她们不到两米远的地方,有一双贼兮兮的眼睛始终监视着她们的一举一动。
林可叮跑远了,才出声吸引对方,奶声奶气地回应:“谁呀?谁在叫我?”
继续往前走,黑灯瞎火,不知道踩到什么东西,软乎乎的触感,林可叮双手抱着手电筒,正要打开去看。
一道白光抢先一步,落在她脚下,是一条黑纹团花长虫,林可叮一脚踩在它头上,脑袋都扁了,死翘翘了。
周西河大叫一声,一屁股坐到地上,手里的电筒滚到林可叮的脚边。
他喜欢小动物,除了蛇以外,不光不喜欢,可以说怕到不行,脸都白了一圈,眉宇间的傲气也消失殆尽,看着顺眼多了。
林可叮忍不住多看了两眼,才俯身捡起电筒和死蛇,一脸人畜无害地走向周西河,“周二哥,你的手电筒掉了。”
周西河蹭着脚丫子往后退,几近崩溃,语无伦次地开口:“你,你给我手电筒,干嘛递,递蛇……?”
“哎呀,给错了。”林可叮嫣然一笑,收回死蛇,将手电筒递过去。
周西河哆嗦地抽走手电筒,挡在自己身前,惊恐万分,“你,你离我远点!”
林可叮忽闪着大眼睛,一副想不明白的样子,“不是周二哥找我吗?怎么又让我离远点?”
“反正离我远点!”周西河要面子不肯说破。
小丫头都不怕蛇,他一个男子汉绝对不能表现出来!
周西河咬牙坚持。
林可叮眼睛一亮,恍然道:“周二哥怕我手里的蛇呀,不用怕,它已经被我踩死了,你看,脑袋都扁了。”
她不仅嘴上说,还一个劲儿地往前递。
周西河坚持不住了,吓得胆囊都要破了,啊啊啊啊——尖叫着从地上爬起来,拔腿跑了。
不带回头看一眼,心里全是:林可叮那丫头真是太生猛了!
周西河出了草林,直奔周南江跑去,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一把抱住他哥。
周南江看弟弟满头大汗,拿出手帕帮他擦了擦,才问:“怎么了?吓成这样。”
“没吓……”周西河要面子的话还没说完,看到怀抱两个大手电的林可叮,提拎着死蛇往这边走过来,他立马禁言躲到他哥的身后。
周南江总算明白怎么回事,他弟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蛇。
林可叮欢快地跑过来,伸着脖子热情招呼周西河,“周二哥,这是团花锦蛇,没有毒的,快出来,我们一块玩吧。”
周西河死死地攥住他哥的衣服,闷声拒绝:“我,我不玩,要玩,你自己玩!”
“那就太可惜了。”林可叮故作失望地叹口气。
“哈哈哈哈……抓住我的宝贝闺女啦!”巴图尔偷袭地从身后抱起林可叮,把林静秋吓坏了,丈夫自己都站不稳还去折腾闺女,赶忙将林可叮解救出来,抱在怀里。
一来一回,林可叮手里的蛇甩到巴图尔脸上。
巴图尔感觉凉飕飕的,酒醒了三分,再看林可叮手里居然拎了一条长虫,高兴地拍大腿,“哈哈哈哈……还是我闺女长本事,又捡到肉吃了。”
他刮林可叮的小鼻子,“快下来,阿布给你烤蛇肉吃。”
周西河听到这话,抖了三抖,这一家子都好吓人啊!居然敢把蛇烤了,还要吃!
林静秋手脚麻利剥了蛇皮,开膛取出蛇胆,巴图尔抢过去,冲林可叮挑眉,“闺女,阿布给你表演个生吞蛇胆怎么样?”
林可叮小手捧着脸,兴致盎然。
吉雅赛音一巴掌呼过去,没好气地道:“蛇胆多珍贵,你也配?”
拿走巴图尔手里的蛇胆,放进一只干净的木碗里,收好后,笑眯眯地对林可叮说,“明儿个额木格给小乖宝蒸蛇胆羹吃好不好?”
林可叮小手捂住嘴巴,“好苦哒,不要吃。”
“良药苦口,小乖宝听话,”吉雅赛音耐心地哄道,“吃了蛇胆羹,额木格给你糖吃。”
“明天的苦明天说,闺女,我们先吃蛇肉。”巴图尔将烤好的蛇肉喂到林可叮嘴边,诱人的香味透过指缝钻进鼻孔,让原本吃饱了的林可叮又饿了,就着她阿布的手,嗷呜一口,吃得眉眼弯弯。
蛇肉的口感比羊肉更加细腻鲜嫩,林可叮越吃越美,靠在吉雅赛音的怀里,摇头晃脑,小脚丫蹬蹬。
可把一旁的傲瑞看得馋坏了,就跟他额木格闹,也要吃烤蛇肉。
高云宠他,厚着脸皮地和吉雅赛音商量:“亲家老姐姐,要不分我家大宝孙子一串尝尝?”
林可叮抓到的这条团花锦蛇本来就不粗,家里人又多,一人一串就分得差不多,还剩最后一串,吉雅赛音攥在手里,“分完了。”
这不睁眼说瞎话吗?高云盯着吉雅赛音手里的那串烤蛇肉,“不还有一串吗?亲家老姐姐,多大年纪了,就别跟孩子抢吃食了。”
“这串得留给我家小乖宝。”吉雅赛音等着投喂林可叮。
高云翻白眼,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就没见过这么馋嘴的死丫头,讨不到蛇肉,高云低声下气哄傲瑞:“大宝孙子,最乖了,那烤蛇肉不好吃,吃了肚子疼,咱不吃啊,额木格给你烤羊肉吃好不好?”
“不好!不好!不好!我就要吃烤蛇肉!”傲瑞不依不饶,用力推高云,让她去草林里给他逮一条。
“哪有那么好逮,草原蛇机灵着呢。”高云搂住傲瑞,看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心疼对他的额头亲了又亲。
“林可叮怎么逮到了,额木格没有用,小孩子都比不上,我不喜欢额木格了。”傲瑞打高云,高云也不恼,仍是小祖宗地哄着,随后将气发到从草林回来的恩和身上,一脚踢过去,叱骂道,“死哪去了?这么久!”
小腿被踢中,恩和吃痛地皱了下眉,“上厕所。”
高云斜她一眼,语气不容商量,“小傲瑞要吃烤蛇肉,你去林子里逮一条。”
额善常有十种蛇出没,其中无毒蛇略多一些,但不代表没有毒蛇,万一运气不好,碰到菜花原矛头蝮,她小命都得交代在这。
为了孙子一口吃食,全然不顾她的死活,恩和心里拔凉,全当没听见,坐到了地毡上。
向来对她说一不二的闺女,突然把她的话当耳边风,高云怒火蹭地直窜天灵盖,正要发作,傲瑞先她一步,哭嚷地威胁恩和:“小叔,不给我抓蛇吃,我就告诉所有人……”
大嗓门嗷嗷嚎,引来附近几个家庭侧目观望,谁不喜欢看热闹,谁不喜欢听八卦。
“小叔是小姑娘!”傲瑞以为自己声音很小,实际上跟拿着大喇叭喊话一样。
篝火晚会现场像被一把刀生生地切成了两半,泾渭分明,那边热闹如初,载歌载舞,这边大眼瞪小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你们聊什么呢?咋都不唱了?”有人好奇问一嘴。
“傲瑞说他小叔是小姑娘。”热心肠回了句。
“啥?恩和是小姑娘!?不可能,都左邻右舍看着长大的孩子,是不是小姑娘,我们能不知道?”
“傲瑞那孩子说的话,十句有九句信不得,多半又在和他小叔闹脾气呢。”
……
听到这话,高云拍着胸口喘息,还好还好,应该可以敷衍过去。
“我才没乱说,小叔就是小姑娘,我都看到了!”偏偏傲瑞特没眼力见,从他额木格身上跳起来,指着坐在旁边的恩和,“小叔在草林里往裤子里绑布条。”
布带?什么布带?也不说清楚,有人激将搭了句:“你个小屁孩知道个啥?”
“我啥都知道,我见过额吉用过那种布条!”高云想摁,根本摁不住,傲瑞就像一条泥鳅似的,一边挣脱她一边继续瞎嚷嚷:“我都看到血了!额木格跟我说过,赔钱丫头每个月才流血,所以,小叔就是赔钱丫头!就是!”
说完,冲恩和做鬼脸吐舌头,“让你不抓蛇给我吃,我就告诉所有人,你是赔钱丫头!略略略……”
高云没有办法,只能捂住傲瑞的嘴,讪笑地圆场道:“小孩子的话,当不得真,我家恩和如假包换的小伙子。”
“我想起来了,和恩和一同念了好几年书,就没见过她和谁一块上过厕所,每次都是偷偷摸摸一个人去。”在场还有其他恩和的同学,纷纷点着头附和。
再联系高云这些年在婆家的处境,事情的真相也就逐渐浮出水面,在场纷纷开始指责起她来,说她不配为儿媳,把家里老人瞒得好惨,到死也不知道真相,说她不配为人母,好好一姑娘非让扮成男孩子,就为了和婆婆争那口气……说什么都有。
反观对恩和大伙都是心疼和同情的,遭了什么孽才摊上这么个自私的额吉,如果不是傲瑞意外道破,她是不是要一直把真正的自己藏起来,不能结婚不能生育,孤老终生。
高云没想到事情最后会发展成这样,所有人都在怪她,谁又想过她的不容易,气急败坏地推恩和,“臭小子,你哑巴了!快说句话啊,我是你额吉,十月怀胎,生你养你容易吗我?你良心叫狼吃了,就不知道护着你额吉我……”
恩和从始至终低垂着脑袋,她紧紧地抱住自己的手臂,要不是隔着衣服,指甲早就掐进肉里。
他们每个人说的话,她都听得很清楚,只是脑子嗡嗡作响,做不出任何回应。
她像被扒、光了衣服,所有人对着她的身子,评头论足。
见人不作声,高云更来气了,拽住恩和的一条胳膊,连甩两个响亮的耳光。
“婶子,你这是做什么呀?有话不能好好说,哪能这么打孩子啊。”众人反应过来,赶忙上去拉开高云。
手够不着,高云就用脚踢,吉雅赛音眼疾手快,将恩和护到自己身后。
恩和死咬着唇,脸已经白得跟手电光一样,衬得她颊上的手指印更明显,她却不觉得疼,因为早就麻木了。
直到右手一软,林可叮就这么牵住了她。
恩和在她那双清澈的大眼睛里看到了满满的心疼。
“吉雅赛音,你给我让开,我打我儿子碍你什么事儿?”高云笃定恩和不敢和她撕破脸。
没想到,下一秒就看到恩和从吉雅赛音身后走出来,缓缓地抬起头,和以往一样,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字字清晰地开口:“额吉,我不是儿子,是女孩子。”
没有故意压着嗓子说话,原来她的声线如此温软,恩和觉得好听,很喜欢。
她再也不想为别人活了。
当这么多人面让她下不了台,高云气笑了,甩开拉着她的几个年轻主妇,恨意滔滔冲上去又要动手。
吉雅赛音将恩和拉回身后,一大嘴巴子扇过去。
力气大,直接把高云打得跌坐在地,金星乱冒。
却没人像刚才那样拉她地拦吉雅赛音,连自己的闺女也对她受欺负熟视无睹,高云恨透了地瞪着恩和,“好好好,好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今儿话我就撂这了,你,恩和,和我高云再无半点关系,从此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高云抱起自己的大宝孙子,头也不回地离开,恩和就像一块破抹布被扔下了。
林可叮担心地拉拉恩和的手。
恩和眼眶通红地冲她笑了笑,说不难受,都是骗人的,但同时,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萨仁今天没去赛马会,儿子回来跟她说自己弟弟其实是妹妹,除了震惊,更多是心疼。
她比恩和大十四岁,高云从不允许他俩走太近,不知道真相的萨仁,以为额吉只是护着弟弟。
所以姐弟俩关系并不亲,不然这么重要的事情,萨仁也不会被蒙在鼓里。
隔壁炕上爷仨已经睡着,萨仁姐妹俩还没有睡意,有一搭没一搭聊了小时候很多事,听着妹妹说自己扮男孩子闹出的笑话,妹妹笑得开心,萨仁完全笑不出来,她摸着恩和有些扎手的板寸,嗓音哽咽:“小妹这些年受委屈了。”
她有过两个妹妹,被重男轻女的高云送走,再没联系。
那时她还太小,现在她想护着这个妹妹,最重要的是,她不是一个人。
“以后就在这个家住下,额吉求你,也别回去。”嘴上说得决绝,其实心里清楚,包括恩和自己,未榨干最后价值前,高云不会轻易放手。
让恩和扮成男孩子,一是为了挣回面子,二是让她一辈子给他们家当牛做马。
如今事情败露,高云就一定会把她哄骗回家,再以高价彩礼嫁人。
恩和往萨仁身侧靠,笑笑道:“都听姐姐的,不回去。”
大不了,一辈子不嫁人。
*
转眼临近开学日,牧仁在包里收拾东西,林可叮缠着他,帮忙叠衣服,回来后,长了些个,不过还是习惯地踮脚站在床边,叠一个衣服,不光小手忙活,感觉连头发丝都是全神贯注的。
她一认真,就喜欢鼓起腮帮子。
跪坐在炉前煮奶茶的吉雅赛音,看着小孙女软软嫩嫩的小模样,不由地想起恩和那个可怜丫头,心里多是不可思议和恐慌。
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高云居然狠得下心。
要是她的小乖宝也遭这些苦,她才不管吃不吃枪子,一定要亲手送那人去见长生天。
见收拾得差不多,吉雅赛音招呼兄妹俩歇会儿,倒上两碗刚出锅的奶茶,配上她自己做的酸奶疙瘩,随口问起牧仁:“你跟恩和处这些天,也没发现不对劲?”
牧仁用蒙古刀将酸奶疙瘩切成小块后递给林可叮,“没有。”
“想想也是,都藏了十多年,哪有这么容易露馅,”吉雅赛音注意到林可叮已经往奶茶里舀了一勺白砂糖,还想舀第二勺,出声阻拦,轻声细语:“小乖宝,马上就要换牙了,不能吃太甜哦。”
“好。”林可叮乖乖地收回小手,握住木勺,一边轻轻搅拌,一边嘟嘴吹吹,耳朵则是支棱起来,听大人们说话。
“要不是傲瑞说漏嘴,恩和还不知道要藏多久,”吉雅赛音继续刚刚的话题,“虽说是当那么多人面不好受,但总好过一辈子见不得光,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高云那个黑心肠,做事太绝了,一面说跟恩和断绝关系,一面偷偷牵走她比赛赢到的小马驹,那十发子弹也一并顺走了,”吉雅赛音目光虔诚地望向包顶,“人在做,天在看,就等着吧,长生天不会原谅她的。”
说到小马驹,吉雅赛音又问牧仁作何打算。
牧仁伸手摸摸林可叮大的小揪揪,“再过两个月,小叮当就六岁了,到时我回不来,小马驹就当生日礼物提前送给她。”
“真的吗?大哥哥!”林可叮抬起头,眼睛亮堂堂。
牧仁点头,“你不是想学骑马吗?小马驹正好适合你。”
林可叮欢呼一声,从座位上跳起来,“太好了,我可以学骑马了!”
蹦跳完,扑到牧仁的背上,小手圈住他的脖子,偏头在他脸上亲一口:“谢谢大哥哥。”
牧仁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眼底是很明显的柔软,他回手搂住林可叮,以免她滑下去,“等你学会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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