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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
裴钰憋红了脸,他很想张口,可萧楚将他的脖颈扼得太紧,又压着他的腹部,让他连气都喘不上来,他挣扎着去抓萧楚的手臂,划了好多道血痕出来,可萧楚却像不怕疼似地,连一丝颤动都没有。
裴钰从齿缝间挤出来零碎的话语:“听……我,说……”
可萧楚眼下哪里听得进去半个字,他眼底都烧红了,心急如焚地不停思索着那些渐渐拼凑起来的记忆。
望仙台坍塌案牵扯到了蜀州战事,萧仇一月后就会领兵增援蜀州,而正因为这桩案子,雁军损伤惨重,萧仇为护蜀州王而死,他必须赶在战事爆发以前,把此事给压下去!
然而目下萧仇已经快马急往蜀州而去了,蜀州一战在即,凭他一张嘴怎么可能说得动她!
不,更重要的是——
天子不会让他踏出京州半步。
不对、不对……
不对,再仔细想想,他还有没记起来的事情,望仙台倾塌和蜀州兵败有什么关联?萧仇为什么会死?临行前她接到了蜀州的求援密信,难道是假的?
裴怜之为什么会重生?他什么时候重生的?从一开始靠近他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吗?从前种种都是伪装出来的吗?他是梅党,是清流党,还是天子的人?
他到底要做什么!
萧楚的思路被揉得一团乱,急于去捋清这些枝枝节节,压根没意识到要收力,也忘了裴钰身上的旧疾新病。
“主子!”
随着门外一声呼喊,萧楚猛然回神松开了手,才发现身下的裴钰已经开始有了气竭的反应,他捂紧自己的脖颈惊恐地看着萧楚,可他说不出话,和上次被魇住一样,他没办法正常呼吸了。
“怜之……怜之!”
萧楚见他将要窒息,面色一惊,立刻摔了刀,抬起裴钰的下巴给他渡气。
气流滚进裴钰的舌腔里像是救命稻草,他抓着萧楚的衣襟,贴紧着他的唇不停汲取气息,血腥气弥漫在两人口间。
萧楚心跳的幅度很剧烈,时不时地要停下来换气,再重新贴上裴钰的唇渡过去,重复了很多次后,裴钰才勉强从窒息中缓和过来。
在探了他的脉息确认正常后,萧楚颤着气息离开了裴钰的唇,他头脑中一片空白,看着裴钰脖颈上殷红的指印,只觉得心口一疼。
他不敢再往裴钰身上停留目光,于是立刀抵住了地面,抬头看去,江让和明夷正站在门外,一脸紧张地看着他。
明夷犹豫了会儿,小声唤了一句:“主子……”
他头回觉得自己的模样堪称狼狈,像是被剥开了外壳的蚌肉,所有的从容都丢失在了后知后觉里,他忽然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什么,一阵无力感泛上心头。
萧楚“嗯”了一声,朝门外走去。
裴钰方才经历了一次濒死,气息虚弱,连声音都是哑的,可一见萧楚起身,就忙扯住了他的衣袍。
“萧楚,不要着急,都督不会有事的。”
萧楚轻轻甩开了裴钰的手,径直走到江让面前,双目寒冽地俯视下来。
“让开。”
江让一咬牙,强行镇定住,说道:“侯爷,我家主子有命令,没有他的允许,我不好放您走。”
“你家主子的命令?”明夷听罢,一把提了江让的衣襟,恶狠狠地说,“三姓家奴,你主到底是陈喜,裴钰,还是天子?”
说完这句,明夷就把他扔了出去,江让擦着地滑退数里,稳住了身形,他刀口半收,目如鹰隼盯着二人。
他今日拿的不是绣春刀,而是一把普通的横刀。
“主子,我一路跟来的。”明夷回身朝萧楚抱拳,低头道,“方才见你和裴钰……情急之下就喊了一声。”
“嗯,”萧楚捏紧了雁翎刀,狠声道,“来都来了,把裴广找出来,本侯想见见他。”
他很快就冷静了许多,他知道杀了裴钰没用,望仙台的案子要除的根,应该是裴广。
明夷这回没多问半个字,只道一声“是”,提脚就要跃上墙头,方才被逼退的江让见状,一甩手,袖口几枚飞刺钻入风中直扑而来。
明夷嗅到杀意,立刻回身扬剑击落飞刺,一边朝江让骂道:“阴沟里的老鼠,暗箭伤人的本事不小!”
江让也不示弱:“只怕你连老鼠都干不过!”
他点地跃起,不由分说刀口往明夷迎头劈下,明夷立刻闪身躲去,提剑抢上前来,嘴上也是没闲着,对他骂个不停。
“你不去跟你那好阉爹,跑来这里撒什么泼!”
“关你屁事!”
江让上回就被骂得窝火,这次干脆破罐子破摔,跟明夷对骂起来。
“瞎了眼的管得还宽,没瞧出来我的底牌就这般着急,改日我断了你的命根,你是不是得整日趴在我边上叫唤?”
明夷朝他啐了一口:“是啊!我见到你这张脸就晦气,我天天给你嚎丧!”
骂完这句,明夷一用劲把江让推开了去,随后抬脚就往他心口一踹,把他整个人踹翻在了地上,趁他受身之际,疾步上前要去按他。
江让见势不妙,在明夷擒住他之前,极快地打了个哨,下一刻,江让的脸就被明夷搓到了地面,短促的哨声戛然而止。
这声几乎惊飞屋檐鸦雀,明夷根本来不及抢断,只能咬牙切齿道:“果然是畜生,你这反应也快得跟老鼠一样。”
江让侧目看着他,也是咬牙道:“我他妈当你夸我呢……滚开!”
他们这边打得头破血流,另一边的裴钰还在努力留住萧楚,他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死死抱着萧楚的腰不松手。
“萧楚,你绝对……绝对不能离开京州!”
萧楚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疯了吗裴怜之?我刚刚差点把你杀了!”
裴钰像是听不懂,把萧楚卡死在了格门里,重复道:“绝对不能离开京州,萧承礼,你会死的。”
萧楚想去掰开裴钰抱在自己后腰的手,可越是推开,他反而像藤蔓一般缠得越紧。
若是狠心把他甩开,也不是做不到,可方才裴钰濒死的模样还在脑海中萦绕不去,萧楚压根不敢用太多的力气,只能跟他吵。
“裴怜之,你想就这样拖我一辈子?我姐现在就在去蜀州的路上,再晚,她还是会死!”
萧楚把裴钰的脸给捧起来,他眼里噙着泪,水涔涔的双目盯着萧楚看,简直像是无声地在祈求怜悯。
“现在放手还来得及,其他的事,我们秋后算账。”
裴钰也开始急声道:“你留在我身边,我去保萧仇安然无恙,但你踏出京州城门一步,天子就会要你的命,你听不懂吗萧楚!”
“裴钰,不是所有的事情,你都能抓得住!”萧楚声音颤抖着,不禁磨蹭了一下裴钰的脸颊,“靠你一个人斗不过他们,我也不相信你。”
裴钰摇了摇头,道:“听我说……”
“我不想听,裴怜之!”
萧楚心中又急又气,他担心着蜀州战事,怨恨着裴钰,却又为方才裴钰的濒死而胆战心惊,几百种情绪冗杂到一块儿,弄得他现在只想杀人。
他胸膛起伏着,怒声道:“听你说什么?说你回心转意?说你悔不当初?”
“我回心转意,我悔不当初!”
“你他妈……”萧楚忍不住骂了一声,“那你当时怎么不去杀了你爹,该偿命的人是他,不是我姐!”
“该偿命的人是我!”裴钰拖死了他,高声嘶喊道,“但我不允许你死。”
萧楚嗤笑了一声,捏着裴钰的脸颊用了几分力,话语像刀片一般割过他的喉咙,最后带着血腥气啐了出来。
“我不走,我猜你一样会杀了我,就跟前世一样。”
听到这句话,裴钰的神情忽然变得有些怪异,他慢慢松了些力气,低头靠向萧楚的心口处,感受着他胸腔里强烈的跳动。
“我只是不想再听不到了,原谅我这一次吧。”
明夷手肘卡在江让的后颈,整个人都压在他身上,一边对萧楚喊道:“主子,不要久留于此,这人方才打过哨,援兵恐怕已经在路上了!”
他话音刚落,只听耳边嗖声响起,萧楚颈上一麻,好像被什么东西刺中了,他立刻抬手覆上脖颈,摸到了一根纤细无比的针,正扎在自己的穴位上。
萧楚侧过头看去,一个身着劲装的官兵正拿着连弩对准了他,方才那针有麻醉的效用,下一刻,一股麻意从针口处急速地蔓延至全身。
官兵?什么时候潜伏的!
眩晕感来得很快,恐怕这麻毒也是下了狠手,铁了心要他不省人事。
在意识涣散之前,萧楚望见了裴钰耳上缺掉的那枚耳坠,心中忽然想通了什么事情。
他惊愕地看向裴钰,喃喃道:“裴怜之,你……故意的?”
在这一声里,裴钰的面色变得很复杂,张口说了几个字,萧楚还来不及辨识出来,就两眼一黑,跌进了裴钰的怀里。
江让抓准了这个空隙一翻身踢走了明夷,连滚带爬地跑去拖住萧楚,把人往方才的房里抱进去。
“你们想做什么?”明夷也意识到上了套,怒视着裴钰,说道,“裴怜之,我家主子是真心待你的,没想到你却早就圈了陷阱出来!”
“明夷,他现在不够理智,听不进去我的话,”裴钰攥了攥衣袍,躲开了明夷的视线,“等秋祀结束以后,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他。”
“到时候无论他是想杀我,还是想留我,我这条命都是他的。”
裴钰说完这些就甩袖回过身,那些官兵得到了他这无声的指令,旋即提着兵刃压上了明夷的脖颈,把他往另一侧的厢房带去。
明夷一边被押着,一边不停回头破口大骂:“裴怜之,你负心汉!你一颗心都是黑的!”
“把门关上。”
裴钰听着明夷渐渐远去的骂声,手覆上了自己的脖颈,小心地上下摩挲,这里还留着萧楚的体温,灼得他发烫。
一边的江让阖上门后,转头注意到了他的动作。
他是个很敏锐的人,虽然不知道裴钰和萧楚之间有过什么,但方才裴钰的动静让他嗅探到了一丝怪异。
人在受伤以后,总是会忍不住去触碰受创的地方,这和野兽舔舐伤口一样,是下意识的行为。
可裴钰这动作很不一样,他不像是在安抚这伤痕。
反而更像是……
迷恋。
不知是不是觉察到了江让的目光,裴钰很快就收起手,他从袖中拿出了萧楚的腰牌,冷声道:“秋祀结束以前,一步都别让他们迈出去。”
“除了我,不能有人靠近这里。”
在他身后,天穹的金乌缓缓西坠,赤色斜映到鎏金腰牌上,割开了“神武”二字。
第60章 贪狼
字上的光影晃了又晃,再拿远时,拎着腰牌的人已经变成了萧楚。
“这腰牌是鎏金的,还是纯金的?”
神武侯府的前堂内,萧楚盯着腰牌左看右看,百无聊赖地问了一声。
“咬一口就知道了!”明夷兴奋地看着萧楚,“主子,听说金子做的咬着牙疼。”
“滚,”萧楚乜了他一眼,收起腰牌,“青铜咬着也疼。”
一边的弈非把手中的账簿合上了,朝主位上的萧楚拱手,说道:“两月后就是望仙台秋祀,天子钦点主子去御前护驾,酉月初需要辟谷斋戒。”
“看吧,”萧楚扔了颗葡萄进嘴里,含糊地说,“我说了,李元泽召我入京,就是喊我给他捧臭脚的。”
“玄乎。”明夷摸着下巴,思索道,“主子都入京五年了,怎么到今年秋祀才传唤你?”
萧楚冷哼了声,朝边上架高了腿。
“熬鹰咯。”
“啊!别提鹰了,我那只海东青还留在雁州呢,”明夷摊手做了个遗憾的表情,“京师不让养猛禽,公子哥儿都爱玩金丝雀,真没品。”
萧楚不理他,而是慨然道:“五年,天子觉得把我熬服帖了,想着要用我了。”
明夷笑嘻嘻地问他:“那主子有什么打算?”
萧楚无所谓道:“没什么打算,混呗。”
弈非道:“除了内阁阁员以外,听闻天子还钦点了一位文官随行。”
“文官?”萧楚挑了挑眉,问,“不是那几个老东西?”
祭祀之事要备上青词,往年秋祀内阁都会撰写青词递到御前供天子挑选,这也是内阁的一种权力象征,非阁员是不可参与的。
弈非摇了摇头,说道:“今年不大一样,天子让所有七品以上的文官都呈了一份,从百份青词中,唯独这位文官的笔墨得了青睐,所以破格请了他随行。”
萧楚越听越不对,抬手阻了他的话,前倾了些身子,试探道:“……你说的不会是,裴怜之吧?”
弈非笑着点了点头,说:“正是左都御史裴钰。”
萧楚立刻翻了个白眼。
这能是什么好事?
五年前他刚入京,第一个认识的人就是裴钰,还莫名其妙地把初吻给了人家,从此之后萧楚就觉得自己彻底走了背运,五年里在京州,但凡是萧楚插手的事情,裴钰这个名字总能适时出现,不是拱火就是搅局,完事了还要给萧楚发封信鄙夷一顿,斥他下三流。
若不是萧楚不信妖邪,他真的要怀疑那一吻是裴钰吸了他的精气,搞得他整个人都开始倒霉。
狐狸精,简直是狐狸精!
明夷眼睛转了转,忽然说:“主子,你不是断袖么?裴钰相貌这么出挑,你为什么不喜欢他?”
萧楚冷酷地说:“我就算是断袖,也不会喜欢裴钰的,他这脾气谁受得了?”
随后放下腿起身,朝明夷扬了扬手。
“走,吃酒。”
***
弈非不喜酒,明夷和萧楚打马到了白樊楼下,提脚就往里边走,白樊楼夜里永远都是点灯千盏彻夜长明,挑开帘子甚至要晃了眼。
萧楚刚一落座,就瞧见了狐狸精的身影。
裴钰正站在掌柜边上,一边翻动那本蓝色的账册,一边同他说着些什么,那掌柜的像是见了祖宗,一个劲地点头哈腰,时不时抬手抹把汗下去。
萧楚见到他,忽然心念一动,主动上前去倚在了柜桌边,冲裴钰打招呼:“小裴大人,这么巧呢?”
裴钰侧目看了萧楚一眼,继续对掌柜说道:“周学汝案这些天会审,烦请多配合了。”
“周学汝啊,”萧楚插话,“被你骂死的那个?”
裴钰“啪”地合上账本,转向萧楚,冷着脸道:“神武侯,麻烦注意言辞,周学汝是因酗酒纵欲过度而死,莫要颠倒是非黑白。”
萧楚抬手道:“好好好,这案子到你手里了?”
“与你无关。”
裴钰乜了萧楚一眼,绕过他就要走,却被一把拉住了手臂。
“诶,”萧楚拽住他说,“来都来了,本侯请你吃杯酒,你待如何?”
裴钰立刻拒绝:“公务在身,先告辞了。”
萧楚耍起无赖来:“不应,那我就不放。”
“萧楚,”裴钰被他拽得死死的,挣脱一下无果,只好怒视着他,“别当无耻之辈。”
萧楚哪里管他说什么,他就是要找裴钰的麻烦,不由分说把人提去了自己那桌,按着他的肩就强迫他坐了下去。
明夷筷都停住了,呆愣地看着裴钰,一时间也忘了礼数,还是萧楚踢了下他的小腿肚,明夷才反应过来,匆忙朝裴钰行了个礼。
“见过小裴大人。”
萧楚坐下抬杯,接了边上清倌斟的酒,一边对裴钰说道:“明夷是我雁州的兄弟,平日里都是同桌吃酒,小裴大人不介意吧?”
“你们饮酒作乐,与我无甚关系。”
明夷不敢接茬,看了看裴钰,又看了看萧楚。
萧楚正转着杯,悠然说道:“自然无甚关系,两月后就有关系了,咱们要跟天子待在一块儿斋戒一日呢。”
“那是公务,”裴钰开了扇子,“何必私下吃酒?”
“这可是天子给的请帖,”萧楚抿了口酒,说,“天子越过内阁,单单钦点了你我二人,这是叫我们脱离梅党和清流,向他投诚呢。”
裴钰摇着扇子不搭话。
“防心别这么重,小裴大人。”萧楚给了清倌一个眼神,示意他替裴钰斟酒,“这样吧,咱们交换,我这边也有点儿有意思的,要不要听?”
裴钰看了他一眼,沉默半晌,“唰”地收了扇子,接过酒,短促道:“说。”
“梅知节在御前引荐了个道士,叫邵玄,你可知道?”
“新任的礼部尚书,我知道。”
“差点忘了,周学汝也是礼部的官,小裴大人印象肯定深,”萧楚盯着裴钰耳垂微小的红痣看,说道,“你耳朵上这是什么?”
说罢他上手就捏,吓得裴钰身子一颤,赶紧躲开他:“别乱碰我!”
这么敏感?
萧楚收了手,又多看了两眼才挪开目光。
“周学汝在礼部做了不少亏心事,他如今死了,梅知节需要一个替死鬼,”萧楚朝明夷丢了个眼神,说,“明夷,你这些天查到的东西,跟他说说。”
明夷点了点头,道:“小裴大人,邵玄在梅府往来频繁,出入常常会携带几车的东西走,我潜入进去过一次,那几车东西面上放的就是些丝绸布匹,下边全都是白银。”
“邵玄在收受梅知节的贿赂,”萧楚提了筷子,随便拣了块笋干扔嘴里,简短地说,“该你了。”
裴钰扫了萧楚两眼,这才说道:“我只说一件事,你二人便当我自言自语。”
“宫中透的消息,天子没看过内阁其他阁员的青词,单提了我的名字,随后便敲定了。”
萧楚咬着笋干,一边思索着。
他猜的没错,天子钦点裴钰和萧楚二人,就是因为嗅到了危险,要他们递投名状。
裴钰的身份特殊,他有一位姐姐是当朝皇妃,也是年幼太子的母亲,大祁的天子是个脾气怪异的人,后宫中只纳了裴婉一人作妃,然而却又大手一挥,让她离宫住回了裴府,并令她不准再入皇城。
所以对于裴钰而言,他的选择不一定是帮他父亲发展清流党势力,他也可以和萧楚一样,当御前鹰犬,在两党之间谋利。
萧楚道:“怎么样,要不要合作一把?”
裴钰道:“我从不和盲流合作。”
“不合作,那只有敌对了,可我实在不忍心把刀对准小裴大人啊,能不能换个法子斗?”
萧楚性子比以前还浪荡,脸不红心不跳地戏弄裴钰。
“实在不行,本侯也不介意和你床上较量。”
裴钰火气有点上来,捏紧了扇柄说道:“神武侯要做纵欲而死的西门庆,天底下要和你较量的人比比皆是,何苦在这白樊楼守着金身?”
“我想做西门庆,缺个和我合谋的潘金莲呀,”萧楚盯着他看,说,“你去把你夫君毒死了,赶在头七还能去他灵位前云雨,合不合你心意?”
明夷听着他们唇枪舌战,紧张地啃着鹅腿。
裴钰鲜少跟流氓拌嘴,这人说话三两句就要带个荤,弄得他又羞又恼,忍不住一拍桌起身,指着他骂道:“萧承礼,你这般下流!”
他这么一拍,明夷前边那碟子酱炙鹅顿时弹起来砸到了他脸上。
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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