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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濯青,幼旻,你二人不如先去寅字舍暂歇?”祝予怀抬眼看来,“我替这位颜兄看完诊,再去寻你们。”
谢幼旻不情不愿道:“行吧,那你有什么事就喊一声,别让这家伙欺负了。”
卫听澜却一句话也没说,只僵在原地,看向颜庭誉的目光艰涩至极。
颜庭誉察觉到什么,眉头微拧,防备地回望过来。
祝予怀也有些疑惑:“濯青?你脸色怎么……”
“没事。”卫听澜突兀地转过了身,拽着谢幼旻大步往外去,“你们……自便。”
屋门合上的那一瞬,卫听澜只觉心脏好似被人攥紧一般,沉沉地泛起疼来。
他差点忘记了。
颜庭誉和祝予怀,才是人人称颂、人人叹惋的一对。
前世,祝家冤案平反的消息,是和大烨新帝的招安旨意一并传到朔西的。
河阴贪污大案被翻出来后,新帝重新组建的禁卫军雷厉风行,短短几月间,就将泾水沿线的贪官污吏连根拔起。卫临风身上所背的勾结匪寇、威逼朝廷命官的污名也亦被洗刷。
卫家谋逆一案开始重审,新帝念在卫听澜抗敌有功的份上,免去他踞兵朔西、与大烨对峙多年的罪责,只盼卫家沉冤昭雪的那日,朔西能够回归大烨版图。
那时卫听澜的天谴之毒,已经深入骨髓,到了无药可医的地步。
他把军务事宜尽数交给了于思训和常驷,自己则每日守在祝予怀墓前,时醉时醒。
直到有一日,有关平反一事的细节,在民间的口耳相传中传到了朔西。
说那名不见经传的都水监署令,是如何借治水之机,巧妙地周旋于泾河沿线官府之中,引贪官内讧,趁机搜罗他们的罪证。
说那颜青天是如何慷慨大义,孤注一掷地击响了午门登闻鼓,替泾水一带的百姓请命,替枉死狱中的祝家四十一口人鸣冤。
又说那日朝堂上如何腥风血雨,颜庭誉抱着必死之心与奸人对质,即便被对方拿住把柄、揭穿了女子身份,依然不退不避、据理力争。
颜庭誉,是女子。
这个消息,甚至比贪污大案更令朝野震动。
因为女扮男装的欺君之罪,颜庭誉遭到不少官员的弹劾攻讦。新帝一面彻查河阴贪污案,一面将她收押候审,可还没开始审,万民书就送到了宫门外。
卫听澜身在朔西,不曾亲见那日万民空巷的场景,只知道颜庭誉的旧故、同僚、昔日同窗,还有不计其数的学子百姓,于宫门外跪请,求圣上开恩。
这是明安年间不曾有过的盛况,也是积攒了许多年的、对朝廷陈陈相因的官场旧风的反抗。
新帝对此似乎并不意外,在满朝文武战战兢兢时,他泰然自若,提出了登基后第一个惊世骇俗的改革举措。
废除女子不得入仕为官的旧制。
新帝手中握着北疆重新收拢的兵权,而朔西也明显有接受招安、向他俯首称臣之意。在虎视眈眈的新禁卫军跟前,在宫门外百姓一声高过一声的呼喊中,没有一个臣子再敢提出异议。
颜庭誉被放了出来,并被破格提拔,进了御史台。
新帝在澧京大刀阔斧地整改朝堂时,颜庭誉这九死一生的经历也被谱成唱词,写成话本,飞速传遍了大烨。
女扮男装入台读书,谨小慎微隐藏多年,最后却不惜自曝身份,扛着欺君死罪也要替祝家平反,桩桩件件都是传奇。
据说颜庭誉对此仅有一句解释——“我欠了祝家一笔诊金。”
然而颜庭誉和祝家唯一的交集,就是在芝兰台中读书那会儿,曾与祝家那位惊才绝艳的白驹做过同窗。
“欠诊金”这一句,引发了书家们无数种缠绵悱恻的遐想。
这传奇故事的开头,便成了颜祝二人在芝兰台中一见误终生。
向来悲剧比喜剧更能牵动人心,有情人因一桩冤案分别数载,冤案昭雪时,却已阴阳两隔……这凄美的故事愈传愈广,流传到朔西时,卫听澜俨然已成了这故事里罪无可恕、害祝予怀客死他乡的反派角色。
卫听澜听到这故事之后,在祝予怀墓前清醒地坐了一整夜。
他说不太清那时自己心中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也许是苦涩,酸胀,又好像有些释然。
祝予怀身上所有的污秽名声,终于都被洗去了。
连同自己这个不该存在的污点,也被抹去了。
卫听澜看着那空荡荡的无字墓碑,他曾纠结过无数次,但始终没敢在上面刻下一个名字。
祝予怀生时爱洁,死后也正该这般清白干净。
春日的光晕跃下屋檐,将斋舍中的新木照得温和而恬静。
卫听澜却觉得身上丝丝缕缕地泛着冷,好像他还留在祝予怀死去的那个冬日,再也没可能抽身出来。
“卫二?”谢幼旻在后面不明所以,“怎么了这是?今日遇着的人怎么一个比一个怪?”
卫听澜站在卯字舍的房门外,在檐下灰暗的阴影中艰难地缓了几口气,终于忍住了没有回头。
他没有答话,身上仿佛戴着沉重的镣铐,转身慢慢地向寅字舍走去。
第064章 擢兰试·娴妃
韶华宫正殿, 一本书册横空飞来,正砸在一名战战兢兢跪着的宫侍身上。
“这点小事都办不成,要你们有什么用?”
说话的少年很是烦躁, 手中的笔也掷在桌上,溅起的墨点脏了刚写一半的纸。
“觉儿, 稳重些。”画屏之后, 传来女子冷清的声音, “一不顺心就摔东西, 可还有皇子的样子?”
“母妃!”赵文觉不高兴地嚷道,“是他们办事不力,我不过训斥几句……”
画屏后的声音加重了些:“觉儿。”
赵文觉不情不愿地止了声。
帷帐轻动,细微的珠玉相碰声响起,画屏后的女子走了出来——一身清素宫装,面上不施粉黛, 手中擎着刚修剪好的花枝, 即便不出一言, 也尽显书香门第养出来的风雅气质。
可赵文觉一看她的神色, 就知道母亲这是不悦了。
他的嘴角垮下来, 恹恹道:“儿臣知错,再不胡乱发脾气了。”
嘴上这么说,他却一边瞪了眼地上的宫侍,神情带了些恼恨。
宫侍心中叫苦不迭。
韶华宫这位娴妃, 是中书令裴颂的长女,性子是阖宫皆知的温婉娴雅,偏偏在教子一事上是极严格的。
这四皇子自幼被管束得厉害, 可也不知是不是物极必反的缘故,他在自己母妃面前不敢造次, 背地里却总拿身边人撒气,暴躁易怒得很。
这会儿挨了娴妃的数落,丢了面子,没准一会儿出了殿门,他就要在下人身上变本加厉地找补回来。
宫侍正担惊受怕着,又听娴妃不急不徐地开口:“听你方才那话的意思,芝兰台中安插的人,是因卫家小儿从中阻挠,才不便动手?”
“正是。”宫侍赶忙叩首,“娘娘、四殿下明鉴,奴才们办事不敢不尽心哪!实在是那祝郎君身子忒孱弱,地方都还没走到,就气喘不止,说是心疾要犯了……卫家二郎护他护得跟眼珠子似的,当即就要送人回去,这,甘禧和仁禄这才寻不着空子下手啊!”
赵文觉听得一嗤,不屑道:“果然是个病秧子。母妃,如此无用的废人,咱们何必忌惮?”
娴妃不赞同地说:“他是祝东旭的独子,身上系着温氏的贤名,就连圣上都对他高看一眼。这样的人,怎可轻视?等到他有所作为、被东宫庇护,再想除掉就难了。”
赵文觉兴致缺缺,倒也没再表露出来,只道:“母妃无需忧心,要阻他入台也容易。他既体弱,随便制造些意外,让他一病不起不就成了?”
宫侍欲言又止,磕巴道:“四殿下容禀,这、这怕是有些棘手。眼下那卫二郎与他同住一舍,就连寿宁侯世子也跟着去了谦益斋……”
赵文觉低骂了声:“这姓谢的,怎么总多管闲事。”
娴妃思量片刻,道:“总有他落单的时候。到时把人弄晕了丢去什么地方冻一夜,反正芝兰台如此之大,迷路走丢了也不甚稀奇……是生是死就看他的造化了。”
如此温善的一张脸,吩咐这些时,却平淡得近乎无情。宫侍背后微凉,不敢抬头:“……是。”
“以防万一,甘禧和仁禄先调去别处,你速速去办。”
宫侍磕头领了命,很快退了下去。
娴妃走到赵文觉旁侧,将手中的花枝细心插在桌案一角的细颈琉瓶里。
余光瞥见桌案上溅了墨点的纸张,她微蹙起眉:“你啊,何时才能收敛心性,学学你祖父的低调隐忍。”
赵文觉不喜欢娴妃蹙眉的模样,小声咕哝:“可父皇说过,男儿有些脾气是应该的。”
“你父皇哄你的话,听听便罢了。”娴妃眼中透着些复杂,手指掠过花枝,抚上他的头,“觉儿,莫要忘记母妃曾说过的话。裴家才是你的后盾,只有母妃,是永远为你好的。”
*
祝予怀回到寅字舍时,卫听澜打了桶水来,正在清洗屋舍。
学子斋舍的格局大差不差,进门是一处共用的正堂,左右两侧是卧房。
祝予怀的行囊就放在靠右一侧的房门处,他顺着往里看了一眼,见屋里窗明几净,显然是被打扫过了。
卫听澜听见声音,回过头来,问:“要帮忙吗?”
“嗯?”祝予怀怔了下,才反应过来他是说自己那几箱行囊,忙道,“不用,只是些书籍衣物和药材,我自己能来……”
他说着,就拖起一个箱子,稍显费力地准备往左去。
卫听澜看着他笑了下,走到近前:“何必舍近求远,右边这间已经打扫好了,你安心住就是。”
不等祝予怀回神,卫听澜直接将他手里的箱子扛了起来:“我先帮你搬进去。”
祝予怀不太好意思麻烦人,但拒绝的话又太显生分,只好点头道了谢,又问:“你的房间可拾掇了?”
卫听澜已扛着箱子往屋里走去:“我行囊少,早已理好了。”
祝予怀“唔”了声,从脚边箱子里抱起一摞书,跟上他:“幼旻去哪里了?”
“他去借煎药的炉子了。灶房离得远,还是自己生炉方便些。”
祝予怀笑了笑:“也是,崇如用的泥炉太旧,底都不平,该换一个了。”
卫听澜脚步一顿:“崇如?”
祝予怀将书放在墙边书架上,随口解释道:“啊,就是颜兄的表字。”
他放好了书,有些新奇地打量着房间。地方虽小,床铺、衣橱、书架等物件倒也一应俱全。
看着看着,他忽觉身边有些过于安静,转过头才见卫听澜扛着箱子立在一旁,沉默不动。
“濯青?”
卫听澜动作有些迟缓,放下箱子,蹲在地上闷闷道:“药炉是给你用的。”
祝予怀有些飘忽地“啊”了声。
他其实并不想这么快面对自己考试之余还得喝药这件事。
“我也不是日日都喝药的。”他小声说,“因为最近都没再犯病,我就酌情减少了用药的频次。今日份的药……离家前我已用了。”
他说的其实是实话,只是看着卫听澜这样子,莫名就有点心虚。
总感觉犯了点自己不知道的错似的。
卫听澜也不知信没信,点了下头,起身继续搬箱子去了。只是他整个人,连带着垂在马尾下的那根发带,看着都有些蔫蔫的。
祝予怀怕他这是忙累了,东西刚搬完,就催着他回屋去休息。
恰好这时谢幼旻带着宫侍搬了炉子回来。
卫听澜装作休息,实则在自己房里竖着耳朵偷听。
祝予怀先是劝他们把炉子挪去卯字舍,而后又找纸笔写了药方,叮嘱那宫侍去给颜庭誉抓几副药。
卫听澜昨夜几乎没睡,起先还凝神听他们的动静,到后来眼皮都打起了架,在满腔心事中酸溜溜地睡了过去。
事情都安排好后,祝予怀也回了房。他怕打扰到卫听澜休息,就合了房门,自己在屋里轻手轻脚地铺床、收拾衣物、整理书籍。最后累得瘫倒在床上,也打起了盹。
于是当谢幼旻敲门喊他们一道用午膳时,看到的就是两人睡眼惺忪地从屋里出来的场景。
谢幼旻倒吸一口凉气,面露惊恐:“你们刚刚在做什么!”
祝予怀没醒透,茫然地眨了下眼睛。
卫听澜打了个哈欠,懒散道:“睡觉啊。”
谢幼旻震颤地提高声:“你俩都睡了?”
隔壁卯字舍的门才刚推开,颜庭誉猝不及防听到这一句,险些被门槛绊个踉跄。
在颜庭誉奇异的目光中,卫听澜终于觉出点不对劲来:“你胡思乱想什么呢?”
“我胡思乱想?”谢幼旻指着他浑身发抖,“那你倒解释解释,你俩大白天睡什么觉?啊?你们这是要养精蓄锐,好在夜里背着我偷偷用功是不是!”
卫听澜:“……”
颜庭誉:“……”
祝予怀发出声疑问的鼻音。www.gaoqingcz.me
颜庭誉扯了下嘴角,一脸无语地绕开谢幼旻走了。
卫听澜拉起祝予怀,面无表情地从另一个方向绕开。
“明日就是擢兰试,求世子离我们远些。
“我着实害怕,会有傻气侵蚀了我和九隅兄聪慧的头脑。”
第065章 擢兰试·纨绔
芝兰台设有膳堂, 饭点一到,路上全是三五成群去用膳的学子。
祝予怀和卫听澜混在人潮中,谢幼旻疑神疑鬼地跟在后头, 一看两人说话就把脑袋凑上去,生怕他俩交流应试诀窍不带上自己。
卫听澜只觉得自己想揍人的手蠢蠢欲动。
走到膳堂附近, 不远处忽有人喊道:“旻哥?”
谢幼旻探头望去, 就见几个学子穿过人群, 连说带笑地拥上来:“好啊旻哥, 找你不见,原来在这儿躲我们!赶快交待,跟哪个相好的鬼混去了?”
“去去去!”谢幼旻把他们勾肩搭背的手挨个拍开,“别瞎起哄。”
众人愈发嬉皮笑脸地闹他,更有个吊儿郎当的家伙哗啦一下打开象牙扇,搭在额前语气浮夸:“哎呀呀, 有了新欢忘了旧爱, 让我瞧瞧, 是哪个天姿国色啊——”
“天姿国色, ”卫听澜似笑非笑地对上他的视线, “说我么?”
那纨绔猝不及防地呛了一声,险些把手里的象牙扇甩出去。
“你、你是……”
他满脸震惊地打量着卫听澜,狭长的狐狸眼都睁圆了。
不对啊,不是说白驹病若西子, 天人之姿吗?
这人谁啊!!
卫听澜身后,祝予怀稍稍探出头来:“濯青,你挡着我做什么?”
纨绔们的目光刷的一下聚了过去。
这过分灼热整齐的视线让祝予怀一顿, 下意识露出个笑:“你们是幼旻的朋友?”
他的态度实在和婉,这么友善地一笑, 方才还在说浑话起哄的纨绔们都卡了壳,臊着脸支支吾吾起来。
“啊对,没错,没错。”
“我们来找旻哥说几句话,方才是在闹着玩,瞎胡说呢,哈、哈哈……”
卫听澜仍不偏不倚地挡在祝予怀身前,冷眼看他们抓耳挠腮的尴尬样。
敢情这些家伙还知道羞愧呢?
卫听澜稍侧过脸,平静道:“九隅兄,看来世子要与友人叙旧,不便与我们同行了。我实在饿得慌,不如我们先去用膳?”
谢幼旻一个激灵,终于反应过来:“等等,阿怀……”
卫听澜凉凉地瞥了他一眼,不由分说地拉起祝予怀就走。
祝予怀欲言又止地回望了一眼,最终还是歉意地冲谢幼旻轻点了下头,转身跟上了卫听澜的脚步。
众人在后头你看我,我看你,都不吭声了。
那狐狸眼的纨绔眨巴了几下眼睛,手中象牙扇忽地被谢幼旻一把夺了去。
“柳雍,你这破嘴啊!”谢幼旻恨铁不成钢地拿扇骨戳他脑门,“这么爱瞎掰胡扯,你怎么不去茶楼说书呢?”
柳雍惊慌失措:“不不不,旻哥你听我说,方才咱们那就是开个玩笑……”
“还找借口!”谢幼旻追着他上蹿下跳地痛打,“再不改了那嘴欠的毛病,我就把你的蛐蛐儿罐子通通拿来砸核桃!还有你们几个,天天起哄,今日是约好了来找茬的是吧?”
一把象牙扇被他舞得虎虎生风,纨绔们丧着脸抱头鼠窜,哀鸿一片。
“旻哥饶命!不敢了,真不敢了啊!”
*
拉着人走出一段距离后,卫听澜默不作声地松开了手。
“濯青,”祝予怀悄悄看了他几回,问,“你生气了?”
膳堂门前的人愈发多,两人的速度慢了下来。卫听澜顿了顿,闷闷不乐地排到他前头:“没有。”
祝予怀看着他赌气的后脑勺,无声地弯了下唇。
学子们在入门处依次领食盘,轮到卫听澜时,他顺手捞了两个,目不斜视地把其中一个往祝予怀手里塞。
等祝予怀伸手去接时,就听见他低着头轻声嘀咕:“下回再有人这么冒犯你,无需给他们好脸色。”
祝予怀笑了起来:“还说没生气?”
“这不是重点。”卫听澜涨着脸辩驳,“你不知道,那些纨绔无法无天得很,嘴上说着开玩笑,其实就是故意拿相貌轻贱人。若是不强硬些,以后不知还有多少轻浮话要冲着你来。”
“这有什么。”祝予怀莞尔道,“我自走我的路,旁人的闲言碎语,一笑了之便是。”
话虽如此,卫听澜心里却在意得要命。
他很清楚,似祝予怀这般惊艳惹眼的相貌,会引人钦羡,却也会招人窥伺觊觎。
什么“新欢旧爱”,什么“天姿国色”,被人用那种佻达调侃的口吻说出来,就是轻视和侮辱,哪儿有半分尊重?
要不是顾及祝予怀在场,他铁定上去就给那姓柳的一拳。
祝予怀看他似乎越想越气了,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腕:“好了,你不是饿了吗?总不至于为这几句无关痛痒的话,气到连饭都不想吃了吧?”
卫听澜对上他澄明坦然的双眼,堵着的一口气才慢慢散了。
罢了,反正有自己在,那些人再敢欺辱祝予怀,找个机会揍回去就是了。
卫听澜掂着食盘,轻哼了声:“不说了,先去用膳。”
说起来,卫听澜对芝兰台的一草一木都提不起好感,唯一能夸几句的,就是膳堂的伙食还算不错。
毕竟是在宫中,膳食品目繁多。所有学子不论身份,都在一起用膳,因此也没人敢恶意克扣,寻常的肉菜蔬果是管够的。
卫听澜轻车熟路,进门就直奔着鸡鸭鱼肉去了。
他几下就选好了爱吃的菜,回头一看,就见祝予怀站在一堆肉菜跟前眉头紧蹙,仿佛在思考人生。
而他手中的食盘上只搁了两个小碟子,一碟糯米藕,一碟酿豆腐。
卫听澜无奈:“怎么净选些吃不饱的?你过来些,我帮你挑。”
“不用不用!”祝予怀登时护紧了食盘,“这些肉食份量太多,我吃不完,要浪费的。”
卫听澜看着他如临大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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