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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线任务5-1，重返波兰特, 改写命运。】

做出选择后, 容乐的面前自动出现了一扇很眼熟的门。

时空之门的样子一如既往的沉重深邃，只不过与他记忆中的颜色有些许差别，门没有开启回溯就出现了, 容乐迟疑片刻就走了进去。

如果他没有想错, 这应该是白发容乐的时空之门。

他们甚至拥有相同的力量, 这说明他们的经历其实比他所想的还要相似, 那么究竟是因为什么，导致白发容乐建立了基金会, 甚至试图将典藏馆取而代之？

按理说，当容乐确定了模组的锚点，这个世界线就不会再有第二种可能性, 也就是说, 这个世界上本不该有第二个容乐。

然而这个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偏偏出现了，甚至还有其他人的存在，简直就像是平行世界融合了一般。

可平行世界不该存在。

容乐：“或许在这里能找到相关的线索。”

KP自这个模组开始就一直装死不回复，没人解答的容乐只能自己搞定这个问题。

仿佛穿过了一层薄薄的透明的膜，在将时空之门后，一切重新开始。

容乐在跨越时空时，仿佛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叹息：

“……这该死的命运。”

*

容乐再次拥有意识的时候, 身体正踩着一个柔软的躯体。

他顿了一下, 不动声色抬脚离开, 打量着周围。

地下洞穴里人来人往，一副战后的景象, 他脚下所踩的正是碧丽斯，他看着周围的密大调查团成员，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身处在什么时间节点。

身旁，缇娜正微垂着头，低声道：“我明白了，稍后我就带人袭击教堂，杀了什锦。”

容乐：“？”

等等，他在说什么？

他发现情况比自己想的还要复杂，立刻改口道：“算了，这件事我再考虑一下。”

没有人对他的突然改变命令有异议，他顺利的蒙混过关，想回旅馆梳理一下现在的状况。

直到站在镜子前，容乐才看清自己目前的样子。

镜中的白发容乐穿着熟悉的风衣，绿眸如冰，气息如刀般锋利，浑身一副冷淡倨傲的样子，走街上会被套麻袋的那种。

容乐思索了几秒，才想起来这是波兰特时期他常穿的衣服。

他现在来到的，原来是这个时间节点。

正当他兀自思索的时候，镜子中的白发青年忽然轻轻启唇：“你是谁？”

下一秒，容乐就发现自己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

他依然和这幅身体共享视野，只不过身体被另一道意识掌控，在他出声之前，容乐并没有意识到身体里还有另一个意识。

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

“抱歉，不是有意要控制你的身体的。”

容乐给自己找着借口：“我只是，不太熟练。”

“哦？”镜子中的青年轻轻笑了起来。

容乐并不能确定他是从什么时候注意到自己的存在的，但他一直没有出声，而是静静的看着这个陌生的意识操控自己的身体，直到独处的时候才出声询问。

可以说非常沉得住气了。

“难道我疯了？”

白发容乐仿佛根本不在意自己的一切，无论遭遇什么都无所谓。

容乐镇定道：“不，你没有疯，我是世界上的另一个你，我出现在你的身体里只是想帮助你。”

“这难道不是精神分裂？”

“……如果你非要这么认为也可以，总之，很高兴见到你，另一个我。”

白发容乐笑容微敛，看向镜子中的自己，沉默片刻后道：“我该怎么相信你的话，你的目的是什么？”

“会随意控制我的身体，扭曲我的想法吗？我自认我可以解决一切，并不需要你来帮我。”

他果然从头到尾看过了全程。

容乐在心底叹了口气。

白发容乐要比容乐想的更敏感多疑，他自认不会防备自己到这个地步。

容乐已经自然的接受了这个设定，忽悠道：“你的身体里既然诞生了我，那就一定是你的潜意识在发挥作用，我不会随意接管你的身体，也不会打扰你的决定。”

“但我出现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确保一切都顺利的进行。”

白发容乐：“怎么样才算你认为的一切顺利进行？”

容乐：“不会留下遗憾，所有人都能平安，是真正意义上的圆满结局。”

白发容乐的表情有些古怪：“……这竟然是我能说出来的话？”

容乐：“大概，即使是自己也是会变的吧。你觉得这样不好吗？”

白发容乐露出一个冷笑道：“无所谓，只是感觉有些奇怪而已，不过就像你说的，即使是自己也会有多种可能，所以如果你阻挡了我的路，我绝对会不惜一切代价杀死你。”

容乐：“我知道的，正如我了解我自己一样。”

总之，白发容乐暂时接受了他的存在，又或许他只是没找到解决寄居在他脑子里的另一个意识的方式。

身体与另一个自己共享，互相之间井水不犯河水。

容乐遵守承诺，没有再试图控制这具身体，他知道白发容乐虽然嘴上不说，但实际上绝对会用多种手段试探确认，自己的脑海中多出来的意识会对自己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在了解自己这方面，容乐还是很有自信的。

这个时期的白发容乐比他所想的更冷漠，那种外露的，没有披上温和外衣的冷漠几乎让所有人都无法靠近他。

然而当他询问的时候，白发容乐却回答道：“你知道，我经历过多少次回溯吗？”

他没有等容乐的回复，自顾自道：“每一次所有人都会在我面前倒下，如果悲剧是既定的，那么还有什么篡改的必要呢？”

“只不过是从一个悲剧转变成另一个悲剧罢了，不付出多余的感情，至少能保证自己以充足的精力投入到下一次的回溯当中。”

容乐：“但是，KP说过回溯并不是无限制的能力，滥用会造成难以想象的后果。”

白发容乐：“KP……原来你的KP有这么智能？”

他嘴角弯起，眼中却没有笑意：“从我的脑海中分裂出来的意识，竟然拥有和我不同的常识吗？”

容乐没有说话。

他忽然意识到，原来两人的差距甚至包含KP的存在。

这里的这个KP，不是那个会回复他各种问题的KP。

暴露了这个情报之后，容乐就没有再乱说过话，这一次的对手是另一个自己，他知道自己有多棘手。

目前只有白发容乐能听见他脑海中的另一个容乐的声音，他也只能和白发容乐对话，然而在他的防备下，容乐对这里的情况几乎一无所知。

白发容乐对模组的一切都毫无感情，容乐刚来到这里的时候，就撞见他命令缇娜杀掉什锦，只不过被他的到来打断。

如今他再一次对缇娜下达同样的命令，容乐无法理解：“为什么要这么做？”

白发容乐淡声道：“那家伙妨碍我很多次了，费尔莱特也对他很有意见，所以干脆杀掉对我们所有人都好。”

只是因为这个原因？

容乐不允许这种事情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再考虑一下，什锦并不会对事态造成太大影响。”

白发容乐：“你说过，不会打扰我的决定。”

容乐：“我也说过，那是在一切顺利的条件下。”

两人互相都分毫不让，白发容乐眼底泛起冷色：“你要阻挡我的路吗？我警告过你，如果你妨碍到我的话，我绝对会……”

话音未落，白发容乐忽然感觉到脚下不受控制，不知为什么脚下一滑，直接摔倒在地，吭都没吭一声直接晕了过去。

下一秒他再次睁开眼，意识已经换成了容乐。

容乐揉了揉脑壳，活动了一下身体：“真是的，非要我用这种办法。”

本以为会看到一场精彩智斗的弹幕目瞪口呆。

“最残酷的争斗，只采用最简单的方式？”

“小白：我好恨啊。”

“哈哈哈哈我笑死，容乐你不讲武德啊。”

“输掉的人就要付出身体当作代价哦（荡漾语气）”

“不是，你们是真一点都不担心啊，我怎么觉得这次的模组阴谋感格外重呢？！”

有的弹幕忍不住这么说。

在其他弹幕中，这条弹幕格外显眼，仿佛只有他在抱着担忧的心情，混入狂欢者的队伍中一般。

然而有人回复：“因为我们能做的就是相信他。”

这句话，也是所有人心中所想的那句话。

他们对容乐的境地无能为力，唯一能做的就是支持他的决定，相信他永远都能化险为夷，永远都为他们引领着方向。

所以没有质疑，没有怒骂，没有担心。

因为他们也正一往无前的走在这条道路上。

容乐接管身体后，第一件事就是重新找回缇娜，修改了之前的命令。

缇娜的刀都已经提在了手里，正准备出发，却被他拦住：“不杀了吗，老师？”

容乐能觉察出他有些疑惑，毕竟三番两次改变命令，这对他来说并不是常见行为。

他依然保持冷静的态度：“没错，任务终止吧，我还有另一个任务需要你去做。”

缇娜表情严肃：“是，老师。”

容乐趁着白发容乐的意识还没有苏醒，先将他的一些布置打乱，融入自己的想法：“稍后我会写一封信，你将信交给什锦，他看完就会明白了。”

费尔莱特容忍不下什锦是因为他有异心，虽然不清楚他跟白发容乐产生过什么冲突，但示好总不会有错。

他要保下什锦的命。

他很快将信写好，交给缇娜，缇娜的潜伏能力也很出色，能够胜任这项任务。

容乐感觉脑海中有什么正在苏醒，立刻转身回屋。

白发容乐醒来后立刻重新接管身体，眉眼间蕴含着冰冷的恼怒：“你做了什么？”

容乐淡定道：“一个玩笑。”

白发容乐冷笑两声，推门出去，去找缇娜。

但他人已经前去送信，自然找不到，其他成员见他在缇娜的房门口徘徊啊，主动询问他有什么事情。

“缇娜呢？”

“刚才就出发执行任务去了。”

他寻找无果，在心里对容乐威胁道：“如果你捣乱了我的行动，我就杀了你。”

容乐：“只要结果是好的就可以，不是吗？”

白发容乐从未怀疑过脑海中这道意识并不是容乐，或许因为他也知道，自己就是这么难搞的性格。

最终，什锦突然安分起来，继续做自己的分内之事，费尔莱特没有了除掉他的借口，一切都变得风平浪静。

连针对白发容乐的行为也变少了。

这个事实佐证了容乐的方式很正确，只是白发容乐依然嘴硬：“只不过是无用功而已。”

容乐：“。”

从这件事之后，白发容乐倒也不再过多的防备着他了，容乐能够得知更多有关于他的情报。

外出的时间变多了，容乐难免会和目前唯一能听见他声音的人说话。

白发容乐一开始并不愿意搭理他，那也不要紧，他故意说些恼人的话，引得白发容乐反驳。

久而久之，他已经习惯了回应容乐的话。

只不过在密大调查团的成员视角来看，就是白发容乐一个人在自言自语，仿佛有一个无形的人在和他对话一样。

队员们之间开始流传容乐先生经常和空气说话疑似精神故障的消息，被缇娜听到后毫不留情的敲脑袋。

“你们还真是不怕死啊，有本事就当着老师的面去说。”

他冷冷道。

其他人立刻噤声，不愿去想这么做的后果。

虽然容乐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但据传闻说，这位传奇调查员是一个冷酷的魔鬼，即使是他的队友，也会在合理的条件下被牺牲以换取更大的利益。

虽然他并没有牺牲他们的策略，一直也都是赏罚分明，但他们就是莫名的害怕他。

或许只有缇娜对容乐最忠心耿耿，不怕他的脸色，但在他们看来，容乐对待队长的态度并没有多好。

即使跟普通人相比，他也太过于冷酷了些。

刘光野忍不住说：“队长，容乐先生那么对你，你就一点都不生气吗？”

容乐对缇娜的态度大家都看在眼里，比起缇娜的热情，他对待这个自己名义上的学生则态度十分冷漠。

缇娜冷淡道：“他不需要对我多好，我存在的意义，只要做一把足够好用的刀就足够了。”

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

明明是因为贪恋温暖才钻进那个工作室的，但缇娜很习惯用尖刺来对待这个世界，因为这个世界也从未对他有过丝毫善待。

只要这样就好了。

缇娜想。

利用我，使用我，直到我彻底折断的那一刻，我人生的意义也会就此终结。

*

容乐后知后觉的意识到缇娜的不对劲。

虽然缇娜一直以来都是板着个脸，从脸上几乎看不出他的情绪，但容乐却经常喜欢逗弄他，让他做出另外的表情，并以此为乐。

最开始他没有发现缇娜的不对劲，但随着通过白发容乐的视野见到的越多，他越能觉察到这股违和感。

他严厉的叫住白发容乐：“你都对缇娜做了什么？”

白发容乐散漫道：“什么？”

容乐：“为什么缇娜的状态不对劲，你难道不是他的监护人吗？既然是捡回来的孩子就要好好养啊。”

白发容乐挑眉：“只是名义上的监护人而已，我的身边不需要没有用的人，我让他活了下来，难道不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吗？”

“而且，为什么你这么关注他？难道在你的认知里，缇娜并不该是这个样子？”

容乐：“他很崇拜你，在意你的看法，听从你的教导，你完全有能力把他养好，缇娜的性格天生要强，但只要稍微上心点，无论如何都不该是这种濒临折断的趋势。”

白发容乐无意义的啊了一声：“但是，我很缺人哦？捡到一块璞玉，将其快速打磨成可以利用的样子，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而且缇娜也没有太过劳累，我有让他休息，可以说把他养的很好哦。”

这样也算是很好吗？

容乐回想起不经意看向缇娜时，所看到他的眼神。

那种仿佛即将破碎的，努力坚持战斗的眼神，仿佛下一刻就会折断挺拔的脊梁，无论如何都不能称之为很好。

他的身体像是锋利的武器般被保养的很好，但心灵却不断坠入深渊，即将走向自我毁灭的道路。

人类不是没有感情的兵器，而是需要认同，关爱，无数的感情来滋润呵护，过分的忽视只会将缇娜从内到外全部摧毁。

容乐冷笑两声：“你可真是个人渣啊。”

白发容乐不以为意：“彼此彼此，不要忘了你也是我。”

虽然他并不在意缇娜的事情，但毕竟是自己的东西，他也不介意容乐对缇娜莫名的关注。

容乐和他讨价还价，最终让他同意在得到许可的情况下，让自己操控身体一段时间。

白发容乐虽然和容乐思维相似，但两者的手段却截然不同。

容乐也曾做出过比较严厉的教导方式，甚至让缇娜最终凭着一股执念冲到波兰特见他。

虽然该达到的教育目的是达到了，但他也反思过自己是否太严格，经常会寻找机会夸奖逗弄缇娜。

这应该算是能带给缇娜安全感的方式。

缇娜对他存在很深的执念，无论容乐做出什么过分的举动，他都会自己反思寻找原因并且改正，这一点让教导者省心，有时也让容乐十分头疼。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缇娜才是容乐最关注的人，毕竟他很担心自己一时没有看顾到位，对方就已经在悬崖边上摇摇欲坠。

既然白发容乐不在意，容乐就撸起袖子自己上。

首先第一步，就是寻找到缇娜的下落。

缇娜很忙碌，因为密大调查团的其他人下意识对容乐敬而远之。

作为他的学生，因为能力出色，同时也是小队队长，身上的任务要比其他人重得多。

碧丽斯的旧部还没有清理干净，他带队到处搜寻，在砍翻一个强大异教徒的间歇，他靠在墙壁上短暂的休息了一会儿。

长刀放在身边，手掌虚虚握着刀柄，他冷淡的垂眸，即使在休息时缇娜也不会放下手中的武器，以迎接不知何时会出现的战斗。

这个举动已经成为他的习惯，融入到了他的骨血之中。

在忙碌的间歇，缇娜有时也会想起曾经的记忆。

幼时的他贪恋一些温暖选择留在了那个工作室，在展露出惊人的战斗天赋后，他意外的发现机械师会时常关注他，询问他的锻炼进度。

于是为了得到他的关心，缇娜拼命锻炼，只为了得到他的夸奖。

然而随着年龄渐长，容乐不知为什么越来越很少夸他了，取而代之的是有些厌烦的神情。

是对我失望了吗？

因为我太没用了，所以容乐不会对他微笑了。

即使是更努力的战斗，也越难换回曾经那些夸奖，他开始遭到无视，无论怎么掏空心思试图讨好他，在旁人眼中也像小丑般滑稽可笑。

缇娜青春期唯一一次试图反抗监护人的压迫，换来的是被无情的抛弃。

哪怕身边的人都不忍心他严格的手段，容乐依然用轻飘飘的态度打击着缇娜的自尊心：“既然你有自己的想法，那就去做你认为对的事情吧。”

他想说，不要抛弃我。

他会变得很有用，会照着容乐所期待的样子生长，他会乖巧听话，只要能得到容乐的认可。

即使这一切只源于利用。

缇娜对现状很满意，是因为这对他来说已经是最好的局面了。

他被独自留在密大后，无数次的回想容乐临走前的那句话，最终意识到了什么。

没错，都是他的错，是他没用，无法达到容乐的期许，所以只能被放弃，他知道应该向容乐证明自己很有用。

必须重新……重新什么呢？

缇娜的眼睛紧紧盯着虚空，如同狼崽子一般的瞳孔惊人的发亮，仿佛在等待着将猎物一击必杀的那一刻。

重新，让容乐的目光注视着他！

不久之后，天空开始淅淅沥沥下起小雨。

缇娜没有在意这点雨水，冷漠的收刀准备收队，雨水顺着黑色的风衣滑落到地面，他的样子看上去就像冷酷的杀手。

这时，一道夸张的声音响起：“哇哦，这里有一只淋湿的黑色猫咪呢。”

他愣住，迅速回头。

容乐撑着伞，站在不远处的雨幕中，眉眼间莫名感觉气质清爽明朗，对着他微微一笑：“就算是做任务也要爱惜自己的身体啊，缇娜。”

弹幕早已泪流满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