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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1章
过早发生的事、下定?的决定?, 很多时候并不会有一个好结果。www.chenhun.me
这是章寻宁很早就懂得的道理,但彼时年少的苗烟虽早熟,却到底还是横冲直撞的青涩心性, 她还不清楚这个道理。
浴室那天意外情动, 成为了?藏在闷窒夏季里的一段隐秘的故事, 被浴室小窗里闭合的百叶窗严密遮挡。
她们彼此都很聪明的没有再提起过冲动的那一天。
然而那一天留下的痕迹与连锁反应却是不可掩盖的。
高中同?学?聚会结束后下起的大雨来势汹汹,章寻宁因小时候生病常常无人?重视, 身体底子也被反复的拖出了?毛病, 她在成年后总是需要过多注意养护, 才能够做到四季不怎么生病的程度。
所以那天淋了?那么久、那样大的雨后,章寻宁生病了?。
在狭窄浴室里猛烈的亲吻、茫然却又激昂的感情之下,章寻宁升高的体温并没有一早就被发现。
直到苗烟帮章寻宁擦干头发、面?颊,两人?一起出来回到卧室后, 她才感觉出章寻宁的病情。
体温计一量, 发了?低烧。
苗烟想?带章寻宁去医院,可外面?雨还是那样的大, 噼啪浇着, 并不适合发烧感冒的人?出门?。
章寻宁即便生病头脑也依然清醒, 她自己?翻出了?退烧药, 又自己?弄了?冷毛巾擦了?擦额头,便要打算睡觉。
苗烟几次想?搭把手, 都没帮上忙。
因此第二天一早醒来,章寻宁发现常常在假期一睡就到中午的苗烟起的格外早。
苗烟大约是时刻留意着她动向?, 听?见?屋内窸窣声响, 便端着煮好的粥进来。
她坐在章寻宁床边, 舀了?一勺子递到章寻宁唇畔。
章寻宁本?想?拒绝,视线一碰到苗烟那双独属于少年人?清澈又期待的眼睛, 只抿了?抿唇,随便她怎样喂。
这是苗烟第一次照顾章寻宁。
以往互相依靠生活的那几年,虽说是“互相”,但其实苗烟也心知肚明,大部分时间都是章寻宁单方面?在照顾她。
照顾她的成长,照顾她的身体,照顾她的心理健康。
章寻宁从不示弱,也从不会让自己?陷入弱势境地。
她在工作上不可能不会遇到难题,但苗烟从没听?她提起过,就连普通人?常有的抱怨也一字没有。她也懂得?怎样养好身体,除去应酬外,饮食清淡,作息规律。
像个?永远不会打破规律的完美而淡漠的程序。
所以好不容易见?到章寻宁这样脆弱的时刻,苗烟觉得?自己?该提起一百二十分的警戒去照顾她。
吃过饭后,苗烟又替章寻宁按摩脑袋。她想?,发烧的人?总是会头痛。
于是她模仿起章寻宁以往为熬夜学?习后的自己?按摩的手法,她很聪明,这种事做的很得?心应手。
她低头看章寻宁躺在她大腿,常带有一股威压的面?庞沉睡着,带着生病时才会有的一点倦态,由自己?来照顾。
这是种很新奇的体验。
苗烟第一次体验到“成为大人?”的感触,或许长大就是这样。
但其实头沉沉枕在苗烟腿上的章寻宁,并没有睡着。
她闭着眼,觉得?嗓子发干发涩,好苦,苦得?说不出话。但这不是生病的缘故,她清楚这是她自己?的原因。
这场病生得?有些久,低烧总是陆陆续续,去医院看过,也只是开了?些药,医生说多多注意就好。
低烧第三天,章寻宁就开始工作。
这段时期是章寻宁无法错失的上升期,苗烟虽然能够理解,但从内心上还是希望章寻宁最好多休息,不要在生病时消耗精力。
就这样,章寻宁发着低烧的那段时间,家?里由苗烟来照顾。支出、家?务,家?里人?要吃什么,这都是苗烟自己?来规划。她第一次感觉到对“家?”的支配权,好像这里就是自己?的一个?小家?,这种认知让刚满十九岁的她很满足,也很有动力。
或许是沉浸在这种平静无波却又幸福的日子里,苗烟一开始并没有发觉章寻宁的不寻常之处。
章寻宁依旧不爱言语,苗烟常常围在她身边讲很多,有憧憬,也有对未来的规划,但桩桩件件,总是离不开章寻宁。
但是很快,聪慧如苗烟感觉到不一样的地方。
每次听?她讲了?那么多的话,章寻宁却不看她一眼,好像极力想?把这一切都掩饰为“普通的家?人?关系”。而她讲话的弦外之音,章寻宁努力当作不知道。
好想?她每多讲一个?字,章寻宁就越沉默。
沉默似山,压垮了?章寻宁,也有了?要压倒她的迹象。
在这样的沉默与淡漠之中,高压环境似乎重新回到她们身边。大雨里造谣的纸张、复杂而难言的关系,不得?不使得?苗烟从自己?编织出来的甜蜜罐里出来,再度认清现实。
除了?那么几个?知根知底的人?以外,没有人?知道她们不是亲的。
没人?知道她们其实没有血缘关系。
过去三年里,苗烟磨烂了?笔头,写了?无数道难解的题,没有她学?不会的东西。可是过去三年沉重的学?业已经过去,她却发现好像真正无解的题目,从来不在书本?里。
是在现实里。
更糟糕的是,随着低烧退去,章寻宁日复一日投入到工作之中,全神贯注,早出晚归。她变得?很少回家?,苗烟也就难能与她碰面?。
每天能碰面?的时间,就那么一点儿。
苗烟和章寻宁讲话,章寻宁并不会不理她,只是平静应答着。但除此之外,也就没有再多的东西了?。
章寻宁总是在和她讲完话或没讲几句时就到露台上去接电话,电话里讲着的是公司的事,工作上的事,有些术语和行话苗烟听?不懂,那些又多又杂的人?名,她也难以记住。
她开始尝试学?习章寻宁工作上的事情,开始学?习一个?成年人?的行为处事之道。
但不论苗烟又多么聪明,也无法追赶得?上。
苗烟头一次遇到章寻宁这样淡漠的对待,一朝回到初次碰面?以前。而她对这样的冷遇,竟然没有什么反制方法。毕竟她才是依赖着别人?的那个?,章寻宁即便沉默寡言,可她处在推杯换盏的酒局里也永远不会局促。而自己?呢?目前天大的事就是选一个?合适的专业。
这样一对比,她觉得?章寻宁的世界好像离自己?很远很远。
那些因年纪带来的阅历差距,是不能够在短时间内弥补的。
可是距离她离开青山市,并没有很久了?。
尚未完全成长的苗烟,只能就这样看着章寻宁与自己?渐行渐远,而自己?的未来也同?样在一点一点逼近。
好似稍不留神,那片刻的欢愉就只能成为封存在记忆里的印记。
录取通知书出来之前有好多个?下午苗烟都待在客厅里,肖冰找她出去玩,她没有去。
客厅内是空的,章寻宁在外面?忙。这样的渐行渐远,其实没什么难听?的话,也没有太激烈的争吵。
苗烟逐渐意识到,章寻宁想?要将这段关系无疾而终。
然后双方都回到正常的生活轨迹,就当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可是如果是这样……那么那天又怎么会情不自禁呢?
出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苗烟早就做好了?准备。她考到了?想?考的学?校,但那里离青山市很远。大学?四年里只有寒暑假才能够回来,相当于她和章寻宁有将近四年的分别。
女同?学?在聚会上无心的话又在苗烟耳边重响。
她把录取通知书放在家?里,接着走出门?,到居民楼附近的花店。这一天是个?很好的天气,青山市阴雨连绵的夏季,终于有了?晴朗的时刻。
这所小区苗烟和章寻宁很快就要搬离了?,事业有了?很好的起色,章寻宁置办了?新的房子。
花店是个?人?开的,几平米的门?店,走进去狭窄得?像个?极短的走廊,但花香依旧馥郁,老板在柜台后哄小孩,见?她进来,问她要什么。
她低头,精心挑选很久,拿取了?一捧百合花。
老板说她眼光真好。
出花店后,苗烟往章寻宁公司方向?走。
她手里那捧百合花拿在胸前,清香阵阵,呼吸间可以闻到。
百合花的花语是,纯真、庄严,百年好合。
百年都不会分散。
章寻宁忽如其来的冷漠并没有使苗烟停滞不前,她是个?外向?的人?,从小受到母亲的教育就是,如果有想?要去做的事情,那就放手去吧,不然万一有一天后悔了?,是没法回到以前去更改的。
她早就计划好要在出录取通知书这一天去送章寻宁这捧花。
会不会被拒绝,她不知道。
但是她觉得?总要试一试才好。
前台认得?苗烟,章寻宁偶有几次带她来过这里。老板的家?人?不能不认识,前台第一次见?苗烟,就默默记下她的面?容。
前台有点儿忙,冲苗烟微笑了?一下,问她花是要送给章寻宁的吗?夸她很懂事,然后让她先到办公室外等?她小姨,说是有人?正在和章寻宁在里面?讲话。
苗烟自己?按了?电梯上楼。
红色数字一秒一变换,楼层愈发高了?。
她抿唇,盯着数字的变化,心底忽然有点儿不安。
但她依旧下了?电梯,没有后退。
章寻宁的办公室很气派,苗烟一眼就认出。她抱着那捧花,慢慢踱过去,心事纷杂着,酝酿着自己?要讲什么才好。
办公室内有女人?尖利的笑声。
苗烟抱着捧花,手捏紧了?牛皮纸,后知后觉这声音很熟悉。
接着,是章寻宁清冷平淡的声音,好像在讲述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你未免把她想?得?太重要了?。”
“几年前她妈妈将她托付给我,现在她考了?外地的大学?,她和我会有什么联系?”
向?如珊忍不住想?笑的喜悦:“所以,她真的只是你的拖油瓶而已?”
没有迟疑,章寻宁说:“嗯。”
苗烟忽然觉得?有点僵涩,身体和大脑都僵涩。
这些话的内容她不是听?不懂。
她想?,是不是因为自己?最近睡得?不好?不然为什么脑袋转得?这样慢呢?
面?前严密关着的门?内,向?如珊像在发蠢又像是偏执似的,一遍一遍诉说着自己?对章寻宁的爱意,那长篇大论腻人?又膈应的告白,使人?听?了?后槽牙都发麻。
苗烟缓慢转动的思维因这不停歇的告白声而重新活络。
她还抱着那一捧百合花,可却突然掉头就跑,呼吸也急促了?,手指用力的把牛皮纸都捏皱。
转身的同?时,一片洁白百合瓣子掉落,落在这间办公室门?前,遮住了?少女散落满地的、不够体面?的心事。
*
刚长出一对漂亮翅膀的雏鸟,其实尚不具备飞行的能力,即便那双翅膀的筋骨血肉均已成型。
可她却已有了?想?要翱翔的野心。
快速成长带来的情窦初开与实际能力的不想?匹配,造就了?苗烟无能为力而又感到难熬的局面?。
她处理不了?向?如珊所做的一系列肮脏事,章寻宁或许能。但有一件事是毋庸置疑的,章寻宁很清楚她不知道怎么样去处理才好。
比起向?来不流露软弱的章寻宁,苗烟有朝一日也开始痛恨自己?需要被人?照顾。
一开始听?见?章寻宁讲那样的话语的时候,苗烟确实有一瞬间感到自己?如坠冰窟。但回来的路上,她也渐渐清醒过来。
几年间的相处,苗烟并不会仅凭这背后的一两句来龙去脉都不明白的话,就断定?章寻宁对自己?一点儿感情都没有。
浴室里的炙热、情难自禁,那双总是淡薄着的双眼只面?对她才有了?那些不常轻易露出的情绪。
可是……为什么会是现在这样的局面?呢?
苗烟择菜,她的行动早不如一开始掌管这个?家?时那样充满干劲儿了?,变得?很慢很慢,是不符合她性格的慢吞吞。
日头渐渐落下,章寻宁回家?。
苗烟就那样坐在门?对面?的餐桌旁的椅子上,直视着回到家?里来的章寻宁。
受到这种不容忽视的逼视,想?要冷处理的章寻宁身形一顿,在玄关处和她对视了?一会儿,才脱鞋往屋子里走。
苗烟将录取通知书往前一推,她说:“我考上了?。”
章寻宁只是路过,平静说:“恭喜。”
随着那身影从身边经过,没有停留,相对着的,苗烟变成了?背对向?屋子里面?走去的章寻宁。
脑袋里没有来想?起那天浴室里看见?的一滴水,就那样从章寻宁指间垂落,流入下水道。
然后分道扬镳,再也不见?。
苗烟尽量声音平静,继续说:“下个?月我就坐飞机走了?。”
章寻宁“嗯”了?一声,她说她会去送她。接着进了?卧室里。
小小的一扇门?,就此完全隔开两人?的心事。
苗烟一个?人?收拾碗筷,然后躺回自己?的那张小床上,双眼放空看着天花板。
这些天里总是这个?样子,章寻宁总是这样,不停的接着那些她根本?无从参与、也听?不懂的电话。而她回家?时又总是带着烟气与酒气,清瘦的身体裹着倦怠气息,是感冒初愈后的些微病气。
问起为什么不回家?,章寻宁就会说,工作很忙。
暗自的,苗烟做下了?自己?最后的计划。
八月底,对于章寻宁来说,是夏季即将结束的时期。
而对于苗烟来说,这是崭新大学?生活即将启航的时期。
苗烟将面?临她新的人?生,新的出路,认识更多的形形色色的人?。邂逅、成熟、机遇……对于一个?才十九岁的人?来讲,很多人?生中真正至关重要的东西,都会在这章寻宁不再太多参与的四年里接踵而至。
而苗烟届时也许会变成一个?新的人?,会有一套新的思维方式。
在那边,章寻宁早就在背地里找好了?能够照顾的老师、以后有可能一起共事的领导,但这些她没有告诉苗烟,如果苗烟不能够变得?圆滑,一辈子可能也终将意识不到章寻宁没有想?要忘记她,她始终牵挂着她。
只是有的东西、有的身份,使得?人?必须有顾虑,有考量。
章寻宁送苗烟去机场。
等?待登机的时间里,章寻宁陪苗烟坐在长排的铁网椅子上,心平静气的叮嘱了?很多。
稳重的长辈,机场里的冷气,周围冷漠互不交谈的人?群,还有跑道上启航的巨大的飞机。
明明是很日常的画面?,很平淡的语气,可苗烟却能感觉到一团庞大的属于离别的阴影,正在向?自己?这边压过来。
章寻宁说,在外一定?要注意安全、在学?校里要与人?为善……等?等?。
句句不是那有关于离别的经典的“我不在你要怎么怎么样”的句式,可是每一句又都是在讲她不在的时候苗烟要怎么做。
这冗长的、不符合章寻宁少言寡语风格的长篇叮嘱,苗烟起初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直到章寻宁讲起这些日子她已熟悉了?如何一个?人?做饭、做家?务,管理家?中的桩桩件件时,苗烟控制不住颤抖的手指。
原来就连生病时默许自己?管理整个?家?也是为了?她会离开做打算。
而自己?那时候毫无察觉,那么高兴。章寻宁到底是在什么时候就决定?要彻底放手的呢?是什么时候彻底决定?要让这一切都无疾而终?
“每一句,你都没提你自己?会怎样。”苗烟紧紧盯着章寻宁侧颜,章寻宁没有看她,也许是不敢。原来章寻宁也有不敢的时候,“所以呢,你是想?要我一辈子都不回来了?,是吗?”
她的声音很清澈,那时候还在青春期的苗烟不够圆滑,不够轻佻,不懂得?如何去证明自己?,也不懂得?如何把人?勾的神魂颠倒。
她只懂得?直愣愣的、直来直去的,但也就是这种耿直,很多时候并不能解决眼前的麻烦。
这种耿直只会显得?她更加不成熟,更加的青涩,更加容易被人?诱入麻烦。
章寻宁将唇闭紧,最后却又还是开口说:“最好是这样。”
一瞬间酸意涌上鼻腔。
互相在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把这种感情简单定?义?为爱或是亲情都是太过片面?的。如果一定?要类比,她们就像要把两块因伤口愈合而长到一起的肉。
提分开,提再也不见?,无异于是用刀再将那道伤痕割开,将两块肉活生生的割离。
苗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她在来之前就告诫自己?不要提起办公室的所见?所闻,可她还是讲了?:“那我是你的拖油瓶对吗?你五年里一直都时时刻刻期盼着把我扔去上大学?,完成那份嘱托,对不对?”
自己?抱着那捧白色百合离开时,前台还曾问自己?要不要把花留下,前台来送这捧花。那时她说不用了?,她会自己?送的。
章寻宁一定?会知道她曾经来过公司。
章寻宁也就会知道,她为什么去了?公司却又离开。
而那些方才冲动讲出口的话并不是苗烟心里所想?的。
她只是期盼着,渴望着,章寻宁能够否定?她冲动着讲出来的话语,她希望这个?激将法能有用。
章寻宁默然一会儿。
气氛微妙的僵持了?起来。
登机时间已经到了?,苗烟却因这场对峙而迟迟没有行动。不知不觉间,时间耗尽,机场广播传出寻人?的女声:“请苗烟女士……”
催促她快些登机。
还有十到十五分钟,飞机就要起飞。
广播的催促使人?精神紧张,莫名诞生出一种时间飞速消逝得?危机感,使人?心慌意乱。
这十到十五分钟,也更像是她们之间的倒计时。
在这段倒计时里,会讲出怎样的话语,怎样做出决定?,就是这段感情最后会如何划上句号的方式。
飞机广播最后一遍催促。
章寻宁说:“嗯。”
即便是那样冲动的话语,章寻宁也没有否认。
她说:“你快走吧,要赶不上这班飞机了?。”
讲完这最后的一句,章寻宁别开眼,逃避似的看向?机场大片大片的落地窗外。每天都有无数飞机起飞,航行向?属于它们的广阔的天空。
如果不去尝试一下航行,怎么能够知道这一趟的轨迹会是什么样子的呢?
苗烟在“嗯”的那一声里,就已经了?然章寻宁最后的决断。
直到最后,章寻宁还是不肯相信自己?。其实向?如珊的那些话,苗烟从没有害怕过,章寻宁在办公室言不由衷的话语,苗烟也清楚那不是她的本?心。
可造就让她彻底离开再也不要回来的局面?的人?,却实实在在的是章寻宁。
因为章寻宁不够信任她。
章寻宁在害怕什么,苗烟其实也能够感知到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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