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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说,夏想的努力,实际上也在一步步实现他的理想。因此,何东辰对夏想既好奇又充满好感,正好遇到易向师今天的安排,又因为突如其来的程曦学事件,他决定,来外经贸部一趟,亲自会会夏想。
程曦学突然在《京城日报》上发表针对产业结构调整的反对文章,是一个不好的信号,预示着本来沉默的一些反对者,开始动手了。
何东辰不免有些忧虑。
正好今天吴才江前来汇报工作,听何东辰说要前往外经贸部,夏想在外经贸部和专家学者座谈,吴才江就提出一同前来,何东辰也没反对。二人来到外经贸部后,被易向师安排在会议室旁边的办公室里,会议室里有录像设备,何东辰和吴才江将刚才的情景看得清清楚楚……
不多时,易向师回来了,简单寒暄几句,易向师就对夏想说道:“领导一直很关心你的成长,柯达的消息传回来时,还专门打电话给我问了问详细情况。夏想,你有什么好的想法,要趁现在好好汇报一下。”
夏想感激地冲易向师点点头,说道:“单城市通海铁路已经由燕省省政府上报了铁道部,按照正常程序,估计要审批一年半载。如果您能过问一下此事,早日促成通海铁路的开工,不但对单城市大为有利,对推动整个燕省产业结构调整,也是一剂强心针。”
何东辰不解地问:“通海铁路是专线,我也听说了,不和现行的铁路通行,修成之后,也只有利于单刚一家企业,对于沿线城市,好处不是很大。你说说看,怎么对整个燕省的产业结构调整,有促成作用了?”
何东辰果然对燕省的事情格外关心,夏想一提通海铁路,他竟然了解得十分详细,可见也上了心。不过他的目光放眼全国,一条通海铁路在他眼中不算什么大事,难得他记得这么清楚。
夏想恭敬地答道:“从表面上看,通海铁路只有利于单城市一家,就算在沿线城市建一些停靠的小站,对当地经济的促进作用也不大。不过从长远来看,通海铁路却是燕省中南部六市的希望,也是黄骅港借此东风成为燕省重要港口的重大机遇。”
如果在座的都是燕省的领导,对夏想的话就能深有同感。但在座几人都是京城高官,目光可不是只落在燕省一省,所以对夏想的说法一时还想不明白,尤其吴才江更是纳闷儿,问道:“一条通海铁路,对单城市来说是大项目,对燕省来说并不算什么大事,怎么被你说成是中南部六市的希望了?夏想,说话要注意分寸,不要说大话空话。”
吴才江是善意的提醒,邹儒听了微有不满地说道:“夏想是我的学生,我了解他,他向来不说没有把握的话——吴部长的结论不要下得太早了。”
吴才江才不会和邹儒一般见识,在他眼中,邹儒就是又臭又硬的知识分子的代表人物。
易向师对夏想还是有信心的,就说:“夏想办事一向稳妥,他是燕省人,对燕省的关注比我们要都深入,不妨听他继续说下去。”
何东辰微一点头,示意夏想继续说下去。
夏想微微一弯腰,适当地表现出对在座领导的尊敬,又说:“通海铁路一旦建成,将会对黄骅港的发展起到巨大的促进作用。单城钢厂肯定要在港口建造码头,其投资将会让黄骅港口焕然一新。而且单钢因为通海铁路得了便利条件之后,燕省中南部六市都会看中黄骅港的港口优势,六市离黄骅港都很近——单城市反而是最远的一个。既然最远的单城市都能修建铁路借助港口优势大获成功,其他市也会闻风而动,会想方设法将交通延伸到港口城市,而黄骅港就是最近的一个。只需要修建一条一两百公里的专用铁路,就多了一个出海的港口,对于燕省中南部六市来说,是一件非常划算的事情。如果几个城市都有专用铁路到黄骅港,对各市经济发展的好处自然不用说,在短时间内就能将黄骅港打造成燕省一个重要的港口城市,也是一件了不起的盛事。”
燕省中南部城市,离黄骅港最近;北部几市,离天津港较近。黄骅是县级市,港口规模很小。如果因为通海铁路的建成,因为单钢的介入,而给黄骅港带来新气象,由此引发出来一个黄骅热也不是不可能。
何东辰眼中流露出赞赏之意。
夏想的想法确实切实可行,而且目标也不遥远,不难实现。可以说他的眼光很准,对黄骅港的定位也很准确,再想到他不到二十八岁的年纪,何东辰就不免生发出一丝感慨,真是后生可畏。夏想现在的大局观和能力,已经可以胜任任何一个地级市的副市长一职了。
吴家有事
何东辰微一点头说道:“想法不错,有一定的可行性……”然后他又话题一转,说道,“刚才你反驳程曦学的几句话说得很不错,尤其是对垄断集团的分析,呵呵,举了一个什么空气公司的例子,虽然有些夸张,不过还是十分形象生动,有意思,有趣。你好像对程曦学的理论也有不同意见,是不是也可以写一篇文章,对他的观点进行反驳?”
夏想不免一愣,何东辰的意思是……
其实从他选择进入领导小组的那刻起,就已经表明了立场,要坚定地支持并推行产业结构调整。程曦学的文章的发表,预示着矛盾开始激化,他既然已经选择了前进,不可能再放弃原有立场,因为一篇文章而后退。况且他也答应邹儒要写一篇反驳文章出来,何东辰又特意提出,于是夏想明白过来,自己站出来发表文章反击程曦学的观点,非常有说服力。
因为自己是产业结构调整小组的成员,又成功地促成了柯达和达富之间的谈判,等于现身说法,想必比程曦学的纸上谈兵更有力度。
夏想笑着看了邹儒一眼,说道:“邹老已经写好了一篇反驳的文章,他让我也写一篇,我还没有动笔。正好您也吩咐下来,我就明天交稿。不过我既非经济学家,又不是记者出身,未必反击犀利,只能尽量写好。”
何东辰又对邹儒说:“好,邹老和夏想师徒一同反驳程曦学,在学术界也是一桩美谈。”他又看了易向师一眼,交代道:“向师,邹老和夏想的文章出来后,你先过目一下,然后再安排发表。”
何东辰说完,借口有事,先行离开了。
夏想也知道何东辰不可能对他提出的通海铁路等问题,给出什么答复。何辰东事务繁忙,他能够上心就不错了,等铁道部上报的时候,他若能说上一句关键的话,就管大用了。
何东辰一走,夏想就和邹儒一起告别易向师和吴才江,返回了社科院。临走的时候,吴才江握着夏想的手,说道:“夏想,晚上等我电话,我有话要和你谈。”
易向师没有再对夏想多说什么,只是交代他务必写好稿件,及时交给他。夏想自然知道事件轻重,他的文章相当于投名状,能过何东辰这一关的话,就等于正式入了他的眼。
因为他现在再写出反驳程曦学的文章,就不仅仅是事关学术上的争论,而是在何东辰的授意下所写。
有些事情,站队是必需的,但站错了队伍,后果也非常严重。好在既然何东辰是产业结构调整的主导者,夏想又是燕省产业结构调整领导小组的成员,和何东辰有着共同的目标,就是产业结构调整,只许胜不许败。胜,则前方一马平川;败,则前景一片黯淡。
不过早在夏想自愿跳进领导小组的那一天起,他就赌产业结构调整必定会胜。
夏想和邹儒一起回到社科院,邹儒让夏想自己去查资料,又给夏想安排一些课程,就自己埋头修改稿件去了。今天的辩论给了邹儒不少启发,写时论性的文章,不需要太多华丽的辞藻,也不必非要运用大量比喻和形容,只要观点明确,语言犀利就好。说白了就是要用最简短的话,用最清晰的语言,在开头几百字内告诉读者自己的观点和论点。
夏想拿着邹儒给出的课程表,领了教材后坐下看书。午饭后,又认真学习了一下午,心中对反驳程曦学的文章有了大概轮廓。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邹儒一脸严肃地递给夏想一份稿件,郑重地说道:“夏想,文章我重新做了修改,你再帮我看看有没有什么重大的漏洞。”
夏想接过一看,不由哑然失笑,文章的标题已经改为《三驳程曦学似是而非的论点》——文中虽然还有一些生动的比喻例句,但语言直白了一些,也直截了当地点明了主题,逐句逐段地反驳了程曦学的观点。尽管邹儒在努力掩饰,但他还是看出来了,邹儒完全根据他的建议对文章进行了修改。
邹老也是一个趣人,虽然有固执的一面,但也能很快地转变想法,接受建议。尽管他接受建议的方法很刻板,不过对于一个极有声望的学者来说,能有从善如流的勇气就已经非常难能可贵了。
于是夏想不吝啬他的好话,大大地称赞了邹儒一番。其中不乏不着痕迹的马屁,但也有真心实意的盛赞。邹儒毕竟是当世一流的学者,写辩论文章未必最拿手,但文笔严谨,语言简练,有深厚的功底,夏想自叹不如。
邹儒被夏想一夸,脸上隐隐有得意之色,不过他努力掩饰,不至于表现得太明显了,假装轻描淡写地说道:“我也感觉比上一稿进步不小,主要是我平常很少写反驳别人的文章,差不多算是第一次动笔,还是难免生疏。”
“以您的才学,世间学问都是一通百通的,不敢相信您第一篇论战文章就写得这么精彩。邹老,此文一出,程曦学必定气得暴跳如雷。”夏想忍住笑,还是轻轻地奉送了一记马屁。
“呵呵,程曦学虽然观点有失偏颇,但他还是有些真本事的,为人也算有点涵养,不至于被一篇文章气坏。他肯定会提笔迎战,继续发表文章对我们进行反驳。”
夏想也知道程曦学不但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论战还会蔓延到全国。伴随着论战热潮的到来,政治上的阻力也会随之而来。
前路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艰难险阻!
下班后,夏想告别了邹儒,到了外面,正准备给吴才江打电话时,就接到了他的来电。
“来昆仑饭店三一○房间。”
赶到昆仑饭店时,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夏想心想说不定吴才江等急了,急忙来到房间一看,却发现吴才江正满头大汗地摆弄手机。
一见夏想进来,吴才江顾不上指责夏想迟到,忙将手机递给他,说道:“快帮我看看怎么回复短信,你说为什么有人有事不直接打电话,非要发什么短信?真是自寻烦恼。”
夏想笑了:“您有所不知,短信有着不可替代的用处,比如一些小知识、天气预报等等,用短信显然比语音方便多了。而且短信还能保存,语音通话说过就消失了……”
说话间,夏想帮吴才江回复了短信。巧的是,短信还是连若菡发来的。
尽管吴才江没问,夏想还是主动解释了路上堵车再加上他走错了路,才迟到了一会儿。吴才江对此事显然没有放在心上,正好借连若菡发来短信的由头,问夏想:“若菡在美国还好?”
“她很好,身边有细心的人在照顾,请您放心。”夏想有点不习惯和吴才江谈论连若菡,还没来得及转移话题,吴才江又问了一句:“总一个人在国外也不是个道理,什么时候接她们母子回国?”
尽管夏想早有心理准备,也清楚连若菡生孩子的事情瞒不过吴才江,不过猛然听吴才江亲口说出,还是觉得脸上发烧,尴尬地说道:“总得等孩子大一些才能回来,现在太小,经不起折腾。”
吴才江微一摇头,叹息道:“事情已经走到这一步,能瞒到什么时候?老爷子还好瞒住,他身边的人都有分寸,我也不敢让他们知道。我二哥早晚要知道,他的脾气你是不知道,当年敢和老爷子顶撞,敢不认家门,甚至说出了自绝于吴家的话。说实话,连我都有点怕他。现在他年纪大了,过年时偶尔也回来,不过还是和老爷子关系不近,总有疏离感。”他不无忧虑地看了夏想一眼,“和你接触多了,我也觉得你还算是个不错的年轻人,除了在若菡的事情上处理得欠妥当之外,别的事情都让人挑不出过错。如果让我二哥知道了你们的事情,他大怒之下,不一定会做出什么吓人的事情。”
夏想一直担心吴家老爷子会虎威一怒,没想到,吴才江现在最担心的反而是连若菡的父亲吴才洋,出于好奇,他还是问了一句:“二伯还在西北担任省委书记,是不是快回京城了?”
夏想只是随口一问,不料竟然一语猜中,吴才江一脸惊奇地说道:“你还真说中了,二哥年底前有望回京……”
夏想说道:“您今天要我过来,有什么吩咐?”
“没什么要紧事,一是说说若菡;二是有件事情,我想劝劝你。”吴才江才想起今天叫夏想来的主要目的。连若菡的事情如果被吴才洋或是老爷子任何一人知道了,或许会有无法收拾的后果。但也许一时半会儿他们也不会知道,还是眼前的事情最为紧要,他出于爱护夏想的想法,也要劝他慎重从事。
“反驳程曦学的文章,你还是不要写了,就让邹儒去写好了,他是教授,由他出面,只会被人当成是学术上的争论。而你身份特殊,如果你写出的文章发表出来,就等于公开向程曦学的背后之人宣战了。”不管怎么说,夏想现在和吴家也有割舍不断的联系,虽然吴才江对连若菡感情不深,毕竟连若菡也是吴家的后人,一句叔叔叫出,也是血脉相连,况且连若菡是老爷子最喜欢的孙女。
最主要的一点,连若菡的儿子是吴家第三代子女中,第一个后代,也就是吴家第四代的第一人,听说还姓连,就让吴才江动了心思。如果能改姓吴,让老爷子知道吴家第四代也有人了,该有多高兴,让他心情大好,说不定也有利于病情的根治。
吴才江对老爷子的脾气有点把握,有了孩子,欣喜之下,老爷子或许会消气。但对于吴才洋,他现在心中没底,多年不和吴才洋接触,谁知道他本来就倔强的二哥,现在是一个什么样的脾气?
夏想作为孩子的父亲,吴才江对他也是感情复杂。连若菡的脾气他清楚,倔强又独立,和家族关系若即若离,谁也管不了她。她既然肯为夏想生孩子,定然是爱夏想至深。况且夏想也很优秀,吴家第三代之中,没有出类拔萃的人才,除了连若菡在经商方面成绩突出之外,其他人都不堪造就,也是让老爷子大为头疼之事。
夏想尽管没有和连若菡结婚,但二人之间的感情和结婚没有什么两样。既然如此,吴家也可以将夏想拉拢过来,当成接班人培养。因为连若菡母子的关系,夏想坐大之后,想必也会对吴家的后人照顾一二。根据吴才江最近一段时间对夏想的观察,也得出了结论,夏想为人处世,品行可靠,值得托付。
综合各方面的考虑,再加上夏想最近的所作所为,吴才江越发认为夏想是可造之才,但越是如此,他越是爱惜夏想,不想让他介入到京城的分歧之中。
夏想听了吴才江的话,低头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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