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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快步走到滑梯前。
果然,江棠穿了件他的衬衫,下半身的裤子很短,露出牛奶般光滑细腻的双腿。
江棠坐在滑梯底,双脚被池里的小白狗盖住了。
一看就是从滑梯滑下来发现他真的不在家,于是坐那儿没起来。
听见声音,江棠朝他看过来,神情本来恹恹的,见到他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连头顶耷拉着的呆毛都支棱起来了。
“宝宝,什么时候醒的?”
陆应淮冲他张开双臂:“老公抱抱。”
江棠把脑袋往反方向一扭:“哼。”
又高兴又生闷气,矛盾得很可爱。
桑颂眼睛都要冒小星星了,呜呜呜好乖,退一万步来说,江棠怎么就不能跟他在一起了?!
江棠没有注意到桑颂也来了,陆应淮迈进小狗池里抱他,他就消气了,一个劲儿往陆应淮怀里拱,撒娇似的:“哥哥,标记一下。”
桑颂自觉回避。
十几分钟后,陆应淮一个人从楼上下来。
桑颂往他身后看:“小漂亮呢?”
“睡了。”
时非承刚到门口,听到这声,老老实实定住了。
谢瓒刚到,从身后拍拍他的肩膀:“愣这儿干嘛呢?”
时非承正在打腹稿向桑颂请罪没听见电梯的声音,被吓得浑身一激灵:“哎我靠(`Δ′)!”
“走走走,进去,我来看看江棠的情况。”
有谢瓒一起,时非承才敢进来。
“又睡了啊?”谢瓒叹口气,“要不是测过了,我真的会以为他有了。”
“暂时不要孩子,我有数。”
“害,那只能等他下回醒了再检查一下了,”谢瓒明知故问,“时少爷怎么灰头土脸的?”
时非承没答话,小心翼翼地挪到桑颂身边,一副刚被捡回家的流浪小脏狗因为招惹主人的好朋友被主人暴揍一顿的模样。
根本不敢吱声。
“你俩看群消息了吗?”谢瓒说,“最近联盟新登记了好几个S级。”
有最新分化的S级,SA是第一个得到通知并进行登记的,无论对方最终是否进入SA。
“最近的S级是不是太多了点?”时非承看了桑颂一眼,接话道。
桑颂不想搭理他。
“芯片我已经检测过了,”谢瓒把装在证物袋里的芯片还给时非承,“已经作废了,什么都检测不出来。”
“我去看看棠棠。”陆应淮感觉跟自己发小们呆一起一点意思都没有。
在江棠身边,哪怕不说话只看着他都不会无聊。
“给我看看。”桑颂拿过那个透明小袋,眉头紧蹙,“就这么小一个?”
“桑颂,”陆应淮又回来了,严肃地开口,“三年前把你送上车的那个人是棠棠吗?”
他需要从桑颂口中得到确切的答案。
回忆起那晚,桑颂的脸色变得苍白,时非承心疼地护着他:“别问了。”
“是他,”桑颂又重复了一遍,“是小漂亮,没什么不能说的,我告诉你们,你们别去问他……”
如果可以,他不愿回忆,但江棠似乎不记得当年的事,他不想让江棠想起来。
三年前,桑颂被带走之后醒在一个昏暗的房间里。
那里是个地下室,没有窗户,只有一个门,平时用好几把锁锁住。
桑颂在那里面度过了人生中最黑暗的几天。
那里太黑了,黑到他推测不出那个房间究竟有多大。
和他一起被关着的还有七八个Oga,但他看不清那些人的脸。
他只知道每隔八九个小时就会有一个Oga被带到隔壁房间,然后他会听到尖利的惨叫和求饶。
等那声音变小了、没有了,八九个小时过去,之前的Oga会被带回来,然后带走另一个。
但之前的Oga回来之后就再也不会开口说话。
空气中只有时不时的抽泣声和嘶哑的呼痛声。
桑颂听到他们在墙边呕吐,地下室里的味道一天比一天难闻。这些Oga都是循环“使用”的。
不知道多久之后,又有个新的Oga被送进来。
桑颂闻不到他的信息素,也不想跟他说话——长时间处于黑暗的恐惧已经消磨了他沟通的欲望。
除此之外,他一直没有被叫到隔壁,心里的恐慌大到让他无法开口。
他只能乖乖吃饭,希望有天父母或是时非承他们能够找到他。
新来的Oga很犟,该吃饭的时候他不吃,连着三顿没吃之后,房间的灯终于被打开。
两个黑衣人戴着口罩进来,绑住Oga的胳膊,捏着他的嘴把已经馊掉的饭往他嘴里倒。
桑颂的眼睛适应了黑暗之后才看见这个房间里其他的Oga已经死了一半。
第一次亲眼看见尸体让他想要呕吐,可比他先一步吐出来的是新来的那个Oga。
他在把对方喂进他嘴里强迫他咽下的饭吐出来。那Oga瘦弱的身体蜷着,双手动不了,他就用膝盖抵住胃部,通过外部刺激逼自己把食物往外吐。
“这两个,先用哪一个?”一个黑衣人问另一个。
他们连说话都戴着变声器。
桑颂已经看见那两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这一天总会来的,桑颂害怕得要命,但还是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吐得脸色蜡黄的Oga突然抬眼恶狠狠地盯住那两人,接着挑衅地扬眉:“垃圾。”
第117章 还有人在等你回家吧
桑颂看见那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笑道:“那边那个信息素好一点,先拿这个没分化的测试一下也无妨。”
“第一次见这么主动的,”另一人点头,“有趣。”
桑颂后脊一阵发凉,他看向那个明显未成年的小孩,来到这里之后第一次开口:“他还没分化,如果你们只需要Oga的话,放过他。”
黑衣人猝然望向他,然后轻蔑道:“会轮到你的。”
“你们放过他,他还小,你们是不是人啊?”
“是人的话就不会做这事了。”桑颂的话惹得他们哈哈大笑,只是那声音经过变声器的加工变得尖锐而诡异。
“求你们了,别伤害他,他还小,你们放他走了他什么都不会说的!而且他没分化,就有三分之二的概率是Beta或者Alpha,你们只需要Oga的,不是吗?”
桑颂知道自己是怕死的,他从小生活在众人的呵护之下,受一点欺负都有三个哥哥罩着他,和江棠不同,他是真正的娇生惯养的Oga。
可眼下,他从小受到的教育和他的天性不允许自己贪生怕死,把危险留给别人只为图一时的拖延。
见黑衣人隐隐有松口的趋势,桑颂掐了自己一把,提醒自己不要退缩:“我的信息素等级是……”
“我是Oga。”那个小孩收回了疑惑注视他的目光,开口说,“我已经分化了。”
这一句之后黑衣人不再犹豫,抓着桑颂的头发把他脑袋往墙上重重一撞:“别着急,他用完了就到你了。”
房间归于黑暗,桑颂蜷缩在墙角胆战心惊地等着熟悉的惨叫声。
可是没有。
他差点以为那个小孩被当场弄死了。
八九个小时之后,门又被打开,小孩被丢进来,另一个还活着的Oga被带走了。
桑颂凭感觉摸到小孩身边:“你还好吗?他们对你做什么了?”
小孩不说话,浑身滚烫,桑颂摸到一手黏糊糊的液体,是血。
很久的沉默之后,桑颂又问:“你为什么要帮我?”
“没有、不是帮你啊,”黑暗中小孩的喘气声格外粗重,桑颂听见对方近乎呢喃地道,“还有人在等你回家吧。”
“没有人在等你吗?”桑颂脱口而出。
他听见那个小孩轻轻笑了一声:“有啊。”
对方明明在笑,他却清晰感觉到对方在说谎。
抑或是,只是想骗骗他自己。
因为他又听见小孩说:“可惜我不知道他叫什么。”
桑颂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但他很快就明白了。
小孩被带走的频率很高,直到有次他回来时呼吸微弱到几乎听不见。
于是桑颂被带走了。
他躺在那张狭窄的小床上,被注射药物,喊出的第一个名字是“时非承”。
对方似乎很满意,用手术刀划开他的手腕,放置好芯片之后缝合,全程没有麻醉。
芯片密码销毁,它的作用是只要桑颂在致幻药物下说出时非承的名字,电流就会窜遍他的全身,来来回回,循环往复。
几个小时下来,桑颂对时非承的名字形成了剧烈的排斥反应。
他不知道那些人测试这个芯片是为了什么,但那时整个房间只剩下他和小孩两个或许很快就会死掉的“幸存者”。
他想靠自己的毅力战胜排斥反应,哪怕减小一点也可以,只要能让那个小孩多休息一会儿。
听两个黑衣人说那个小孩致幻一直不成功,没办法绑定芯片。
可桑颂觉得,那个小孩比这两个人更希望知道自己心里的那个人的名字。
他好像为了那个名字连死都不怕。
致幻剂效果不明显,那些人就对江棠拳打脚踢,甚至拿手术刀片在他身上划出血口,希望他能在脆弱之时说出那个名字。
他不是硬撑着不说,他是真不知道。
……
陆应淮听不下去了。
他出任务时见过尸横遍野的场面,也曾因为被队友出卖导致卧底失败而被敌人抓住虐待拷打,唯有这一次,他觉得自己被绑在绞架上。
江棠不知道他的名字。
那些人需要的是被试者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的名字。
江棠那么喜欢他。
他受不了。
陆应淮去阳台抽了支烟。
烟是别人送的,此前他从来不抽。烟燃尽的时候,陆应淮把烟头握进掌心,灼痛的感觉仍然抵不过心痛。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沙发听桑颂讲后续的。
就在桑颂被作为实验体的那晚,那两人或许以为江棠快死了,没有锁门。
桑颂记不清更多细节,他当时已经快要失去意识,只模糊地听见几声叫骂。
叫骂了什么他都没听清,只记得小孩对他说的那句:“对不起,有点疼。”
……
陆应淮又受不了了。
上一世江棠给他注射信息素的时候说的就是“对不起陆先生,可能有点疼”。
他的宝宝……
陆应淮再次暴走,去阳台又抽了支烟。
……
江棠用手术刀片划断了桑颂手腕缝的线,撕裂的疼痛让已经躺了近十个小时的桑颂清醒了一些。
他被江棠拽着机械地往外跑,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和江棠冷静的强调声:“跑快一点,别回头看。”
两人跑到外面才发现他们身处一片树丛,桑颂仅是凭着本能被江棠拉着跑,记忆中江棠好像还背了他一段。
再醒来时他已经站在自家门外,司机的样子、车牌,离开的位置、回来的路线他全然不记得。
他听见母亲在身后哽咽喊他“小颂”,才发现自己已经到家了。
后来心理医生说过度刺激导致他心因性失忆。
很多个夜里,桑颂梦见他对司机说要回去把江棠带走,不能把那个小孩独自留在那里。
司机说:“他说了无论你说什么都不要掉头,我不知道你们经历了什么,但那个小孩似乎很希望你能平安回家。”
他分辨不出来这是不是真实发生过的。
那个芯片会在桑颂每一次想起时非承的时候释放电流,就像戒网瘾的小孩要被电那样。一直电到你再也不敢提起来。
或许是破译密码的时候江棠想起了一部分,身体机能本能地想要阻止他陷入痛苦才让他一直昏睡。
桑颂说完之后房间里陷入一片沉默。
“那些人……都死了,我以为我也会死在那里。”
没有人能忍受得了反复注射致幻剂,然后被强电流穿透身体。
桑颂是靠江棠躲过了一劫,那些人没来得及对他做更多。
他不记得那个地下室的位置和城市,也找不到当年那辆出租车。
好死不死的,那段三小时的监控录像由于周围太黑,拍到的车牌号经过技术处理之后仍然不清晰。
陆应淮重重靠在沙发里:“夏凌在这里面是个什么角色?”
桑颂跟江棠今年之前的交集就只有那么一次,他见到夏凌时反应那么大,说明当年那件事的参与者里一定有夏凌,或者与夏凌有关的人。
“他是那两个黑衣人老板的儿子。”
江棠被虐待时一声不吭,夏凌对此有什么嗜好似的,为了这事特意去过一趟。
他没有伤害江棠,但也没阻止,江棠的手臂被划出血口的时候,夏凌就在旁边看着,神情认真得像是在欣赏一幅画。
陆应淮还想追问,楼上的主卧门被打开了。
江棠衬衫最上面的三颗扣子没系,领口歪斜,露出皮肤白皙的右肩,带着一种无意识的撩人感。
陆应淮几步冲上楼,挡在江棠面前,把他的衣服整理好。
整个过程中江棠一直盯着他的脸看,似乎茫然,又似欣喜。
他乖乖任由陆应淮把他抱下楼,在陆应淮接过桑颂倒好的水准备喂他喝时,问出了一个显然犹豫已久的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陆应淮愣住了,跟桑颂对视一眼。
江棠接过杯子握在手里,又追问:“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陆应淮沉默着,在心里斟酌把名字告诉江棠与否会给江棠带来的伤害。
“告诉他吧,”桑颂眼眶红了一圈,“他很想知道。”
江棠这才注意到身边还有其他人。
他无措地环顾这间干净宽敞的大房子,又问出了失忆人群常问的那句:“这是哪里?”
“这是我们的家。”陆应淮说,“我叫陆应淮,是你的Alpha。”
“我的、Alpha?”江棠疑问道。
陆应淮把他抱得更紧了些:“宝宝,你记忆出了一点问题,别害怕,我会陪着你重新适应。”
似乎只要是他开口,江棠就会全盘接受。
何况信息素建立的联结让江棠比之前更加信任陆应淮。
陆应淮告诉他别害怕,他就真的不再顾虑。
他靠着陆应淮的胸膛,皱着眉头辨认着桑颂的脸:“你……”
桑颂眼泪都下来了,他重重点头:“是我。”
“我说有人等我回家吧。”
江棠语气中带着小小的得意。
桑颂到底是没能成功赖在江棠家里,因为江棠记忆混乱,陆应淮需要个跟江棠独处的机会。
回时非承家的路上,桑颂突然阴阳怪气道:“让~所~有~人~陪~葬~”
时非承哪敢搭话,老老实实握着方向盘。
桑颂看着对方的侧脸,开始翻旧账:“时少爷,你当时带着阿钰来接我具体是咋想的啊?”
好家伙,情敌都能被叫作“阿钰”了,他还是“时少爷”。
第118章 我替我自己
辩解不如直接承认错误,时非承:“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了。”
“消不了一点气。”桑颂哼了一声。
秦钰那事儿在他心里早过去了,他现在就是心疼江棠。江棠受一点伤害他都舍不得。
他一遍遍梦见那个小孩背着他穿梭在透不进月光的黑暗密林中。
他从来没闻过那么重的血腥气,那些人发现江棠无法被“使用”就变着法子折磨他。
到后来那些人已经不期望从江棠那里获得进展了,他们只想看一直忍着痛不吭声不求饶的小孩到底能撑到什么时候。
江棠比他伤得更重,他到底哪里来的力气拉着他背着他走那么远的路。
桑颂低落地想,他不够坚强,没能抵抗住那些药物。要是他早点清醒,是不是能把江棠带回家。
等红灯时时非承腾出一只手揉揉小粉毛:“不是你的错。”
桑颂低着头深深呼吸,看向他的时候眼睛是红的:“那是谁的错?”
这一切追根溯源要去怪谁?
只有江棠是最无辜的,他无法选择自己的出生,在亲哥的眼皮子底下被人贩子带走,拐到一个不认识的地方被虐待,过了三年又被另一群人抓走,他不知道是怎么回的李家,后来还要被送给差点侵犯他的人。
为什么带走江棠的人那么多,没有一个人想过要对他好?
他只是活着,却要遭那么多罪。
桑颂不明白。
他不明白同样都是Oga,他幸运到人生中唯一一次遇到危险都能被小他三岁的江棠拯救。
而江棠苦苦挣扎十多年,在决意求死的时候才误打误撞地被陆应淮留下。
他更不明白,都说环境会影响一个人,为什么在那样的环境下生长的江棠仍是一片赤忱,灵魂干净到让人忍不住地想去疼他。
前十八年中,命运几乎不曾优待过江棠,换作桑颂,他觉得自己黑化都是最基本的,他做不到自己身在泥沼还费劲心思为陌生人争取一线生机-
江棠有好多话想问。
他想问问自己是怎么等到陆应淮的,他想问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他想问为什么陆应淮看起来很喜欢他。
可是对上陆应淮柔和怜惜的目光,他突然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
他是记忆混乱,但身体本能还在。
江棠窝在陆应淮怀里,又觉得不够,跨坐在陆应淮腿上,整个人趴在陆应淮身上紧紧搂着陆应淮的脖子。
“陆……应淮?”
“我在。”陆应淮偏过头轻吻他的发丝,“乖宝。”
“我以前也这样叫你吗?”江棠问。
“不,”陆应淮的手在江棠身后虚虚护着他的腰,“你平时叫我……”
江棠支着小耳朵认真地听。
“你平时喜欢叫我‘老公’。”
“老……”江棠叫不出口,又觉得陆应淮不会骗他,便弱弱地跟他商量,“我先叫你‘哥哥’,等我以后想起来再叫那个称呼行吗?”
好乖。
可爱得要命。
“好,都听宝宝的。”
江棠从来没被人这么亲昵地喊过,又羞又开心,耳垂红得像傍晚最瑰丽的霞,贴着陆应淮的胸膛小声请求:“再叫一声可以吗?”
“宝宝。”
“你每天都叫我宝宝吗?”
“嗯,每天都叫你宝宝。”
江棠眼角弯弯:“他好幸福哦。”
“他?”
“三年后的我,他好幸福。”似乎知道自己终会得到幸福,江棠就愿意原谅他遭受的一切苦难。
他只是羡慕,羡慕以后的自己能在喜欢的人身边睡,而这个阶段的他却只能被人绑在试验床上,去想一个不知道名字的人。
陆应淮没再说话,只是抱紧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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