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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清优:「哥你婚礼的时候我会尽量请假回去。」
陆应淮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换了个问法:「你准备什么时候接手公司?」
陆清优干脆一个跨洋电话打了过来:“哥,公司是大伯和爷爷的心血,我爸之前也没出过力……”
公司应该没他什么事啊。
“所以到了你替你爸为公司出力的时候了。”
陆清优:“……大伯知道了会生气的。”
“不,他只会嫌我没出息。”
第85章 你本就属于光明
“你爸当年偷的懒,由你补偿回来,不合理吗?”
听了陆应淮这话,陆清优正在编辑文档的手指悬停在键盘之上,顿了一下,拿过旁边的手机看了眼,确定不是自己熬夜熬出幻觉了。www.wxzhidao.com
手机屏幕上确确实实备注的是“哥”,号码也是陆应淮的。
“哥,你谈恋爱之后跟以前真的很不一样,”陆清优无奈道,“给我个时间让我适应一下这种改变。”
“你回来再适应也是一样的。”陆应淮一心二用,边通话边飞快翻阅积攒的文件。
如果他没记错,陆清优被他的领导临时安排去带一个没有经过培训的小队去荒野求生,近几天就要出发。
有些外国Alpha对极限挑战充满兴趣,更有甚者狂热到不要命的程度,常常觉得“被自然杀死”是一种浪漫。
陆清优在国外的工作是一个俱乐部野外技能老师。这个集结了七八个不要命的Alpha的小队,原本是由陆清优的一个本地同事带队的,结果这个同事不经意间听到了那几个人的对话,第二天就把自己摔骨折了。
后来任务就被交给了陆清优。
要不是临行之前陆清优跟陆应淮说了一声,恐怕上一世陆清优的死亡线要提前一年多。
那几个人的确是没有受过训练,但他们是组团去死的。自我了断的行为保险是不赔付的,他们选择了陆清优所在的俱乐部,出了事他们的家人就可以有处索赔。
所以不管是谁带队,都只是他们拉来垫背的而已。
陆应淮察觉到有问题立刻就赶去当地,在一处悬崖边救回了被小队队员拖下去的陆清优。
那次除了陆清优,当天出行的人无一生还。
俱乐部和死者家属都在向陆清优索赔,高到离谱的巨额赔偿是陆应淮付的。他想带陆清优回国,陆清优不愿意。
弟弟还想在异国他乡呆着,陆应淮没办法,硬是找了熟人的俱乐部把陆清优塞了进去。
整个过程中陆应淮对陆清优没有表示出任何一点人文主义的关怀,他就只问了一句“回不回国”。
冷淡得仿佛他只是随手救了一个陌生人。
上一世的陆应淮就算对谁有点关心也懒得表现出来。他和陆清优之间矛盾的点即使不在意了,也没有过想要和好的念头。
好像他就是随便活活。
陆丹臣反水,把他关起来,给他注射药他也无所谓。
没有自由他不在乎,会死他不在乎,信息素消散的极度痛苦他也不在乎。
漠然地活了二十五年才在生命最终找到他愿意在乎的,会为之心痛的。
而这一世,有江棠在,他不可能出去救陆清优一去很多天。更无法带着江棠奔赴那种环境,所以他只能要求陆清优回来。
陆应淮眼前浮现出他把陆清优救下后那张狼狈的脸上苦涩的笑容。
陆清优当时说:“哥,你有没有很在乎的一个人?我有时候也觉得死亡才是真正的自由。”
陆应淮没理他,也没听懂。
电话那段的陆清优有点纳闷:“哥,按理说,你不应该为了保护你自己的权益,尽可能让我远离公司吗?”
陆应淮瞬间感觉自己刚才回想上一世时对这个弟弟莫名的一丝怜惜有点多余:“你少看点小说,这么闲不如回国帮我。”
他已经在想要是陆清优不同意他就直接派人去把陆清优绑回来了。
陆清优笑了笑,通话静了好几分钟。
陆应淮没有催他。
事实上他正在看文件,根本没察觉陆清优没在说话。
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陆清优问:“哥,你能帮我打听个人吗?”
陆应淮在文件上潇洒地签下自己的大名:“说。”
“方慕,我的一个学长。”
陆应淮的笔在指间转了几圈:“打听他做什么?”
“哥。”
陆清优当初那段暗恋,除了他和当事人以及当事人的男朋友,没有第三个人知道,现在已经过去很久,他也不知道如何开口说自己与那个人的关系。
“你觉得时间和距离是不是真能冲淡感情?”
陆清优问完觉得自己疯了,他跟一个S级谈什么感情。
在国外他也接触过一个S级。
残暴、嗜血,用自己精密的大脑平等算计所有人,为自己追求的权利和金钱不择手段。
哪有什么感情可言。
“不能。”陆应淮很快给出了答案。
如果时间和距离真能把一切带向遗忘的彼端,只能说明感情不够深刻。
如果时间能够平等磨灭一切感情,那么乖宝就不会来找他。
陆清优又不说话,呼吸明显重了很多。
陆应淮蹙眉道:“你这话问的,让我很难不怀疑你在国外是不是净看些小说连续剧了。”
陆清优苦笑了一声:“我喜欢的人在国内,我怕再见面彼此尴尬。”
“……”陆应淮不能理解,“要不你试试跟人正常相处呢?你到底为什么尴尬?你出国前把人给强迫了?”
陆清优:“没有!我怎么可能……”
“算了,”陆应淮叹了口气,“我先告诉你,你说的这人我认识,天天能见面。你要是能忍住不三天两头找我打听,你就继续呆在国外。”
他认识!
陆清优几乎按捺不住自己心中即将喷发的思念和悸动。
他忍了几年,最终还是开了这个头,怎么可能忍得住不多问。
陆应淮真是抓住了他的软肋,可以随便拿捏他了。
“我回国有什么好处吗?”陆清优直接把文档里的注意事项全删了,开始写辞职信。
“没什么好处,”陆应淮浑身一僵,迟钝地摸摸自己的脸,“就是你会获得一个助理,姓方名慕。”
他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还在商场里被江棠捧在掌心贴贴的小眼突然出现在办公室里,陆应淮黑着脸把它拎起来:“棠棠亲你了?”
小眼吐出小小透明的舌头:“略略略。”
另一边。
江棠茫然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掌心,大眼从他头顶飞下来,“啾”地亲了他一口。
透明球体上伸出两只小爪,在身上掏了掏,掏出两颗瓜子,分给江棠一颗。
几人在坐商场楼顶的巨大摩天轮,桑颂戳了戳大眼:“这不是陆应淮的信息素吗?为什么还能揣瓜子啊?”
大眼随主人般面无表情,但眼睛水汪汪的,看起来一点都不严肃,又掏出几颗瓜子匀了一圈。
桑颂接过来边嗑边夸:“小宝贝你比陆应淮招人喜欢多了。”
大眼飞回江棠身边,眼巴巴瞅着。
江棠摸摸它的小脑袋:“很可爱。”
大眼的眼睛弯成月牙,开开心心围着江棠转圈-
晚饭依旧是方慕带着方希过来做,吃饭时陆应淮状似不经意地开口:“清优这几天就回国了。”
方慕没什么反应,反倒是方希讶然道:“哥,是你那个学弟吧。”
“嗯。”
“清优回来之后,你先带他熟悉一下公司业务。”陆应淮完全公事公办的口吻,“方慕,可以吗?”
“好的,”方慕拿出当特助的职业素养,“需要我去接机吗?”
“我会去接,你也一起吧。”
“好的。”
陆应淮从方慕脸上看不出任何对陆清优的喜欢或是厌恶,看来他弟弟真的是在进行一场酣畅淋漓的单相思啊。
第二天复健比第一天还要困难,江棠很累,吃完饭不久就犯困。
陆应淮抱他去洗澡睡觉:“宝宝先睡,我还有个视频会议要开,很快就回来。”
他开完会回来,江棠还没有睡,明明很困却强撑着精神,趴在床上玩小白狗的尾巴。
“宝宝?”陆应淮怕吵到他,进门时都没怎么发出声音,见他醒着几大步迈到床边,“怎么还不睡?不是困了吗?”
“哥……我今天补了以前的卡。”江棠把脸埋在小白狗的肚子上,闷闷地道。
他没等到陆应淮的回应,心想陆应淮不会生气了吧。
下一瞬落入陆应淮的怀抱,冷杉与海盐充斥着感官。
“嗯,然后呢?”陆应淮问。
“我收到了我养母……”
“宝宝,她不是你的养母,她并没有养育你,不是吗?”陆应淮温柔打断,声音跟哄孩子似的。
“我收到了那些人的信息,”江棠重新措辞,“他们说会去公司闹。”
“别怕,宝宝,”一股寒意直达心底,陆应淮无法遏制地有些恐慌,他搂紧江棠,“我会解决的,不要再离开我。”
Alpha的恐惧在这个空间内一览无余,江棠心疼地仰脸吻他的喉结:“我不会离开,哥,我把公司地址给他们了。”
“好。”陆应淮心口的闷痛无法缓解,语调却还保持着镇定,“宝宝很棒,都交给我就好了。”
“哥……我很烦,”江棠窝在他怀里,一句一句地小声抱怨,“他们为什么不肯放过我?为什么非要一遍遍把我拉回黑暗里呢?”
“宝宝,你本来就是站在光明里的。”
陆应淮微微松开江棠,在昏黄夜灯下与那双干净的眼眸对视,似要拿出毕生的真诚来教会他。
“是那些人故意遮住阳光,让你误以为身处黑暗。”
是他们企图折断你的翅膀,打压你的灵魂,毁掉你的未来。
不是你的错,你是美好本身。
第86章 不说不代表不痛
“哥……”
江棠突然按住了陆应淮的手腕,微凉的掌心贴着他的腕骨,然后慢慢地把他的手牵到自己身前,两只手握着。
空气中的冰凌花香微微苦涩。
江棠闭了闭眼,似乎给自己蓄好一腔勇气,轻声说:“我有时候觉得可能一辈子都摆脱不了他们。”
陆应淮的手被他握着,只好用最柔和的目光来安抚他。
道格拉斯冷杉林里穿过一阵海风,角落嫩黄的花瓣脆弱地颤动着。
“他们说,如果当初没有从人贩子手中买下我,我就会被人打断手脚去乞讨,甚至……把我的器官卖掉。”
江棠有些沮丧似的,他对李家任何人都没有感情,不会想办法替他们开脱,理智却告诉他有所亏欠。
“是我的错。”
清晨花瓣间凝结的露珠般剔透的瞳仁望着他,有些不解。
陆应淮没有把手抽开,只是更凑近了些,额头与他相抵,低声重复那声沉痛的抱歉。
“我的错,”陆应淮周身萦绕着带着一点柠檬香味的冷杉信息素,“早点认识你就好了。”
比十三岁更早一点。
比孔瑜靠近你更早一点。
其实陆应淮哪有错?人与人的相遇都是注定的,就算是S级也无法逆转时间与命运。
可是他实在太心疼了。
这世间分分秒秒几亿人在承受痛苦,他唯独心疼眼前这一人。
包裹着江棠的信息素愈加浓郁,陆应淮却仍在怕他给得不够。
江棠一时忘了说话,因为Alpha眼中的难过都要溢出来了。
那目光就像是……独属于他的月亮在望着他,心疼他的过去,庆幸他的现在,期待他的未来。
“都过去了。”陆应淮说。
江棠轻轻点头,心中坍塌的雪山化作冰水,完全蒸发也只是时间问题。
“宝宝,”陆应淮见江棠神色好些了,才继续道,“你不是商品,是个活生生的人,还是很漂亮很乖很招人喜欢的软乎乎的小Oga。”
后面的话还没说,先把人调戏了一通。
离得太近,言语间温热的气息让江棠的身体忍不住蜷缩了下,耳垂和脸颊都在发烫。
“在拐卖人口这件事上,买与卖同罪,”陆应淮说,“他们‘收养’了你,对你就有养育的义务,没有尽到义务却反过来要求你的‘报答’是他们不对。
你不是主动要求他们‘收养’,这对于你是被动选择,所以你不需要对他们愧疚。他们没有对你好,没有疼爱你,还欺负你,你不需要对他们善良。
宝宝,他们都是罪人,只有你是无辜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是你需要感到抱歉的。”
江棠眼眶蓦地红了,他把脸往枕边靠,咬住了下唇。
他这么多年来不离开,除了本身臣服于命运的性格外,最重要的就是他一直被这个念头绑架着。
虽然过得很不好,但对方确实算是救了他。
别说李家父母,就是邻居街坊、他打工的那个破餐馆,所有的人都在告诉他:“将就过吧,是他们给了你第二次生命。”
这种话他从十二岁听到十八岁。
他几乎是被这话钉死在那个鬼地方。
现在终于有人告诉他,这不是他选择的,他不需要愧疚。
神明终于听到了那些惊恐发作、夜不能寐的小黑房间里,少年咬着牙提出的那句质问。
“都是我的错吗?”
神明终于来告诉他,不是他的错,他不需要被这些绑架。
江棠渐渐压抑不住,蜷缩起身体,抓着陆应淮的手也放开了。
他以一种极其没有安全感的姿态蜷成一团,张嘴咬住自己的手腕,眼泪无声地往下落。
一如六年间的无数个夜。
“宝宝,该咬疼了。”陆应淮撑起身体,拨开江棠凌乱柔软的发,轻轻捏住那张浸满泪的小脸,把他的手腕拽下。
白皙的手腕被那口糯米牙发狠地咬出一圈深陷的齿痕。
空洞无神的眼睛看着陆应淮,又像是透过他看到过往,映不出一点光亮。
没东西咬了,江棠紧咬着牙,只不时露出几声急促的换气声。
以前都是这样蜷成一团偷偷哭吗?陆应淮想。
江棠崩溃地太明显,似乎沉浸在某种回忆里。陆应淮叫了他几遍都听不见。
陆应淮靠坐在床头,把江棠抱在怀里:“乖,宝宝,哭出声。”
江棠颤颤地用泪眼看他,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这里是你的家,可以大声地哭,”陆应淮循循善诱,手中拿着小白狗摇了摇,“看,还有你喜欢的小狗狗。”
江棠顺着看了看小狗狗,嘴巴张了张,又闭上,咬着唇角。
“别咬,”陆应淮把小狗丢开,手腕送到他唇边,“咬我。”
江棠当真不客气,狠狠地咬住了他。
陆应淮执行任务被蛇咬过,被感染病毒的人咬过,在好几个人痛不欲生时让他们咬住自己以防咬到舌头。
不痛,就是惹人烦躁。
但现在他被那排整齐的小白牙咬住,痛得心都在颤。
江棠把他当成自己了,原来他以前咬自己下口都这么重。
真是一点都不知道疼惜自己。
陆应淮任由他咬得越来越重,另一只手顺着他的头发。
没关系,以后我来爱惜你。
他不哄着江棠停下来,倒希望江棠能够哭个痛快。
直到尝到血腥味儿江棠松口,低头看着牙印渗出的血,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眼泪大颗大颗落在陆应淮手腕上,把血迹氤氲开,江棠呼吸一窒。
接着小Oga终于看向了陆应淮。
眼泪急刹车似的停住,江棠缓慢地眨了下眼。
他有时候情绪上来会分不清自己在哪里,刚才他以为他又在那六年间的夜。
但是,谁懂啊,哭一半分神去想明明咬的是自己,为什么不疼,他以为自己痛觉消失了,缓了半天发现咬的是陆应淮。
陆应淮似乎看见江棠挣扎着想要连夜逃跑的灵魂。
好尴尬。
但是难过的情绪还没过去,所以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哭。
“……疼吗?”江棠问。
小Oga哭得可怜极了,眼眶鼻尖都是红的。
“不疼。”陆应淮说。
“怎么会不疼?”江棠嗓音哽咽,泪水又涌出来,他强忍着,“一定是疼的。”
“真的不疼,别忍着,哭出来。”
江棠用手背蹭掉眼泪:“我之前说过不会再哭的。”
“你没说过。”
“我说过了。”
“好吧,那今天破例,”陆应淮拗不过他,只好给他找别的台阶下,“今天清优答应回来,值得庆祝,可以哭一下。”
这逻辑狗屁不通。
可江棠忍不住了:“真的?”
“真的,”陆应淮都听见他牙关打颤的声音了,“哭吧,这次不计入你的保证内。”
太像哄小孩了。
江棠“噗嗤”一笑,小珍珠一串一串往下滚。
“是疼的,”江棠侧身抱住陆应淮的脖颈,“真的是疼的……”
“我知道的,我每次咬都很痛,根本不能免疫……”江棠边哭边说,“他们打我也是痛的,冷风扑在身上也是痛的……”
还有很多时候。
腺体撞到桌角是痛的。
被李虎一把推倒在地是痛的。
很多很多痛。
“哥……”江棠越哭越大声,“被车撞很痛,特别痛,我睡不着也哭不出来就一直忍着……腿很痛,痛得受不了我才答应江子昂注射那个药……”
陆应淮抱着他,五脏六腑都被人捏紧一般,疼得喘不过气。
“……被烫了也很痛,从轮椅上摔下来也很痛,”江棠的手指攥紧陆应淮后背的衣服,“哥……”
陆应淮都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找回的声音:“哥哥在呢。”
“哥……我不是不会痛……不说出来不代表我不会痛……”
“我知道,宝宝乖,以后不会痛了。”
怎么会不痛呢?
被子弹贯穿右手,抽干信息素,亲手剜下腺体,锁骨下绽开的血花……哪桩哪件是常人忍受得了的?
他怎么可能不痛呢?他只是不说,他只是怕说了惹人厌烦,他只是觉得自己的痛算不上什么。
他只是认为没有人会心疼他。
所以他也不心疼自己了。
你都干了什么啊?
陆应淮茫然地想。如果这是上天对辜负者的惩罚,那为什么经受那些痛的不是他?
太久了。
自我欺骗和折磨。
久到江棠在承受痛苦时,忘记了那种感觉叫做“痛”。他以为那都是“命”。
陆应淮颤抖地闭上眼睛,一滴液体飞快落在江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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