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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城明白他的意思:“我知道了。你语气不对,是不是还有别的担忧?”
“是。”傅遇安很诚实,“我知道你通关了应该会被系统送出来,但是剩下那些人呢?直接让他们被困死在这里吗?”
时城也沉默下来。
他们不像是霍普列,没有兴趣决定别人的生死,即便这些都是穷凶极恶的罪犯,也不是他们说杀就杀的。
他敲了敲膝盖:“那就让他们全部通关?”
傅遇安拧眉:“他们行吗?”
这话里话外透露着对那些人的看不起。
时城一下就乐了:“对着这些人说不行,你还是第一个。”
傅遇安轻哼道:“你觉得他们行?”
时城弯了弯眼睛:“我也觉得他们不行。”
“那……”
“那你就先出去。”时城打断他的话,“等我出去后你应该没有完全操作结束,那时候我们看情况再做决定。”
傅遇安看着他的眼睛,缓缓点头:“好。”
时城刚想再说些什么,就听那讨人厌的电子音又出现了。
【请审判官进行作答。】
一行空白填空出现在面前。
时城这才想起来,这三扇门走完了,现在应该是他回答傅遇安的恐惧到底是什么的时候了。
傅遇安听到这个声音,声音含着笑意:“要我给你透露一下正确答案吗?”
时城瞥他一眼:“不用。”
“哦?”傅遇安来了兴趣,一副看着他答题的架势。
时城略感无语地转过头。
第一扇门,人为奴,兽为主,结合刚刚看到的第三扇门的记忆,傅遇安害怕的是不想被霍普列那种没有人性的统治者沦为下层和被控制的人。
第二扇门,关于只能吃掉自己的人鱼……那每一条或许都不能说是人鱼,而是傅遇安原本的“人性”。
在生存活命和道德之间做出选择,第二扇门是在逼迫他吞噬掉自己的人性,而所谓的恐惧,应该就是那漫长的百余年,自己因为受不了一次又一次的折磨丧失人性。
至于第三扇门……
只是简简单单的记忆。
时城一开始想了很久,这第三扇门到底有什么意义,直到刚刚傅遇安给他讲解了一下把自己和系统连接在一起的危险性。
“这个技术的风险就在于不可控的情绪和本我,如果我在副本中的数据和记忆出现了意外,很有可能导致我的大脑连接处受到不可逆的伤害,记忆受损,再加上情绪波动,直接影响我本来的性格,出去后我很有可能不再是‘傅遇安’,而是一个和原来完全不同的‘人’。”
时城看着倒计时一点点趋向于0,终于抬手,在面前输入了一行字。
恐惧的到底是什么?
【拥有过去不完全的记忆、但却丧失人性的自己。】
傅遇安在这行字被打出来后,面上的笑容就凝固了一下。
好一会儿,他才拍拍手:“首领,你要我怎么夸你?”
时城看着回答正确的界面,头也不转:“害怕吗?”
“说实话吗?”傅遇安歪了歪脑袋,“有一点吧。”
系统对他的考验是再次经历时城被关进帕维什后的一百年,并且以一种完全没有过去记忆的方式,像是新生一般走过一百年。
他不能在这过程中丧失人性。
“别怕。”时城忽然伸出手,在他脑袋上揉了一把,“我陪你。”
傅遇安微微一愣:“怎么陪?审判官不是不能参与干扰副本?”
“不参与,也不干扰。”时城说,“只是陪着你。”
系统没有给他们太多休息的时间,对话没两句,周遭的场景就开始变化。
已经收回了所有碎片的傅遇安表情逐渐变得淡然迷茫,时城知道,他的记忆正在被抽取。
现实当中的傅遇安因为有了最一开始的经历,才会坚定地相信和坚守自己心中所认为正确的方向和道义。
但现在,他作为白纸一样崭新的个体再次经历这些事情,还会那么坚持那么不容易被改变吗?
时城想,会的。
他始终认为,不管有没有之前的记忆,傅遇安就是傅遇安。
原本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不会因为情绪和过去而有所改变,他一直都相信这人。
因为傅遇安的担忧和害怕根本不会存在,他刚刚在填写恐惧答案的时候才会那么干脆不加犹豫。
一百年,权当重新过一次了。
反正有他在,也不会让这段时间始终充满痛苦。
他静静等待着场景全部加载完毕,沉睡过去的傅遇安刚一睁眼,他就轻轻弯下腰,小声道:“醒了?”
不认识他的傅遇安一脸戒备,起身就是紧绷的状态:“你是谁?”
时城想了想,到底还是没说出真实的身份:“会长让我来伺候你。”
系统保留了傅遇安对自己身份的基本认知,抽掉的只是他对于良知和人性的体验,所以对于现在的傅遇安来说,还是知晓会长存在的。
听到这句话,傅遇安打量了一圈周围,确定这是在自己家里,终于不那么抵触了:“祖父让你来伺候我什么?”
时城含笑,标准的营业表情:“管理家业。”
这个身份还有些许可信程度,毕竟斯沃帕德家大业大,在以前会长也经常会让人来帮他。
可傅遇安总觉得这人不那么简单。
为什么呢?
因为这人长得特别好看吗?
他轻咳一声,暗中警告自己不能被外表所蒙骗。
看穿这人的不信任,时城也不做过多解释,只说:“门外还有四个佣人等着您吩咐工作,现在要让他们进来吗?”
傅遇安找回思绪。
对啊,这是他家,门外还有佣人和守卫,如果不是会长亲自派的人,不会完好无损出现在这里。
看来真的是“自家人”了,只是不知道来到他身边的目的到底是不是“处理工作”。
他稍微收了戒心,坐回床上:“叫进来吧。”
时城眯起眼睛,笑道:“好。”
果然是少活了一百年的人,心计城府到底还是弱他一截。
如果是之前熟悉时城的傅遇安,现在就能看出来面前这人的表情完全就是一副不加掩饰的计谋得逞的样子。
可惜现在的傅傻只能端着一副少爷架势,懒散地安排下人工作。
时城说不干扰副本发展,当真就没有干扰。
他只是以一个“工作助理”的身份待在傅遇安身边,在他累的时候倒杯水,休息的时候灭个灯,遇到危险的时候守在一旁确认他生命无恙等等而已。
这些事情0001前半生从未做过,一开始做的时候还是非常不熟练和生疏的,为此傅遇安还怀疑了他好几次,也让人暗中查过他。
但时城把他的小动作看得明明白白,对方派出去的人无一例外全都被自己收买,回送了假消息假情报。
一来二去的,傅遇安也逐渐相信他没有害自己的心思,对他的身世来历再也不多做纠结,两人的信任明显增加了很多。
一百年的时间看上去很漫长,但对于傅遇安这种生活“多姿多彩”的人来说一点都不无聊。
危险丛生,打压接踵而至。
但和时城认定的一样,这人除了对那些找事的人和霍普列等人越来越厌恶反感以外,一点别样的阴暗心思都没有生出来。
要说唯一一点不一样的,大概就是对时城的态度了。
时城发现,随着两人关系逐渐变好,傅遇安这人特别喜欢使唤他。
比如他刚在花园里浇会儿花,就能听到傅遇安遥遥的呼唤:“时城!快来布置一下桌子,喝下午茶了。”
身旁的种花姑娘眨眨眼,对此很好奇:“小少爷对您这么好?”
时城冷笑一声,扔下剪刀:“事儿精。”
但为了立住人设不让七拐八拐的岔子和剧情丛生,他也只能忍耐下,回去陪某人喝茶。
再比如每次舞会,作为斯沃帕德小少爷身边的红人,当然有人会邀请他跳舞。
可这时候讨人厌的傅遇安又会出现。
“时城,我这个领带夹不好看,你跟我一起上去,重新挑一个。”
邀请他跳舞的女孩往往会有些尴尬地站在他对面:“那我就先不打扰了。”
时城皱眉,对这种不礼貌的行为歉意地欠身道了歉,才不情不愿跟着对方上楼。
而在场的其他人也会对他产生好奇。
这到底是小少爷的工作助手,还是贴身管家?
一来二去这样的事情多了,时城也不由得反思了一下自己。
是不是他对某人的纵容过了火?
以前老人都说,孩子不能惯着,会惯坏的。
那时候时城还不信,反正他喜欢的、想偏心的,就是要无条件向着纵着对方。
但现在,他有点倾向于老人言了。
于是在这个副本的第六十年,他决定从近身,到远程保护这人。
傅遇安听到他要离开的消息的时候,当即就从床上跳了起来:“你要走?!”
时城看他表情冲动,理解性的归咎于雏鸟不习惯离开窝,选了个折中的说辞宽慰道:“只是出差。”
话不能说太绝,万一下一次遇到非在对方身边不可的情况也好有回转的余地。
傅遇安表情不善,想都不想:“不准!”
时城颇有耐心:“别闹,很快回来的。”
傅遇安直接上手抓着他左手腕:“什么工作非得你去不可?我给你换个人!”
时城已经习惯了这人的动手动脚,不再有什么把人丢出去的应激反应,闻言轻轻叹口气,装模作样:“小少爷,我也有自己的工作和前程,这种好机会不会让给旁人的。”
“什么好机会?你倒是说啊。”傅遇安很不讲理,“我不是拦着你发展,你要是真想要成长和发展的机会,我随时可以给你安排一大堆!但你这竟然瞒着我还要一走不定时?”
时城:“……”
失策,编瞎话的时候竟然忘了对面这还是个小当家的。
到底什么机会和历练比继承人身边更好呢?
从未经过商的海盗首领陷入了沉思。
见他缄默不言,傅遇安冷笑一声:“你是不是就想找个借口离开这里?”
听了这话,时城眼睛一亮,声音还算温和:“还是被您发现了,我其实就是想借此回家一趟,很快就回来。”
傅遇安一噎。
妈的,这让他怎么说?拦着下属不让下属回家的事情太缺德了,他是个好老板,干不出这种事儿。
于是纠结一番,他嘴巴说话不经过大脑思考,直接脱口而出:“那你带我一起吧。”
时城:“???”
傅遇安:“……”
两人同时沉默下来。
一个是震惊自己已经把人惯成这个地步了,另一个是震惊自己这张嘴怎么就说出这么冒犯的话。
傅遇安顶着对方意味深长的注视和不赞许后,梗着脖子退了一步:“那……给你放一天的假,你看行吗?”
时城:“……一天?”
傅遇安清清嗓子:“三天也行。”
时城冷笑:“您自己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傅遇安:“……一个月。”
时城:“呵。”
傅遇安:“半年!半年不能再多了!”
时城没理他的胡搅蛮缠,伸出手指:“满打满算,我应该在你身边六十年了。这六十年,我一没要奖金,二没有休假。六十年全年无休,你随便去问问哪个社畜比我更惨?”
傅遇安被他数落的一阵心虚。
他小声嘟囔道:“主要是……你这也没跟我提过啊。”
时城这六十年从未说过自己对工作的不满和休假的想法,傅遇安也没给他安排什么重的工作任务,其实严格来算,确实很清闲。
但六十年一天没休息没有自己的生活,确实有些过分了。
之前这人不说,他竟然也没怎么察觉。
好像跟这人在一起已经成为了常态和习惯。
面对某人对他人性的审视目光,他终于像战败一样垂下脑袋:“那好吧……一年,一年后你回来,行吗?”
这可怜兮兮的模样确实很让人心软。
但时城是谁?海盗首领那是一天两天的冷性子吗?
他狠下心,甚至都没摸对方脑袋:“好。”
说完这句话,转身就走。
傅遇安怔怔傻站在原地,看着门毫不留情被关上。
“……”
不是,就这么迫不及待???
他不知道,时城走得这么匆忙,其实是害怕自己多待一秒就心软了。
但眼下他没想到对于傅遇安来说已经影响这么大了,害怕这种影响会导致系统的判定来强行干预副本,让副本难度从低变成高,他没办法,只能狠下心,强行纠正剧情。
现下最好的暗中观察的身份只剩下斯沃帕德从不露脸的杀手了。
时城叹口气,找机会隐藏在了这支队伍中。
他确实狠得下心。
之前和傅遇安越好了一年,可惜一年之后,傅遇安等了很久都没能等到他回来。
看着某人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时城没办法,只能寄了封信说自己家中突变遇到了别的事情,暂时回不来,但会和他保持书信交流。
看到来信,傅遇安脸色才好看不少。
剩下的四十年和原本的轨迹没什么差别,甚至因为时城的退场,变得和原来更为相似。
每一次看到傅遇安受折磨,时城其实都有种冲出去直接炸了副本的冲动。
可想到他们的目的,又只能硬生生忍下这股冲动。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觉得之前在帕维什那一百年,都没有现在这三十多年难熬。
但好在时间终究是会流逝的,两人的书信渐渐越来越少,最近一次的来往已经是三年前了。
看着面前越来越沉稳熟悉的傅遇安,时城心疼欣慰的同时,还有点淡淡的……不悦。
看吧,忘记一个人也挺简单的,三十多年就够了。
他压下这股子不爽,数着时间,等待最后一刻的结束。
但如果副本真的会这么简单,那也不会让人这么害怕了。
在结束的倒计时进入6小时后,时城在一次任务行动中,被霍普列抓到了。
不管是哪个世界的霍普列,对时城那张脸都可谓印象深刻。
时城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钉子,脸色有点不好看:“我和你是不是命中犯冲?”
霍普列抚摸着他的脸,笑得满足:“这么久没见,张口就是这句话,太令人心寒了,小城。”
时城别过头:“别碰我。”恶心。
霍普列应掰着他的下巴面对自己,语气是和表情截然不同的阴毒:“你是什么时候从帕维什出来的?”
按照时间线,这时候的时城现在正在安安稳稳躺帕维什睡觉。
时间剩的不多,时城也懒得给他编故事:“关你屁事?”
“小城,你的每一件事都跟我有关,知道吗?”霍普列忽然凑近他,企图在他额头上落下个亲昵的吻。
时城膈应的不行,直接就打算挣脱腕上被钉在墙上的钉子。
门忽然在他动作的时候发出了撞击声。
两人同时愕然看去,入眼的就是一脸阴郁的傅遇安。
这时候的傅遇安和之前已经没什么两样了,唯一缺少的就是那股子吊儿郎当的不正经德行。
时城看着面前那人从未有过的臭脸,直接在霍普列没反应过来之前,把人一脚踹到了墙上。
他哑然片刻,竟然就这么看着对方把霍普列按在地上揍了个半死。
直到霍普列两眼一翻晕过去,他才回神:“傅遇安住手!他快死了!”
傅遇安拳头停在空中,侧眼看他。
时城眉心轻轻皱起。
这表情……怎么不太对劲。
门外的喧闹和打斗声不绝于耳,傅遇安恍若未闻,保持着揍人的姿势,冷声道:“舍得回来了?”
时城:“……你正常点。”怪吓人的。
傅遇安忽然站起身,走到他面前。
凑近了,时城在发现,这人身上的刀口枪口也不少,想来刚刚硬闯进来的代价并不小,尤其——
他目光锁定在傅遇安已经开了火的枪口上和沾上血的刀刃上。
他的脸色一下子沉下来:“你杀人了?”
妈的,不会现在前功尽弃了吧?
傅遇安之前害怕丧失的人性之一就是手上沾染上无辜人的血,这人哪怕之前那么惨,应该都坚守着底线,规则之内不会动枪动刀杀人。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为了救虚幻副本中的他破例?
时城气得有些头脑发胀。
但这棒槌偏偏还不回答,伸手碰了碰他手腕上的钉子:“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他妈问你是不是杀人了!”时城第一次被气得爆了粗口。
傅遇安深吸一口气,恶狠狠瞪他。
时城一点不怵,一双暗红色的眸子带着明显的怒气瞪回去。
几秒后。
傅遇安垂下眼睛,跟没骨头一样脊背一弯,把脑袋枕在了对方肩膀上。
紧接着,时城就听到对方闷闷地说:“凶什么?没杀人。”
时城霎时松了一口气:“那你这刀和枪?”
“都没打中要害。”傅遇安头发在他脖颈间扫过,让人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我回答你了,现在换你。”傅遇安偏了偏头,轻轻拔下这人手腕上的钉子,“疼吗?”
“还好。”时城说。
这种程度的疼痛对他来说仅仅只是一般而已。
傅遇安看着他手腕上的血,撕下自己的衣服小心给他包装:“我能问第二个问题吗?”
两人现在面对面坐着,是个平视的状态。
时城看着倒计时越来越少,放松很多:“问吧。”
傅遇安:“你真没什么要跟我说的?”
时城想了想:“我其实不是会长安排给你的。”
傅遇安神情淡然:“早就知道了。”
时城:“哦。”
也是,他俩这么久都是心知肚明的装瞎。
过了会儿。
时城:“其实我这么久没联系你是有原因的。”
傅遇安抬眼瞥他一下。
这目光好像在说:你他妈在说废话吗?
时城:“……”
他沉默了。
傅遇安在他手腕上把布条打了个结,终于认认真真看着他:“没了?”
时城绞尽脑汁,徒劳摇头:“没了。”
傅遇安:“那行,我有,我说。”
时城想到他这些年这么惨,再一看就三分钟了,很纵容道:“你说,慢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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