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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容澄脑海里乱糟糟的,简直一片浆糊,左右看看没找到温淮的身影,随后想起什么,不可思议地看向自己的手。
难道说,这不是他的梦境,而是便宜师兄的往事?
他想起什么,猛然抬头,看向坐在高位的师父:“师父!我是容澄!”
师父却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与身侧的大师兄交谈几句,随后向他颔首:“想做我的弟子?”
“我想!”林容澄大步跑上去,委委屈屈道:“我本就是您的弟子。”
林长辞好像对他笑了笑,在他到达身边之前,风一吹便化为了齑粉。
“师父——”
林容澄不甘心地伸手。
眨眼间场景又变了,眼皮有些重,仿佛极度困倦,差点叫林容澄一头栽倒。
有人扶住了他。
林容澄甩甩脑袋,听到那人熟悉的声音:“去歇息。”
师父!林容澄张口,嘴里却自动说出了别的话:“不,我要守着师尊。”
这具身体的声音比如今稚嫩些,饶是如此,林容澄也听出了声音的主人是谁。
温淮。
这些果真是温淮的往事。
他为什么会梦见温淮的记忆?林容澄有些不解。
第89章 塌天
眼前渐渐清晰起来。
林容澄站在一边,手持墨块,像在伺候笔墨。书案上摊开一页白宣,师父眉头微蹙,沉思了几息,方才提笔落下几行字。
知道是便宜师兄温淮的回忆,他不再像之前一样慌乱,四下瞥了几眼,想知道这是什么时候。
关于师父过去的事,他知道得不多,即使有心去问,师父也不多谈。
每次问后,师父总会坐在竹舍林下,一坐便到傍晚,手中书卷久久不翻动一页,垂眸不知在想什么,神色淡得随时会远去。
他怕师父露出那样的神色,也怕师父真的离他而去,于是渐渐不再问了。
思绪转回现在,林容澄看见窗外紫花如瀑,庭中立着那株活了三百年的梨树,认出他所在的地方正是扫花庭。
既然是师父在卧云山的居所,那他此刻便是在书房?
林容澄看向纸上的字,“融银草三钱、奇南香一味、甘木半两、朱砂一钱……”,不是常见的药方,像是师父补魂时会用到的几味药材。
林长辞写完一整张纸,招来随侍弟子送出去,紧接着看向“温淮”:“如此可安心了?”
“温淮”不吭声。
林长辞摇头,淡声道:“定要亲眼见到为师歇下才作数?真倔。”
他拉起“温淮”的手臂,转身往屋内走去:“那便与为师一同歇息,十四个时辰不眠不休,你也累了。”
少年连忙把手中的剑换到另一只手,虽仍未开口,林容澄却感觉到一阵喜悦漫上来,冲淡了疲倦。
毫无疑问,便宜师兄此刻十分开心。
林长辞把他牵到内室,布局与如今有些不同,像是专门开辟的一方小室。窄边书几上放了几本古籍,有经常翻看的痕迹,边上置了方小巧薰炉,一旁还有琴台。
林容澄从不晓得师父还通乐理,更没听过他抚琴,不免有些好奇。
他见师父打开薰炉雕着梅花纹样的盖子,往里添了点香料,闻着味道十分清淡,料想是安魂香之类的东西。
林长辞盖上小炉盖,将珠帘放下,随后和衣躺在了小室里唯一一张矮榻上。
小室只有一张榻,便宜师兄睡哪?
林容澄脑子懵了一下,师父却阖眸不语。
正当不知如何是好,他的身体突然动了——“温淮”走过去,也往矮榻上躺了下来。
怎么回事?温淮怎敢如此僭越?
林容澄若能操纵身体,此刻必定是瞪大了眼。
他与师父隐居时,就算极为受宠,也断断不敢和师父躺在同一张榻上闹他休息。师父身虚体弱,喜静,林容澄与鹤连路过竹楼都轻手轻脚,生怕惊扰。
但师父这会儿躺在里侧,外边还留了一人身位,不嫌拥挤。那个位置是给谁留的,不言而喻。
即便只是回忆,林容澄也忍不住心头冒酸,当年师父对便宜师兄可真好。
少年并排躺在林长辞旁边,明明已经很困了,却强撑着说话:“师尊,二师姐昨夜传信回来,说三师姐受了伤,幸而伤势不重,我自作主张去丹阁开了方子……师姐还说,隗州城破了数日,魔修虽被尽数斩杀,仍有些浑水摸鱼的冒头,城中人手不够,恳请师尊向主峰借些人手,对了……”
他实在太疲倦,挑拣着脑海里有用的消息,断断续续地跟林长辞说,说着说着,忍不住闭上了眼。
困意再也抑制不住,铺天盖地涌来。
林长辞静静地听,很快听见身侧少年人匀长的呼吸,便睁开眼,摸了摸他的头。
林容澄正努力和周公作斗争,忽觉身上一暖,多了件薄被。
他下意识放轻呼吸,想让师父不必操心自己。
香幽幽地燃着,安定平和,时间似乎过了很久,久到林容澄真的快睡着时,他听见几声轻咳。
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心中一紧,好在师父很快便停下了。
接着,那只温暖的手再度摸着他的脑袋,声音很轻:“当真累坏你了……将你拘着,本是怕魔修残害,如今杂事繁多,我亦牵挂月水她们,先前安排竟不知是好是坏……”
他听见师父轻轻叹了一声:“往后的日子不会再如此艰辛了,待此战诛灭魔修,为师便允你们出去游历。”
林容澄很想回应师父,无奈便宜师兄睡得太死,他费了好大的劲,勉强动了动嘴唇:“师…父……怕……”
林长辞微微一怔。
“温淮”似乎是在梦呓,嘴抿起来,不太高兴的样子。
还是个孩子呢。
林长辞替他盖好薄被,略略失笑,拍拍稚嫩的肩膀,声音愈发温和:“莫怕,为师会一直陪在你们身边。”
他的声音宛如溺人的泉水,林容澄沉入其中,飘飘忽忽地往下落。
下落?
林容澄一个晃神,感觉自己真的落到了水洼之中。
一回生,二回熟,他撑起身子,甩了甩沾湿的袖子和衣摆,环顾四周,脸色骤变。
“师父!”
黑漆漆的环境之中,夜明珠光华幽幽照亮一人。
那人垂着脑袋,被吊起双手锁在石壁上,露出的手腕和小臂裂开许多伤痕,原本的白衣已□□涸鲜血浸染得看不出颜色,指甲里带着干涸的血泥,像是经历了非人的折磨。
林容澄拔出长剑便往锁链斩去,心中狂怒。
谁敢这般对他师父?
剑光落在锁链上,摩擦出一瞬的光亮,锁链纹丝不动,只多了一道浅浅的划痕。
林容澄咬牙,眼中倏忽掠过一丝从未有过的狠戾,仿佛有什么东西冲破了桎梏,让他顷刻间冷静下来。
断魂塔,他记得这里。
只不过他来的时候,石壁上鲜血已被清洗干净,人去塔空。
黄易安、梁承问、俞案……一个个罪魁祸首的名字从他心头滚过,将深埋不久的仇恨一丝一缕重新牵扯出来,林容澄闭了闭眼。
再度睁眼时,杀意凛冽。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为何会有来过断魂塔的记忆,也不知为何记得每个罪魁祸首的名字——他不在乎。
他只想救下师尊,再亲手一剑送他们人头落地。
少年冷凝的神色和温淮愈发相似,他举起剑,灌注灵力,往锁链上重重一劈。
再劈!
不断劈砍下,饶是寒芒凝成的锁链也不堪重负,终于出现裂痕。
林容澄深吸一口气,运气于心,挥出最强盛的一剑。
“咔——哗啦——”
锁链终于断了。
没了锁链的拉扯,石壁上的人跌下来,被林容澄牢牢接住:“师尊!”
话一出口,他才觉不对,然而怀中人的气息更为不对。
师父的身子轻得离奇,与他手掌接触的地方更是烫得吓人。
“师父,师父你怎么样了?”林容澄急急忙忙去看怀中人的脸,却被热气扑得下意识后仰,险些被窜出来的火苗烧个正着。
随后,他的师父在他怀里化作了飞灰。
林容澄脑子一片空白,怀中的旧衣衫仿佛有了神魂,在火里飞舞,辗转,燃烧殆尽。
他视线本能地追着半空中的火花,见那火花越燃越旺,把一切都点着了,石壁、锁链、黑暗……触目可见的所有全部燃烧起来,昏昏烈烈,化在了火里。
石壁外面的天幕显露出来,但那天边也似着了大火,赤红如血,万里云霞皆为暗红,诡谲得叫人分不清眼前的火和远处的天。
林容澄被热气熏得头昏脑涨,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可再度睁眼时,烈火已烧到了跟前,而远处的天——
……
林容澄猛地睁开眼睛。
他呼吸急促,一下子呛住了,拼命咳嗽起来。
旁边人早已察觉动静,未等他出声,已有灵力顺着经脉渡进来,暂缓了呛咳。
“醒了?!”温淮抓住他的手臂:“林容澄,你真的醒了?”
语气含着不可置信,林容澄睡了那么久,竟然会在此刻醒来。
“天塌了……”林容澄一开口,嗓音哑得可怕,干涩得像要裂开,可他顾不得那么多,反抓住温淮的手,急道:“天塌了,师父没了!”
“什么天塌了?”
温淮皱眉,把水囊递到林容澄嘴边:“别着急,慢慢说。”
许是昏迷了许久,他对刚醒过来的便宜师弟难得有耐心:“先喝水,有什么事喝完再说。”
林容澄喝了两口,差点被他灌得再次呛嗓子,把人推开,肃着脸强调:“天塌了,要救师父!”
温淮眉头拧得很紧,用手背探探少年额头,想知道他是不是睡太久把脑子睡迷糊了。
他从纳戒中取出纸笔,快速写了几句,用灵气化飞鸽送出去,道:“你知道你睡了多久么?”
林容澄愣了一下,这才收起满心焦急,发现自己坐在山洞篝火边,天上挂着一轮明月。
“我们怎么在这儿?师父呢?”他问。
检查过他经脉没有问题,温淮收回灵力,拨了拨篝火:“师尊在白家,我本是要带你回山的,半路遇到截杀,暂时绕个路。”
林容澄不了解如今情况,听得有些没头没脑,便道:“师父有危险?”
便宜师兄脸色不大好的样子。
温淮冷笑一声,道:“料想小师叔也不敢让他有危险。”
他瞥了眼还有些睡眼惺忪的林容澄,道:“待鹤接走你,我自去白家接回师尊。你方才说天塌了是何意?”
第90章 软禁
又是一日清晨。
林长辞结束吐纳,缓缓睁眼。
外头的鸟啼、风声和细碎交谈是清晨最常见的景致,如今却都与他无关。
他视线落在帘外立柱上,其上已有六十七道划痕。
今日又多一道。
他收剑入鞘,童子听见声响,忙端着银盆进来,服侍林长辞净面更衣,拾掇齐整。
半刻钟后,林长辞束好头发,戴冠之时,堂外传来一阵脚步。
“少主人托奴请问贵客,今日可否一见?”
客气的声音响起。
“不见。”
林长辞的回答堪称冷漠。
门外的人没有意外,仅是顿了顿,便应下回去复命了。
小童看着镜中那张漠然的脸,迟疑道:“贵客,虽说此事是少主人不对,但您已不见他十三日了。少主人定是诚心请罪,您不妨听听他致歉?”
林长辞唇角掀起一抹冷冽的笑:“诚心?他若诚心,便不会把本座困在这方天地。”
他被软禁在白家已有六十七日。
从最初的震惊、困惑、愤怒再到现在的冷淡以对,林长辞思考过很多,仍是怎么也想不明白,师弟究竟是受人蛊惑,还是修炼出了岔子,误入歧途。
两月前的莲池夜谈,他以为仅是白西棠异想天开,殊不知——
白西棠是认真的。
他客客气气地以内山为囚笼,把林长辞软禁其中。
林长辞问他问什么,他轻笑着说:“师兄就不能永远留下来陪我么?”
语气天真而残忍,像是孩童戏言,白西棠却浑似被人夺舍,真的践行了。
林长辞第一反应便是探查他的神魂有无缺损,又探查经脉,白西棠任他一一照做,笑意不减。不消说,哪里都没问题。
疑惑到底压过了怒意,林长辞想了许多日,最后归结为白西棠早有此想法。
否则怎会密不透风?
白西棠一旦决心要做点什么,就会做得周密无缺。整整两月有余,他不曾收到外界一封书信,因担心温淮和林容澄,曾试图闯关。但白家内山毕竟是禁地,各种阵法交错设立,限制极大,莫说他一个外人,就算是本家人想再次动武,也会被死死压制住灵力运转。
一来二去,林长辞没顺利脱身,其他人也没讨到好。
林长辞黑着脸心想,白西棠胡闹,白家其他人也跟着胡闹?先前那些白家长辈一个赛一个殷勤,如今全都没了影。
主家无人,客人自然也不必再讲理。
这些日子他不见白西棠,不仅是因为气恼,更多的是为了让白西棠发热的头脑冷静一下。林长辞经过温淮一事,也多了些不同的心眼,他仔细回想那日竹筏上的对话,再联系师弟以往不同寻常的反应,这才发现许多苗头早有端倪。
白西棠总是与他回忆同窗岁月,面对温淮含着软绵绵的刺,言辞间欲与他一同归隐……桩桩件件,无不透露着这个师弟深藏的心思。
究竟是什么时候有的?
十三日前,林长辞耐着性子,与白西棠在亭中对谈半晌。
“西棠,你是个精明人,应当知道困得住一时,困不住一世……你清楚你在做什么?”
白西棠笑了笑,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声音温和如昔:“不是很清楚了么?师兄,你且留待内山,无需操心外界,安心休养身体便是。若一切顺利,我们还可以结契,修炼到飞升。”
他眸中也似含了春水,温软绵长:“你我灵力契合,性子也契合,要是常在莲池秘境中修炼,静待飞升,不好么?”
什么样的修炼需要灵力和性子契合?答案只有双修。
林长辞觉得好生荒唐,含怒呵斥道:“你当真是疯了。”
面前的人随意道:“或许吧。”
闻言,林长辞深吸一口气,脑中的弦几欲崩断:“白西棠,且不说我是你师兄,早将你当做亲人,我如今已有道侣,你竟有脸皮说出这样的话?”
他眸中冷意十足,一字一顿道:“你若还不清醒,我情愿不再见你。”
茶盏被重重放下,白西棠笑容一顿,起身绕过了石桌。
他身量细瘦,又纤秾合度,宛如一株抽节的细竹,清越的外形曾叫不少修士暗地里羡慕。
但这个修真界公认的温柔道侣候选人此刻面含几分危险,笑意并不达眼底。他单手撑在梨花木椅的把手上,把林长辞面前出路挡了个彻底。
“我不清醒,还是师兄你不愿相信?”
他淡淡地说。
二人在莲湖深处的一方亭中,周围只有小童守着。
听见亭中隐约交谈,他识趣地把头一低再低,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白西棠微微倾身,神情叵测。他骨子里带着世家公子的矜贵,如此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人时,罕见地令人生出压迫感。
林长辞忽然意识到,师弟如今已不单是他的师弟,更是一个隐世家族未来的主人。
这才是他剥去一切伪装的模样,既不温柔,也不委婉,威仪而内敛,于世家际会间眼明手快,门派交锋中进退有度,是白家培育了几百年的新家主。
事已至此,林长辞反而压下怒气,冷冷一哂:“信与不信有区别么?白西棠,我若不愿,你莫非要强迫不成?”
他毫不避让地和白西棠对视,红眸锐冷,二人对峙了几息。
亭外,小童察觉到身后氛围肃杀,愈发战战兢兢,恨不能将脑袋埋在草丛里。
几息过后,白西棠主动退了一步。
“我怎敢?”他松开了手,直起身轻声说:“师兄好好想一想……我明日再来。”
他也知道给林长辞留一点接受的时间,未再逼迫,行了一礼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莲亭。
从那日开始,林长辞就拒绝再见他。
白西棠倒是耐心,每日登门一回,若是不知晓的,还以为要三顾他出山,越是如此,林长辞心情越是糟糕。
他托小童给白西棠带过话,念在二人多年师兄弟的份上,若是识相,就送他回卧云山,他可以当做一切都未曾发生。
白西棠怎肯放手,对这话一笑置之。
两人便陷入了僵局。
算算时日,温淮早已带着林容澄回了山,只是不知道为何还没来白家,白家内山受莲池秘境影响,虽有温养之力,却得不到外界更多消息。
重复的日升月落,重复的话语,重复的窗外山景,恍若亘古如斯。
林长辞陷在这里不久后,才发觉莲池秘境对内山影响巨大,根本不是普通秘境所能达到的境地。
寻常秘境皆独立开辟一方空间,将灵气、机缘与危险共同封存其中,例如九极秘境,但莲池秘境显然是另一种。它不以空间为拘束,随莲湖铺展,灵气化于湖水之中。凡湖水所到之处,必得秘境庇护。
唯一可惜的是湖水流泻太远便会将灵气稀释,白家历代大能研究多年,总算将莲池铺展到如今大小,能将整个内山谷地纳入其中。
内山被莲池秘境的灵气充盈,逐渐将真正属于天地之间的灵气排除在外,连时岁与季节也逐渐发生转变。
林长辞清楚地记得,他初至此地时将将初秋。
如今两月过去,应当已到深秋,内山却仍停留在初夏的景致,连一片枯叶也不曾见,好似时光被定格在此。而且此处群山环绕,若要留住初夏,所耗费灵气比卧云山更多,内山灵气却极少波动,可见莲池秘境影响之浓厚。
自然,在其中潜心修炼事半功倍,可林长辞无法静心,往日如此,今日更甚。
他叹了口气,步出卧房,忽然站住了。
堂前丝绢屏风后,立着一个修长的熟悉人影。
人影早已听见林长辞的脚步声,此刻转身,朝他的方向微微躬身,全当行礼。
林长辞隔着屏风冷冷道:“说了今日不见。”
屏风后的人道:“师兄是说了,我却没答应。”
他声音含着淡淡笑意,态度平和,好似先前的争执从未有过。
林长辞眯眼道:“西棠,你莫不是以为在白家,便可以为所欲为?”
“自然不是。”堂下掠过一阵熏风,垂落几瓣绛红,吹得屏风后的人影衣衫拂动,有如古画。
白西棠垂眸,他看不见林长辞的脸,却可以想象到那人冷淡的神情:“今日我来,是为另一桩事。”
衣料摩擦声传来,青年绕过屏风,行至在林长辞面前。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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