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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50

作者:一海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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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片还没有播完,来自十九世纪的绅士在大荧幕上卡了一下,镜头刚转向手杖上镶嵌的绿翡翠,整个幕布就变成一片漆黑。

——观影厅停电了。

这对于A大的礼堂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观众席上乍一下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不少学生神色茫然,然后喧哗才渐起。

季柏有些懊恼地闭上了嘴。

郑乐于看了眼他,心想这人明明刚刚还在打瞌睡,现在就为停电看不了电影感到懊恼了。

还真是,他没忍住唇角有些隐蔽的笑。

整个电影会场把安静褪去,这时候完全被突然的变故弄得像吵闹的菜市场。

前面的工作人员也有些手忙脚乱,只来得及打开应急照明灯,灯光照亮了小半个会场。

但是这么大的礼堂,只有一个灯源明显供不应需,在旁边,有更多的暗处角落。

他们现在谁都看不清谁了。

郑乐于听见了更后排人惶惶然的说话声,有不少人站起来想看看发生了什么,嘈杂的讨论充斥在整个会场。

“这是停电了吧,整这幺蛾子。”

“电力系统今天出岔子也太寸了吧。”

“风大应该也很正常吧。”

原来哪里都会出乱子,哪怕是A大都没有意外。

季柏刚刚似乎想和他说什么,现在也没有继续开口了。

他打开手电筒,但是光线并不够明亮,只能照亮前面一小块地方。

耳边只有嘈杂的窃窃私语声,很快就要负责人上前拿着个大喇叭表明现在停电了,大家想走的可以先走,消息和群聊一块发送,很快大家就知道发生什么了,有人陆陆续续地站了起来。

灯光昏暗里,前面拿着个大喇叭喊着的人脸都看不清,只能听见他的声音很大。

陈昭榕也发了信息,她是最早反应过来的,说是电力系统故障,大概一时半会修不好了。

这可真是一个烂摊子,哪能想到会发生这件事呢,郑乐于都替她头疼。

不知道是不是停电原因,电供应的暖气片也不灵了,潮湿的湿气从脚腕边缠上来,幸好他今天穿的是厚袜子,他想。

他抓着手机的手混乱地对准了前面的一小排座位,就要站起来,外套口袋擦过座椅扶手,里面甚至还有早上吃过的棒棒糖的包装纸。

季柏抓住了他的手。

他的手机差点一下没抓紧要掉,但是季柏眼疾手快,连带着手机没掉,是抓得很紧的那种。

他看向季柏。

罪魁祸首也看向他,理所当然地开口:“我怕黑。”

眼里一片澄澈。

郑乐于把手松开,换了只手拿手机,这时候灯光晃乱,他没在意,干脆地让季柏牵了起来。

在一片黑暗里,人声嘈杂,有人在后面抱怨,也有人在打哈欠,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滴水落到地面上,有潮湿的味道。

连手电筒的灯光都斑驳。

他们最开始坐的位置是很好的位置,在前几排,现在挤出去就有些麻烦了,因为前面也是人头攒动,鼻尖弥漫着薯片、可乐和冷风的味道。

比他们更靠前坐着的宁海言现在当然也在他们后面。

只是郑乐于瞥过一眼,没有搞懂他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似乎有点惊诧,更多地投注在季柏身上。

他们俩还没来得及走出座位,突然听到前面挤着的人潮里传来一声尖叫。

原本喧闹的人群更加吵了,不断有人问着前面发生了什么。

一片混乱里,只能听到有人匆匆挤上台,和电影点映机边的负责人说了什么,那个黑暗里只能看见半边脸的负责人脸色一下就变了,拿着喇叭开始喊有序退场,然后让人下去维持秩序。

他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有些尖,大声嚷嚷起来让人觉得有些不舒服。

因为前面差点发生了踩踏事故。

A大处理突发事件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这瞬息万变。

郑乐于听见季柏问他:“你不怕黑?”

这话还挺认真。

他眨了眨眼,语气里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我牵着你。”

季柏叹了口气。

这是个莫名其妙的叹气,好像有些东西一下子被他放下了,而他不想要再顾及其他。

“郑乐于。”季柏扯了扯郑乐于的袖子,他从来没有这么正式地念过他的名字,每一个韵母都在他的唇舌间口齿清晰得碾过了一遍,像是在读情诗,他就这样正式念着他的名字,眼神也同样真挚。

郑乐于原本还要往前走的,这时候也停下了,他扭过头,带着微微的疑惑看向他,撞进了一片浅褐色的眼睛里。

季柏的眼睛里藏着一泓水,显得温润又多情,是一双漂亮极了的眼睛。

他心弦一动。

不是为漂亮,是为情感。

季柏的眼神里甚至有一种悲伤。

他停下了脚步,在半明半暗里,突然想起来上次这个时候。

季柏送给过他的东西,流光溢彩的,像琉璃,不会比季柏的眼睛漂亮。

一阵沉默蔓延在他们之间。

季柏有些长久地没有说话,郑乐于微微低下头,呈现出一种询问的姿态。

季柏最后开口,似乎放弃了般地叹息:“没事,我只是叫叫你。”

他的声音很轻,又念了一遍:“郑乐于。”

这句话被他念得像是流浪诗人的情话,有一张白纸在风中舒卷的温柔韵律。

已经很多年没有人用这种语气念他的名字了。

郑乐于轻轻地拽过他,这一刻他什么都没有想,他只是看着季柏。

他什么也没听到,他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不顾一切,这个词居然出现在了郑乐于生命里。

他本来不打算把心给谁的,因为他很早就懂得了一些道理。

他不喜欢自己的生命里出现变故,他将一往无前地沿着自己所要行走的道路前进,他知道故事的结局。

——他本来知道的。

在混乱的观影厅里,嘈杂喧闹的争吵抱怨聊天声,潮湿泛冷的水汽和可乐撒了的呲呲声,像是箩筐洒出稻谷一样全部碰砸四溅,后排有人看着人群吵闹,和旁边的兄弟默不作声地对碰了啤酒瓶,前排有人拼命地想挤出去,台子上的喇叭声一点也控制不止局面。

他们四目相对,都在对方眼里看到惊惶和悲伤。

在爱情面前,居然是这样的。

怎么办,我好像爱上你了。

这句话他们谁也没说出口。

一枚硬币被轻轻掷出去了,滚落在他们脚边,在斑驳昏暗的光色里显出银质的光泽。

砰——

灯亮了,一下笼罩了整个礼堂。

——终于来电了。

第50章 关于爱

这大概是他们最沉默的一个夜晚。

虽然重新来电了, 但是人已经慌乱中走了小半,剩下的人也没有心情继续看下去了,电力系统还需要再次维修, 所以最后一个短片有些遗憾地没有放。

从楼梯口分别的时候, 季柏尚且有一种神思恍惚置身梦中的感觉, 他们没有牵手,郑乐于回头朝他挥手的时候也带着点僵硬, 像是肢体尚在重新组装。

季柏还没来得及开口,这下也没有下一次开口的机会了。

灯光丛中央楼梯口到两边的走廊, 是渐次昏暗的, 郑乐于走到426,要走过长长一段暗色长廊。

季柏看着这人的背影,郑乐于走起路来总是有一种带着风的感觉, 深色的发丝微微飞扬,有时候像他这个人一样。

他们总在这个楼梯拐角分别, 后来他连哪个时刻的灯最亮都能说得一清二楚。

现在他终于想起来,他和郑乐于为什么不在一个寝室呢?

这只是一件很小的事, 他最开始都没有在意过,后来甚至被他当作了调侃书时无数理由中的一个,现在他才又想起来。

让他有点如鲠在喉。

因为他在开口的那一瞬间,突然有点不确定起来了,万一书是假的,万一是他误会了, 万一又发生了什么意外。

……有千万个万一。

明明只要开口就好。

在昏暗的停电了的观影厅里,一切就像幻觉一样一闪而过, 没人能从中理清全部的感情。

要是他当时直接说出口就好了。

被拒绝也没关系,只要他真的做了。

现在他的背包里放着书、糖纸和玻璃片, 当时他们就在礼堂座位中间,而他什么都没做。

季柏轻轻咬过口腔侧边的软肉,从中体会到了一点晦涩难明的意味。

他拢了拢背包肩带上了楼梯,不知道是不是A大整个线路的问题,连带着宿舍楼的灯光都有些一明一暗,又或者是他的心理作用。

他不知道的是,郑乐于在终于走到寝室门口时,没有敲门,也没有走进去。

郑乐于就停在了那里,侧过头看向了楼梯口,泛着金属光泽的钥匙在他手里微微闪了点光。

他看着季柏上楼,灯光和寝室楼道特有的风的味道混合在一起,他的睫毛打下了有些微颤的阴影。

他的手在抖。

上天知道他的心跳得有多快。

经过了观影厅潮湿的水汽,冬天操场的夜风,他现在才有实感。

那一瞬间的感觉太可怕了。

但是居然让他有那么一点眷恋。

他这人思虑越重想得越多,面上的表情就越少,所以他现在的表情大概置于一片茫然和空白之间。

让一开门就看到他的谭青吓了一跳。

“诶,”被不知道多少人觉得好笑的黑色发亮头发现在经过了几个月的洗礼,终于变得正常起来了,谭青有些疑惑,“你不进来吗?”

他这句话尾音还没结,突然想到了什么,有点紧张:“那个,我给你发的信息你看到了吗?”

谭青嘴里说出来的话难得变得吞吞吐吐:“你看了吗?我们实在不是故意的。”

他的神情有一点愧疚。

郑乐于从看电影开始就没打开过手机。

但天大的事情也没有刚刚发生的事情更震动。

于是他只面无表情地胡乱点了点头,也没在意谭青到底说的是什么事。

等到他顺着谭青让出来的道走进寝室,也没看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虾片薯条味、香槟酒、窗角绿植和作业本泛潮的味道一起涌了上来,开了小小一侧的窗子里也涌进来冷风,把这些冲淡了些。

刘文浦不在寝室,高霁站在他座位旁边不知道在干什么,属于高霁的电脑在桌子上放着音乐,大概是某个电影的片头曲,一切都很正常,连空气里的潮味都带着他们寝室特有的苏打水味。

等等、什么潮味?

冬天天气干燥,尤其是向阳的男生寝室,几乎每天的空气里都充斥着干燥的因子。

所以——郑乐于这下终于彻底面无表情了——高霁这时候转过来,郑乐于才能看到他手里的纸巾,差不多已经半干了。

高霁看到他,脸上闪过一丝惊恐。

知道的是他不小心把水杯碰倒打湿了郑乐于的桌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寝室毁尸灭迹被回来的舍友发现了呢。

郑乐于这时候手机又跳出来一条信息,叮咚一声,他也没看。

高霁的表情太过于惊恐,郑乐于感觉自己的心脏都由剧烈跳动变作了一抽一抽的动,他的声音也还没来得及从僵硬中脱离出来:“你把水洒了?”

声音是一如往常的平和,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疑问句被他说出了陈述句的语气。

高霁有些慌乱地和郑乐于后面的谭青撞上了眼神,然后举起手对郑乐于说:“抱、抱歉,我们本来只是在旁边看电影,没想到碰倒了、、、”

电影,又是电影。

他今天看上去很可怕吗?为什么还举起双手,又不是逼问死刑犯。

郑乐于莫名觉得好笑,但是看桌子上水迹差不多已经干了,他们又不是故意的,所以当然没有多说什么。

不过,碰倒水杯而已,至于这么惊恐吗?

他这时候从高霁手中接过了纸巾,发现自己的桌面也没有那么糟糕,大概就是从一个标准整洁的桌面变成了沾了水渍的桌面,这种程度而已。

郑乐于疑惑地一抬眼,接着掀开上面铺着的一层纸巾,然后才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惊恐。

他们到底是洒了多少水啊?郑乐于看着自己打印出来的ppt,画出来的线稿还有原本放在抽屉里的白板纸,都出现在了这里。

并且差不多水痕已经干了。

谭青原本给他发了信息的。

郑乐于把手轻轻合在纸上,神色凝重地对高霁说:“你的仙人球这辈子已经喝够了同样的水了。”

高霁还没反应过来,谭青就没忍住笑出声来。

他们平时调侃高霁很少在面前调侃。

高霁又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然后有点恼羞成怒,当然主要是针对笑出了声的谭青,他上前揪了谭青的外套帽子,在他耳边恶狠狠地放了几句狠话。

郑乐于看了好笑,然后也没有多说什么,把半干的纸巾全抽走,就只有他现在健康状态不太良好的桌面了。

ppt没事,这个不影响;线稿存活,幸好这份是草稿不用交;白板纸还没用,完全ok。

不算多大的灾难。

最后,是一本深色封面的书。

郑乐于的手顿了一下,因为这是高数的封面。

他没有选择第一时间翻开它。

他抬头,看向他那本完全正常的、内容绝对是正版高数的书,此时安静地放在书架上。

那这本就是另一本、被他后来放桌屉里、没有再被他相信的所谓命运的书。

它也在这场意外里不幸被牵连,由于是不算薄的一本,现在书面还有些潮湿。

水顺着桌角蔓延下去,它是底下一层里受灾最严重的。

刚刚好不容易被他俩做的事逗乐的郑乐于,此时再次感受到心脏变得沉甸甸的,压满了说不清的感情。

它一下子变得柔软起来,连一点点悲伤都能在它里面鲜明起来。

他忽然无法开口。

这本书除了他,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人能翻阅,刚刚不小心把水洒上去的两人不知道,他们和其他人一样只能看见空白,他亲近的人不知道,季柏不知道,连他自己的心都不知道。

他守着自己人生中最大的秘密。

郑乐于很久之前听说过一种说法,假设A和B是命运轨迹完全不相同的两个人,让A不带记忆地出生在B的成长环境里,置身于同样的境地,那他也会成为B。

如果他真和书中写的郑乐于处于一样的环境里呢?他会成为这个似乎被虚构起来的人物吗?

——没有这种假设,因为他不是。

但是季柏呢?是什么样的原因,让他成为了在郑乐于面前的这个人呢?这么浪漫的、永远有着爱意的生命。

他的指尖落在了书的封面上,心比此时的月亮更柔软。

他常常有疑问,他也常常怀疑,但他很少患得患失。

大概只有在季柏面前,他从心里涌现出的才是无比真实的情感。

是心跳漏了半拍的慌张。

他拿起了这本书,把高数的深色封面撕开来。

他撕得慢条斯理,细成长条,但是动作却很坚定,一点点把书的底色剥开,连边边角角的余料都不留。

他落在书上面的目光透露出一种难得在他身上见到的温柔来。

本来用高数封面包的严严实实的书,现在终于现出它本来的面目了。

花花绿绿的,像是路边小摊喜欢卖的少女时代的青春小说。

他原本都快忘了这个封面。

他以一种坚定而毫无波澜的姿态,把书垂直扔下了旁边书桌边的垃圾桶,落下的时候还在塑料袋上划出了“咚”的一声。

他在拿到这本书的第一天就应该这么做的。

相信自己的心,比相信自己的眼睛还要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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