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9号，他们将在主场迎战德意志战车。

赛前列队时，莱恩戴着手套，抬头就看见芒特和赖斯两个人在嘀嘀咕咕说小话。

小队长刚看两眼，就听见身边卢克肖抱怨：“德克兰真讨厌，梅森一来国家队就不和我玩，可恶！我竟然成电灯泡了！”

抱怨完的曼联人左右看看，准备再寻觅一个小伙伴。

他刚瞄准自己的双料队长，就眼睁睁看着莱恩突然加快步伐，目不斜视地从他身边走过去。

什么意思？

卢克肖一呆，莱恩不和他玩了？

……

因为是淘汰赛，今天到场的人还不少，包括莱恩他爹。

大卫·贝克汉姆和英足总官员坐在一起，听他们吹自己的儿子年轻有为，吹莱恩有当年他的风范，就差美到冒泡。

而此时此刻的演播室里，穆里尼奥也在和温格闲聊。

“这么说，”穆鸟好奇，“您当年还和莱恩有过私交？”

“私交谈不上，”教授和蔼一笑，“只是小莱恩那时候天天溜去曼彻斯特吃冰淇凌，碰巧被我抓住而已。”

温格叹叹气：“要是他来枪手，我可不会让他当门将。”

“哦？”

穆里尼奥来了点兴致，“这么说，您是打算改造一番莱恩？”

温格笑而不语。

这时候双方首发摆上，二人低头看了一眼。

“343？”

穆鸟很诧异，“索斯盖特先生这是临时变阵？”

“教授，您怎么看？”

“坐着看。”

温格开了个玩笑，而后接着说：“奇兵或许能够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索斯盖特先生的343变阵能否成功，重点全在勒夫先生身上咯！”

场内，有风吹起莱恩的金发。

他站在门前，眯起眼睛遥遥看向对面球门，然后伸手抓住伤愈复出的马奎尔：“这帮兔崽子防守能力不怎么样，哈里，盯着点。”

哈里马奎尔看看老搭档。

他伸手拍拍胸脯：“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不。”

莱恩摇头：“我的意思是——”

“提防德国开局闪击。”

*

在裁判吹哨的瞬间，比赛开始！

金色侦察机维尔纳开球，他将足球挑给凯哈弗茨，后者直接分给格雷茨卡。

“格雷茨卡突破，”穆里尼奥紧紧盯着场上局势， “单刀了！”

说实话，这是他第一次从解说视角来看莱恩扑救。

“来吧——”

他喃喃：“让我看看你会怎么处理。”

第218章

怎么应对格雷茨卡的单刀？

莱恩的选择是召唤伟英左——

“哈里·马奎尔！”

镜头聚焦之处, 哈里马奎尔斜身飞铲，将球干脆利落地飞踹出去！

还是那句话，别把马奎尔不当老马！

莱皇有危险时, 马奎尔将英勇地挺身而出；莱皇没有危险时, 马奎尔就是危险。

马奎尔在弧顶处一脚放倒格雷茨卡。

这一脚给德国队送了个任意球，但这个任意球危险性远远没有刚刚单刀的危险性高, 也好在格雷茨卡跑不快，能让马奎抓到机会。

莱恩举起双手和他击掌。

后者甩甩头发：“交给你了, 队长。”

莱恩神情平静：“放心。”

他站在门前指挥人墙，边喝水边看几个德国人在左路凑一起嘀嘀咕咕，莱恩视线落在克罗斯的头发上, 心想托尼的发型永远那么好认。

碍于淘汰赛的气氛，他赛前没找到机会和克罗斯寒暄。

不过, 赛后也许更不合适。

莱恩漫不经心地想着, 漫不经心地看着克罗斯-穆勒-哈弗茨连串合作。

说实话, 这任意球真够花里胡哨的。

托尼发球, 穆勒停球, 哈弗茨射门。

他站在中间，看着凯哈弗茨的任意球打在人墙上。

在足球射出去的那瞬间, 莱恩甚至都懒得做动作意思意思, 左路到处都是英格兰球员, 看哈弗茨的起脚姿势, 那球一定会打在人墙上。

莱恩知道他玩过外脚背打反向, 不过就算是反向球他也够得到。

至于难度更高的电梯球——

他只能说根据他和对方在英超一年多的交手来看，小凯还得再练。

任意球失败, 比赛继续。

局势仍然是一边倒，德意志战车几乎压着英格兰打。

“喔！”

穆里尼奥嘲讽, “瞧这样子，咱们的磨屁股时间到了。”

“教授，看来咱们得找点其他闲话唠唠。”

温格和蔼一笑，点头说成。

“您之前说不让莱恩当门将，”穆里尼奥问，“我真的很好奇，您打算怎么使用咱们的贝克汉姆二代——哦！危险来临！”

凯哈弗茨嗅觉灵敏地找到英格兰防线空档，他带球往前突进，而后将球直塞给左路前插的维尔纳。

“哈弗茨确实是个不错的球员，”穆里尼奥夸赞一句，“球现在来到维尔纳脚下，他的速度可比格雷茨卡快。”

“英格兰后卫对此简直束手无措，他们铲又不敢铲、防又没法防……喔，莱恩出击！”

场上，莱恩老早迈着小碎步来到己方右路。

这个球怎么扑？

等到维尔纳停球射门，再根据对方的射门角度判断？

那和开学前一天晚上补作业，有什么区别？

虽然这事莱恩老干。

关于门线上如何准确扑救，莱恩有无数经验，但他始终牢记一点，那就是好的门将一定不能只拘泥于门线扑救。

好门将，一定要会——

“莱恩下铲！”

穆里尼奥猛地一捶桌子：“好选择！明智的选择！”

正准备开口夸赞的教授吓了一大跳。

小禁区边缘下铲需要守门员具备老辣的判断，门将必须要把握好足球和维尔纳分开的瞬间，才能找准时机下铲。

与此同时，门将还必须拥有敢于下铲的决心。

一旦犹豫着错过良机，就极有可能被对面前锋带球从身上跳过去打空门。

“非常棒、非常精彩的扑救！”

穆里尼奥简直一个人承包了整个演播室的台词：“在平时训练中，门将可能敢这么干，因为他们知道就算失败也不会有严重的后果……可这是欧洲杯淘汰赛！莱恩还能拥有这个胆识——”

“在我心中，他简直就是这个星球最好的门将！”

我的老天。

枪手教父露出无可奈何的笑容。

他总算明白为什么自己被要求和穆里尼奥一组搭档解说，因为如果换个其他人，观众们恐怕要被吵到直接换台。

场中，维尔纳难以置信地双手捂脸。

他扭过头，看着不远处的英格兰门将。

单刀是属于门将和前锋的一对一对话，只有他自己才知道莱恩刚刚下铲的含金量。

此时，小贝壳因为惯性“飞”到边界不远处，他维持着下铲的姿势，仰起头颅和观众席上的老贝对上视线——

老贝克汉姆这会儿已经跳起来，疯狂鼓掌庆祝。

见儿子看过来，他顾不上形象，连忙双手竖起大拇指表扬他。

嘿嘿。

莱恩弯唇一笑。

他顺势一跃而起，并起二指在太阳穴旁潇洒一挥。

“老天！”

英格兰球迷激动地快晕过去了：“女王在上，我现在感觉自己可以原谅全世界，f*k，地球上怎么会有莱恩这么完美的人，草！”

“如果让我嫁给他，我甚至愿意住豪宅、开豪车！”

身边同伴听后忍不住面面相觑。

好么。

又疯一个。

此刻，演播室的穆里尼奥正在朝另一个方向发力。

“英格兰球迷高兴得像中了彩票，”魔力鸟毫不客气地开嘲，“个别球星的英勇表现让他们忽略球队的漏洞。”

“凯哈弗茨为什么有直塞给维尔纳的机会？”

“毫无疑问，三狮的后防线压根没锁门。”

身为门将，莱恩同样也发现了这个问题。

他招手叫来心虚的马奎尔：“哈里，刚刚你在哪？”

“呃…”

马奎尔摸着鼻子，“我在前场，有点赶不回来。”

呵呵。

莱恩冷笑一声。

只是“有点”赶不回来？

马奎尔在这儿把他当三岁小孩哄呢，刚刚特里皮尔在边路起飞时，他们英勇的马奎可就在中路，巴巴地等着对方喂饼。

两个后卫竟然不约而同把倒车开到诺伊尔面前，也算是心有灵犀。

莱恩伸手警告似的点点头：“下不为例。”

“嗯嗯！”

“滚吧，”他拍拍对方背脊，“踢球去。”

马奎尔点头。

比赛继续。

在上半场即将结束之前，穆勒突然出现低级失误。

——他把球传给了斯特林。

斯特林：？

女王在上，天上掉馅饼啦？！

快乐男孩当即开始起飞，带球去跌跌撞撞地闯龙潭虎穴。

足球经由他脚下给到凯恩，后者却出现低级失误，停球射门的功夫倒退，足球被德国门神诺伊尔稳稳抱住。

凯恩找到斯特林道歉，后者却笑嘻嘻表示这没什么。

他高高兴兴道：“我们还会有机会的，哈里！”

比赛进行到这儿，上半场差不多就已经结束。

南门在中场时，对球队的后防线做出一定调整，然后他看看格拉利什，让他做好接下来登场的准备。

原本正惆怅吃手的格拉利什当即精神一振。

“好！”

他笑嘻嘻道：“我已经准备和拉希姆（斯特林）合作干一票了！”

更衣室众人闻言纷纷起哄。

莱恩靠在更衣柜上看着这一幕。

他脸上没有表情，眼中却闪过怀念。

很久很久之前，他还在老老实实给乔哈特当替补，进球扑救都不需要他操心，每天就帮前辈们递水擦汗，充当小吉祥物。

那个时候，无论是弗兰克还是史蒂文，都喜欢逗他玩。

史蒂文还说要把他从梦剧场抢回安菲尔德，让他披上利物浦的球衣，这样才能气死弗格森爵士。

而现在——

他低头看看自己粗糙的大手，一言不发。

现在和他同台竞技的，竟然已经是比他还要小三岁的哈弗茨了。

*

休息过后，下半场很快开始。

俗话说，念凯凯到。

莱恩刚跳一跳进入状态，哈弗茨的远射重炮就来了。

我草！

又来这么快的突袭！

小贝壳跃起，单手把哈弗茨的远射托出横梁。

对方站在原地摇摇头，用手挠挠胡子。

没办法。

这球角度太正，不进正常。

英格兰上半场被德国压着打就算了，下半场还是被德国压着打，这让小贝壳不得不恼火地频频扑救，不敢有丝毫分心。

“哈！”

穆里尼奥嘲讽：“索斯盖特像是来随队观战的球迷。”

“教练席位置确实比贵宾看台的好。”

此时，满头大汗的索斯盖特终于开始打起换人牌，把摇子换了上去。

事实证明，这是明智的选择。

摇子、斯特林、凯恩打出一波配合，足球在多人脚下得到流畅传递，最终来到卢克肖脚底下。

后者一脚聪明的低传，让斯特林找到机会成功射门。

“精彩的射门！”

这次温格赶在穆里尼奥之前发声：“非常漂亮、非常聪明的射门！卢克肖更是充分发挥了自己在进攻端的能力，若泽，我想他一定在你手上得到了不少教导。”

哎哟。

教授这波吹的狂人都有些不好意思。

然后，他坦然点头：“是这样。”

“卢克的进攻能力不容小觑，我们需要对他进行一定解放，只要——”

说到这里，穆帅忽然有些卡壳。

因为镜头对准了门前神情高深莫测的莱恩，别人看不出英格兰队长是什么意思，穆里尼奥却可以。

这是有点不爽了。

于是他咳嗽一声，生硬地转移话题：“让我们看一下这个球的回放。”

此时，莱恩盯着前场激情庆祝的几个人。

呵呵。

他摸着身边的门柱，在心里冷笑出声。

开倒车。

使劲开，反正他的死活无人在意！

想虽这么想，莱恩却不会真的要求后卫焊死门前，这没意义。

只要英格兰能赢球，就算南门玩10-0-1他都没意见。

——反正习惯了。

……

而此时此刻的所有人都没想到，局势一边倒了整整接近七十分钟，最后竟然是英格兰先取得的进球。

这会儿，教练席的勒娘娘开始冒汗。

他扣扣鼻屎，又舔了舔，陷入茫然的沉思中。

这情况，怎么处理？

没人知道他的想法，场上迷茫的德国队员也不知道，他们疲于奔命一整场，到头来却发现对手竟然这么轻易地就领先一步。

老天。

这还有王法吗？

穆勒站在原地，他看着年轻的哈弗茨，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浓厚的无力。

不！

还不到时候！

他甩甩头，把丧气的念头甩出去。

比赛很快进行到第82分钟，凯恩进攻无果，把球回传给斯特林。

快乐男孩快乐地接球，然后快乐地把球传到了哈弗茨脚下。

莱恩：？

其他人：……？

哈弗茨：！

贝肯鲍尔在上，天上终于掉馅饼啦！

没有人想到，历史竟然会以这种方式在下半场重演。

斯特林跟着跑了几步，然后绝望地看着哈弗茨把足球斜塞给穆勒，而德意志杀手接球之后，几乎跟疯了一样地开始狂奔。

完了。

斯特林当即跪倒在地，崩溃到甚至不敢抬头。

*

球门前，莱恩注视着正在奔跑的穆勒。

在一瞬间，他的脑海中涌出无数过往的回忆：他们在马德里的初识、在慕尼黑共同被马蜂追到局子里，然后被穆里尼奥痛骂、在对方农场里的美好回忆……

恍惚间，莱恩甚至能想起Lisa美丽的笑脸。

德国灿烂的阳光中，她挎着篮子，热情地邀请他多吃点葡萄。

呼、吸、呼、吸。

莱恩盯着穆勒脚下的球，感觉自己仿佛与对方的呼吸融在一起。

合、分、合、分。

穆勒在喘气，他已经不年轻了。

德意志战车在此刻迸发出最后的怒吼，亲手铸造往日荣光的刺客不顾疲惫的身体，拼命地想要拖着沉重的战车再往前一步。

再往前一步！

就一步！

“穆勒射门了，”穆里尼奥盯着球场，“显然，他知道自己不能拖太久，马奎尔在他的身后，莱恩又极其擅长铲球。”

“射门，是他的第一选择。”

此情此景，穆里尼奥的解说竟然显得有些冷酷。

足球慢悠悠地在草坪上滚着。

它携带着德意志最后的希望、携带着无数人殷切的目光，不疾不徐地滚向球门。

穆勒情不自禁露出欣喜的笑容。

因为这球角度很好，几乎是个必进球，只要、只要——

只要莱恩拦不下来。

很快，穆勒的笑僵在脸上。

英格兰的骑士披上斗篷、手持利刃，亲手斩断德意志复兴的希望。

“莱恩下地，他碰到了足球。”

温格不急不慢地解说：“……他用自己的手指改变了足球的轨迹，也改变了德国的欧洲杯轨迹。德国不会再兴起，他们已然日暮西山。”

穆勒和斯特林齐齐跪在地上。

他们共同凝视着门前的金发青年，心情却截然相反。

*

【……2021年的欧洲杯，托马斯如果能进球，或许一切又会不一样。那时候，我竟然出奇般地想到在托马斯农场的度假时光，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到现在，我只记得那天的风特温和。】

【比温布利的要温和。——《莱恩·贝克汉姆自传（欧洲杯节选）》】

第219章

穆勒跪在地上。

他胳膊撑地, 把头深深埋在草坪里。

一分钟后——

这名德国前锋又站了起来，因为比赛尚未结束。

场边比分是1-0，距离比赛结束还有三分钟, 他们说不定可以拼出来一个绝杀。

但希望却又很快被掐灭。

在一次反击中, 格拉利什接卢克肖传球，而后向门前挑出半高球, 凯恩用头一捶，足球经过反射飞入球网。

这个球彻底击碎德国人的冠军梦。

莱恩站在球门前, 甚至能听见身后传来的球迷哭泣。

这下，比赛真的结束了。

*

赛后，莱恩和克罗斯拥抱招呼。

“祝贺你, ”宽师拍拍他的背脊，“期待我能在决赛看到你出场——虽然大概率是通过电视上看。”

莱恩顺势摘下队长袖标, 问：“你要去度假了吗？”

“当然。”

克罗斯看着看台上陆续退场的德国球迷, “只是在此之前, 我还有件事没做。”

“什么？”

“退役。”

莱恩：？

说真的。

这个惊天发言有点吓到他了。

托尼老师风采依旧、不减当年, 他看了眼莱恩, 温和一笑说小贝壳你想太多，不是我这个人退役, 而是从国家队退役。

至于皇马那里——

他敢退, 安胖敢放吗？

“但光从国家队退役也有些为时过早, ”莱恩略显纳闷, “中场的职业生命普遍比较长, 明年就是世界杯了。”

“哦！”

克罗斯摆摆手：“我才不去。”

他讥讽一笑：“急流勇退才是正道…这场比赛结束，国内的舆论一定爆炸, 不信你找个图片报看看吧。输球归输球，球迷们还得找个背锅侠出来。”

还是那句话。

没人乐意当本泽马。

拉姆的选择最终深刻影响到不少德国球员, 而如今的欧洲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