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梅罗这两天状态不好。”

穆里尼奥翘起二郎腿，直奔今天来的主题，“你如果没事的话，可以去找他谈一谈，他这赛季上场次数并不多。”

“知道了。”

莱恩长舒一口气，他放下哑铃，拿起毛巾给自己擦汗。

做完这一切，他熟练地借用拐杖站起身：“您歇着，我去厨房给您泡壶红茶，您要不要加牛奶或糖？”

狂人一下就坐直了身体。

“不不不！”

他连忙摆手摇头，“不用，你还受着伤，怎么能帮我倒茶？我就是来看看，既然你状态好，那我就放心了。”

莱恩也不跟他客气，他一点头，说行。

二人又聊会天，穆鸟才告辞离开。

弟子受伤还这么卷，他也不能落后，回去再看俩小时录像！

*

4月25号，老特拉福德。

一瘸一拐、拄着拐杖的莱恩刚在贵宾看台露面，就赢得整座梦剧场的掌声。

摄像机迟迟不肯转移镜头，现场解说也笑道：“这是我们的队长伤后首次出现，瞧，莱恩正在朝我们挥手打招呼呢。”

“小贝克汉姆将在老队长内维尔的陪同下，和我们一起观看今天的曼市德比。”

尽管比赛即将开始，但主场球迷还是频频回头。

毕竟，他们鲜少见到贵宾看台的莱恩。

小贝壳自己其实也很新奇，他难得用旁观者的角度去看队友踢球，尽管这会儿守门的是罗梅罗，但莱恩还是为曼城的每一次进攻紧张不已。

第39分钟，曼城进球了。

摄像头对准他，在场所有人都能看见小贝壳英俊面容上的愁色。

没过多久就是下半场。

当第76分钟曼城又进球时，特意请假来陪他看球的加里·内维尔脸色当即变得不好看，他忍耐半天，还是顾虑莱恩的心情没说话。

内维尔没说话，莱恩自己倒是开了口。

“一坨狗史。”

莱恩嘟囔：“安东尼（马夏尔）在干什么？那都不射门……还有杰西，他传球的速度比我奶奶都他*的慢，保罗——”

“保罗今天表现不错，估计是不想踢后腰吧。”

“呵呵。”

内维尔听后心情很复杂，不知道为什么，他总隐隐觉得莱恩这两句话，说话风格有点像那个红鼻子老头。

这……这becks以后咋办啊？

莱恩还在输出：“要不是技术身板固定了，就他们今天这表现，我他*的也能去踢前锋，刚刚安东尼只要会跑位，腿一抬球不就进了……史，史中史——草！塞尔吉奥！你在干什么？？”

场中，罗梅罗面对德布劳内平平无奇的低平远射，竟然不慎黄油手，让足球从他的腋下钻进球网。

“F*K！”

小贝壳忍无可忍：“内维尔叔叔，咱们走吧。”

“这群王八蛋，我真受不了了，踢的什么东西？”

这会儿，他才意识到教练过的什么日子。

怪不得若泽恨不得天天下跪，佩普没事就抱头，也不怪老头心脏动手术，一般人真的承受不来这种刺激，真的。

最终，莱恩还是坚持看完了全程。

只是他虽然没提前离场，但摄像机扫过去时，观众却能明显看出他的严肃。

比赛最终结果是1-3，曼联在最终扳回一球。

赛后，有主场球迷在场外接受了采访：

“怎么看这场比赛？”

球迷答：“shit，没有任何疑问，就是shit.”

“你认为接下来，曼联应该怎么做？”

球迷思考片刻后，回答：“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若泽·穆里尼奥要怎么调整他的球队，说真的，我现在一想到我们就要这么去踢利物浦，我就没办法进行思考——”

“如果你非让我回答，”他认真说，“我将去起诉巴塞罗那。”

握着话筒的记者呆滞：“哎？”

“该死的巴萨，该死的诺坎普草坪，”球迷喋喋不休，“如果不是草坪出错，莱恩本可以不受伤……”

“总之，我将起诉巴塞罗那。”

*

在曼联球迷掀起轰轰烈烈起诉巴萨的运动时，曼联在接下来的欧冠比赛里，毫无意外地输给了利物浦。

值得庆幸的是，好歹主场赢了一场。

只是走到这一步，曼联基本可以宣告本赛季的四大皆空。

门将莱恩·贝克汉姆的受伤彻底破坏了穆里尼奥的冲冠计划，最后曼联只能在赛季结束时以95分屈居其三。

那么，前两个是谁呢？

——第一是曼城，第二是利物浦。

毫不夸张地说，曼联球迷真是每次看到这张积分表，就要吐血三升。

没法过了，没法过了，没法过了……

此时此刻，平时习以为常的抬蜜才明白，队伍中有一个莱是多重要。

他们疯狂涌到莱恩的IG底下每天评论祈祷，希望队长早日康复，这一行为给小贝克汉姆造成一定困扰，于是他不得不发一个IG快拍，称自己“still alive”，搞的旁观群众哭笑不得。

而被球迷心心念念的莱恩在干嘛呢？

——他在接受安德鲁的采访。

“太好了，”安德鲁幽默道，“盼了这么多天，总算盼到您的大驾光临。”

莱恩摸摸鼻子，心虚地没说话。

“那么，我接下来开始了？”

在对方点点头后，安德鲁先问了一遍基础信息，接着问——

“莱恩，网上一直有传言，说你应该是菲利普·因扎吉的儿子，对此，你怎么看？”

莱恩被问的微微一愣。

“我应该怎么看，用手机看？”

他开了个玩笑，随即说：“好吧，其实对于这种传闻，我一直有听说……但说句实话，根据我对皮波的了解，我如果姓因扎吉，那么我肯定还没出生。”

“你知道的，”莱恩耸耸肩，“皮波一向很风流，我现在只希望他和安吉拉小姐的恋情长久点。”

安德鲁配合地笑了一声。

“更何况，我对自己的姓氏很满意。”

莱恩沉吟：“虽然我和我爸有过矛盾，但贝克汉姆这个姓氏确实给我带来不少便利，这是毋庸置疑的，我无法否认。”

安德鲁点点头，表示接下来将是快问快答。

“婚姻状态？”

“单身。”

“最希望的球队中后卫搭档是？”

“马尔……马奎尔。”

“为什么很少看你花钱？”

“因为想攒钱，退休后买个俱乐部。”

安德鲁意外地看了他一眼，继续问：“最大的缺点？”

“在场上难以控制脾气，”莱恩老实答，“我曾经在内维尔退役赛上，连我爸爸都凶过。”

“最近读过的一本书？”

“《贝克汉姆自传》。”

“遇到讨厌的裁判想怎么办？”

莱恩摸摸下巴：“只是想的话…会跟着若泽走，赛后去停车场找裁判聊聊。”

“如果不是曼联的话，会是——？”

“不知道，兴许切尔西，兴许米兰。”

“为什么你不在贝克汉姆家族早期合照里？”

“因为我当时不喜欢镜头和媒体，”莱恩笑笑，“我翻看以前的报纸，发现你们对此似乎有过报道，说我可能是自闭症。”

安德鲁面露尴尬，说了句对不起。

“瓜迪奥拉还是穆里尼奥？”

“穆里尼奥，永远是穆里尼奥。”

“穆里尼奥还是弗格森？”

“穆里尼奥。”

“最近有撒过谎吗？”

“有。”

“什么时候？”

莱恩：“刚刚，五秒钟之前。”

第203章

安德鲁瞬间被他逗乐：“噢天哪！莱恩, 你可真幽默。”

“很荣幸被你这么夸赞。”

莱恩耸耸肩，“我们英国人一向很懂幽默。”

安德鲁看了他两秒，最终还是选择不去拆台。

英国人的幽默？

那是和美国历史、德国笑话集以及本国菜谱一样浅薄的东西。

“好吧, ”他说, “那么请你正经回答，穆里尼奥还是弗格森？”

“弗格森。”

莱恩正色：“他是引领我走上足球道路的人, 对我来说，他已经不单单只是我的教练, 而是我的老师和亲人。”

安德鲁点点头，显然不意外。

他转而接着问：“到目前为止，你只有一次恋情, 还以失败告终，女孩们都很想知道, 你是否因为被那个女孩儿伤到心, 所以不愿意再谈恋爱？”

“不不不。”

莱恩摇头否认：“和任何人都没关系。”

“看这儿的戒指, ”他给安德鲁展示小拇指, “我是单身与不婚主义者, 我想这应该不犯法吧？准确来说，我暂时承担不起丈夫和父亲的责任与义务, 就这么简单。”

安德鲁点点头：“请说出一件你的家庭趣事。”

莱恩想想, 说：“我父母从cockney改说RP*, 而我说话不仅有曼彻斯特口音, 还被弗格森爵士影响, 带一点苏格兰腔调。于是每次家庭聚会，我们都要被祖父嘲讽, 说老子是贵族，儿子却还是街头小混混。”

“严重的时候, 我们家甚至需要把单词写下来交流。”

说到这里，莱恩忍不住摇摇头。

谁能想象，一个家庭里竟然能有三种口音？

“噗——”

安德鲁挠挠头，问：“那你怎么不改说RP呢？”

“大家伙都觉得你像一个真正的贵族，这样多有范儿。www.jizhiwx.com”

“什么？改口音？”

莱恩吃惊，“不、不，RP口音会影响我骂人，我绝不会改。”

他们又顺势谈了点别的话题，包括他对本赛季曼联的看法，身为现役球员，小贝壳对于这种坑绝不踩，不管对方如何问，他总是摇头，微笑着说自己不知道、不清楚、不了解，比如——

“怎么看待穆里尼奥的高压政策？”

“什么政策，我不知道。”

“如何处理教练和俱乐部高层之间的矛盾？”

“什么？”莱恩很吃惊，“先生和高层之间有矛盾，我怎么不知道？”

这滑头！

安德鲁盯着他暗自咬牙：“你不知道吗？在之前的赛季，若泽·穆里尼奥和曼联高层产生了很大的矛盾，前者甚至无限接近离开曼联，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矛盾竟然在后来离奇消失了。”

“天。”

莱恩吃惊：“怎么会？好神奇，我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说完，他还很愧疚地摇头，责怪自己的信息渠道太闭塞。

安德鲁：……

这什么意思？

我不问他不说，我一问他不知；

我发现他惊讶，怎么会好神奇，是吧？

呵呵。

莱恩·贝克汉姆，呵呵，你赢了。

但除去更衣室外，莱恩抖落的独家报道也足够让他吃上一阵。

安德鲁对此还算满意。

不过在采访结束之前，他似乎绞尽脑汁非要给莱恩挖一个坑：“最后一个问题，梅西还是C罗？”

莱恩：……

是不是每个脚球男或者教练都要被问这个问题啊？！

“我能不回答吗？”

“当然不行。”

“我能说皮波才是最佳吗？”

“那也不行。”

莱恩陷入沉默。

大约两分钟后，他长舒一口气，说：“如果你在前几年问我，我的心可能会动摇，会说这两名都是最好的球员，梅西很棒，C罗也是。但是现在……我恐怕不能给你公正的答案。”

“对我来说，罗纳尔多最佳。”

采访就此顺利结束。

莱恩起身和对方握手、拥抱，然后拄着拐杖离开。

*

虽然本赛季的曼联四大皆空，但过去的已然过去，再纠结也没用。

更何况，和之前连欧冠都踢不上的赛季相比，抬抬最起码下赛季还有欧冠可以踢，这足以安慰到球迷们。

频繁换帅不是好事，与其喊口号让穆里尼奥下课，不如回家多睡点觉——再顺便给莱恩进行每日祈祷。

小贝壳脚踝其实已经康复的七七八八，剩下的就是复健运动。

只是这两天，他忽然察觉到家中气氛有点不太对。

莱恩刚想跟因扎吉打电话说这事，一大碗芒果布丁就已经砸下来。

他捏着手机，茫然抬起头，看着弗格森咳嗽一声，指指布丁：“吃吧。”

“给我的吗？”

莱恩迟疑：“但是，我这两天又胖了两斤，再吃有点不合适吧？”

话虽这么说，他拿甜品的速度可一点都不慢。

莱恩看着老头哼着歌的背影，情不自禁陷入沉思。

真是奇了怪了。

最近他心情这么好？

除了弗格森之外，穆里尼奥的态度也变得很奇怪。

刨去商业活动，鸟叔整个夏歇期几乎都在飞来飞去，去全世界各地考察青训天才和成年球星，看能不能给俱乐部捞个便宜好用的回来。

就这么忙了，他竟然还能抽空给莱恩寄国际快递，送点他国特产。

虽然不是吃的，但也足以证明他的上心。

小贝壳心情很微妙。

穆鸟的行为颇有一种：父亲在外面拼死拼活、累死累活地出差挣钱养家，同时还不忘给在家里留守的儿子捎伴手礼的感觉。

太奇怪了……

莱恩捏着来自巴西的蝴蝶标本，无数次思考对方是不是把自己和祖卡的地址弄反了，明明今年才19的祖卡更适合收这份礼物啊！

这种微妙的心情，在看到安德鲁的采访预告后终于得到解答。

预告片是这么剪的——

“如果我姓因扎吉，那么……”

“我和我父亲有过矛盾。”

“我可能是自闭症。”

“弗格森是我的老师和亲人。”

“穆里尼奥，永远是穆里尼奥。”

“梅西很棒。”

……

我要投诉他。

莱恩冷静地想，我得投诉他，我要是不投诉他，一切都完了。

果不其然，他在下一秒就同时接到三条短信：

爸爸：宝贝，请你原谅我。

老狐狸：如果你是我的小孩，我现在就和安吉拉分手。

Cris：梅西最佳？:)

看完预告片和短信，莱恩“噌”地一声从沙发站起来。

太！阳！报！

*

好在这项误会很快被解除。

两天后，完整采访被放出来没多久，C罗就别别扭扭地发来道歉短信。

他称自己“确实有些考虑不当”、“错估自己在莱恩心中的地位”，为此，现任尤文头牌表示自己可以给莱恩买辆跑车赔罪。

不是吧，这么有钱？

——这是莱恩·贝克汉姆看到短信的第一想法。

他有点难以理解C罗这两年究竟挣了多少钱，才能随随便便说出送跑车这话。

面对这个赔罪请求，莱恩当然选择婉拒。

只是拒绝五分钟后，他还是忍耐不住，上网去搜C罗的广告看。

如果轻轻松松接代言，就能挣这么多的话……那他为了攒钱买俱乐部，也许可以考虑稍微动摇一下底线。

三分钟后——

莱恩看着屏幕里身着橙黄色短袖，站在球场上魔性尬舞并左右点手机的C罗，陷入长长久久的沉默。

……

这什么牌子？

哦，shopee，拉黑。

这么看，底线还是别动摇了。

莱恩躺在床上，看着窗台上摆的一连串小黄鸭，欣慰地感慨还是鸭鸭好。

但他还没欣赏太久，穆里尼奥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魔力鸟语气不咸不淡的：“在家？有空的话，帮我去接个人。”

“谁？”

“俱乐部刚买了个比你还小一岁的边后卫，叫亚伦·万-比卡，今天下午到卡灵顿，到时候你给他安顿一下。”

莱恩当即应下。

他还想再聊两句，一看电话竟然已经被挂了。

小贝克汉姆当场呆滞。

不是吧？

难道若泽生他气了，可他什么关于更衣室的秘密都没说啊？

他连保罗因为脚太臭所以把杰西熏倒，结果马库斯以为杰西心脏出问题，要给他人工呼吸这种事都没说！

一头雾水的莱恩掀开薄被子，伸手去地板上捞衣服。

坐在床边时，他低头看看自己长出来的腿毛，相当珍惜地穿上了袜子。

远离C罗，远离刮腿毛。

*

他一路开着车来到卡灵顿，然后在门口看到正在等他的比萨卡。

后者明明人高高壮壮，但在门口徘徊时，竟然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可怜和寂寞。

莱恩心中陡然涌起队长的责任与使命感。

一代人换一代人，现在的曼联，终于有小年轻来了！

新来的比萨卡在登上队长的黑色宝马之前，还特地从兜里掏出除臭剂，对准自己就是一顿狂喷，似乎生怕臭到对方。

他小心翼翼地坐上副驾驶、系上安全带，局促不安地开始介绍自己。

“别紧张bro，”莱恩笑笑，“我们曼联是一个大家庭，别害怕。”

他车窗还没完全摇下来，卡灵顿的大门就缓缓朝他敞开。

莱恩冲门卫大叔点头打了个招呼，开车驶入基地。

太好了！

忐忑一路的比萨卡此刻差点激动到热泪盈眶。

队长莱恩一点也不像比赛里那么凶巴巴的，他人好好，他还会关心我！

心态堪比出壳小鸡的比萨卡跟在莱恩身后，认真听他介绍卡灵顿的构造，包括食堂和球员宿舍等等。

路上，他们还遇到了不少员工——

“嗨！莱恩，”保洁阿姨惊喜地跟莱恩拥抱，“见到你真高兴。”

“真希望你的脚好了，卡灵顿不能没有你。”

比萨卡默默想，队长真是受人爱戴哦。

但五分钟后，一模一样的招呼很快响起，只不过说话的人身份换了。

……

四十分钟逛下来，比萨卡已经彻底麻木。

这一路走来，他听到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莱恩，脚好，不能没有你。

哦，还有一句：教训保罗。

他情不自禁陷入思考，保罗是谁？保罗·博格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