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变了!

两军阵前，红光突起，澹台寒按她不住，踉跄着跌倒一边，端木玉手中的利剑已是高高举起。

胎落，体爆。

云柔的肚子尽被红光缭绕，一阵“劈啪”声起，腹前的白衣如片片飞雪尽数碎开。红光大盛中，隐约可见高隆的腹部慢慢变得透明。里面，有个可爱的小孩子正拖着长长的暗红色的脐带，一步步的爬出。双眸暗红，妖异，充满着邪恶气息。蓦的，双唇忽然张开，奇怪的笑笑，尖尖的血红色的牙齿猛然咬向了眼前阻挡的母体。竟是想要从那肚皮中咬出个口子爬出来。

“啊！”

云柔痛苦的尖叫，满脸汗水，滴答散落，双腿弯曲，却是慢慢蹲跪在地，缓缓倒下。

她腹内的一切，皆清晰可见。

小小的人儿，妖异的双眸，尖尖的牙齿，在母体中便能视目的情景，令得所有人脸色大变。

端木玉脸色微寒，咬紧了牙关，利剑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狠狠的劈在了云柔身上，一霎时，血色飞溅，惊叫连连。

“不！”

澹台寒撕心裂肺的一声吼，猛的冲上前一掌将端木玉推开，也不顾云柔满身的血污，十分轻柔的，小心的将她抱到了怀中。滚烫的泪水潸然而落。

剧痛入体，云柔有了片刻的清醒。

带血的手指颤抖的抬起，轻轻抚向了他的脸颊，触及他温热的泪水之时，竟是启唇一笑：“寒！你流泪了......不哭，好吗？瞧，我们的孩子......”她喘息着，将双手抚向了腹部，惨白的脸上有着掩不住的欣喜，“寒！我能感觉到，他正在爬出来......就跟上次，我在天牢时看到的一样......他爬出来了，你听着，他在叫我娘......”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她说话的时候，嘴角有着血泡“咕嘟咕嘟”的冒出。澹台寒眼含泪水，手忙脚乱的擦着，但是越擦越多，等到来不及擦的时候，他喉中一声悲鸣，轻轻的将唇盖上她的。四唇相接，血色横溢，良久，他将唇抽离，低泣道：“月儿，对不起，是我害了你啊！那蛊......”

“不！......”

她吃力的摇头，已是逐渐涣散的双眸对上他，“寒，这是我的命！蛊.......这是诅咒，咒我......胎落，体爆！”

抬手阻于他的唇边，示意听她再说。淡淡的笑轻轻的凝于双眸，像是最后的告别，“寒......我什么都记起来了.......我不怪你......杀.......我........也不怪你利用我.......杀我救我，我们两相不欠......寒，你爱我，对吗？我已经很.......知.......足......”浅浅的余音尤在耳边，无力的眸子已是闭上。与此同时，失去生机的腹内一阵血色的涌动，那个邪恶的孩子终于爬了出来，浑身的血色，在望向云柔的第一眼中竟是充满了噬血的味道。澹台寒双目痴呆，只是呆呆的望着怀中的女人。

血色的孩子诡异的站起，尖尖的牙齿上下打了个响，以闪电般的速度袭向痴呆的澹台寒。

怀中女人生机已绝，澹台寒早已失去了活下去的动力。耳边惊叫声响起的同时，他自身也感觉到了危险的逼近，可是，他竟然避也不避，相反的嘴角还勾起了一抹温柔的笑意。

“月儿，既然生无可恋，我便随你去了又如何？”

悲凉的笑意挂在唇角，随着一颗晶莹的泪水“滴答”落下。静静抱着怀中佳人，慨然赴死！

“皇兄！快躲！”

蓦然一声厉喝，竟是澹台彻策马赶到，但又哪里来得及？

电闪火石，四下惊呼声中，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一条黑影如闪电般掠过，疾速挡在了澹台寒面前，与血色的影子硬碰了一记。

“呜！”的一声低鸣，所有人都回过神来。黑色的影子是云狼！

只是现在它的模样，根本不是一只狼所拥有的。

黑亮的毛发整个乍起，根根如刺，说是一只巨大的刺猬也不为过。

搁在平时，云狼这副模样肯定是要让众人笑翻天的，但现在，没有人敢笑。

血色的小人跟黑色的云狼在相恃。

那冲天的杀意，是让任何人也笑不出来。

而且，在这个时候，也没有人会去注意一个失去生机的云柔以及一个一心求死的澹台寒。所以，也自然忘记了“胎落，体爆”这句话。

云柔的身体，意外的没有爆开，不知是端木玉那剖腹的一剑起了作用，还是云狼的出现扭转了这一切。总之，她破碎的身子被澹台寒紧紧的抱在怀中，除了澹台寒一声不离一声的低唤之外，便再也没有其它的异响发出。

这是一副悲壮的画面，即使是端木玉，也默默的放下了手中利剑，暂时的消去了对澹台寒的敌意。暂时，也仅仅是暂时，因为他不会放过任何染指过云柔的男人！

只是，他眼角的衰退让他根本不像是意气风发的君者。他迅速的衰老了，在尔玛告诉他的那天起，他就知道自己会同云柔一起死的。目光望向浑身是血的云柔，他淡淡的一勾唇。

他决定了，他不杀澹台寒了，就让他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活在世上。他端木玉跟云柔，才是永远的一对！

也就在这一转眼的时间，云狼跟血色的小人纠缠在了一起，没有惊天动地的搏斗，只有你死我活的杀戮。

从绝命崖底的时候，云狼便是为了这个小人来的，现在，终于到了它出力的时候了。

（此处争斗略去N字）

一番毫不壮观却是异常惨烈的撕斗过后，血色的小人，委靡着倒地，在众人的窥视之中，慢慢的化为一只尺余长的红色小虫，上百只的细小红足，上百只的眼睛。这根本便是被澹台寒以喂血后催长的蛊虫！后来又加了尔玛的术法之法，于是就变得如此诡异了。

云狼浑身是血的看着，高傲的狼首，一直高高的昂着，黑色的毛发有一些脱落，隐隐的见了血色。在与这只变异的蛊虫打斗的时候，它受的伤也不轻。

“呜呜！”

低低的两声呜叫之后，一只前脚蓦的踏向蛊虫还未有完全僵硬的身子，又狠狠的甩向了一边。

“啪答”一声，失去血肉滋润的蛊虫蠕动了两下，便再也不动了。

一股浅浅的可以忽略不见的血色，由僵死的蛊虫身上缓缓溢出，云狼紧紧相盯，突的张口，便将它吸食入腹。

众人被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直到它吞食了蛊虫的血色之气，缓步向身死的云柔行去的时候，众人这才回过了神来。不过，却谁也没敢乱动。

他们都直觉的认为，这个云狼真的很不简单。

云狼拖着受伤的身体，黑亮的毛发透着诡异的红色。蹒跚的走至云柔身侧，先是定定的望了澹台寒一会儿，然后，澹台寒的眼神微不可见的颤了一会儿，接着便点点头，却是将怀中的云柔搂得更紧了一些。

也就是在此时，众人忽的感觉到一种异样的恐惧，像是有什么不可思议的危险正在悄悄的接近一般。云柔本已破碎的身子竟是以肉眼可的速度迅速的合上了。不过眨眼时间，便恢复如初，甚至连脸色都有了一抹淡定的红晕。

澹台寒终于有了一些其它的动作，迅速将她放下，随即脱下自己的外衣盖了上去，又像是抱着绝世珍宝一样的抱着了她。

恢复之后的她，身体的某一部分是赤裸的，他不想让别人看到。

端木玉的眼睛眯了眯，又握紧了手中的剑。

如果云柔真的出人意料的活了过来，那他也会再一次的杀了她！

上穷碧落下黄泉，他就要死了，所以，她也要陪着他去死。

“月儿？”

颤颤的声音不确定的响起，云柔终于睁开了紧闭多时的双眼，却是带着淡淡的妖异的红。

也就在这一瞬间，澹台寒只觉一股杀气入体，怀中娇躯蓦然变得僵硬。

“放开我！”

冷冷一声娇喝，澹台寒苦笑着放手，话语之间除了隐隐的担忧还有着掩不住的心伤，“月儿，你不记得我了么？”

重生的云柔缓缓的起身，无情的将遮体的衣服扯下，露出那娇嫩的肌肤，却是冷笑声声：“记得，我如何不记得你！杀我之躯，夺我之身，澹台寒，我必杀你！”

第二十二章结局

赤裸的肌肤，无情的双眸，冷彻的气质，无论哪一样，都令得澹台寒心颤心酸。

云狼摇了摇巨大的狼首，低低呜叫了两声，离开了。墨绿色的身影，以极快的速度彻底消失，在这一刻，它又做回了群狼之首。

它的任务已经完成，而且，云柔不应该这么早死的。回去吧，人世间终究还是不它应该常呆的地方，它的领地，只在绝命崖底，而且，众多的狼子狼孙还在等着它回去。

云柔面无表情的看着云狼离去，心头没有半点的阻意。冷冷的视线望向澹台寒，眉眼之间是必杀的恨意。

澹台寒叹了一声，苦道：“月儿，你已经想起了所有的一切，你恨我对不对？”云狼说的没错，救了她的身，却救不了她的魂。

蛊虫虽然已除，可它对于母体的影响，是巨大的。

她清冷，绝美，不复之前的淡然若定，取而代之是一种傲然于世的冷酷，妖异。

“呵呵！”

两军阵前，她一阵长笑，抬手抚过光润的腹部，妖美而诡异，“恨你又如何？澹台寒，你是要自刎，还是要我亲自动手？”

“月儿！你真的要这么做么？”春风送暖，却抚不去他心头寒意。早知会有报应，却不想竟是他爱她彻骨之时！

白衣破衫遮不住胸腹春色，云柔清冷艳绝，冷酷绝情：“是！因果循环，今日的一切你早就应该想到！”

澹台寒接口，星眸之中，却是越发的情深意浓：“月儿，我不后悔！如若没有当日的狠，又如何会有今日的你？月儿，我有错在先，却毫不后悔爱上了你！”深厚的情意，缓缓的低述，银色的发丝在温暖的春风中缓缓飘起。

云柔有片刻的愣神，继尔又讽刺道：“是！如果没有当日的一切，就不会有今日的我！澹台寒，其实你真的好手段，如此大费周折，你不觉得累么？”

“累了，终于累了！”澹台寒疲惫接话，抬眼扫视一圈侧耳细听的众人，将声音提高了稍许，“当日为了统一东月，我不惜牺牲任何人！杀你，救你，又利用你。可惜我一切都算得好好的，就是没有算对自己的心......我爱上了你，爱上了被我伤害的你！月儿，时到今日，我不想请求你的原谅，只想问你一句，你真的，从没有爱过我么？”

这些话，是说给云柔听的，也是说给所有人听的。

当日的一切，他没有后悔，而今天的一切，他同样不会后悔。即使是他命丧于云柔之手，他也不恨。

他爱她，刻骨铭心的爱她，为了她，他宁愿舍弃整个天下！而只要她开心，她愿意，他将自己的心剖出来又如何？

端木玉默不做声的看着，手间重新握起了那柄利剑，往旁侧了一步。原本潇洒的容颜，已经在这三个月中消磨殆尽，尤其是在这最后一天里，苍老，迅速漫上了他的脸，昔日健壮有力的肌肤也悲哀的像是被抽去了水份的树干一般，褶皱突起。

于霜察觉了他的动作，却是对于他的哀老同样的无可奈何。他不知道自己的这位主子肚子里正在想着什么，但是直觉的，他认为云柔会有危险。抬眼望向还在绝情相对的两人，于霜眉头一皱，突然想到端木彻哪里去了？

“啊！”

突然的一声惨叫，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于怜鲜血满身，痛苦的咬着牙，愤恨的目光望向手持利剑的端木玉。后者则是冷冷的看着她，毫不在意她的鲜血喷了他满身。

就在于霜走神的那一刹那，端木玉提剑斩断了于怜的一只臂膀！

“为什么？”于怜不敢相信的问道。

端木玉收回利剑，略带浑浊的双眼细细的观摩着手中利剑，淡淡道：“在你将柔儿送来这里的那一刻，你就应该知道，朕不会放过你！要不是看在你怀有朕的孩子，这一剑，斩下的会是你的头颅！”

于怜震惊：“你说过你会杀了她！我只是把她送来......”

端木玉勾唇一笑，墨黑的发丝，瞬间变为灰色：“朕是说过会杀了她，可是，朕没说过，朕不爱她！”抬眸看向双眉微皱的云柔，低笑道：“柔儿，你记起了以前，那也便不用朕多说了！柔儿，朕只给你一个解释，不是朕不爱你，只是朕更爱这江山！”

缓缓说着，低低倾诉，步子向着云柔迈去，所有人都自觉的让开了一条路，只除了澹台寒。

“柔儿，你会怪朕的对不对？其实朕一直知道，你是爱朕的，朕不止是你的第一个男人，也是你最柔情的玉哥哥......”低低的声音恍如隔了千年一般的传来，透着古仆的沧桑气息，“柔儿，你也是爱朕的，朕知道.....”

脚步已停在她的面前，一只苍老微凉的手，抚上她的娇颜，“柔儿，你的脸好了，朕也不用费心再给你治了......咳咳......”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在她平淡无情的双眸中，不知是讥讽还是自慰的嘲弄，“一报还一报！柔儿，你真是个祸水呢！瞧瞧，我们兄弟为了你，都不得好死啊！”

云柔微微错过一步，不与他见识，他的突然衰老令她相当不解：“为什么你会变成这样？”

端木玉无力的笑笑：“你附耳过来，我说给你听！”

“这样说不行吗？”抬眼看了一旁的澹台寒，忽然觉得，自己还是什么都记不得的好。

端木玉摇摇头，嘴角的血色流得更急了一些：“不行！我不想给他听到！”目光望向澹台寒，带着浓浓的敌意，不知为何，澹台寒感觉到非常不妙。

云柔皱了皱眉，点头道：“好！”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明明是恨他的，可看到他如此的模样，还是忍不住的不想拒绝他。

附耳过去，端木玉轻笑一声，喃道：“柔儿，还记得你吟的那首词么？”

云柔无情道：“记得！这是你将我囚禁起来时，我对你说的最后一句话！”

“那你再说一次给朕听好么？”

奇怪的看他一眼，将身子稍稍拉开，轻道：“好！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无言独上西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别是一般滋味，在心头。”

柔柔的声音，淡淡的愁绪，随风远去，仿佛是天籁之音，奇异的蛊惑了所有人的心防。

端木玉勾唇一笑，径自道：“柔儿，今日，朕将它改过，那不是离愁，是相随，生生世世的相随！从现在起，朕不会再让你有半点的离愁......”嘴角的血色越来越多，声音也越来越小，云柔下意识伸手，扶住了他。他抬眼一笑，顺势坐在地上，也带着她坐下。

“柔儿，你能原谅朕么？”

“......能！可是，你还没有说，你为什么会变得这么衰老，是尔玛下的手？”

“是！”悄悄的伸手探向腰间，一柄寒光四射的银刀握在手中，“柔儿，有你陪着朕，真好......”话音未落，用尽全身力气，猛然刺出。

云柔心中警觉陡生，想要躲开已是不及，电闪火石之间，一个人影打横里斜撞出来，将她撞开，却是刚好迎向那寒光闪闪的刀尖......

“扑”的一声闷响，所有人都脸色大变。

澹台彻不知从什么地方蹦了出来，心碎的吼道：“皇兄！”扑倒在地，大手小心的抱起他，一向俊美温和的脸上布满杀伐的戾气。

怎么回事？他只不过去自了眼自己的将兵，跟自己西凉的将领说了几句话啊！

端木玉喘息着笑了起来，明显的生机将尽。吃力的望向脸色惨白又变幻不定的云柔时，终是苦笑：“柔儿......你还是不来陪朕......”

缓缓的抬手，半途又落，于霜适时的扶上，眼底闪过一抹悲哀，径自解释道：“柔儿，皇上是爱你的，但他更爱江山！他利用你从端木枫的手中得到了东月，但却没有传国玉玺，只得受苏贵妃之父胁迫，不得不听信苏贵妃的谣言，以淫乱后宫罪将你摘除皇后封号，囚于明月宫.......可是，柔儿，他确实是爱你的。从他听说你在西凉出现后，便派我前往，但是，可悲的，却是要杀你，因为你污了你的身子！......柔儿，事到如今，你也看明白了，尔玛因为敢对你下手，所以，他不顾自己身中剧毒也要杀了他！苏贵妃因为之前陷害你，所以皇上得了玉玺之后，她也不得善终，还有她的父亲，以及端木枫，还有.......我。你难道还看不明白么？皇上的爱，不在嘴上，只在心里。”

云柔心中惊愕，可是当看到已是陷入昏迷的澹台寒时，还是忍不住的嘲道：“心里？他这叫爱么？用杀人来爱我么？甚至连我都要杀？”

于霜苦笑，将端木玉抱在怀中，低道：“皇上的爱是炽烈的！他的皇后不允许任何人染指，即便是我，不也.......呵呵！说这些做什么。柔儿，每个人爱人的方式都不一样。”

“我明白了......”云柔淡淡的接口，“这样的爱是霸道的冷酷的是令人心惊胆寒的，是不是？他囚我，杀我，侮我，全是因为爱，对么？”

“对！”

云柔愣住，她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了。

端木玉已是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但他却没半点悔意。他想说的，于霜代他说了，他不想说的，于霜也代他说了！只是现在，他看着她木然呆愣的表情，不觉喘着粗气，挣扎道：“柔儿！朕不后悔！如有来生......朕还是会这样！江山与你，朕......最想的，还是江......山！”一步错，步步错！最错的，不是他抢了端木枫的帝位，而是因为爱上了她！

圆睁的寒眸凌冽的盯着她，却在过了很久以后，竟滚落两滴眼泪，眸光慢慢转得温情，仿佛回到了他身为王爷的时光。

那时候，她真的很天真，还很依赖他，可什么时候，一转眼，变了，都变了.......

人生，不过只一场梦，他再求，也只是三个月而已！

三个月，名正言顺的东月国君！

他一生费尽心机，得到的，只是这名正言顺的三个月！

目光最后溢出一丝不甘，无力的手终于垂了下来。

生机，耗尽！

云柔木然的起身，恍惚中像是做了一场荒廖的梦。

于霜仿佛灵魂已经出窍，下意识的抱着已经“老死”的端木玉，望了眼血迹斑斑的于怜，重又向云柔说道：“柔儿，你是东月之后！”

东月之后？

云柔回神，于霜已经抱着端木玉，带着于怜走远。她张了张口，又黯然不语。

将一切都看在眼底，澹台彻摇头道：“皇嫂，你这又是何必？”

何必？

云柔打了个寒战。自古因果各有循环，她又何必执求过往？蓦的，脑中一阵清明，再望及澹台寒时，心中终于放下了执念，取而代之的，是他为了她宁愿化身铁面，又舍弃天下的温情......

端木玉能为了她而不顾自身剧毒，杀了尔玛，以至终是命丧黄泉，临了还想用她陪葬。这种爱，虽然悲壮，极端，虽然令她害怕，但她决定原谅他。

澹台寒也一样，他能为了她放弃整个天下，她难道就不能原谅他么？人生在世，短短数年，她又何必为了仇恨而浪费一生时光？思之及，她所受那蛊虫噬血的影响力，也终于在端木玉以生命为代价的情况下，彻底消散。

淡然一笑，尽复清新之美：“皇上，西凉大军还请撤回！”

“那我皇兄呢？”扫了眼怀中面色不佳的澹台寒，澹台彻的尽量不去看她裸露的肌肤，以免得尴尬。不过，刚刚倒是看了两眼......

云柔不知道他为什么躲闪，只是笑笑：“他不会有事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