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佘卫池嘴抿成一条长线,眼眶酸了吧唧的。
“还好,师柏当时虽然受到影响,但是懂得自我隔离,这才没有…哎医生,怎么了?”旁边走出一医生叫住柯主任。
程枫叹了口气,瞧他挂着吊瓶,“走吧,回去躺着休息。你也折腾半天了。”
佘卫池点头,最后瞧了一眼最近的手术室,这个角度是不可能看得见里面的oga,但他眼前莫名其妙浮现出一张虚弱苍白的面庞,躺在布满各种仪器的病床上,机器正发出规律又焦心的声音。
嘀嗒,嘀嗒…
人的生命线也跟着律动。
慢慢的那张脸变成了师柏的模样,很脆弱,一碰就会碎掉的样子。
佘卫池捏紧吊瓶上的挂钩,缓缓迈步。
庆幸。
后背发凉的庆幸。
师柏没有躺在里面,他还好好的。
庆幸,他的选择没有错。
程枫同佘卫池一起上楼,他隔着玻璃看了一眼病床上昏睡的人,然后到医生那里确定两个孩子没事后才晃悠下楼。
护士已经帮师柏抽过血了,刚刚佘卫池下楼时也已经做过了。
他坐在病床上,靠在椅背静静的看着,看着他平稳的呼吸,胸膛一点一点的起伏上下。从头发丝开始描绘,到紧闭的眼,到粉白的唇,再到脖颈,最后的被白床单遮盖的位置,像个疯子一样看着。
等到程枫拿着两口袋盒饭上来时才僵硬地转回脑袋。
程枫把清粥和小菜放在一边嘱咐他们早点就出来了,他有挺多话想和两个人谈的,但是一看到两张煞白煞白的脸就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佘卫池把粥放在床头,等护士小姐帮他取了吊针后到大厅的自助打印机打印报告。
报告有四张,他没有看,装进了资料袋里。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歌词部分均来自歌曲《需要人陪》,原唱王力宏。
第58章 打一架
师柏中途没有醒,佘卫池用棉签帮他润了润嘴角后端着粥到病床窗户边看着资料袋发呆。
勺子在粥底搅来搅去,佘卫池强迫症似的把里面的玉米粒和胡萝卜粒一颗颗捡出来,再分好类,接着没什么意义地送进嘴里。
资料袋就在手边,也打开了封口,但是时间过去三四个小时,他依旧不想看或者说没敢看。
很怕最后一点期待也落空。
怕上面写着哪哪都不匹配,哪哪都不合适。
清粥没什么味,他却吃了很久。眼看着天都快亮了,才终于缓缓摸上塑料袋。
他轻手轻脚掀开塑料怕发出一点动静打扰了熟睡的人。前两张一张是基因配比的各种细胞对比,一张是信息素味道的拆合分解,佘卫池大致瞟了几眼,将后两张挪上来。
病房的门被打开了。
佘卫池装好报告单,深更半夜到医生的问诊室门口转悠。
一般医院科室门口都会挂上医生姓名和值班时间,最后是上班时间。他瞧了一眼,昨天给他们治疗的医生今天依旧上班,只不过是早上八点半。
早上人渐渐多了起来,医院大楼中间部位是镂空的,一眼可以看到很多。一楼大厅的挂号处挤满了人,有打着吊瓶走路一瘸一拐的,有一大清早就被护士推向急救室的,有尚且还稚嫩的脸庞站在挂号口的。
佘卫池坐在走廊长椅上看楼下,腕骨的手串被摘下来,在手里顺来顺去。
医生来的时候被坐在走廊的人吓一跳,等人转过头来更是吓一跳。
“小伙子,你一夜没睡吧。”医生推耸眼镜,很不赞同,“你这个不行的,你虽然没有感染进入易感期但也多多少少受到影响,还强行掏空信息素,得注意自己身体状况。”
说着推开问诊室的门让他进去,ABO科室除了像佘卫池和师柏这样的突发情况一般早上都没什么人,看看报告耽误不了多久。
佘卫池透过木门上的一小块玻璃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的确有些骇人,发丝凌乱,双目充血宛如病态,不过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医生撩开椅子坐下,“怎么了?是那个结果有什么不明白?”要是是病房里的那个alpha出事了,这学生也不会只是在问诊室等半晚上了。
佘卫池郑重地打开资料袋递过去,“您看看这个。”
医生接过报告单逐字阅读,看到后面时推了把眼镜框,再抬头看了一眼佘卫池,等到放下报告单时他的表情难得动容,“你们倒是我第一次遇到匹配度这么高的alpha。”
很奇怪。
alpha的领地意识以及占有欲都很强,所以他们骨子里好斗,喜欢争夺,同类之间存在互斥,现代社会这种斗争不明显,但alpha身体里流淌的血液不会变。
然而佘卫池和师柏名字下面几行字很醒目。
基因匹配度是九十,信息素匹配度是九十五。
百分制的东西,上了九十的数额是很罕见的。
如果不是第一眼知道这是两个alpha,一眼看去甚至会以为是一对alpha和oga夫妇的检测报告。就连alpha和oga之间,想要两种匹配度都达到九十,很难。
佘卫池来这里是为了得到医生的认证,还有,“确定不会出错吗?”
医生虽然惊讶,但对医院的设备和严谨度很有信心,“你放心,不会出错的。虽然你们是我见过的第一对,但也不是特例,匹配信息处曾经还出过双九十九的同性别匹配。”
基因匹配尚且有源头可以追溯,但信息素匹配度这个研究开展时间不长,科研支撑点不足,匹配度高低的原因业内还不统一。
医生索性在电脑上查了一下资料,对比起手里的报告单,发现二者都是高阶alpha,尤其是他面前站着的小伙子。
SSS级alpha,蛇类森蚺动物基因,信息素为烈性伏特加。
很罕见的alpha。
他记得本市好像就有一家姓佘的,掌权的中年人在投资行业和基础建筑业是很了不得的人物,好像听说也是蛇类动物基因…
不过打听病人隐私是不允许的,医生嘱咐了几句就让人回去了。
佘卫池给医生道谢后走出房间。
他没忍住,又抽出报告单逐字逐句地看,越看心里深处不断传来的悲鸣就会被压制。
他没有一刻想过放弃。
从做出决定开始他就开始计划怎么继续留在师柏身边。
放弃师柏,放弃这份感情,不可能。
但信心是一回事,喂饱信心的只有这种捏在掌心的东西才最实际。
看,alpha和alpha之间也是存在例外的。
他的基因选择了他。
他们的信息素能共鸣。
佘卫池心情很不错,看看时间还早,他记得医院外面似乎有两个打印店…
…
师柏是被敲门声吵醒的,一睁眼就瞧见玻璃窗外面杵了三张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看见他醒后齐齐对他招手,想让他开门。
师柏:“……”
马优达三人被护士小姐放了进来,许一袁作势要扑到师柏床边,看见手背上的针管时生生顿住,改挂马优达身上。
马优达懒散地把早饭放在桌上,一点不像进医院看望病人,感叹:“柏哥你这是三进宫了吧。”
短短一年不到,他到医院看望师柏三次,还次次都是因为易感期发作。更有趣的是,每次都是佘卫池送人到医院。
他和他的小伙伴们接到消息时甚至都没有一丝惊讶。
师柏躺在靠背上睨他一眼,他现在没空和他贫嘴,易感期过后的脑子空得厉害,像搅拌机运行过。
他视线穿过许一袁肩头,对面床铺空荡荡的,被子有点乱,看得出有人在这里躺过。
佘卫池不在。
他…
师柏指尖划过床单,昨天冰冷坚实的触感仿佛还没有消退。
马优达以为他早上起来起床气,很贴心地要帮师柏把带来的早饭打开,这才看见旁边已经放着清粥和小菜,他伸手探过去,冰凉了。
应该是佘卫池给买的。
“佘卫池怎么没在,早饭也在这里。”
师柏没回他这个问题,“今天不是周二吗?你们不上课?老程可是要来医院的,待会被逮回去写检讨。”
他视线扫过三人,除了汪可丹,平时说的上话的都在。
许一袁很骄傲,“我们可是请了假的。专程来看你和佘卫池,对了你俩咳咳咳…”他眉毛乱飞,眼神含春。
事实上是他们早上打算来看师柏,刚站在围墙口,转头就看见他们的程爸爸从厕所出来。
师柏没一点要继续话题的意思,他现在大脑直通胃部,从昨天中午到现在他粒米没进,饿都要饿死了。
接过马优达带来的热粥喝了两口,他转头在打包袋里接着翻找。
很可惜,袋子里就只有两杯粥,其中一份还是给佘卫池的。
他抬眸,“就这?”
“你还想吃啥?病人需要静养清淡要饮食。”
“我特么是易感期,不是切了盲肠。再说,你买粥都不搭个咸菜吗?”师柏很震惊。
病房里啧了一声,许一袁直接从已经冷掉的那份早餐里翻出两盒小菜。
师柏看都不看,“凉了。”
“谁家咸菜热的啊。”
“反正是凉了。”
“……”
马优达觉得今天师柏有点不一样,就好像有点…矫情?他心中一震,完了,他觉得他柏哥矫情。
不过这个念头刚一冒出就被死死按下,他眼神不住在师柏打量,在后者一脸嫌弃的喝清粥的时候,给剩下的人打眼色。
“你好好休息,我们出去给老程回个电话。”
师柏不耐烦地摆手,顺便让他们把垃圾带出去。
门合上的刹那,他如释重负地跌回床上吐气。病房重新归于宁静,师柏瞪着天花板发呆。
他刚刚…下意识回避佘卫池的一切话题,也下意识地替佘卫池遮掩过去。
师柏像具尸体一样瘫着,捏紧拳头又松开,最后局促地侧身摸向自己后颈,后劲修长白净,能明显感觉到那一块的皮肤有两排细小的凹陷。
alpha的腺体很小,因为它们天生不打算被咬。连alpha都咬成这样,这么明显,那狗东西是用了多大力气!
师柏想起佘卫池抱他的时候很用力,死死把人按在怀里,锁骨和手臂的鳞片硌的他脸痛,还有那信息素…
浓厚又磅礴,醇厚的酒香味道,师柏不是没去过酒吧的人,这种味道属于酒架里人人好奇,每个顾客都观望一眼,但不敢轻易尝试的酒。
像千百年不动的山峦,顷刻间山崩地裂朝他坍塌而来,他想躲躲不掉,想跑跑不了,只能乖乖认命。
师柏现在很想打人,偏偏佘卫池这狗东西不在,火都没处撒。
怕了,还是跑了?
妈的,替他遮个屁啊,要丢脸大家一起丢。
师柏气得抓起打包袋通通丢进垃圾桶,逮着枕头乱扯,揉了半天只让里面的棉花更加蓬松。
他一把抓起枕头盖在脸上。
算了,捂死他算了。
反正也没脸见人了。
不知隔了多久,门悄悄被打开,护士小姐轻柔地声音传来,“患者师柏,换药了。”
师柏躺着装死,打算任由护士摆弄,等脚步声靠近,他脸上却是倏地一轻。
“会捂坏的。”
佘卫池把枕头挪开,轻轻放在他脑后,脸上的表情依旧是不变的温和乖顺。
狗东西,你还有脸回来!
师柏猛地一把抓住脑侧的手,“佘卫池!”
“我们打一架!!”
作者有话要说:
~~
第59章 理由
佘卫池任由他拽着,眼神轻轻掠过师柏,拒绝道:“下次,你现在还要输液。”另一只手扶住他贴着胶带的手,缓缓挪下来。
师柏捏着他手腕死活不肯放了,眼里里写着现在就要战个你死我活。
“咳咳。”护士小姐清了清嗓子,“同学…”
师柏霎时想起病房里还有别人,脸腾地热起来,尤其是后劲牙印的位置,存在感比站在这里的佘卫池本人还要强。
护士接过他手,给他打了最后一针。
师柏这一次易感期本身是自然性的,虽然时间拖久了些却也得到了安抚,后面打了抑制剂就没事了,当天就可以办理出院。
护士出去以后,佘卫池把门关上,回头时师柏仿佛因为打针冷静了下来,坐在床头默默看着他。
佘卫池从放在柜子上的袋子里拿出个白花花的东西,在师柏发话前放在他手心。后者感觉到掌心温热,低头一看,是两个包子。
这个天输液后的手冷,外面也没什么方便暖手的东西,佘卫池路过早餐店的时候就想到了这个。
“为什么?”师柏抬头,语气不像刚才那样暴躁但往往冷静下的人才是最恐怖的,这个角度他只能仰视对方,佘卫池却从中看到犀利感。
“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骗人?为什么明明是alpha还要伪装成oga。”
佘卫池靠在床边缓缓坐下,视线和师柏平视。师柏在这张脸上看到以前他上课时侧着脑袋看了很多次的神情,温柔,儒雅,和气,只是现在他才看到他常常低头的眼下埋藏着的东西。
“我是alpha,SSS级,蛇类森蚺动物基因,信息素是烈性伏特加。”
“之前的oga身份和白猫基因都是骗人的,还有气泡水的味道,是特制的信息素香水。”
佘卫池逐字逐句地说,生怕他听漏哪个字。
师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三S级的alpha他生平第一次见到,没想到却是以这样的方式。
这也难怪佘卫池会比他还要高和健壮,而且除了他们第一次见面,他从来没有见到佘卫池有发情期症状。很多时候佘卫池给人的感觉比alpha还要有压迫,原来也不是错觉。从前没在意没关注的小细节像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师柏抄起包子想砸佘卫池脸上,但潜意识里还把他当作那个乖巧的oga,不舍得,硬生把自己动作截停。
他缓了口气,人一旦生气反倒冷静下来了,“还有呢,继续。”
“程老师知道这件事,上一次事故我告诉他的。”
“还有呢。”
佘卫池不说话了,就那么静静地坐在床头看着他,像只被抛弃的可怜流浪猫。
但师柏现在不吃这一套。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师柏同样一字一顿地讲话,“为什么骗我?!为什么骗人?!”
是alpha见不得人吗?
是oga才能活吗!
为什么在一起这么久,多少次见面相处都没有提过这个问题。哪怕隐晦地给他暗示也没有。
那究竟是真的喜欢还是伪装时的一时消遣。
师柏觉得有点可笑。
师柏胸口堵得慌,隐隐约约地开始作痛,伴随着窒息感,比昨天易感期来临的时候还要剧烈。
他们告白的时候呢,接吻的时候呢,是真的享受那一刻,还是同时心里担心着真相不要被发现。
问题说出口后很久都没有人声,病房里安静得厉害,只剩下通风的那一点窗户口呼哧呼哧地吹,就在师柏心凉到谷底以为佘卫池不会回答的时候。
“抱歉。”
佘卫池抬头时眼底清明,态度很坚决。
师柏没忍住,包子还是砸在佘卫池怀里,他消下去还不到一天的眼眶又染上颜色,“哪怕告诉我也不可以?”他尾音下坠,可怜巴巴的。
“哪怕结果是…分开?”
猝然听见那两个字佘卫池猛地抬头,目光炯炯地瞧着同样失态的人,来之前收拾干净的红血丝又爬了上来。
很疼,胸口像压了几十斤的钢筋水泥,重的无法呼吸。
身体里流淌的血在喧嚣,冲击着心脏,渴望着和以前一样靠近另一颗因为喜欢而搏动的心脏。
“…对不起…”
“…狗东西!你他爹好得很!”
师柏险些就要扑起来和佘卫池当场打一架了,他这么想也的确这么做了,只是被佘卫池牢牢按住在床头,易感期中的身体还不如正常alpha,他被压制得死死的。
半响,佘卫池放开他。
“…我出去,你先好好休息。”沙哑的喉咙仿佛在破碎,佘卫池带上东西合上大门。
…
“佘卫池,你怎么一个人先出来了?”
一出门佘卫池就撞见集体蹲在医院门口的几个小伙伴,要不是精神面貌还可以,那边频频朝这边看的保安都要开始赶人了。
在病房里马优达注意到师柏情绪不怎么高,而且有意无意地朝另一张病床上看,师柏是个什么脾气他知道,平时恨不得在脑门上贴着他和佘卫池是一对,进医院倒是收敛了。
除非两人吵架了。
马优达想了一下,在那种情况,一个alpha一个oga又是情侣…
是佘卫池不给师柏咬!
然后两个人闹别扭了!
马优达把这个想法分享给其他小伙伴,很快得到一致认同。
姜乐摸着下巴一脸高深,“我就说,两个人气氛不怎么对劲,刚刚我在病房里都感觉比外面冷几度。”
“好像没开暖气…”许一袁砸吧嘴。
“所以我们现在怎么办?”姜乐问。
军师马优达开始分析,“其实吧,我们这个年纪还小标记什么的都还太远了。”虽然他平时和许一袁嘴上跑火车了一点,真遇到这种事还是持反对态度的。
不利于青少年成长!
“这件事我们不要管了,他们小情侣之间,这点事总能和好的,说不定嘿嘿…这叫什么来着…”
“情趣。”许一袁撅在医院绿植旁边。
“对!”
…
“替他办理出院手续,”佘卫池手里拿着一堆单据,一眼扫过就知道这几个人还是单纯的男高女高,完全不知内情。“我回学校还有点事,帮我拿给师柏吧。”
马优达接过单据。
师柏当天下午就出院了,学校对特殊性别管控还是有不同待遇的,易感期和发情期遇到特殊情况允许请假休息,平时翻墙都要逃课出去玩的人,今天破天荒按的时按点回去上课。
许一袁觉得他柏哥的刺激受的不轻。
马优达本来还担心两人在学校吵架,等回到班级才发现,师柏是回来了,佘卫池却请假了。
上课的时候,就连数学老师都频频投以目光看向某个位置。
师柏把着数学书写写画画,看起来挺认真的,其实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每每盯着书页上的字眼久一点就会自动聚焦成某张脸。
清冷淡漠的,柔和温润的,冷漠伤人的…
每出来一次,他就划一道黑线,企图驱退出自己的视线,然后接着重复循环。
即使抛出分开这个条件,也不能说…
他想起佘卫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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