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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其实已经接受了楚川要去做危险的事，只是他希望他也能一起，但楚川不允许。
有时候他会想，在他看见的那副陨落修士的场景里——楚川的身影犹如坠火流星。
他在哪儿呢？
他没有陪着楚川吗？
一次次强迫自己直面那个场景后，他终于看见了疑是自己的身影——他在人群里面，不显眼也不突出，和所有其他旁观者一样，他在仰望、在惊叹，随后是默默哭泣。
那一晚，他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噩梦，那画面不是他想要的，他宁愿一起陨落。
——
慕知霖爬上海边城墙，望着平静的海洋，他闭上眼，任由海风拂过面颊，良久，烦躁的情绪稍稍平静下来。
“古树，你说的对，我太依赖他了，我不能坐以待毙，我应该提升修为，他凭什么要求我在原地踏步，自己却去斩杀海兽，让我每日都担惊受怕。”
古树摇晃着藤蔓，最近几年它已经逐渐适应了瘴气。
它觉得很不可思议，小雨林的体质竟然能随着环境的变化而变化，连带着它也受益。
“霖哥。”
忽然，楚川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慕知霖吓了一跳。
扭头看去，就见楚川神情迷茫地从城墙一边爬上来。
也不知道他是真的灵力透支还是脑子不清醒，百丈高的城墙，他竟然是爬上来的。
“你不休息！跑出来做什么？！”慕知霖赶忙将他拉上来，而后从储物袋里拿出毛毯给他披上，嘴上没好气道，“这儿风大，最近气温下降了，你一身伤跑什么？快跟我回去。”
“霖哥，你为什么不陪我睡觉？”楚川黏在慕知霖身上，在后者下巴和脖颈处一通乱咬。
慕知霖怕伤到他，不敢用力推他和拽他。
“双修没了，连一起睡觉也没了吗？霖哥……”楚川抱着慕知霖，语气委屈得不行。
慕知霖抿了抿唇，任由楚川在他身上胡乱啃咬，他望着海天一色的无垠广阔，恍惚中像似看见了梦中的场景。
他眸子一缩，吓得收紧了抱着楚川的手臂，耳边一时间只有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
慕知霖好半响才回过神来，埋首在楚川柔软的发丝里。
“楚川，不要死，求你。”
“霖哥？”
楚川听见慕知霖充满哀伤和祈求的声音，意识清醒了几分，他抬起头，就见慕知霖眼眸红红的，浓密的睫毛上沾染了水雾，他心里一揪。
“霖哥？你怎么了？”
慕知霖听到楚川的声音，忍耐了许久的理智轰然坍塌。
“楚川，不要去尝试突破地球的禁制，会死的，真的会死的，我怎么办？你骗我，没有什么一起傲游天地，只有我一个人，你不在，你不在了。”
楚川听着他的哭诉声，意识彻底清醒过来。
他抱着慕知霖，有些无措地安抚着，嘴里一遍遍道：“我不会死，也不会抛下你。”
慕知霖的情绪失控得猝不及防，但也恢复得极快。
十几分钟后，他收拾好情绪，有些歉意地看向楚川。
“我没事了，这次你离开的太久，我做了噩梦，可能有些魔怔了，但我刚刚已经发泄过了，你不用担心，想做什么就去做，我永远是支持你的。”
楚川看着慕知霖，良久认真道：“霖哥，我很惜命的。”
慕知霖点头：“我知道。”只是那些梦严重影响到了他。
他伸手摸了摸楚川的脸颊，冰冰的，虽然知道以楚川的体质不惧这些，但还是起身道：“走吧，我已经没事了，我们回去，我陪你睡一会儿。”
楚川望着湿冷的海风拂过慕知霖的面颊，对方脸上还残留着泪痕，他喊道：“霖哥。”
“嗯？”慕知霖回头看来，柔软的碎发在风中晃动。
“我不会丢下你，就算有意外，我也一定会努力回到你身边的，我向你保证。”
“我知道了。”
……
此时，与楚川一道归来的方逸正想好好睡一觉，就被“异能局”的人强行薅了起来。
程斌盯着满脸疲惫的方逸，面上虽然什么表情也没有，但是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五年前他们就恢复了神智，若是靠他们自己恢复的，他或许也不会这么心情复杂，但偏偏是方逸帮助他们恢复的。
当初明明是这个人让丧尸感染了他们，他失去意识前，满脑子想的都是变成丧尸也不会放过方逸，然而，一睁眼，世界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丧尸竟然成了新人类。
方逸说当初之所以让丧尸感染他们只是无奈之举，说他体内有只不受他控制的丧尸。
程斌原本是不相信的，但真正见识过外面的情况后，他不得不相信这些都是真的。
这五年里，方逸不仅让他们住在免受变异兽侵袭的“南方城”内，还给了他们不少高阶晶核，使他们能够迅速提升异能等级，就冲这一点上，他没法再质疑方逸，但要说原谅，却也没有那么容易放下。
“老大，有什么事你等我睡醒了再说，成么？”
方逸浑身软绵绵的，像似水一样往被子里流去。
程斌不做任何表情的时候看着就很凶狠严肃。
“你的精神力又不是偏攻击型的，跟着楚少去海上做什么？！简直是胡来！”
方逸体内原本有强大的精神力丧尸，以前一天至少和方逸抢好几次身体控制权，然而这几年来，据方逸自己说，那只丧尸出现的频率越来越少。
就好像已经完全被“吞噬珠”吃掉了一样。
如今已有三年没出现了。
虽然他们都不喜欢那只丧尸，但是有它在，方逸大概率不会有事，如今它不在了，方逸却还是往外跑，还是和楚川专去深海那些危险之地。
他们怎么能不担心。
“老大说的对。”江稚鱼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虽然方逸如今比他们厉害，但是去海上狩猎还是太冒险了。
海洋可不比陆地，不仅危险，还很神秘，谁也不知道深海下还隐藏着什么变异海兽。
要知道末世前最大的生物就在海洋里。
“方逸，你之前不是说在准备第三次基因升级吗？这样跑去海上没关系吗？”白鹿韵一边说着，一边释放出治愈系异能。
虽然她的异能等级治疗方逸作用不大，但聊胜于无。
“啊…已经升完了呀。”
方逸没有支撑地歪着头，身体止不住地往下滑。
新人类的第三次进化便是“孕育后代”，更加直白地说，已经进化的新人类已经具备了孕育新生命的能力。
这也代表着完全进化。
方逸困得狠了，打了个哈欠，他真的想休息了，但异能局的人还在絮絮叨叨地说。
他精神萎靡，没太认真听，忽然，他察觉到一股熟悉又多余的气息，扭头朝门口看去。
谢书雁站在门口。
他没预料到方逸的房间门是打开的，站在门口敲门不是，不敲门也不是。
他本想看方逸一眼，却没想到正与方逸的目光对上。
他微微一怔，见这人还能四处瞟，应该无大碍，便放下带来的东西，转身走了。
这几年里，他与楚川、慕知霖不同，他并没有选择定居在沿海，以捕杀海兽来获取晶核，而是与谢书瑶一起选择了去内陆寻找自己的机遇。
他得到消息说今天楚川和方逸回来，这才赶来看看。
楚川这些年身上的戾气和瘴气愈发澎湃，他好几次来时，都恰巧遇到楚川失控的场景，那真是海里遭殃，陆地上也遭殃，说是生灵涂炭也不为过。
而楚川每一次失控，方逸也会紧随其后进入失控状态。
谢书雁不清楚两人之间的交易，只觉得这两人有些疯，连自己的命都不珍惜。
他也询问过慕知霖，但后者每次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他也无从得知真相。
虽不清楚缘由，但他没法袖手旁观，但以他的能力，能帮助的地方很有限。
每一次来沿海，他都会把在内陆获得的一些晶核和修炼灵宝给两人，给方逸的是一些适合精神力异能者吸收的晶核和灵宝，给楚川的则是他能得到的等级最高的一批晶核。
“大哥，这里。”在楼下等谢书雁的谢书瑶见他下来，摁下越野车的车窗，挥了挥手。
“走吧，回去了。”
谢书雁轻车熟路打开副驾驶坐了上去。
谢书瑶回了个“OK”，而后问道：“不去看二哥吗？”
谢书雁想着不久前在城墙上看到的那一幕，摇了摇头。
“东西我已经放他们门口了，就不要去打扰他们了，让他们好好休息吧，他们好像很累。”
“好吧。”
谢书瑶应声，随后一脚油门，越野车消失在沿海驻扎地。
……
“那好像是你大哥他们的车，他们刚来就要走了吗？”
慕诗琪望着远去的越野车，虽然随着“北方城”和“南方城”的建立，很多末世前的设备都开始恢复，但这样的越野车，她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是谢书瑶的那辆。
楚义抱着牧雪，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渐行渐远的车。
慕诗琪扭头看向楚义。
“我听说内陆这几年很乱，都在抢晶核，你大哥他们还去内陆，不怕被波及吗？”
自从新人类完全进化后，就和曾经的人类别无二致，就连最明显的的区别——丧尸眸，也在慢慢消失，如今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能够适应瘴气和极端天气的身体了。
然而，新人类稍微安稳后，各种内部矛盾就频频爆发。
楚义收回目光。
“我才不管他们，他们悲天悯人，想要去见义勇为，我不一样，我就是自私自利的人，我只想要和阿雪好好活着。”
慕诗琪眨了眨眼，再次看向远方，此时黑夜里已经看不见越野车的身影了。
“据说内陆出现了一个残暴的修士，不少人都被他杀死夺走了晶核，谢大哥他们加入的队伍就是想要围剿那人吧，要是大哥和楚哥去，肯定很容易解决。”
楚义：“二哥有自己的事要做，才不会去管这种事。”
慕诗琪：“也是。”
……
楚川花了半个月修整。
他修为已经进入金丹后期，但想要结婴，还需要大量瘴气。
龙国沿海的海域几乎都被他收拾了个遍，他瞧不上的低阶海兽还有，但是十级以上的高阶海兽基本都灭绝了。
想要继续从海里面获取瘴气，只能出发去更远的海域。
“霖哥，这次你陪我去吧。”楚川拉着慕知霖道，“方逸让人造了艘战船，速度比末世前的战舰还快，上面空间很大，你可以在船上看书、练习术术。”
慕知霖摇了摇头。
“你去吧，我相信你可以，就不陪你去了，听方逸说，海上危险万分，不仅有超阶海兽时常偷袭，还有变幻莫测的天气，我不过筑基，会拖累你，你一个人的话，我相信你能化险为夷，带上我的话，你还要照顾我，太拖累你了。”
楚川没料到慕知霖会拒绝，愣了一下，他预料的场景应该是慕知霖欣喜若狂，抱着他亲亲，怎么也不该是拒绝啊。
“你不想和我一起？”
“楚川，他想通了一些事，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事情要做，我一直盯着你，你压力肯定会很大，也会产生束缚感，而我也会停滞在原地，不能进步。”
“……”
楚川哑口无言。
按理说，慕知霖找到自己想做的事他应该高兴，可是他已经习惯了慕知霖将所有目光放在他身上，骤然失去，他觉得好奇怪，不应该是这样。
他浑身都不对劲了。
他伸手去拉慕知霖的手，语气比起刚刚的兴致勃勃，显得低沉落寞了许多。
“你真的不和我一去走吗？”那搜战船还是他让好些炼器师昼夜不息赶制出来的，甚至为了这次的两人世界，他还拒绝了方逸等人的跟随。
慕知霖捏了捏他的手。
“我自然是想和你一起的，但是我变得更贪心了，楚川，我不只是想要和你一起走过程，我还想要和你待在一起的结局，所以我们需要短暂分离。”
楚川微微睁大眼，还想说什么，慕知霖忽然贴近。
“今天我们精神力双修好不好？随你怎么玩，就算很过分的要求，也依着你。”
“！”
楚川的注意力瞬间被双修吸引，不能真正肌肤相亲的双修后，他最喜欢的就是“精神力双修”了。
……
三日后。
楚川独自驾驶着战船离开，原本牧雪带着楚义想要跟着一起去，但被楚川拒绝了。
楚川离开后，慕知霖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前往他的修行之地，慕诗琪知道大哥要离开，但是不知道他去哪儿。
之前还没有感觉，现在看着楚哥前脚刚走，大哥后脚也要走，她心里忽然空落落的。
“哥，你带上我吧，我保证听话，我已经异能十级了，我绝对不会拖你后腿的。”
这几年里，除了楚川，等级上升势头最猛的就是慕诗琪了，这当中除了她自己的艰苦修炼外，还有慕知霖和楚川时不时给她开小灶，让她吸收了大量的晶核和灵宝。
她曾问过楚川：“为什么忽然帮我提升等级？”
虽然以前楚川也会帮助他们，但都是一视同仁。
不会对她格外关注。
当时楚川只是淡淡道：“因为只有你一心一意不会背叛霖哥。”
当时她愣怔了好一会儿。
——
“不行，我去的地方也很危险，不能带上你。”慕知霖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慕诗琪的请求。
他要去的地方，是一个与“灵兽殿”一样的小天地。
据方逸所说，那个地方遗落着许多史前巨兽，是个与海洋一样危险的地方。
“好吧。”
慕诗琪耷拉着脑袋，面上很听话，但心里却想着等大哥一出发，她就悄悄跟着去。
谁让她会飞呢。
然而她怎么也没想到，大哥只是进了方逸房间，两人就像似人间蒸发了一样。
……
楚川这次航行原本预计的是半年，但这是在他以为慕知霖会陪着他一起出海的前提下。
“他喜欢我，他不喜欢我，他喜欢我，他不喜欢我……”
楚川盘腿坐在甲班上，手上抓着一只巴掌大、五彩斑斓的鱼，原本他瞧见这鱼好看，想着带回去给慕知霖。
但这鱼上岸就咬了他一口，他一生气就拍死了，而后想着慕知霖，就陷入了拔鱼鳞中。
第214章 慕知霖结丹
“我结丹是不是给你造成麻烦了？”
“他喜欢我。”
很快，楚川就把整条鱼的鳞片拔了个精光。
对于这个结果，他很高兴，但转头看到茫茫海洋，他第一次产生了孤寂的感觉。
要是霖哥在就好了。
楚川撑着下颌，望着围着战船边上的小鱼。
明明之前慕知霖也没有跟着他，但他知道慕知霖就在岸边等着他，所以他一点也不担心，但是现在，他心里是从未有过的难受。
“啊啊啊——！”
楚川怒吼一声，蕴含磅礴力量的声音在海面上炸开，水花四溅，不少海兽被炸死了。
“轰！”
战船忽然摇晃起来，一只超阶海兽竟然将船顶了起来。
楚川不慌不忙，对付一只超阶海兽，不过挥挥手的事。
若是以往，他直接扔出一把法器就能炸死，但是此刻他郁结于心，急于抒发，于是直接冲上前与其打斗在一起。
因为天地的压制，楚川出手后，海兽虽然都死了，但他也被反噬，吐了一口血。
“该死的。”
楚川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打算继续朝着海中央行驶。
谁知就在这时，他感觉到了几股强大的气息，他好像捅了超阶海兽的老巢。
“正好，我心情不好！”
楚川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筋骨，随即单腿一蹬，直接冲向奔来到一群海兽。
“来啊！！”
他怒吼一声，没有使用任何身外的法器和符箓，仅用肉身，硬碰硬与海兽刚上。
“吼！！”
海兽像似受到挑衅，一只只进入发狂状态，它们发狂，楚川也发狂，拳脚重击之下，海兽一个接一个毙命。
但海里最不缺的就是海兽，死了一批，立刻又来一群。
它们不分昼夜，与楚川奋战了一个多月，像似想要耗死楚川，可惜它们失算了。
“呵，车轮战？”
楚川双眸猩红，像似入魔般，他从未像现在这般毫不顾忌自己的身体，这般执拗地用身体和拳头与海兽作战。
他像似在作贱自己，以求得某个人的怜悯。
楚川从尸骸中回过神来时，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
他浑身血迹斑驳地漂浮在海里，四周海面飘浮着数不胜数的尸骸，臭气熏天。
他扫了眼四下，想要寻找战舰，却发现在与海兽的疯狂对战中，战舰早就支离破碎。
“啊…飞回去好了。”
想到回去就可以见到慕知霖，楚川混沌的眼中露出光芒，他抬手擦了擦脸颊，正想控制水元素清洗身体，脑中忽然传来一股刺痛。
他灵力有些透支了。
楚川身体一晃，从尸骸山上滚落，“啪叽”一声落到一具腐烂膨胀的尸骸上。
他正想起身离开，水下忽然出现一个黑影，不等他飞走，那只巨兽竟然将方圆好几公里的海兽尸骸，连着四分五裂的战舰一起吞没了。
“哗啦啦！”
巨大的漩涡将所有尸骸吸入水下，楚川也被它吞了。
这只海兽十分巨大，一眼看去，甚至看不清它的全貌。
“吼——！”
忽然，巨兽开始翻滚，入目的整片海洋都掀起滔天巨浪，楚川剖开巨兽肚子，浑身燃着熊熊烈火飞了出来。
“金丹海兽？”楚川眼眸发亮，他没想到海洋里竟然也有变异兽晋级到了金丹期。
“吼！”一阵高频率的声音传来，半空中捡着水里腐肉吃的鸟儿“哗啦啦”掉了大半。
楚川耳膜穿孔。
虽然什么都听不见了，但他毫不在乎，反正他也不需要听取任何声音，他挥动残剩的灵力朝金丹海兽袭去。
“敢吃我！找死！！”
金丹海兽已经生出理智，它也能感觉到天地间的束缚和禁制，所以一直畅游在海里，从没想着去吞噬陆地。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是海洋里的食物已经够它吃了。
几天前，它感觉到这边有很强的灵力波动，所以赶来想要分一口吃的，哪知道惹到了楚川这疯子，它试图用海洋的语言与楚川沟通，但楚川什么都听不见，也听不懂，手起刀落，巨兽很快也被斩杀掉。
“啧，这趟收获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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