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他睡着没有，手指轻拂过他的锁骨，移到他的胸膛。

“子言，我之前在车上说那些话你肯定听了很难受吧”

“子言，以后我再不说那些让你难受的话了”

“子言，其实，我比你还想要有个家”

“景妹，只要最后是你在我身边，其他的都无所谓”

*

孙苑苑生日那天下午我接到了一封邮件的，正是深秋，金灿灿的落叶盖住了绿油油的草坪，一只流浪猫走到我的脚边，想要我摸一摸它。我只是笑着望了望它。

孙苑苑牵着姜诺匆匆赶来，姜诺还穿着校服。

“姜诺又长高了”

“阿姨好”可能是天气的原因，衬的姜诺微微的乖巧里透着一丝活泼。

孙苑苑拍了拍桌子“叫姐姐”

姜诺哼了一声“你喝什么”

“太渴了，拿铁好了，要小半杯牛奶掺着”

姜诺放下书包就去点咖啡了。

孙苑苑取下脖子上系的咖啡色丝巾，折叠好放进包内。

“你可不知道，这小子太闹腾了，今天我去学校接他，结果老师告诉我两个女生因为他打架，打架啊！一个是他们班的，另一个是国际班的”

我捂住脸偷笑“这么小，就这么招桃花啊”

“什么桃花，孙苑苑你又在说我什么”

“给姐姐说你的烂桃花”

“你一天就乱说话！”姜诺乖巧的把书包放好，孙苑苑整理了一下他乱糟糟的头发，她眼里尽是嫌弃，感叹道“咱们姜诺长大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少女”

姜诺点了一杯奶茶，安安静静的喝着。

“可惜，只有咱们娘俩在家，不然我就把迷仍给你爸爸了，我和景姐姐出去玩了”

“姜先生没在家吗”

“他忙哟，准备创立一个什么投资公司”

“那我们晚上吃什么”

孙苑苑想了想：“小子，你想吃什么”

姜诺现在沉迷于手机游戏，苑苑喊了几声他都不答应，她皱眉，抢过他的手机：“姜诺，这么玩手机伤眼睛”

姜诺没理他，从书包里掏出了平板继续玩。孙苑苑恼了，画的极细的眉毛此时像两条弯弯曲曲的毛毛虫在精致的妆容上。

她深呼一口气，把藤椅挪的靠近了他一些，低声对他说，“玩手机是真的伤眼睛呢，你看小妈的朋友，也在这里，你知道的，小妈这个人最在乎面子了，在景阿姨面前，听小妈的话”

孩子抬头看了看我，眼睛澄亮清澈。顺着孙苑苑给的台阶，合上了平板，放进了书包。

我微笑的望像他，我想他一定把孙苑苑那句玩手机伤眼睛听进去了的。

孙苑苑会心的笑了笑，“姜诺，小妈和景阿姨不打扰你，你把作业做了我们去吃火锅怎么样”

“火锅”孩子的眼睛一下子就放亮了，急急忙忙的问“是江畔那家吗！”

孙苑苑假装环顾了一下四周，做了一个小声的手势“不要告诉你爸爸哦”

孩子天真的点点头“上次去吃真的好棒，可是我爸爸说不干净”

“哪里不干净了，你吃了也没拉肚子嘛”苑苑把姜诺弄皱的书角屡平“这次他不在家，只要我们不告诉他就好了！好了，你快点写”

我们去的是岳峻沣带我去的那家店，真的是络绎不绝的人，苑苑挽着我的手，牵着姜诺，偷偷的溜进了店，一路上叮嘱着他，不要暴饮暴食，下次趁爸爸不在家机会再带他来。

苑苑想必是和那家店的老板相识，店伙计一看见了她，亲切的过来打招呼。她问还有位置吗，店伙计领着她去了一处通风的包间。店伙计夸“小公子又长高了呢”

“陈叔叔怎么今天不在店里”姜诺问，想必他口中的陈叔叔一定是这家店的主人。

“哦哦，嫂子昨天生了！”

“真的吗”孙苑苑惊奇“他怎么没告诉我呀”

我得打电话问问

“喂，陈炼啊……你干什么呢……我结婚你也没来……听说你媳妇生了啊，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通知一声……你怎么越来越古怪……”

孙苑苑一直和他闹着磕，她用筷子搅着调料碗。

我问“姜诺，你们经常来吃吗”

“上次他带我和爸爸来了的，那时候陈叔叔也在店里，爸爸那次来了之后拉肚子，就下禁令说不准再来了”

我忍住不笑出声来，那么一丝不苟的人拉肚子。想想就好笑。

“我听你苑苑说，你想高中出国吗”

“嗯，我知道我身后是怎样的一个帝国，很多事情我没有我父亲的那种宏观统筹的能力，所以我更希望学习”

“你好有想法哟”我难以想象十三岁的孩子说出这番话。

“你最想去哪里”

“我最想去约克郡”

约克郡，我望了一眼孙苑苑，当年那个独自闯荡江湖活在梦里的孙苑苑，在如今安安份份的坐在我身边，掩着面笑。

滚烫的油在锅里翻滚，她的青春一定这样沸腾过。

“啊，你还记得。谢谢了”她听见了我低语的生日祝福。

吃过晚饭，我们沿着江边走。

“姜诺，你看整个C城，这一排全是冲入云霄的高楼，你看那座最高的建筑。还有那些隐入暮色的幢幢楼房。是你的，全部都是你的，你爸爸打下的整个王国都是你的。你得拥有能力去得到他。”

所以，这个世界上，我最为感叹的就是孙苑苑，她能爱能恨，收放自如。

孙苑苑揽着姜诺的肩，不知怎么，眼眶潮湿起来，我侧过头，远远的好像看到了方子言得身影，风吹的我的发丝乱舞，渐渐的，人影清晰了。是方子言，他合了合我的衣领，我把衬衣第一颗扣子扣好。

就这样，我轻轻的抱了抱她，她附在我耳边偷偷说，我知道你有心事，我会帮你的。

我点点头，和孙苑苑道了别。

方子言牵着我的手，我往回望了一眼，他们早已上了加长版的林肯。

晚上我洗澡了，方子言用毛巾揉着我滴着水的头发，刘海兮兮松松的耷拉在额头。电话铃声响起来了。

方子言停下了动作，把毛巾折叠好，收进了卫生间后，放了一杯牛奶在我手边。

“喂，苑苑啊”

“景妹”她的声音有些激动“姜诺偷偷给我买了个蛋糕，我们刚走近宅子，整幢楼的灯光全都亮了，天空还放起了烟花，姜诺叫我小妈”

“那你一定开心极了吧”

“还是蓝莓口味的”

她一向喜欢蓝莓味的点心，以前看了一部叫蓝莓之夜的电影，她就竟然真的跑到了美国找蓝莓派，但是好像没有找到那之中的爱情味道。

“苑苑，我爱你”

苑苑的一切都来的不容易，生活除却了岳麒，她的生活都按照她的期望平稳有序的进行，她对人心的把握是拿捏的妥当。

其实邮件的内容大抵就是因为我工作成绩优秀，建议外派出国进修两年。只要我提交申请，我便要飞往他国。

我静静的看着挑选衣服的方子言，自从我来了，方子言特地隔出了个衣帽间。他拿出明天要穿的西装挂在衣踏上“电话结束了？”

“嗯”

我抿了一口温热的牛奶“你明天有什么活动吗”

他笑嘻嘻的走过来，亲吻我嘴角的奶渍“明天可能我要出差，我真的想把你揣在我的口袋里带着走”

我圈住他的脖子“可是我要上班啊”

“我养你啊”他用下巴硌了硌我的肩，不疼，像牢痒痒似的。

“哎呀，痒，我才不要你养，你总这样说，好烦”我轻揉他的头发。

他叹了口气“好吧，那你乖乖的，不要再闯祸了，我后天就回来”

我没有问他去哪里。我没有想到他去了A城，因为他去找他的母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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