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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近。www.baiyuncz.me”齐小奇倚在窗外,将手伸进来,拿起泳柔桌上的一支笔,“只要从这儿经过,一伸手,就拿走了。”
“况且,晚自习前那个点,走廊人那么多,根本不可能知道是谁拿走的。”方泳柔支着半边脸,心事重重地叹一口气。
一星期已过半,方光耀那4不翼而飞也好几天了。
毫无线索。
早读下课,小奇飞奔到食堂去买来四个肉包子与泳柔分食,泳柔请她喝豆奶作为交换。教室里空无几人,这个点,都在食堂吃早饭。
小奇俯下身子趴在窗台上,凑近了,泳柔便闻到她面颊上的味道,少女用的面霜的味道。“你还不吃?包子冷了!别担心了,没事的。”小奇拍拍她的手背,“回去,我去跟光耀说。”
方泳柔揭开装着包子的塑料袋,咬一小口。小奇眼巴巴地望着她。“干嘛?”她笑,“没吃饱啊?再给你一个。”
“真的?算了,免得你吃不饱。”小奇漂亮的双目中满是期盼。
“那给你咬一口。”她将包子皮薄一些的一边递到她嘴边去,那是包子有馅儿的一边。
她们就这样在窗户的两侧分食一只肉包子。方泳柔一边吃,一边揭眼皮去瞧窗外,天光自小奇身后铺洒进来。这是她在一整天里最喜欢的时刻。
“欸,那个是谁啊?”小奇冲教室后面使使眼色,“我怎么感觉每次我这个点来,她都在睡觉?不用吃早饭吗?”
方泳柔扭过头去,看见倒数几排趴在桌上睡觉的周予。“……不知道她。不熟。”那张50元还夹在那本图书馆借来的张爱玲里,这几天,她无暇理会这件事。
话正说着,周予忽然抬起头来,把她俩吓了一跳。小奇小声说:“果然是不能背地里说人闲话。”然而周予压根没有听见她们在说什么,她的双眼还迷蒙着,脑门中间被压得红了一片,傻兮兮地抬手揉着眼睛,揉了眼睛,又马上拿小镜子出来照一照自己。自恋狂。这傻兮兮的样子还算有几分可爱,比面无表情的时候可爱。方泳柔扭回头来,不再去看周予。
话题转圜,讲回丢失的4,“你说,会不会是坐在你附近的人拿走的?”
“……不会吧?我都问过了,她们都说没看见。无凭无据的,我又不能随便怀疑同学。而且,我身边这几个,你不都知道吗?”
“也是。你同桌……叫什么来着?心田。心田人挺好的,不可能是她。你后边呢?”
“你说大头?那是我们学委!”在泳柔的世界里,成绩即是正义。
“大头啊,大头不可能。大头也是县城来的吧?我们乡里人不怀疑乡里人。”小奇一脸头头是道,实则全是邪门歪理。“大头的同桌呢?我记得她,她叫什么名字?”
“李玥?那更不可能了。”
“怎么不可能?”
“……不知道。不过我感觉李玥家境应该挺好的。”
“嗯,看着是像有钱人家的小孩。跟只小孔雀一样。上次我来找你,就她一人在,她就看我一眼,理都不理我。”小奇模仿起李玥高傲的小表情。
“有没有那么夸张?”泳柔打小奇一下,“她英语口语特别好,你知道吗?她能随时切换英式口音跟美式口音。”
“那很厉害吗?”
“当然了!你呢?你是什么口音?”
小奇嘻嘻笑,“岛式口音。”
为这4的事,她们已合计了好几天,怎样合计都好,她们谁也不提要找老师帮忙,这原因有二,一是4在学校本就是违禁品,寄宿生活单调,老师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她们戴着耳机是在听英语。二是,在十五六岁的世界里,有一条铁律——告老师的是小狗,人人得以鄙视之。
去吃早饭的同学们零星回来了几拨。讲台上来了个高年级的学姐。“同学们打扰一下大家,今天下午六点钟,学校广播站招新宣讲,欢迎大家来参加,也麻烦通知一下身边不在的同学,地点在……”学校社团的招新周在即,近来每日都有社团宣讲,文学书法、器乐舞蹈、大小球类,岛中足有十多个社团。小奇问:“怎么样?你想好没?社团的事。”
“不知道。要不不参加社团了,我怕影响学习。你呢?”
“不参加了?我不同意。必须参加。要不是听说这学校社团活动多,我当时都想把县一中填在第一志愿的。天天读书,把我们泳柔读傻了怎么办呢?”小奇摸一摸泳柔的头发,像在摸一只小猫咪。
“欸!”泳柔惊叫,“你吃完包子是不是没洗手?”
“我不是一直站在这里吗?这里又没水龙头,怎么洗手?垫着塑料袋呢,不脏的。”
“去去去。”话虽这么说着,泳柔却并没有躲开。“要不,社团你帮我报。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后座的李玥回来了,见了她俩,一声招呼都不打,拿了东西就去走廊上背单词。她个子高,小奇身高近一米七,她比小奇还高上一些,脖颈颀长,额上长个美人尖,眼梢上挑,看着有些不好相处。“欸。”小奇俯身来与泳柔耳语,“你看她拿着什么?我刚刚看见她从包里拿出来的,你看像不像?”
泳柔探头去看,李玥戴着一副黑色耳机,耳机线连至外套的口袋里。“这哪看得见?”
“耳机也是一样的!”
“黑色耳机不都长这样?”
“我去问问。”不等泳柔劝阻,小奇便转身向李玥走去,李玥见她走近来,先是不搭理,仍默拼着英语单词,小奇大方问道:“同学,你在听4吗?”
方泳柔赶忙从座位上起身。
“嗯,怎么了?”
“能不能借我看看?”
“借你看看?4?”李玥瞥见泳柔走出了教室。www.baqisw.me“方泳柔,你的4还没找到吗?”
泳柔小心地答:“……还没有。”
“所以你们是什么意思?意思是,4是我偷的?”
“不是……对不起李玥,我们不是那个意思。”泳柔伸手去拽小奇的衣袖。
“给你们看就是。这是我爸妈给我买的。”李玥的表情变得更凶了,她从口袋里掏出那个亮着屏幕的小方块来。
泳柔与小奇对视一眼。黑色边框,底部一个白色标志,李玥手里的4,竟与方光耀那一只长得一模一样。
小奇便说:“我们丢的那个,也是长这个样子。要不你借我们听听看里面的歌是不是一样。”
“长得一样?神经病吧你们。没家教。”
“你说谁没家教?”
方泳柔夹在她们二人中间,本就矮上一截,眼下,李玥与小奇剑拔弩张,熊熊烈焰一窜几尺,更令她有一种身陷火焰山的感觉。
“你们不是没家教?你们有什么证据,这样随便冤枉人?”
“要不是你拿的,你借我们听一下不就清楚了?骂人做什么?你家教好,张口就骂人神经病?”
方泳柔更害怕了,连忙死死握住齐小奇的手,她还记得小学时代小奇把同班男生咬得进了医院的惨痛经历。
这时候,周予抱着保温壶,慢悠悠地从教室后门走了出来,顺道看了看身在火焰山的她。
看什么看?方泳柔太过紧张,恶向胆边生,狠狠瞪了周予一眼。
周予莫名挨了这一箭,一脸疑惑地抱着水壶走开了。
李玥与小奇还在吵:“我当然家教好,我爸妈教我了,无凭无据,不随便揣度他人。你是没爸还是没妈?”
小奇大声说:“我没爸。怎么了?你有爸你光荣?”
方泳柔挡在小奇身前。这骂架无缘无故就发展至此。她知道,小奇被戳中了痛处。
这时候,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吵什么呢吵什么呢?让我也听听。这是什么东西呀?吵得这么凶,就为了这个东西呀?”伸来一只涂着棕红色指甲油的秀丽的手,一下便将李玥手里的4捻了去。
来了一个烫一头棕红色大波浪卷发的漂亮女子,像看热闹一样,颇有兴致地站在一旁,与她们这几个素面朝天的少女一比,简直像鹤立在鸡群。
“虞老师好。”小奇别扭地喊。这是小奇的班主任,5班与6班的英语老师,虞一。
“小奇好。”虞老师眉开眼笑,“泳柔好。李玥同学好。这个违禁品是谁的呀?”
骂架总算休战,三个人站一排,紧张兮兮地等老师发落。
周予抱着水壶回来了,额上那红印子还在呢。
泳柔又瞪了她一眼。
虞老师一扭身,红色秀发飘扬,曼妙身姿凸翘有致,甜腻的香水味直冲泳柔的鼻腔,“走吧,办公室继续吵。”她走过周予身边,招呼道:“周予同学好。”
周予不明所以,点了点头。
她立马变脸:“点什么头?你是老师还是我是老师?你是主任啊?”
吓得周予马上立正,小声说:“虞老师。”
李玥一昂首,甩开方泳柔与齐小奇,大踏步跟在老师身后。
办公室里只有方细一人在,岛中多是岁数大的老教师,只几个年轻教师会一早来带晨跑和早读。泳柔见了姑姑,心不定,反而更窘迫,她不想姑姑知道她们这些幼稚的琐事。
方细抬头见了这进门的阵容,开口问:“怎么了?虞老师。”
“收缴了一个违禁品。”虞老师一坐下就翘起腿来,将那4的耳机塞进耳里,跟着里头的旋律晃起头,“小小年纪,听歌品味倒很野。方老师你听。”她伸手将一边耳机塞进隔壁座位的方细耳里。“你听过没?”
方细翻着教案,点一点鼠标,仔细看着电脑屏幕上的生物课件,睁眼瞎说道:“听过。英语听力嘛。”
虞一笑笑看眼屏幕,“什么听力标题叫《飞向别人的床》啊?”李玥的脸红了起来。“说说吧,这是谁的?”
(*作者注:一些年轻的读者可能不清楚,这首歌在杀马特年代非常流行,现在主流音乐平台应该搜不到了,如感兴趣可以百度一下,原唱是ck和光光。)
李玥不答,小奇先答:“我以为是我的。是我周末跟初中同学借来的。周日晚上晚自习的时候丢了。”
李玥马上反驳道:“是我的!我爸妈刚给我买的,就在数码广场买的,你们不信,我可以回家找收据。”
小奇不服:“借我听一下,我就知道是不是我的了。”
此刻,那小方块放在虞一的桌上,泳柔彻底看清了——
“不是我们的。”她扯小奇的衣袖,小声说,“标志不太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一样呀。”
“英文拼写不一样。她这个是s-o-n-y。”
“我们那个呢?”
泳柔的声音逐渐更低了,“……s-n-o-y。”
李玥哼一声,昂起了头。
再没人说话了。虞一逐一看看她们三个。她在作业本与题册堆得乱七八糟的桌上拉过一个化妆镜。方细自顾看着电脑屏幕,没有插手。
“所以,是谁的错?谁该向谁道歉?”虞一对镜补起口红来,嘴唇抿一下,变成樱桃一样饱满的红色。
齐小奇毫不拖泥带水,果断承认:“我的错。www.chengxinsy.me”她转过身,“李玥,对不起。”李玥别过脸去。
虞一又涂起护手霜,她身上的味道更香了,“怎么错了?分析分析你的错误。”
“我不该随便冤枉同学,怀疑同学盗窃,伤了同学的自尊心。”
“道理倒是会讲,做事情前,就不先过过脑子。”
“……一时没忍住。”
李玥仍不看小奇一眼。泳柔的心细微地疼起来。若不是她把4弄丢了,这一切也不会发生。
虞老师说:“还有呢?”她伸手在方细有些干燥的手背上挤了点护手霜,方细吓一跳,蹙一下眉头。
“还有?”小奇再想不到了,“没了。”她摊手。
“还有,刚刚是谁骂同学没家教?是谁提对方的爹妈?”
李玥黑着脸,迟迟才开口:“……老师,是她先的。”
“吵架就吵架,你骂她嘛,骂人家家人干什么?”
方细总算扭过头来,“……虞老师,你在教些什么呢?”
见李玥怎样都不肯低头,虞一只好打发她们道:“算了,差不多该上课了,回去吧。”
李玥问:“老师,那4……”
“借我听几天。”虞一翘着腿,将办公椅摇过来摇过去。
“……那歌,是我让数码店帮我下的曲库大全,不是我自己下载的。”
“哦。没事。老师知道。去吧。”
泳柔跟在小奇身后,走几步,上前去环住小奇的手臂。李玥一步三回头,知道那4一时半会是拿不回来了,总算也走了。
办公室只余两位老师。“懂什么懂?她们才几岁。”方细摘下眼镜,冷言道。“这是怎么了?说到什么家教那么严重。”
“不严重。小孩子嘛,就这样,敏感,自尊心又强。”虞一难得说了几句正经话,起身啪啪将要带的教案叠成一摞,拎在手里,“我去上课了,方老师,你第一节没课?”
“没。”
“那你这么早来?你带哪个班早读?”
“没带。”她只是习惯了早起。
虞一走到门边,回过头,“对了,我今晚不回教师公寓住。不用给我留门。”
“嗯。”方细点点头,手里不停歇地改着课件。
“或者,你想带人回去陪你也可以的。我保证今晚不会突然出现。”
方细总算移开黏在屏幕上的目光。这人整天说些什么不三不四的话。她皱眉。近视,看不清,只看见虞一的一头波浪红发,还有波粼一般起伏的轮廓。眯一下眼,聚焦了一些,看见虞一在笑,“方老师,你不戴眼镜好看。”
方细也笑,“谢谢。”
随后就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天,上课,上午四节,午饭,午休,下午再三节,晚饭,自由活动,晚自习。太阳向小岛的西侧走。
直到十点,晚自习下课铃响,周予独自走回宿舍楼。
人人都是结伴而行的,但她不。
跟同学一起走,没什么话说,怪尴尬的。
她用楼层里的公用电话打电话回家。
她妈妈接了:“小予,这周末,我和你爸都没空,你自己回来吧。你坐船,或者坐公交车,过了海就打车。”
“……知道了。你们周末做什么?”
“我有两台手术。你爸呢,去广州出差。我看他是没事找事,说要去挖人家黄冈、华师附的老教师。阿妈让小朱阿姨周末多呆一会儿,给你做了饭再走。你想吃什么,就跟她说。”
小朱阿姨是家里请的钟点工,每天上门来打扫卫生。
周予应几句,挂了电话。
洗漱之后,换了睡衣,她爬到上铺,在薄薄的木板床上躺下。
室友们都回来了,热络地聊着天,拿上毛巾牙刷,你等我我等你的,一起到公共浴室去。闲谈间,偶尔也有人跟她搭话,主要是睡她下铺的程心田,讲起她们以前初中的事情,时不时就探头喊她:“周予,你说是不是?我没骗人,你快告诉她们!”
她就点头附和,其实,心田说的那些趣事,她压根没有印象。她从未参与过。
她们分吃小零食时,程心田也总叫她:周予,你也吃一点!刷牙了也没事的,再刷一遍嘛!
熄灯号响,宿舍楼很快归入黑暗,女孩们在各自的床位上躺好,压低声音继续闲谈,睡在窗边的女孩嘘一声:“——我听见宿管的脚步声了!”
于是所有人都乖乖闭嘴。很快,睡梦中均匀的呼吸声此起彼伏。周予睡不着。她睁眼,适应了黑暗,就盯着天花板看。
宿舍的木板床她睡不惯,开学几个礼拜,一直失眠,搞得白天早读时瞌睡,总是睡得错过早饭。她躺在床上东想西想,忽然想起方泳柔的朋友跟李玥早饭点的时候在教室外边吵架,好像是在争一个4。两个高个子,把方泳柔夹在中间,像夹了个小鸡仔。她躺在床上偷笑。
这时候,不知是哪儿,亮起一点光来。蓝色的光。很快消失了。
周予翻了个身。
那蓝色光又亮了。是电子设备的光。
光源在心田的床铺上。
再一次消失了。
周予闭上眼。
礼拜六,她搭公交车回城区。学校离市里远,恐学生周五晚独自回家不安全,周六一早上过早读才放学。
她家住在城里的高楼层小区,花园式,电梯间开阔,白日也亮着灯,每家入户处还有个小小的露台,大门外的地板整齐码着锃光瓦亮的瓷砖。
眼下这场景中,多了一个格格不入的人,单个麻花辫,粗布短袖衬衫,一双手指关节粗大,站在周家门外,脚边地上还摆两只红色塑料袋。
周予扭头看电梯间的楼层数,以为自己走错了。
那阿姨一眼就认出她来:“小予?你是周予吧?你从学校回来?”见周予止步不前,她又赶忙说:“我是你三婶婶,三表叔你记得吧?三表叔。你爸爸的表兄弟。前几年过年,我们见过的。”她讲话乡音明显,有些词,要讲几遍周予才听明白。“你爸爸妈妈不在家?我给他们打电话,他们都没接。可能在忙。”
“……他们不在。”
三表婶提起那两大袋东西,“婶给你带好吃的了,两只鸭,自家养了杀的,熏过了,好吃!还有一些自家地里种的菜,走地鸡下的蛋。之前你爸回去,一直说好吃的……你开门呀?”
周予犹豫着去掏钥匙,终于说:“……婶,这两天,我爸妈都不回来。我爸去出差了。”
表婶方才脸上那股热烈的劲儿没了,像是失去气力,演不动了,“噢……你爸是在电话里跟我说他忙,我还想,周末总得休息一下。”失望之间,又油然而生出长辈的柔情,“那没事,你开门,婶把东西帮你放冰箱。你自己不知道怎么放吧?你周末自己在家,吃什么啊?婶把鸭子给你切半只吃好不好?”
开了门,表婶便去厨房忙这个那个,鞋子忘了脱,在家里的木地板上留下灰扑扑的脚印。周予无所适从地站在客厅里。表婶发现了自己的脚印,赶忙说要拖地,周予劝阻道:“不用了,晚一点,有阿姨来。”
“好……”表婶将手上的水渍擦在衬衫下摆,“那婶就走了,等你爸爸妈妈回来,你跟他们说一声。东西记得吃,都是好东西,别放坏了。其实婶也没什么事,就是你哥,你还记得你哥吧?他去年考高中,没考好。现在那个学校,乌糟糟的。我担心啊,就想找你爸商量一下,让你爸帮忙出出主意。”
来托关系的。同样的事,这几年,周予见过许多次。
表婶知道久等无用,跟她这小孩也无话可谈,开了大门要走,她慢吞吞蹭到门边去送,爸妈不在,她努力学着主人家的礼节,一句“慢走”到了嘴边,忽然变成:“表婶。你们家,一年收入多少钱?”
表婶愣了,“怎么了?问这个?没多少钱,比你们家,肯定是比不得。”她局促地笑。
周予说:“我爸工作那学校,英德,是私立学校。一学期,学费要两万,一年就是四万。书本费、住宿费另缴,分数不够录取线的,还要另外交一万赞助费。一万是少的,如果成绩实在太差,就得交五万。”
此番话一出,表婶那被风吹日晒刻出细纹的脸上,彻底没了光彩,“……知道贵。这么贵倒是没想到。这不是想着跟你爸商量一下,也没想着一定能办成……”她念叨着,垂下的头颅再次抬起来,话里去了乡音,非常清晰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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