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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等我起身就先朝停车的地方走去。我回过头,望着他颀长的身影逐渐远去,喉头一阵发紧:“池易暄!”
他脚步一顿,在下一个路灯之前回过头来。
“怎么啦?”声音被风吹散。
我快步走上前,来到他面前停住,我迫使自己说点什么,虚空中却像有一双有力的手扼住了我的喉咙,窒息感令我喘息起来,我的目光局促地落向他的手腕。
我深吸一口气,挤出上扬的嘴角,轻轻牵起他的双手,抬起一只脚尖朝他靠近,仿佛踩上了黑色的音符。
池易暄的眼神困惑了仅一秒,就反应过来。
他是这般了解我,看到我朝他飞奔而来就知道我想要与他拥抱,发现我抬起脚尖开始装模作样就是在邀请他共舞,毫无例外。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好像要将我们两人都淹没,他牵动着自己的脚腕,跟上我的步伐,雪花的影子在他的脸上飞舞。
远处高楼覆上积雪,近处枝丫裹上银装,目之所及白雪皑皑,世界的边界变得又远又近。
路灯的光线太微弱,我们不敢离它太远,好似一旦走到光之外的地方,就会从陡峭漆黑的悬崖上坠落。
我们是两块落单的磁铁,寒风要将我们吹向相反的方向,磁场却让我们无法分离。我们靠食指相扣的双手为圆心,在同一时刻贴近彼此,又在下一秒将各自推离。
我们是八音盒里的小人,扭动发条就可以相拥,不需要伴奏便可以迎风起舞。我忍不住张嘴喘气,唇间吐出一道道水汽,是我在大雪中燃烧。
心中的野火烧得烂漫,连成大片望不到尽头的火海,滚起浓浓黑烟要将我烧成灰烬。
二十五岁的我终于不会再流露出十八岁的无措,我们围绕着彼此旋转,雪白的花落在他黑色的头发上,久久不愿死去。
“春节你会回家的吧?”我牵着他的手拉到头顶的高度,他便在原地转了一圈,原本是女士的舞步,他做起来嘴角羞赧地抿起来。
“当然了。”
“那我们很快就会见面了。”
“是啊。”
他抬脚向我身前轻巧地探了一步,又及时收回,恰到好处。
以后每年春节,我们都会在餐桌上相见。我明白我无法再找到挚爱,但我知道他可以,总会有人去认真地去爱他,他将会带着另一半出现在餐桌上,我们扮演兄友弟恭,他与她谈笑风生,那对我来说将是多么残酷的极刑。
我哥是个混蛋,难道他要看到我被剜成一片片,他才会感到痛快,才会感到被爱吗?
可如果他是凌迟我的刽子手,也很好。
“刚才许愿的时候,你是不是在偷看我?”池易暄问我。
“没有!”我咧嘴笑,语气很心虚。
“嘁,你那点小动作,我能不知道?”
“哥,真是什么都骗不过你。”我扶在他腰间,我哥则将另一只手搭上我的肩膀。
“你许了什么愿望?”
我摇头,“是秘密。”
他不再说话,我们在彼此的目光中迷路。
生日愿望说出口就会失灵,他不知道我早已将它藏进了特雷维喷泉。
作为罗马最华丽的巴洛克喷泉,人们往往将三枚硬币投进许愿池,象征自己许下的三个心愿。三个愿望实在太贪婪,我只从钱包里拿出了一枚硬币。
二十五岁的生日愿望我很早就想好了,不知道这算不算走向成熟的第一步。过去一年我每天都在内心许下同一个心愿,我希望最虔诚的人能够得到神祇的祝福。
冷峭的风像刀片,八音盒的发条转到了尽头。我们在路灯下安静地拥抱,我不敢抱他太紧,怕此刻自己是在做梦,于是将眼睛都闭紧。
我没法祝福他将来找到他爱的人,但我希望他能找到爱他的人。
哥,祝你幸福、快乐,永永远远。
我许愿他们能够像我爱你一样,爱着你。
第85章
池易暄将沉默的背影留给我,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过积雪。冷冽寒风卷动着他的衣角,吹动打在雪地上的剪影。
我探出右手,掌心朝上,接住六角雪花,差点以为自己就抓住他的影子。
到现在我已经习惯性地认为“回家”是回到我与我哥的家,可是现在我才是真的要回家。
回到他的公寓,连鞋都不用换下,行李箱贴着玄关的墙摆放,抓过扶手就可以离开,我将它推到走廊,回过头对我哥说:“我要走了。”
“好。”池易暄拿着车钥匙,就要跟着我去电梯口。
“不用送。”
“嗯?”他面露困惑。
“我叫了车。”
“……哦。”他张圆了嘴,眼皮垂了下去,随后又急急掀起,“那就送到楼下吧。”
“太冷了。”
“没关系。”
“我的车很快就到了。”
“就送到楼下吧!”他绕过我径直朝电梯口走去,不由分说先按下了下行的按钮,“就送到楼下。”
我转动脚腕跟上前,行李箱的轮子在地面上骨碌碌地转。
轿厢的门向两侧推开,香槟色的镜面倒映着失语的我们。没有人上下行,电梯径直落到大厅停住,池易暄帮我按住开门的按钮,让我先出去。
一楼公寓大厅灯火通明,二十四小时通电的奢华水晶灯璀璨得刺目。这儿总是这么亮堂,地砖都擦得反光。
夜太黑,这里却太通亮。我们默契地走出大厅,公寓前的台阶上落满了雪,我提起沉重的行李箱,将它扛到了路边。
这段台阶、这条马路,曾走过好多遍,现在我们的脚步却在这里止住。
寒风哭嚎着,压过了沉默。影子在雪地上拉长,成双成对。我想要让池易暄今年早一点回家过年,音节在喉头滚了两回,还是将它吞进肚里。
我们还会再见面,永远不会分离。这么一想,分别前的缄默就不再令人感到伤心。
因为还会再见面,所以想说的话就留给下一次吧,留到家庭聚餐时,留给将来。
远远地,出租车由远及近,远光灯刨开朦胧的夜色,穿越风与雪,在我们面前停住了。
后备箱自动打开,我将行李箱放进去,池易暄过来帮忙,他的手背冻得通红,凉得像块冰。吹了太久寒风的手背容易皲裂、生出细小的伤口,我捉过他的双手,不敢揉得太用力,只能用自己的手心盖住他的手背,再将他的手送到嘴前哈了哈气。都是习惯使然。
“暖和点没?”
“嗯。”
“叫你不戴手套。”
他将两只手揣进口袋,因为寒冷而微微缩起脖子,冲我挤出一个笑来,“下次一定。”
我在出租车后座坐下,降下车窗,寒风顷刻间就涌进来,我让他快点回家,外面太冷了。
他答应我说好,双脚却扎在雪中。
司机向我确认航站楼的信息,轮胎碾过积雪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响。
不真实感一直像一个笼罩着我的肥皂泡,过往映在表面,将我所围绕,看不到头,也找不到尾,所以便觉得它永远都不会结束。直到玻璃窗外的景色开始倒退,我看到池易暄被留在了原地,它才被戳破。
我的心脏一下就搬了家,跳出大敞着的车窗,一头扎进了雪地。
我从窗口探出头,看到我哥朝前追了两步,却也只迈出了两步,就摇摇晃晃地停了下来。
雪顷刻间下得更大了,下得狂乱、歇斯底里,他背光而立,成千上万片的雪花围绕他起舞,影影绰绰,仿佛要将他切割成无数碎片。
·
空荡荡的机场鲜有乘客,我提着行李箱去取登机牌,穿过弯弯绕绕的空队列,来到值机柜台前,拿身份证时,池易暄寄给我的明信片从钱包里滑了出来,掉到地上。
我心里一慌,赶忙去捡,然而明信片与地面贴合严丝合缝,我抠了两次都没能够捡起来。我蹲坐下来,指腹贴在边缘尽力寻找下手的地方,却只是让它在地砖上左右滑动着。
工作人员让我不要着急,从柜台边绕过来,弯下腰用长指甲尖帮我捡了起来。
“谢谢。”我慌里慌张地朝她道谢,用手抚掉上面的灰,小心收进夹层。
它还在。还在。手指摸上去,能感受到硬挺的卡纸边缘。没丢、我没弄丢。
我模仿池易暄,将他寄给我的明信片裁剪成名片大小,用透明胶带封住了他的字迹。我对着夹层内的明信片看了又看,确认它真真切切地在那儿以后,才将钱包收进书包。
“先生,您的登机牌。”
我回过神,接过登机牌朝安检口走去。
好长一条路。我的目光四处游移,上次池易暄出差在这家麦当劳吃过饭,出发去罗马之前我们在那一家咖啡店连过WIFI。
以前机场总是人来人往,现在它好像只为我一人送行。
恐惧姗姗来迟,从掌心麻到胸口。眼泪后知后觉,淌过眼角一道道。
为什么二十五岁的魔法还没有生效?十八岁的我幻想二十五岁,应当是意气风发肆意昂扬,而不是躲在机场的卫生间里嚎啕大哭。
我们还会再见面,可是要以什么样的身份?一想到他将来也会像抱我这样拥抱别人,与她接吻、牵手,未来在他们眼里不再是触不可及的奢侈品,我简直嫉妒得要发疯。
我拿手去擦被眼泪打湿的脸颊,很快两只手掌也湿透了。
她会知道池易暄喜欢雨天大于晴天吗?她能猜到他朝许愿池里投下了几枚硬币么?她听得懂他的收藏胶片吗?
她会像我爱他一样,爱着他吗?
我头疼欲裂,将额头撞上隔间的隔板,一声声闷响像在击鼓。我想去死!我宁可当时在CICI被人拿啤酒瓶击碎脑壳。我好想去死!死在所有难以言说的遗憾之前。
我想好了,等到我哥结婚的那一天,我会从这个世界上静悄悄地消失,那将会是我能做到的,对他最大的祝福。
哥,你是不是想要故意折磨我,才答应与我谈一年的恋爱?这是你对我的惩罚吗?你不是最成熟了么?为什么一开始不拒绝我?你是不是要看我从楼上跳下去,是不是要看我摔个头破血流才会满意?我死了你就会高兴了吧?哈哈!
我预料过这一天的发生,却没想到自己会连路都走不动。
消息的提示音冷不防响起,叮铃铃如风铃,在无人的卫生间里回响。
我头昏眼花地摸过手机,看清屏幕上的名字时浑身一个激灵。
是池易暄。
他问我:过安检了吗?
我心跳如擂鼓,颤抖着敲下一个字:
嗯。
他的头像依旧是我在威尼斯为他拍下的照片,暖阳铺在眉眼,被定格下来的他脸上洋溢着幸福——原来我们曾经离幸福这么近。
罗马的银河聆听过我们的爱意,我们完成了一年的约定,没有将心碎拖到天明。
我瘫坐在厕所隔间的地砖上爬不起来。我想他终于可以安心睡下了。
哥,我成熟了、长大了,二十五岁的我没有耍赖皮、没有撒泼打滚也要留下来。你夸一夸我吧。
我们做到了自己能做到的一切。哥,所以你与自己和解了吗?
如果是的话,那我就没有遗憾。
·
雪下了一整夜,落地窗外的飞机起起落落,航行灯闪烁着升到高空。我坐在登机口前的座椅上,不知道时间到底过去了多久。可能都快要到天明了吧?
几名乘客在空旷的候机大厅走动,等到他们的脚步声远去,就什么都再也听不见。
到家了吗?——我看着手机上收到的最新一条消息,难以想象池易暄居然一夜没睡。
原计划三个多小时的飞行时间,现在飞机应该落地了。
我说:到了。
他:好。
我撒了谎,登机之前落荒而逃,眼睁睁地看着飞机升高,消失在黑夜之中。胆小的我被自己困在了原地。
过一会儿再去买下一班的机票吧,等到太阳升起来,我就走。
我想再在这儿待一会儿,多待两个小时也好。在这个雪夜,距离日出还有一段时间。
我收起手机,拖着行李箱出了航站楼。马路上的出租车走走停停,红色的尾灯时隐时现,他们都有目的地要去。
前来送行的情侣们,分别之前相拥热吻,我站在远处悄悄看了一会儿,再离开。
拖着行李箱,步履蹒跚地走过积雪的人行道,从一个航站楼走到了另一个航站楼,运动鞋都被雪水打湿,冻到了脚指头。
走了不知道多久,绕了不知道几圈,最后居然走到了出发航站楼,这是出租车司机放下我的地方。
一会儿还得从这儿进去,找值机柜台购买机票。我停下脚步,不知道再往哪儿走。
送行的车辆来来往往,人影开始复制粘贴。我想起来书包里还有半包从我哥家里偷走的烟,于是告诉自己:抽完这半包烟,我就走。
有烟,却没有打火机。我咬上烟嘴才想起来,不得不将烟放回烟盒,沿着航站楼边的马路漫无目的地向前走,希望能够找到借火的人。
雪块不断卡进行李箱的滚轮。我走一阵、停一阵,风猛然吹起时掀起层层叠叠的雪花,蒙住了视线,贴着脸颊而过仿佛要削掉一层皮。我不得不抬起手拢在额前,眯着眼在风雪中前进。
走了好久,远远地看见停车场出口的垃圾桶旁立着一只模糊的人影。我看不清对方,却看到橙色的火光时隐时现。
雪被不断吹进眼睛,压低了睫毛,我抬手揉着眼眶,揉掉融化的雪水。
风停了,对方的身形变得清晰。
只消一眼,我呆立在原地,心脏坍塌成绿豆大小,浑身血液沸腾着往头顶冲去。
“哥!!”
我大吼一声,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几乎是咆哮着破出胸膛,在航站楼间回荡。
池易暄回过头来,看到我时愣了一下,夹烟的手指垂到了身侧,烟头掉在脚边,熄灭了。
呜咽的风抽走了他颈间的红围巾,他僵立在原地,错愕的目光失神地晃动起来。
我扔下行李箱,朝他狂奔而去,几乎是同一瞬间,他也朝我跑来,脚踩过滑落的围巾,越跑越快,直到相拥时我们撞到一块,撞得胸口都生疼,好像要将对方都撞碎才满意。
我用力抱紧他,两只手臂牢牢箍住他。
“我是在做梦吗?真的是你吗?”
耳边传来他压抑的呼气声,断续好似在抽泣,他似乎不想让自己情绪崩溃,我却先决堤——
“怎么办?哥,我做不到,我不想走。”
“那就留下来吧,留下来。”
细雨如针,夹杂冰冷雪花落在眼角,化成热泪,他埋进我的肩窝,抓紧我后背的十根手指无比使劲,隔着外套与毛衣都抓得我生疼。
他深深地、深深地喘息着。
“别走。”
作者有话说:
过年了过年了
祝大家新年快乐!
第86章
凛冽的夜风吹得好用力。我闻到池易暄身上的味道,熟悉夹杂着挥散不去的烟味。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我将眼睛紧紧闭起来,透过眼皮能看到汽车驶过时打过来的远光灯,光忽明忽暗。
抱了好久才松开,我扶住我哥的腰,怕他被寒风吹得东倒西歪。
池易暄一眼就看出我的不同,轻声问道:“你哭过吗?”
他的手朝我探过来,指尖点在我的眼眶下,手指冰凉,我皮肤下的血管却充血到要爆裂。
我摇头说没有,他不相信。
“你好爱哭。”他勾了下嘴角,脸颊一侧出现一个小小的括弧,“爱哭鬼。”
他的目光宁静,却道尽千言万语。我刚想说自己不是爱哭鬼,结果眼眶即刻就湿润,眼泪鼻涕一起往下落,我被自己逗笑了,抬起袖口擦了擦脸。
“出发时我让你戴手套,怎么不戴?”我捧过我哥的手,他指节处的皮肤冻裂了,一两点血珠顺着褶皱的纹路渗出来。
“拿手套就来不及追上你了。”
我一怔,“你跟着我的出租车来的吗?”
他将手藏回口袋里,“嗯”了一声。
“我怎么没看到你?你进航站楼了吗?”
“没有。”
“那你在哪儿?”
我环顾四周,想要找一找他的车,却瞄到他身后的垃圾桶上,灭烟槽里盛满了黄色的烟头,烟盒空了两个。
烟盒上覆盖着大小不一的水珠,是融化后的雪水,车驶过时,远光灯将它们照得发亮。
我呼吸一滞,“你在航站楼外站了多久?”
池易暄的目光移开了半秒,而后重新落到我身上,不动声色地说:“没有多久。”
他站了一整夜。
苦水顺着食道往上涌,我一下就失语,胃里翻腾着,弯腰捡起他脚边的围巾,抖掉上面的雪,缠在他颈间。
我帮他将围巾拉高,掩过他的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黑色的眼睛。我们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他知道我发现他在说谎,藏在口袋里的左手局促地摸索着什么。我看到他的左边口袋不断鼓起,于是伸出手,顺着他的口袋缝隙探了进去,握住他冰凉的手,偷走了他藏在手心里的东西。
是一只打火机。
“从今往后我们都别抽烟了,好吗?我想和你一起活得久一点。”
我拉开自己的外套拉链,手揣进两边口袋,像展开双翅的鸟,用羽绒服包裹住他,希望让他受冻一整晚的身体暖和一点。
“你的体温好低。”我将嘴唇贴上他冰块一样的额头,“动画片里的驯鹿鼻子都没有你这么红。”
他笑道:“那你抱紧一点。”
好。我收紧手臂,也不管会不会勒到他,他躲进我的怀抱,两只手臂沿着我的腰背将我环抱。
“哥,我爱你。”
池易暄将下巴抵在我的肩窝上,我听见他缓缓地呼吸着,鼻息夹着冷风吹到我的耳边。
“我爱你。”
我的心被填满了,维持世界正常的齿轮好像第一次徐徐运转起来,填充它的颜色不再显得错乱。
他不再是忧郁的蓝。我们将红色的打火机留在了灭烟槽旁边。
·
天还未亮,我搬回了我哥家,他和我一起收拾行李,将我们的相机与相册摆进了玻璃茶几下的小抽屉。
清空行李箱以后,他拉上箱子拉链,将它推进了衣柜,和他出差时会使用的登机箱摆在一起。
我在二十四岁拍下的生日合照则被他要了过去。我说你的同事偶尔会来家里,这个不好被他们看见吧?
他说:摆在床头柜上就好了。
现在我们天天都能看到它,坐在书桌前时看到的是正面,睡下以后能看到反面我留下的字迹:
1月1日。
今天是我们相爱的第一天。
我抱着我哥在晨光里睡下,醒来也亦步亦趋跟着他,哪怕他只是将昨夜弄脏的床单与被套从卧室拿到洗衣机里,我也要抢在他前面帮他倒洗衣液。
韩晓昀不知道我差一点就要打包行李回家,元旦当天和我发来了新年快乐的消息。
黄渝虽然知道我的计划,可看到我照常出现在CICI俱乐部,和他汇报活动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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