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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手抚上她柔软惊慌的面颊,眸中带笑,声音若清磁:“这样吧,芈瑶,你与我签订一个契约,如何?”
他的掌心一如既往地烫,覆在脸上,令她微微有些发抖,却又忍不住贪恋。
她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颤着红唇问:“什、什么契约?”
他向她俯得更近,近到鼻梁相触,唇瓣若即若离:“你到我府上,住一晚,然后自己决定,是留下,还是令寻住处。你若是不愿意与我同住,我自然不拦你,如何?”
他的声音,虽然叙说着完全有利于她的条件,却透着股魅惑与诱导的意味,令她非但没有雀跃,反而生出一种可能被算计了的惶恐。
他的气息盈满她双颊,她在头晕脑热中,努力去分辨他方才的话语中,是否有所谓的言辞漏洞。
好像……并没有。
他的唇感受到了她唇瓣的细小颤抖与犹豫,轻轻哼笑一声,在她唇珠上挑逗地缠弄了一番,而后直起腰身,带着心满意足,转头去榻边,弯身在珩儿圆鼓鼓的脑袋上,轻轻刮了刮。
这个动作触动了楚萸,她知道,长公子已然接受他了。
“行,我答应你。”她咬咬唇,说道。
长公子意味深长地打量了她一眼,深色的瞳孔里,仿佛有琥珀缓慢融化,折射出柔润温存的暖光。
楚萸没注意到他的打量,翘着肉嘟嘟的嘴巴思考了一小下,连哄带拽地让长公子将这份契约书写下来,双方都签了字,按了手印。
只是她心里还是特别不安,总觉得他不至于在一夜之间就松懈了态度,于是拿出契约,鼓着眼睛翻来覆去把每个字都读了好几遍,确保没有陷阱后,才舒着气合上绢帛。
然而长公子脸上,那似笑非笑的神情,仍令她心怀忐忑,吃早膳的时候,她突然察觉到其中一个巨大漏洞,惊叫着跳起来,要他在契约上追加一条。
“若是芈瑶居住在他处,长公子亦不得与她发生亲密的身体接触。”
“你闹够了没有?”扶苏不为所动,楚萸不依不饶抱着他的胳膊死缠烂打,旁边的侍卫已经尴尬到脚趾抠城堡,恨不得立刻跟外面的守卫换班。
“你若是再闹,我便不带你回去了。”他板起脸,慑人的气场陡然间如乌云罩顶,楚萸立刻怂下来,讪答答地松开他胳膊,垂头往嘴里一口一口塞饭粒,打算找个他心情不错的时候再试试。
“我们三个时辰之后出发,你在景家,是否还有需要取回来的物品,我派人去取。”饭吃到差不多的时候,扶苏说道。
郑冀跟秀荷,昨晚就被接回来了,秀荷很机灵地将她已打包完毕的东西,连带着床板下的贵重物品一起带了回来,她已然没什么需要取的了。
但是——
“能、能让我再在城里逛一圈吗?”她小声请求道,“毕竟在这里生活快两年了,一下子要走开,还有点舍不得——”
要求提出后,她都觉得不会被应允,然而他却没有犹豫,沉声道了句“好”。www.hanmo.me
她露出喜悦的神情,他扭头淡淡瞥了她一眼,接着补充道:
“我陪你一起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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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忧心(小修)
◎……◎
楚萸先去了几家常光顾的铺子,买了些日用品,大多是女孩子的化妆品、彩线、绣针布帛,既可以路上打发时间,又可以带回秦国做个纪念。
用的自然是她自己攒的私房钱。
她仔细心算了一番,划出一个额度,在这个额度内,她可以心安理得肆意挥霍。
长公子跟在她身后,一开始还能帮着挑拣,时不时嘴损地、高高在上地揶揄几句她的审美,而后满眼宠溺的看着她气鼓鼓地撅起嘴巴,不再理睬他,像只小粉兔,从一个摊位蹦到另一个摊位,毛茸茸的尾巴抖来抖去,怎么看怎么可爱。
随着进入的店铺增多,他失去了揶揄的兴味,脸上渐渐露出了所有陪女人逛街的男人都会呈现出的不耐烦,后来,干脆连店面也不进了,沉着脸,抱着胳膊,杵在外面的大太阳下等。
楚萸自然是不敢让这尊大佛等太久,匆忙挑了些就蹦出来,不一会儿,怀里满满的全是包裹了。
长公子的怒气值,在身上被挂满购物袋的那一刻,飙升到了最高点。
若是这一幕,被人汇报给了父王——
他只觉得眼皮突突直跳。
楚萸心虚地扭过脸,假装没感受到他的愠怒。
谁让你非跟着我来,她腹诽道,有点解气的感觉,忽然一想自己若是真把他惹怒了,附加条款就更加没戏了,连忙又扭过身,满脸假笑地欲将包裹从他身上卸下来几只。
他朝她拧起好看的眉毛,对她后知后觉的狗腿子行径嗤之以鼻,高傲地抬了抬下巴,以眼神说算了,你赶紧逛吧,早逛完早利索,我勉为其难帮你一把……
楚萸哪还敢继续逛了,要买的东西基本就位,她在脑海里过滤了一遍,大体没有落下的。
就只差一项任务了。
她转过身,小心翼翼抓过长公子的手腕,小鹿眼忽闪忽闪,拜托他陪自己去一个地方。
一个她自己一人,无论如何也不忍踏足的地方。
扶苏面露怀疑,但还是沉默地随她去了。
他们一会儿并肩,一会儿一前一后穿过两条狭窄的小巷,在一处荒芜的院墙旁停下。
目光触及到墙壁上那滩暗褐色的陈年血迹时,楚萸眼眶霎时红了,她抽着鼻子转过身,在购物袋中略微翻找,翻出两只婴儿玩具,和一束很漂亮的淡颜色干花。
她蹲下身,将这几样东西放在血迹下方的地面上,闭着眼睛双手合十,静默了半分钟。
扶苏微感诧异,但他并未发问,只是沉静地注视着她藕粉色的背影,直到她直起身,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回身对他解释道:
“战事最紧张的那段时间,我在这里遇到了一对乞讨的母子,母亲身体有残疾,孩子也尚在襁褓中,我空有想法,却没去救他们,以至于他们死得很惨,甚至沦为了他人的口粮。
我知道我并没有出手搭救的义务,但心里一直都很难受。长公子,您大概没体会过,吃不饱饭穿不暖衣是什么滋味吧?我也没有,但很多被战争冲刷得流离失所的百姓都经历了,他们其实所要不多,只求能吃饱饭,有个安身之所就万分满足了。”
长公子虽然比秦王温和,但也没有切身体会过衣食短缺的苦,不能理解老百姓为了挣口饭吃,可以做出多么疯狂的事。
比如吃人,比如手持锄镐造反。
“等父王一统天下后,一切都会好的。”扶苏垂下浓长的睫毛,遮住眼中的动容神色,轻声道。
楚萸眸光微闪,第一次直观感受到,长公子倔强骄傲性格下的底色,其实是蛮温柔慈悲的。
城内人都知晓,是长公子约束了秦将对城内贵女们的轻贱行为,也是长公子,以当地居民尚未适应秦法为由,暂缓了对邻里间“连坐”的判罚,大家只需管好自身便可,大大减少了恐慌。
即便对刺杀他的刺客,也未作出任何激烈的报复。
楚萸形容不出来这种感觉,只能说他在不久的将来,确实可能会因为政见与他父王不和,闹得父子不睦,鸡飞狗跳。
“我曾和父王提过,在楚地尽量恢复农桑,多产粮产谷米,以确保百姓温饱,然父王觉得还不是时机,仍有两国尚未荡灭,不可让楚地百姓持有充裕的存粮,那样会增加局部反抗的风险。父王自有他的道理,他的判断……从来就没出过错。”
他淡淡地说道,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在不知不觉中,将心底最机密的事,说给了她听。
“是人都会犯错,长公子。”楚萸将一片干花的花瓣,从袖口上拂落,“王上也是人,不是神。”
扶苏微微愣了一下,继而轻笑出声。
“若有一日你见到父王,可以当面讲与他听。”
楚萸头皮一麻,连连摇头,又恢复成了小仓鼠模式。
她、她才不要见到秦王呢……
总觉得秦王对她的印象相当糟糕,不,不只是糟糕,他可能挺想找个由头处死她的,毕竟她曾三番五次让他宝贝儿子受伤……
两人继续往前走,回到马车与护卫队停驻的茶楼旁,将所购物品堆放进车厢,刚要上车,就听近旁传来一声惊喜的呼喊。
“芈瑶——”
楚萸的脚刚刚抬起,闻声猛地一回头,便见一身喜气打扮的姜挽云,从茶楼门口,激动地向她挥手。
她也惊喜地捂嘴跳了起来,将一脸莫名其妙,还在弯腰堆包裹的长公子扔在一旁,跑过去和她搂抱在一起。
自从她被景夫人赶回家,她已经小半年没见过她了,两人紧紧相拥良久,叽叽喳喳说了好一会儿寒暄的话。
楚萸这才知道,她要嫁人了,今日正在此处挑选婚礼当日的茶品。
怪不得看上去满面红光呢,楚萸一迭声地“恭喜”,眼里流露出由衷的祝福。
她略感遗憾地告诉她,自己今日就要返秦,无法参加她的喜宴了,祝她以后一切顺遂,夫妻和睦,早生贵子。
一道黑影,背着手慢悠悠地踱了过来,仿佛是被冷落在原地不甚满意,抑或是想要彰显一下存在感,它大摇大摆停驻在她身后,将一只狼爪子搭在了她肩膀上,还暧昧地揉捏了两下。
楚萸登时满面绯红,姜挽云诧异了一瞬,机敏灵动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来回流转,马上就看出端倪了。
“豁,这就是你一直不肯接受表哥的原因吗?”她丝毫没有怯意,反而促狭地挤了挤眼睛,大胆地上下打量着扶苏,“确实一表人才嘛,眼光还不赖。”
“一表人才”这个词,从她口中说出来,有几分像是“人模狗样”的平替。
楚萸偷偷瞥了长公子一眼,本以为他会不高兴,没想到嘴角竟翘得老高,仿佛压不住似的。
但也只有一瞬,察觉到她的窥视,他立刻淡下脸来,给了她一个近乎于恐吓的眼神。
楚萸悻悻地收回余光,嘴巴嘟了起来。
“芈瑶性格柔善,你以后可不要欺负她啊。”姜挽云将他们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煞有介事地补充道。
楚萸刚想说些场面话应付过去,头顶就掠过他轻飘飘的回答。
“那是自然。”
楚萸脖子一梗,想起了那条“补充协议”,忽然察觉到,他可能根本就没打算签——
她顿时有些着急了,告别姜挽云后,在车里又软磨硬泡了起来,然而长公子只是心安理得地享受了她一番撒娇加撒泼,意志丝毫不为所动。
她折腾累了,讪讪地缩在马车一角,将一袋布料抱在胸前,拒绝让他触碰自己。
摸手也不行。
他若是再敢造次,她就跳车——
想是这么想的,但她知道自己没那个胆量,幸好他也没强求,一副心情不错的样子,大刀阔斧地端坐着,眼光时不时就扫过来,饶有兴味地观察着她,逗弄着她,就好像她是一只势在必得的猎物,他无需心急,在扑猎前,尽可任由她骄纵一两回。
宽阔肩背投下的阴影,如网一样将她牢牢笼罩,令她陡然忧心起接下来的行程。
将近两个月的路上时光,她可要怎么熬过啊……
一想到这儿,她忽然感觉,前路简直比西天取经还艰难——
【📢作者有话说】
回秦之路就不写太多啦,下章一章带过^_^感谢在2024-03-28 14:00:38~2024-03-29 13:08: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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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返秦
◎……◎
马车正驶过一段满是土坑的山路,车厢前后左右上下,无死角地好一阵颠簸。
楚萸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绣了一半的绢布,撩开帘子朝外面看了看。
青山绿水,碧空薄云。半月时间已过,却依旧没有驶出楚国境内。
她深吸了两口清新潮湿的空气,放下帘子,重新扭过身,目光扫过对面。
长公子一袭海蓝色锦袍,玄玉高冠,英姿勃发,鸦羽般墨黑的头发,一丝不苟束入发冠之中。
逐渐浓郁的晨光透过窗缝,给他棱角分明的侧颜勾了一层金边,端的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标准姿容。
当然,前提是忽略坠在他脖子上的那只生物。
该生物呈二头身,圆圆滚滚,露着两瓣屁股,正在用两条尚未进化出腕子的胳膊,紧紧搂着长公子的脖颈,嘴里发出一串串人类难以辨认的含混音节。
而长公子,慈眉善目地以手臂托着他的小屁股,任由他在他脸上、脖子上抓来抓去。
昨日傍晚,小家伙对他的喉结发生了兴趣,那是阿母身上没有的器官,他立刻抖擞起精神,探出小手试探地摸了两下,见阿父没有生气,逐渐放肆起来,手指头戳来戳去,并发出“嘟嘟嘟——”的表示开心的声音。
楚萸瞧着眼前父慈子孝的画面,心里滚过一阵暖流。
其实旅程开始,长公子对珩儿的态度,仍然是端着的。他绷着脸坐在对面,不大高兴地看着他肉疙瘩似的在楚萸怀里蠕来蠕去,霸占了她的全部精力与爱意,他几次想摸一摸她的手,却根本无处下手。
转变发生在十天前的一个下午。
车队照例停驻休憩,楚萸急吼吼地要去小解,把肉疙瘩强行塞进了他怀里。
小小的一坨,抱起来还挺沉,他拧着眉头盯住他皱巴巴的脸蛋,心想自己小时候也这么胖、这么皱巴吗?
父王与阿母,究竟是怎么对着长成这样的自己,生出爱意的呢?
他实在想不出,正出神间,与宝宝仰起来的亮晶晶的黑眼睛对视上了。
一种奇怪的情愫,渐渐在胸口渲染、弥漫,小宝宝眼珠转动,眼里都是天真与欢快,而且似乎很想把这份天真与欢快,通过眼神传递给他。
他的神思出现了片刻的恍惚,再回神时,已经朝他伸出了一根手指。
小婴儿歪着脑袋,望着他悬在他头顶的食指,咯咯笑了起来,接着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他举起肉乎乎的手臂,毫无保留地用自己的五根短手指,捏住了他那根指头。
肌肤相触,十指连心,转变只发生在一瞬间。
那一刻,他们便建立了奇妙的父子情谊,楚萸解手回来,发现形势大变,珩儿被长公子怜爱又笨拙地箍在怀里,而且还不肯还给她了。
在车里时抱着,睡觉时也搁在身边,楚萸则被挤到了床边,紧贴着帐篷的篷布睡了好几晚。
迷迷糊糊中,仍免不了被他时不时揩一下油。她很是委屈,更加缩起身子,尽量逃离他手掌肆虐的范围。
小家伙逐渐意识到,阿父一点都不讨厌他,也不会再用威胁与嫌弃的眼神看他了,便越发得瑟起来,拼命展现自己,走路、翻跟头,在床榻或座椅上嗖嗖地爬……
在他幼童的头脑里,这些就是个人能力的体现。
楚萸温情脉脉地望着他们,觉得这两年经历的磨难都值了,至少迎来了一个好结果。
然而一想到他在秦国的妻子,她好不容易柔软起来的情绪,立刻又低落下去,她埋下头,试图继续刺绣。
然马车颠簸得更凶狠了,就像是在敌军阵营里冲锋陷阵,布帛上孔雀的嘴巴给摇晃成了菱形,头顶的羽冠也在不知不觉间,被绣成了一朵西兰花,仿佛是山海经中记录的未知妖兽。
楚萸绣工有限,这些年来飞针走线只为了解压,丝毫没增进技能,因此她无法补救,只能将错就错,继续绣怪兽。
若说她在楚国唯一长进了的技能,便是将小篆全部学会了,甚至很多生僻字也信手拈来。
这对她并非难事,毕竟大学时,她可是背过《牛津词典》的狠人,还仅仅只是出于爱好。
学习秦国文字亦是如此,不仅打发了空虚的时间,也活动了僵硬的大脑,她完全乐在其中。
又行了十几日,车队终于进入秦国境内。
山野虽然没那么青翠了,但处处安全感爆棚,即便没人护卫,也无需担心遭遇突袭或者其他什么的。
在她以放松下心情,聊些女孩子的话题为由,坚持不懈的磨叨下,长公子总算肯放她去秀荷的帐篷睡两天。
而实际上,一进秀荷的帐篷,她就倒头大睡。在这里,她不用跟他斗智斗勇,像蚯蚓一样蠕动着躲避他的抚摸。
这一个多月中,他并没有染指她,甚至在她来月信时,还好心地用自己滚烫的手掌,帮她捂肚子。
她心里腾起许多感激,然而一抬头,触到他勾起的唇角时,登时意识到,这家伙绝对别有企图。
果然手掌很快不安分起来,在她肚皮上慢慢摩挲、揉捏,她羞得耳廓通红,可他的手心实在太温暖了,比暖贴还好用,她鼓着嘴巴,默许了他偶尔僭越的抚弄。
尽管以上种种,附加条约仍旧没能追加成功,眼看着目的地即将到达,她心里越发焦急。
可他依旧不为所动,甚至被聒噪烦了,还会给她一记威慑力丝毫不减当年的眼刀,唬得她短时间内不敢再开口了。
又是几日,到了雍城,马队解散成三支,一支继续北下,汇入函谷关军营,一支留在雍地驻守,另一支则继续护送他们回咸阳。
他们在雍城停留一晚,住在当地最好的驿馆里。
楚萸总算能够奢侈地洗一个热水澡了,她在浴室磨蹭了足足两个时辰,才舒舒服服地出来,浑身蒸腾着热气,头发湿漉漉地垂在腰际。
长公子正坐在榻边,见她满面娇红、长发披散地进来,目光渐渐变得暧昧玩味起来。
楚萸假装没看见,偏开脸,扯过一旁衣帽架上的毛巾,慢慢擦拭着缀满水珠的长发。
余光瞥见他徐徐站起身,不紧不慢踱了过来,拿起另一条毛巾,将发尾从她手中握过来,用毛巾包着,一寸寸向上擦拭。
他的手劲比她大很多,因此擦得也更彻底,楚萸手指绞着毛巾,任由他将她的发丝,一缕一缕拭干,眼眶却蓦地红了。
她肩膀抽动起来,啜泣声渐渐压不住。
扶苏停下,微微有些诧异,扳过她的肩膀,眸光清润。
“怎么又哭了?”
楚萸抿着唇没回答,使劲憋着眼泪。
一想到咸阳近在咫尺,她的心就难受得像要裂开。
一旦到了咸阳,他们之间便连暧昧也不会有了。
他也不会再如这般,温柔又亲密地为她擦拭头发,就算他想,她也会拒绝。
她虽然随他回到咸阳,但她曾经的决意,不会改变分毫。
她不会介入他的家庭,有再多的心痛和不舍,也只能默默独自承受。
她会想办法找点事做,她现在能读书识字了,也许有地方会雇佣她,她可以赚点小钱,再加上那些存下来的珠宝玉石,维持生计不成问题。
长公子于她而言,更像是一个最后的保障。若是她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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