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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0

作者:边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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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了一场类似于“活.春.宫”的戏份。

林殊止觉得他演不出来第二次了。

“我——”林殊止尝试说服秦阳就用刚才那条。

秦阳却察觉不到他的意愿:“行了,下一条我们十五分钟后开拍,你先去休息,陈总带了东西来探班,你可以去吃点。”

林殊止思维有些慢,“陈总”两个字在脑子里转了好大一圈才反应过来秦阳说的是陈穆。

陈穆是来探班的。

他不动声色地问秦阳:“陈总为什么会来?”

秦阳换了一台机器调试,“我们这片子投资方他占大头,来探个班监督一下工作有什么稀奇的。”

林殊止喃喃道:“也对……”

原来陈穆是投资方,那出现在这里…也的确不奇怪。

是他太敏感。

秦阳:“去吧,十五分钟后回来。”

秦阳让他走,他却不知该往哪走。

转身的时候他没遏制住本能,下意识朝陈穆那看了眼。

有人给了他答案。

陈穆朝他招招手,让他过去。

林殊止一愣,用手指着自己,唇语道:“我?”

陈穆点了头。

林殊止一颗心脏咚咚跳着,腿跟不知道怎么走路似的僵硬往前迈着。

在同手用脚的前一秒林殊止控住了自己,没惹得陈穆发笑。

有专门的工作人员在隔壁派发陈穆带来的咖啡奶茶和披萨,更多的人都朝着那处去,只有林殊止从人流中分出来。

太惹人注意了。

他尽量将步子迈得小,终于还是站定在陈穆面前。

他掌心微微发汗,说:“先生,您好。”

“你好。”旁边的位置还空着,陈穆抬手示意林殊止坐下。

林殊止有些战战兢兢地走过去,坐下来身体的大半重量也没落到椅子上。

剧组的空调扇就立在旁边,吹出的风没多凉快。

陈穆看着他:“我们上次见过,还记得吗?”

林殊止视线往下,不去与陈穆对视,干涩的喉咙因紧张产生吞咽动作。

他说:“……记得。”

他明明很想见陈穆才对,可一想到刚才那副画面全被人看了去就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连带着直视的勇气都没有了。

陈穆定定看了他几秒,然后低低地笑了声:“青城一年四季都很热。”?

林殊止没懂,下意识将头抬起,“啊?”

“要不要喝点冰美式降降暑?”陈穆指了指自己的脸,“你脸很红。”

你脸很红。

林殊止眼前像有烟花绽放,脑子像短了路般组织不了语言。

说话间隙助理已经取了冰美式过来。

他无法拒绝,只得从助理手中接过咖啡:“谢谢。”

高质量的冰块在高温环境中融化得很慢,杯壁上凝满了水珠,握在手里又凉又滑。

林殊止浅饮一口,冰凉的液体滚过喉咙,让人舒适不少。

上下滑滚的喉结最终归于平静,这一变化很难不让人注意到。

陈穆视线在其上面停顿不超过两秒,而后微不可查地错开。

“您怎么今天过来探班?”林殊止捏了捏硬质的纸咖啡杯,垂着眸问道。

陈穆指尖夹着纸吸管的包装纸把玩,与之配套的那枚吸管正插在林殊止的杯中,他有些漫不经心道:“今天有空。”

倒是能和秦阳的说辞衔接上。

林殊止尝试寻找话题,却不知该说什么,本来陈穆的出现就足够让他意外,陈穆是来查看整个剧组的工作进度,却独独将他找来,让人坐立难安。

林殊止扣紧了牛仔裤的边缘:“那您找我……”

他话没说完,秦阳突然在对面喊道:“所有人员就位!殊止,来,刚才那条不错,我们再保一条!”

林殊止应声望过去,秦阳正朝他招手。

剧组里多拍摄一条素材备用是常有的事,秦阳又是个乐于挑战极限的人,想试探一下林殊止的“度”在哪很正常。

他又转回去看陈穆。

陈穆嘴角扬起一个十分温润儒雅的弧度,嘱咐他:“去吧,等你拍完,我有事和你说。”

林殊止站起往前走了几步,回过头时陈穆还端正地坐在原位。他尝试张口好几次,最后都以失败告终。

还是陈穆先开口问他:“还有事?”

林殊止有些断续道:“可以请您……先离开吗?”

陈穆没想到会是这个问题,有些好笑地问他:“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嗯……”林殊止想不好怎么答。

要说“您在这里,我有些放不开”,还是直白地“您打扰我工作”。

又或者是,“我演这场戏的意yin对象是你,正主在这儿怪尴尬的,麻烦你回避一下。”

“……”

陈穆两条长腿从交叠变成平放,但依旧没有离开的意思,他对林殊止说:“算了,你去吧。”

“那……”林殊止摸不准他的意思,不确定的眼神十分明显。

“你先去。”陈穆语气莫名有些不容置喙。

林殊止想了想,没有办法只好道,“……好。”

他人往前走,眼睛却像长到了背后,总尝试以各种角度观察陈穆所在的方向。

陈穆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似乎根本没有离开的意思。

要看着他演那种戏第二次吗……

林殊止是不太情愿的。

秦阳没注意到他这点微小的异样,见人过来就指挥着准备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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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殊止来到指定的地方半跪下来,又扭头去看陈穆。

秦阳“啧”了声问他:“看什么呢?”

“没事。”林殊止含糊其辞,又扭头又摇头地把头转回来。

场记打了板,林殊止却无法聚精会神,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

陈穆在盯着他看,一举一动都可能落入陈穆的眼中。

他分神好多次,最后秦阳有些忍无可忍,语气里又带上些严厉:“拿出你刚才那认真劲儿来!”

被训斥一声,林殊止不敢再分神,狠闭了闭眼咬牙演了下去。

当然是不敢再看陈穆那个方向的。

这一条异常顺利,秦阳至始至终没有喊停,可林殊止猜测这条也不尽如人意,秦阳最后大概还是会用原版。

原因无他,他自己还没找到感觉便稀里糊涂地演完了。

这一遍拍完完全不像第一遍时那样从容不迫,林殊止一颗心脏在胸腔里抖动个不停,半跪的姿势维持太久,腿部血液循环受阻,他小腿发麻,双眼发黑,好不容易缓过来又往陈穆的方向看去——

陈穆不知何时已经走掉了。

第18章 失约的人

不久前还人群熙攘的地方已经空空如也,林殊止说不上来现在是种什么样的感觉,类似于半只脚踏进悬崖又被人往回拉后心有余悸的失重感。

心脏突然空了一块。

陈穆是真的走了。

也许是他拍戏花了太长时间,陈穆等不下去了。

林殊止想起从前上学时候,班里女孩子最喜欢的某部古早狗血电视剧里的情节。

主角面无表情地摔下一句话便离去:“你知道我的时间有多宝贵吗?被你耽误的这两分钟我能签一份千万级别的合同了。”

……

从前他只觉得这类剧情沙雕无脑,但现在看来好像有一定道理。

陈穆做得很好,是不该把宝贵的时间花在等他这件事上。

可不是说还有事要和他说吗?

林殊止想,可能那件事也并没有很重要,可说可不说的情况下,如果以花费时间作为筹码,不太值当吧。

明明现在这样才是常态。他实在不该因短暂的欢愉迷失自我。

……

“小林,看什么呢?”有收尾的工作人员上前询问。

林殊止这才发现到了饭点。

他讷讷地盯着方才陈穆坐过的那张椅子,一旁的小木桌上还放着他没喝完的冰美式,大脑来不及反应,“你知道陈总他们——”

话问出口他才发现自己在做什么。

明明不久前已经下了决心也给了自己解释,结果回过神来又重蹈了覆辙。

工作人员不做他想,“陈总啊,刚才接了个电话就走了,走得还挺急的,应该是有什么急事吧。”

说完又疑问道:“你找他有事?”

林殊止露出个与平时无差的笑,“没什么事,时候不早了,赶紧收拾了去吃饭吧。”

晚饭由剧组提供,不算难吃但也绝不算好吃,林殊止不太饿,只草草扒了几口敷衍了事。

他的工作已经在下午结束,晚上没有排他的通告,一晚上的时间都闲暇无比,他无处可去,只好趁着夜色还不太深回酒店。

剧组拍摄地目前在青城非闹市区的一家洗脚店,这店面以前做的都是正当生意,只不过选址比较阴间,没有地下交易都容易被误解成销金窟。

从这里头出来要经过九曲十八弯的巷子,林殊止对地形不熟悉,白天来时尚且绕了点路,夜晚打着手电筒转了好几圈才找到出去的方向。

陈穆送的冰美式被他带回了酒店,天气太热,一下午加一晚上的时间过去,里面的冰早已经全化了。

咖啡混着水的味道太恶毒,林殊止喝不下去放在桌子上就没再管过。

那杯口感奇怪的东西在桌上又放了很久,本着与往事作别的心态,林殊止进浴室洗澡前将它送进了垃圾桶。

然而洗澡让人提神醒脑,也让人冲动反悔。

最后那咖啡杯被捡回来,杯壁上的贴纸被人撕下来贴进了日记本里。

它将会成为和客厅里那只粉色玩偶兔一样的存在。

***

林殊止在来到青城第一天就进组应了急,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秦阳对他表现挺满意,导演认可的人不会遭到多少为难,林殊止在剧组里还算混得开。

他一来就解决了一场重戏,秦阳也不算抠门,原定的休息时间被顺延到后面,他只需要每天下午到剧组观摩学习,满打满算也就三个小时。

除去这每天三小时的工作时间,林殊止其实无事可做。

说难听些,这和吃了睡睡了吃没差。

林殊止习惯了以前在影视城里风吹日晒雨还淋的生活,这种日子过得十分煎熬,只让人徒生一种罪恶感。

他无法在酒店闲下来,在某一天里他总算出了门,去了除剧组和酒店两点一线以外的地方。

他找到了青城城郊的一处公园。

湫水公园生态建设走在前沿,一条沥青路由南通向北,西边是一片人工湖,路两旁柳树成荫,这样的环境很适合乘凉或夜跑。

日子太过无聊,林殊止干脆每天下了班便到公园里跑两圈,来的次数多了还认识了在这儿竞走十几年的老大爷。

老大爷姓李,年方七九,年轻时是个有能耐的,打拼几十年下来家里有钱得很,老人大多数都爱聊天,认识的第一天便跟林殊止掰扯家里那点事。

林殊止不擅长与人聊天,但大爷盛情难却。

人年轻时总想将权利都抓在手中,到老才突生觉悟“儿孙自有儿孙福”,李大爷就是这其中之一,老了权利都下放给子女,他决意探寻养生之道。

林殊止完整地听完了一部血汗奋斗史和一部江湖退隐史,讲述者绘声绘色,手脚并用,就差给他演上一段。

当然不知道是不是老年人都爱吹牛并且骗术也精湛,李大爷就差掰着手指头跟他数家里有几块地皮几套房子,一通吹下来林殊止听得一愣一愣的,破天荒地还马上要深信不疑。

听人吹牛皮,哦不,讲故事的时间总过得很快,林殊止回过神时已经过去两个小时,李大爷说爽了心满意足地回家吃饭,而他还在长椅上坐着不愿动弹。

盛夏七点钟的傍晚天边深蓝与橘红交替,林殊止眼睁睁看着最后一点橘红色被雾蓝色的云吞噬掉。

他又想到了陈穆。

陈穆该是李大爷口中那种叱咤一方的人物,拥有一方势力,永远是被人拥护的上位者的存在。

所以才会很忙,才会前脚刚与他说完有事要谈,后脚便知会都不知会一声因公事走掉。

这在某种程度上说其实算一种约定。林殊止从不轻易与人约定,也从不轻易给予别人承诺,因为承诺或约定一旦给出,那必须是要做到的。

他最讨厌失约的人。

从前夏兰琴将他放在林家大门口的时候,也曾和他约定好没人出来接他的话就带他回家。

可等到最后夏兰琴都不再出现。

明明约好了要带他回家,最后却失约十多年。

他可以讨厌夏兰琴十多年,却做不到同等讨厌陈穆十多年。

标准在陈穆这里重新被定义,这份讨厌都不能按天来计算,只能按照小时来量度。

事实就是他只讨厌了陈穆九个小时,第二天早上生物钟将他唤醒时他就已经不生气了。

林殊止都忍不住骂自己是双标狗。

喜欢才会在意,这份喜欢在心里扎根好多年,林殊止在意得不得了。

陈穆却自那天后再没出现过,连一点消息也无,就像从来都没有来过青城一样。

有时候连林殊止自己都恍惚那天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可冰美式的触感不是假的。那张贴纸还留在日记本的某一页里。

林殊止还在等一个解释,但大抵是没有了。

从前没有过的,现在也不会有。

……

第19章 这大概是病,得治吧。

林殊止这种工作三小时歇一整天的日子终于走到了尽头,一周后,按照原计划,他每天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朝五晚九一直持续一个月。

他并非吃不得这份苦的人,从前在影城比这苦的日子多得是,对此他毫无怨言,只能说是兢兢业业。

只是吃苦之余,在候场等戏的间隙,他偶尔还是会想起陈穆。

片场的某一个细小的东西都能在很随机的时刻成为导火索。

就比如那张跟着剧组走的小板桌。

林殊止曾试着盯着它不由自主地发呆,想起陈穆的手曾经虚虚地在上面点着,想起那杯冰美式融化后的水渍盛在上面。

而后又有某个契机让他回神,可能是戏份将近片场同事的好意提醒,也可能是他自己就忽然清醒过来。

前者的情况居多。

秦阳是个无比严格的人,林殊止真正一整天都泡在剧组才切实体会到。

与如今相比,试镜与第一场戏那些都是小打小闹。

林殊止也并不是神人,并非每一场戏都能有卓越的发挥。

也许秦阳一语成谶,他总也找不到拍那场戏时的感觉。

不过也不奇怪,那场戏以什么为前提他自己再清楚不过,艺术都是源自于真实体会的。

而这真实的体会还是与陈穆有关。

绕来绕去,他还是会回到一个名为陈穆的怪圈里。

秦阳主导的这部片子名叫《行风》,《行风》的女主角是近来拍出好几部爆火热剧的当红小花,名叫施意。

林殊止与她合作的第一场戏就是那场试镜的表白戏。

拍摄当天并不是林殊止第一次见施意,准确说来,那天他被秦阳抓来救场时才是初次见面。

那天陈穆也恰好来探班。

……又想起陈穆了。

林殊止终于不是对着空气去演绎,而是面对面站着真人,然而效果可能还是没达到秦阳心目中的高度。

中场休息调整好几次后,秦阳略略又有愠意。

施意人如其名,善解人意,哪怕见过了各种各样的人或事依旧能保持本心,她劝林殊止别急,有些事就是水到渠成的,根本急不来。

她是好意,可林殊止却不是急于求成。

他更苦于不以陈穆作为模板就无法演戏这件事。

这些天他一直尝试跳出那个自己为自己设定的名为“陈穆”的怪圈,中途不知被秦阳责骂多少回,到最后才发现,并不是所有演绎都需要以陈穆作为参照模板,而是与感情相关的,他都很难不通过联想陈穆找到感觉。

就比如现在这种尴尬境地,秦阳最近也上火,大热天的等着他更上火。

这天拍摄最终不算以失败告终,但也绝不是成功的。

秦阳放低容忍的极限,勉强留了条稍微看得过去的才放人。

收工时林殊止看见秦阳脸上那黑如锅底的脸色只觉得更加抱歉。

今天的盒饭依旧是难吃的番茄炒蛋,番茄没有去皮,鸡蛋里还混着蛋壳。

林殊止对于剧组的伙食不抱什么期待,吃饱了饿不死就可以。

他与施意拍完的最后一场戏,自然是一路都同行到临时饭堂,坐的位置也离得比较近。

不担心尴尬找不到话题,林殊止没有所谓的社交牛逼症,但与不深交的人随口扯几句聊聊天还是可以的。

圈子就这么大,他正与施意聊到万黎,忽然有工作人员满场子喊他名字。

他筷子都来不及放下便站起来。

隔得太远,那位工作人员只用手指了指门口处,口中说着什么也看不清楚,林殊止露出个一头雾水的表情,那头的人也有些着急,一边往他靠近一边手舞足蹈地表示着什么。

施意看了觉得好笑,但又不能表现出来,于是憋着笑对林殊止说:“他让你到外面去呢。”

饭堂里嘈杂,人声混着电扇呜呜声,施意离他这么近都不能听得很清楚。

直到工作人员走过来,真正为这场乱七八糟的对话画上句号。

工作人员说:“外头有人找你。”

林殊止很自然地问:“谁啊?”

“我也不知道。”工作人员摇头,信息传达到位他的任务便已完成,于是带着自己的盒饭就近找了个位置坐下,“赶紧去吧,人就在外面的车里。”

……

林殊止那份吃了小半的盒饭就这么进了垃圾桶。

不知是不是消化系统的问题,他最近并不嗜食。

也不是他浪费,盒饭的份量是定死的,没有半份可言,这些本就是不该他吃掉的。

没必要让本就过负的肠胃雪上加霜。

从工作人员四处找他到把他找到,再到他收拾好出来,整个过程花了起码十五分钟,那要见他的人应该等了挺久。

可他获得的有效信息太少,只知道有人找,并且找他的人在车里等他。

剧组迁了场地,他们如今身处青城的某个城中村,没有八车大马路,水泥路上隔个五十米才会有一盏小路灯,天色已经全暗,视野范围并不清晰。

那工作人员只说人在外面的车里,可没说临时饭堂外面会有这么多车。

光是型号颜色就各不相同,一辆辆找去未免太麻烦些。

当下他也只能这么干,因为他折返回饭堂时,那工作人员已经找不着在哪了。

车停得还算整齐,一眼看去就知里面有没有人,林殊止装作路过一眼扫去,他也不好扒在人车窗上朝里看,那样太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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