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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修云手?里拿着?一把折扇,看着?的确像哪个风流的富家公子,此时他还未开口说话,身后的沈三上前一步,将手?中的腰牌展示给守卫。
腰牌上挂着?金穗带着?小?小?的盘龙佩,正面金色的大字——“御”。
此乃天子御令,太子出国都时由嘉兴帝所?赐,见此令牌如见圣上亲临。
宁修云如此正式地带着?御令来?此,是为了按照南巡的规矩查看郡守府。
南巡的目的无外乎便是深入百姓之间、体察民情。按照之前的惯例,宁修云需要巡视江城所?有的行政机关,包括郡守府、衙门、驻军营等等。
他这次来?得急,并未提前告知傅如深,也是为了探探傅大人?的底。
守卫见到令牌瞳孔骤缩,当即便要跪地行礼。
但正门之前人?多?眼杂,沈三伸手?虚扶住守卫。
宁修云道:“不必多?礼。带孤去见见傅大人?。虽不是有冤案要陈情,傅大人?应当还是有时间见孤一面的吧?”
“那是自然。”为首的守卫连连点?头,手?一挥,让同僚打?开了郡守府的大门,自己则亲自带着?突然造访的太子向郡守府正堂走去。
郡守府内和正门一样,略显破败,和傅如深这个人?一样,年?过四十就已经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沧桑之感。
整个郡守府都突出一个表里如一,外面是如何寒酸,里面也是如何家徒四壁,连边上几?个兵架上放置的兵甲都少得可怜。
宁修云沿着?青石板路向前走,只觉得脚下的石砖都有些不太稳固了,也难为傅如深在这栋宅邸里十年?如
一日案牍劳形。
宁修云来?时无人?通传,进到正堂时傅如深还在伏案查看书卷,上面字迹密密麻麻、深浅不一,应当不是同一时期写完的东西。
并不急促的脚步声惊动了正在工作的人?,傅如深一抬头就见太子带着?随身侍卫站在了自己的眼前,一瞬间心脏都惊得停了半拍。
他连忙从桌案后走出,在宁修云面前行了个标准的稽首拜礼。
宁修云想?着?昨日傅如深步步相逼,便也坦然受之,等傅如深拜完才?让他起身。
“臣不知殿下今日会来?此,有失远迎。还望殿下恕罪。”傅如深恭敬道。
宁修云一摆手?,说:“免了你那些繁文缛节,孤今日前来?,只不过是想?看看江城郡守府是什么样子。”
“殿下如今看到了,江城虽然赋税众多?,但郡守一职俸禄都有定?数,臣有一家老小?要养活,在这郡守府上也就没多?费心思,左不过是个办公的地方。”他说着?从主位的台上走下来?,迎着?宁修云上前,把那把不知道修补了多?少次的椅子让了出来?。
宁修云侧眸看他一眼,并未推辞,到主位的椅子上坐下,低头一看,就见桌面上放着?的书卷,字字句句都是对江成和的控告。
每一条下面记录着?时间和报案之人?,时间间隔或长?或短,笔迹如一,应该都是傅如深自己写的。
看来?傅如深早不是第一次接到关于江成和的诉状了,只是曾经总是因?为各种缘由,无法将之问罪。
宁修云翻看了几?页,询问道:“傅大人?可是觉得这案子棘手??”
傅如深候在堂下,见太子如此问,他犹豫片刻,答道:“若是江成和蔑视皇室一案,不难,证据确凿,按律法走流程便是了。但若是江成和过往的罪行,难办。江成和行事一向是江家小?辈里最为缜密的一个,在给自己的罪行扫尾上,很有天赋,微臣努力多?年?,收效甚微。”
宁修云说:“归根结底,傅大人?是对这差事没有自信?”
他看着?上面的诉状,底下还标着?没能给江成和定?罪的原因?。
小?部分是因?为缺少罪证,大部分则是当事人?放弃了诉状。
有钱能使鬼推磨,江家更是贯用权钱收买人?心,一小?箱金属疙瘩,便能比得上如此沉重的一条人?命。
傅如深怎会要真的问斩江成和会有多?困难,江行松必然会为了保自己长?子一名多?方斡旋,但开弓没有回头箭,从设计将木匠引至太子面前时,他就做好了和江家死磕的准备。
于是他道:“微臣定?会竭尽全力。”
宁修云将翻开的书卷合上,随口道:“既然没有自信,那便不急着?断案,按照大启律法,既然是和侯爵之家有关的案子,多?斟酌些时日也是有的。”
傅如深顿时诧异地抬眸。
太子的意思是希望他将江成和的案子拖延一段时间?
可拖得越久,留给江行松的时间就越多?,到时候惩办江成和只会难上加难。
傅如深心中疑窦丛生,似乎是看懂了他的困惑,主位上的太子轻笑一声,站起身,无可无不可地说:“孤也只是给傅大人?一些建议,至于到底要如何断案,傅大人?还是自己斟酌。”
傅如深:“微臣明白。”
宁修云把玩着?折扇,离开那三尺明台,便要向着?门外走去。
“傅大人?的郡守府孤看过了,中书令会如实在记档中写明,傅大人?不必担心。”
“谢殿下。”傅如深抬步恭敬地走在太子身后,准备亲自将人?送出郡守府,走到一半他突然想?起件事来?,便开口道:“微臣还有一事要禀明殿下。”
宁修云脚步一顿:“说。”
“按照江城惯例,几?日后会有在城外举行围猎,这事情是江家老侯爷在时牵头,这么多?年?一直维持了下来?,如今江家出了乱子,恐怕无心围猎之事,依照殿下的意思,该如何是好?”傅如深问道。
围猎?
宁修云眯了眯眸子。
围猎这种事放在江城,左不过就是各家的护院、郡守府的守卫,以?及驻军营的小?将们一起,在彼此面前展现武力的时候。
比起友好地切磋武艺,这更像是一种威慑。
他可早就知道江城的驻军营里都是些什么酒囊饭袋,相必从前的围猎也是各家的护院大放异彩吧?
既然如此,宁修云正好借此机会,谈谈江城各家的底。
宁修云道:“那边交给傅大人?操办,随意些便可,孤会带人?亲自参加,对驻军营的巡视便也放在那日吧。”
“属下明白。”傅如深应道。
傅如深将太子送出了郡守府,看着?那架不起眼的马车缓缓脱离视野,他在郡守府门前伫立片刻,招来?身边的侍卫,吩咐道:“去敬宣侯府通传一声,晚些我要前去拜访。”
*
太子这次出门只带了沈三一个,沈统领一听说围猎的事立刻激动不已,想?着?自己这次总算能活动活动筋骨。
跟在裴三身边这些时日,沈统领都闲得快发霉了,总觉得浑身的骨头都生锈了。
他一边驾车一边问:“公子,这围猎,属下是不是也能跟着?玩玩?”
宁修云笑道:“沈七教给你的伪装之法已经学会了?”
沈三顿时表情一跨,嗫嚅道:“属下愚笨……但也学了个七七八八了!再?过些时日,一定?能出师!”
“孤知道了,倒时候记得避着?些人?。”宁修云说。
“得嘞!”沈三愉悦地应了一声,坐在座位上嘚瑟地抖起了腿。
但他想?着?围猎的事,思绪就又飘到了江家人?身上,随即便想?起沈七添油加醋跟自己说的接风宴上的惊变。
沈三当时为了避嫌不在正堂之中,没亲眼见证事情的始末,只知道傅如深行事无礼,用沈七的话就是“大逆不道”。
沈三于是开口问道:“属下还有一事不明,傅大人?如此以?下犯上,公子为何还对他如此礼遇。”
“究其根本,傅如深只是想?将有罪者绳之以?法,孤虽厌恶他的做法,却能理解他的不易,在江城这种地方隐忍生存这么多?年?,傅如深也算是难得的清官了。”宁修云语气平淡地说着?。
“况且,你真的觉得……接风宴的计策,是傅如深一人?所?谋划?而且只是为了区区一个江成和?他在江城那么多?年?行事一贯圆滑,偏偏等孤入了江城之后,变得雷厉风行起来?……”
沈三疑惑道:“难道不是吗?”
宁修云哼笑一声:“非也。”
沈三正竖起耳朵等着?太子殿下给他剖析傅如深的心理状态,结果太子殿下说完这句就没了下文。
沈统领顿时急得抓心挠肝,十分理解茶楼里那些客人?对说书人?的恼怒。
然而太子殿下不肯开金口,沈三也毫无办法,那就只能——等吧。
让沈三没想?到的是,太子殿下一语成谶,傅如深当日在接风宴上所?作所?为,的确不仅仅是他自己设计的。
入夜,敬宣侯府。
傅如深提着?一包花生米,在门房的接引下走进正院。
院子里的石桌前,敬宣侯独自一人?坐在那里,脸上的困倦之色难以?遮掩,半眯着?眼睛,看着?随时都能昏睡过去。
深秋的夜里如此寒凉,他裹着?一件白色狐裘,须发皆白,看着?似乎随时要羽化登仙了。
傅如深脚步停下,隔着?一段距离观察着?他,若是这人?睡过去,他今日还是打?道回府得好。
然而敬宣侯已经听见了他的脚步声,尽力睁大了眼睛,看向傅如深:“来?了怎么还想?走?若非你叫人?通传,现在我已经在梦里了。”
傅如深这才?走上前来?,见敬宣侯面前的石桌上还放着?一壶清酒,三个酒杯,皆是白瓷打?造,和敬宣侯此时整个人?的气质一样泛着?冷意和暮气。
他在敬宣侯对面的石凳上坐下,长?叹一声:“本不想?打?扰你,但计划赶不上变化,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是我一个人?能定?夺的了。”
“我听说了。寻儿的事恐怕江城如今人?尽皆知。”敬宣侯说话有些气弱,对简寻目前的处境也并不觉得开心。
傅如深点?了点?头,说:“按照之前说好的计划,我已试探过太子,的确是个可以?托付之人?,至少比之那位,要有三分锐气。”
敬宣侯不以?为然:“谁年?少时还没有几?分少年?意气,
仅凭这一点?无法说服我。”
傅如深却不这样觉得,他目光幽深,回想?起太子几?次的作为,竟让他有些捉摸不透。
他便从头讲起,将接风宴以?及今日郡守府时,太子的言谈举止娓娓道来?。
敬宣侯原本皱着?眉,等傅如深一字一句地说完,他眉头略微舒展,开口道:“他倒是很有勇气,做事也算周全,若能一直如此,将事情一并向太子禀明也未尝不可。”
接风宴投毒,乃是傅如深和敬宣侯合谋,试探太子的计策。
江城之下,世?家大族作威作福多?年?,压着?的冤屈太多?,仅凭傅如深和敬宣侯两人?无力回天,只能借助太子之手?。
接风宴上,众目睽睽,若是太子对投毒一事暂且按下,对江家小?惩大诫,甚至不予追查,说明这人?和其父嘉兴帝是同道中人?,未必愿意对江城世?家动手?。
此为第一关。
若是太子当中追查实情,便会扯出木匠状告江成和一事,太子若在此事上避而不谈,也是其懦弱的表现。
此为第二关。
太子若盛怒之下意图惩处江成和,如何发落也是一个难题。
此为第三关。
敬宣侯精心设计的三道关卡,他要看看,当朝太子宁远,是否有剑斩江城的气魄。
这一计十分凶险,稍有不成很可能就会让傅如深陷入死局,但在了解过后,傅如深还是同意了实行计划。
傅如深长?叹一声,说:“这么多?年?了,总算看到了一点?希望。就算傅某人?日后因?此身死,也算值了。”
敬宣侯沉默片刻,道:“你我二人?在简兄墓前发过誓,终有一人?要让他沉冤昭雪。”
江家当年?冒犯嘉兴帝,也得到了这位帝王的原谅,甚至后来?简寻的父亲告了御状,江家的罪责也被嘉兴帝压下,致使一位少年?英才?郁郁而终。
宁修云不知道的是,原书的剧情只是冰山一角。
简寻父亲当年?之事没有那么简单。
简家乃是将门之后,先祖是大启开国皇帝亲封的大将军,彻头彻尾的保皇党,多?地征战,为大启开疆拓土,简家儿女世?代在疆场拼杀,子嗣凋零,很快就再?也没出过将才?。
简家会和敬宣侯府这种将门成为世?交,也是因?为如此。
爵位三代承袭,简家到简寻太祖父时便已经成了一介白衣。
简家世?代忠君,是大启皇室的忠实拥趸,即便已是平头百姓,也对君主有着?狂热的追求,每一个简家后嗣此生唯一的追求便是功成名就,报君黄金台上意。
简寻的父亲带着?这样的希冀前去面见嘉兴帝,却只被斥责心怀不轨,庭前杖责三十,没要了这位柔弱书生的命,却彻底击垮了他的灵魂。
多?年?的信念一朝崩塌,就像山呼海啸一般将他压垮。
久病床前,郁郁而终。
敬宣侯想?到往事,心头涌上一股酸涩,他拿起酒瓶,将三个白瓷杯分别斟满。
傅如深拆开那包花生米,无需碗碟,直接将油纸平铺在桌上,他放的动作极稳,一粒也没有撒出来?,好像对这个动作十分熟练。
“去面圣之前,简兄还想?着?当夜能与我们小?聚,左不过是想?吹嘘一下自己的功绩。”傅如深摸了摸胡须,打?趣道。
敬宣侯闻言也轻笑了几?声,长?叹道:“往事不堪回首……只是苦了寻儿,独自一人?面对这痛苦的抉择。”
简寻那时已经记事,知道父亲为何身死,他自那之后也成了简家族谱中唯一一个异类。
忠诚与反叛两种念头撕扯着?简寻的精神,让他一度难以?从苦痛中脱离,所?以?敬宣侯送他去城外习武,希望简寻能专注于其他事情。
当初设计让简寻去到太子御前,敬宣侯还心中惴惴,怕这孩子没个分寸,冲撞了太子,但看如今的情形,简寻应当还没有原形毕露?
而一提到简寻,敬宣侯就想?到了简寻如今的处境,他忍不住皱起了眉,那苍白的脸上带着?些许的不解。
“短短半个月,可真是世?事无常,都说太子宁远如何昏聩无能,却不想?一个人?的变化竟会如此之快。但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优待寻儿,便是让寻儿成为众矢之的,好一个太子……他到底想?做什么……”
但旁人?早就知道太子伴读、当朝宰相之子裴延已经在太子面前失势,后一个眼看着?上位的护卫营统领却又忽然遭到贬斥,导致现今太子近前的红人?,似乎只剩下了简寻一个。
但凡是个有些手?段的上位者,都不会将自己推到无人?可用的地步,太子如今这番行径,实在让人?琢磨不透。
而最关键的一点?,为什么是简寻?
仅仅是因?为护卫营统领帮忙美言的那几?句?这难道就足以?让太子对简寻如此优待?
太子心腹的位置,说得好听是得道飞升,说得不好听便是众矢之的,是众人?眼前的一面靶子。
傅如深对此倒是很乐观:“依我看,寻儿有那个本事,就算被针对也必然能化险为夷,倒是你我,老了,不中用了,连一个小?小?道观都除不掉。”
敬宣侯一拍桌子,厉声道:“那臭小?子年?岁见长?,翅膀也硬了,做事也不与我商量,留下那么大一个烂摊子!”
“稍安勿躁。若不是寻儿动了手?,你我根本拿玄青观毫无办法。”傅如深老神在在地安抚道。
他们二人?手?中没有多?少可用之人?,在武力上更是欠缺,虽然能将探子安插道驻军营中,在事后驻军营调查玄青观血案时进去搜索罪证。
但从结果来?看,可以?说是失败得很彻底。
敬宣侯语气冷冰冰地说:“是要多?亏了他,道观里的账册至今没有找到,你要如何取信于太子。”
傅如深闻言尴尬地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视线乱飘:“这,这,车到山前必有路,你别急啊。”
敬宣侯发了一通火气,身上的困意也消了个干净。
他兀自坐在那里平复心情,就见对面那个嘴馋的已经花生米下酒,吃得津津有味了。
酒香将他的馋虫勾了起来?。
敬宣侯将属于简寻父亲的那杯酒倾倒在地,拿起了自己那杯。
傅如深顿时吓了一跳,劝道:“你那身子还是别饮酒了,最近如何,可有好转?”
敬宣侯饮了一口烈酒,轻咳几?声,畅快道:“毒入肺腑,无药可救。若是能将江城彻底肃清,死而无憾。”
*
临时太子府。
宁修云坐在书房里,手?里拿着?中书令写完的记档。
这位中书令实在是个能人?,能抽空帮沈三编完一个话本子不说,还能在一个下午的时间里就把关于太子巡视郡守府的记档编好了。
虽然他在对嘉兴帝南巡的记档里破口大骂前人?的不真诚,但到了自己亲自上阵的时候,胡编乱造也毫不手?软。
而且许是觉得不能浪费自己写出来?的话本子,简寻也在其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影子。
甚至将“太子亲信”这个词用在了简寻身上,这种称谓怕是简寻自己都说不出口。
但宁修云看得十分满意。
和敬宣侯府那两人?揣测的不同,宁修云其实什么也没想?,只是觉得,一样还一样。
他不在意裴延的想?法,也知道沈三不会对他做的任何决定?有所?质疑,所?以?他要用这两个人?,给简寻造势。
简寻是太子亲信,日后会屡建奇功,再?入南疆战场,拿到战功,封侯拜相,甚至……
宁修云合上手?中的书卷,轻叹一声。
他自作主张毁了简寻的康庄大道,自然要还给他一片通天坦途。
宁修云看着?桌边的烛火有片刻的出神,恰在此时,沈七脚步匆匆地进了书房。
沈七捧着?一个木匣子走至太子桌旁,表情肃然道:“殿下,东西已经取回。”
宁修云今日没留简寻在
书房,便是为了这样东西。
“打?开。”
沈七缓缓将木匣子打?开。
只见木匣子里面放着?一本沾血的账册,书页脏污不堪,被鲜血点?染得不成样子,即便血迹早已干涸,仍旧透出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这是那夜傅如深的线人?掘地三尺也没能找到的罪证。
这也是一把可以?斩向江城世?家的利剑,只是如今还没到使用的时候,他要等江家亮出最后的底牌。
宁修云盯着?账册上的污血寒声道:“将账册里的人?和罪行一一核实,在孤发落之前如有异动,护卫营可将其就地正法。离开江城之前,孤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既是围猎,那这些披着?人?皮的野兽,也合该算在猎物之中。”
第34章
太子这冰冷的一句话出口之后,书房内外,在场的护卫齐齐单膝跪地:“属下明白,定不辜负殿下所托!”
宁修云点头应了一声?,示意沈七务必要把账册收好。
沈七做事一向妥帖,如今沈三不在身侧,宁修云习惯把事情都交给她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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