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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敲打(三)

作者:大妮鸽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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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动不动,仿佛魂魄出窍。

这是若兰后脚赶来,见公婆晕倒一个、吓呆一个,连忙指挥下人们将二老服侍着送回房安寝,去请张神医来,再叫人把尸身放回棺内,棺盖扣上。

小厮们缩得远远的,你推我搡都不愿上前去扣棺木,若兰怒斥道:“去!家里拿钱养着你们,做什么用的?去!”

小厮们仍是脚底生根一般不敢动。

若兰冷冷一笑,自己走上前,从怀里取出帕子垫着手,伸出一个手指将杨堃的头顶一推,那身子便往后倒回棺材里。若兰将帕子扔进棺内盖住他的脸,转身睨向众人道:“这下敢了么?你们不来给他加棺,不怕他再出来?七八个活人,还怕一个死人不成?”

众人面面相觑,终于有几个胆大的,你拉着我我拉着你,上前去将棺木抬起,盖上。盖棺时因众人都忙不迭地撒手,棺盖落下时重重“砰”的一声。

若兰旁观,只是轻蔑冷笑。

小厮们盖上棺盖还不放心,以眼神相互推来推去,推出谢嘉洲来,请示若兰道:“按理说现时还不该上钉子,但伙计们来请少奶奶个示下,为了老爷太太的安泰起见,不如提前砸几个钉子,免得再惊着二老。”

若兰道:“按理说,我是不能做这个主的。可若我不掺和这件事,你们也不敢向东家提,只能白白担惊受怕。罢了,等老爷醒过来,我去同老爷太太说。”

众人连忙谢恩。

若兰抬起手臂,示意迎春扶她去看杨老爷杨太太,迎春刚刚目睹了小姐惊世骇俗的举动,一时还不敢去扶,定了定神,才伸出手来。

毕竟是在半夜里,张神医迟迟没能到。若兰到杨老爷杨太太房里时,下人们刚给杨老爷掐人中掐醒,杨太太则坐在那里,痴痴望向前方,还没回过神来。

若兰先走到杨太太跟前,接过她手里呆呆捏着的茶杯,含上一口,说句“媳妇冒犯了”,对着杨太太一喷,喷得杨太太闭眼打了个激灵,抬手去抹脸,才算还魂。

杨太太清醒过来,想起适才见过的场景,难过大哭道:“我的堃儿,我的堃儿没死!”一面说着,一面捱挣着要起身往房外冲,被若兰按住了。

若兰抹眼泪道:“母亲,官人确实去了,刚刚只是心愿未了,才起身来。媳妇已安抚了他。”

“安抚”这两个柔和温暖的字,落进周围的小厮丫鬟耳朵里,皆是激起他们脊梁骨里一阵透心凉的寒战。

杨太太茫然望向四周道:“真的?”

小厮丫鬟们没有敢不连连点头的。

杨太太又问若兰:“堃儿是什么心愿?”

若兰泣道:“还是白天里和母亲说的那件事。”

杨太太便恨道:“都是他爹这个老糊涂……”说着慢慢扶着若兰和丫鬟的手,站起来,挪动去床前看杨老爷。杨老爷仍躺在那里一动不动,一对略带浑浊的小眼睛睁着,却不转。

杨太太哭骂道:“都是你!你害得堃儿走都走不安宁!”

若杨堃还活着,杨老爷或许骂他一句“逆子”,如今他不在了,死者为大,杨老爷骂不出口,只得跟以前无数次一样,从了这母子俩,幽幽开口道:“就……遂了你们的愿……”

若兰在旁亲手拧了湿手帕,递给谢管家,管家上前给杨老爷擦脸。若兰柔声道:“来请老爷的示下。既然如今能遵照官人的心愿,想必官人能走得安宁了。www.hangxingds.me棺木盖子看着不太坚牢,但也不好再搬挪更换了,下人们的意思,说是不如提前落钉,媳妇不敢自专,来请老爷定夺。”

杨老爷疲惫不堪,只抬起手,虚弱地摆了摆。若兰便回身给了谢嘉洲一个眼色,示意他带人去办。

若兰和焦氏又服侍老爷子喝了几口热姜汤顺气,张神医才到。

进门目光先不自觉地落在了一身白衣、容光照人的少奶奶身上,然后才忙不迭地趋步向前,给杨老爷和杨太太分别把脉。

杨老爷没有说诈尸的事,只搪塞说梦魇受了点惊吓。张神医早在来前听去接他的小厮透露过实情,但他只装不知,开了些宁神的药,又行针。

给杨太太看诊完,张神医道:“既然来了,便也给少奶奶请个脉罢。”

若兰看向公婆,杨太太点了下头,若兰便来神医对面坐下,伸出雪白的腕子,担在脉枕上。

张神医便伸出三个手指,按在她脉关,按一按,松一松,挪一挪位置,再按,指尖借机轻轻抚摩几下。

少奶奶低头垂着眸子,他看不见表情,但只要少奶奶没有任何推拒的表现,他便知道少奶奶心里是认可了他的作为,再联想今早少奶奶打量他的眼神,想必更进一步的事,他也是十拿九稳、马到成功。

好巧不巧,他给少奶奶把了脉、开了药,杨老爷开口,说神医深夜劳顿,如果不嫌,便请在客房宿一夜,别急着回去了。

第5章捉奸

“啊——————”尖利的叫声划破夜的黑幕。

这一声尚未能将疲惫的杨家人唤醒,紧接着阵阵喧嚷,嚷着:“快来人呐!非礼,非礼——”越嚷,人越来越多,开始嚷作:“来人呐!杀人了!杀人了!”

杨家众人忙碌了一天,又度过了惊心动魄的一夜,重新熄灯睡去,原以为总算可以得安宁一觉,怎知后半夜,后院又闹将起来,灯火重新被迫点得通明。

少奶奶的房中,早上刚抬出去一个死人,现在地板上又躺了一个死人。

未进门,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床边地下,张神医衣衫略微凌乱,有些撕扯痕迹;大张着嘴,嘴角的血将花白胡须黏成块,眼睛瞪得溜圆,一脸惊恐,喉咙上插着一根金簪。大约是当时鲜血四溅,众人进房时,只见不但地上鲜血成泊,帷帐桌椅,乃至房梁上都溅了血。

少奶奶坐在床边,一身寝衣,领口被扯破了些,一手掩着,另一手捏着帕子抹眼泪。

见公婆来了,哭道:“父亲母亲,您二老可要为媳妇做主呐……若不是为了肚里官人这点血脉,媳妇就……媳妇就……”

杨家二老,自从昨天清早丧子,忙办丧事一日,夜间受了大惊吓,尚未合眼几刻,本就已神枯心竭,几乎丢了大半条老命,结果惊醒又是一桩血案。

此刻看见地上骇人惨状和哭哭啼啼的媳妇,二老的精神皆到了崩溃的边缘,若兰也意识到今天连着几剂猛药或许公婆的身子吃不消,忙悄悄递给迎春一个眼色,让她上前伺候二老,怎知迎春这丫头刚刚目睹命案已经吓破了胆,魂飞魄散,眼珠子直勾勾一丝一毫都动不得,别说是收她的眼色,就算她上前打她一巴掌,她都未必能觉得痛。幸而杨太太身边的嬷嬷得力,鞍前马后照应着,又是扶着站稳,又是抚背顺气,又是端茶倒水,又是请示报官。

管家人还算老成,带着几个小厮将场子看住,派人先告知族长一声,好做商量。

于是若兰专心坐在那里哭,等族长来了,开始寻死觅活。

杨家今夜两番动静,周围几户都听见了,至此纷纷赶来看热闹。

等杨镇鄂到时,小楼的楼梯连同楼下都站满了人。

族人听说族长到了,给族长面子,从楼梯退下来,让出道儿。杨镇鄂闻着血腥味儿和人群的汗臭气上了楼,淡淡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和血迹,将房里打量过一遍,心里约莫有了数,踱来向杨老爷说话,问是怎么回事。

杨老爷说不出话,杨镇鄂去看杨太太,杨太太也是只有鼻孔嘴巴出气进气,一点出声的力气心气都没有。

他待要去问管家,床边坐着埋头哭的新媳妇呜呜咽咽道:“族长可得替我家做主哇!我嫁进了杨家门,生是杨家人,死是杨家鬼,生死都不能叫外头贼人侮辱!否则,丢的是杨家的脸面……官人呐,你害得我好苦,你丢下我,害我被贼人惦记……这人是我为你守节才失手杀了的呐……官人……我若不是为了护住你这点骨血,我一个弱女子,可怎么打得过这贼人……我若不是为了护住你这点骨血,我就随你去了呀官人……官人……一日夫妻百日恩,我想着为你守一辈子寡,好挣个名节,让咱杨家面上有光,怎么就这么难呐官人……”

杨镇鄂听明白了。

他原有两条路:一条,是将案子简单定为杀人,然后借着这桩案子,索性将这新媳妇乃至这老两口逼死,那么这家家产便尽数充作族产,但张神医家或许要闹,闹,或许闹走的钱更多;一条,是帮着杨希锐家摆平这桩案子,趁势为新寡妇金氏讨朝廷恩典,表彰为节烈贞妇,如此既堵住张神医家的嘴,省去很多麻烦,还为族里挣了脸面和银两,更显出他族长的能耐,于他自己的威望更是有益。

张神医家小门小户,整个村子都姓杨,一村人欺负姓张的孤儿寡母,还不容易?

当着众人的面,杨镇鄂做主报官。

天亮后,知县杨镇淮亲自带衙门的仵作、巡捕、典史还有几名衙役赶到。杨镇鄂带着众人将族兄迎进来,杨老爷杨太太和若兰和家仆们跪在小楼下恭候。

仵作上楼验尸,确认张神医是死在当场。

案情倒是简单易懂:深更半夜,张神医不睡客房,却往少奶奶房里去,显然是有奸情。而他死时外衣仍好好儿穿在身上,显然是少奶奶并未与他通气,而是矢志守节,所以反抗时失手将他杀死。至于张神医是怎么上楼来的……

迎春那丫头被衙门的人吆喝着,至此总算回魂,哭道:“少奶奶当时口渴,房里没有茶水,叫奴婢出去取些来,奴婢心想很快就回来了,所以走时没将门锁上,便被贼人钻了空子……”

“不是串通?”杨镇淮拿出县老爷的官威,浓眉一皱,眉心拧出一个“川”字,眉毛一抬,额头现出一个“王”字,嘴巴一抿,两个鼻孔大气一出,嘴边咬出一个“令”字,吓得迎春跪在地上只知道磕头说“奴婢不敢”,若兰忙也哭着帮她:“请青天大老爷明鉴,民妇这丫鬟,前儿才随民妇陪嫁到杨家来,总共不过昨日早晨官人刚走时见过那贼人一面,前半夜家里出乱子、请贼人来给老爷太太看病时见过一面,总共两面,如何串通。这一天下来,为了官人的事,府里的人忙得脚不点地,就算丫鬟迷了心窍,又哪里有时间串通。还望大老爷明鉴。”

杨镇淮发过威,知道已令诸人明白他并不好糊弄,就收了威风,拈须点头道:“量也不敢。”又看着杨镇鄂道:“依本官看,此案案情已清楚明白,只是还需人犯与证人过衙门细细审问,才好最后落定。”

杨镇鄂自然知道杨镇淮看他是什么意思,忙抱拳打拱道:“县太爷明鉴。只是这家媳妇新寡,受了惊吓,家里二老又正是需人伺候的时候,愚弟的一点拙见,不如就……这家人一向老实安分,纳粮出徭役都从来不躲不赖账。请大老爷给这家一个恩典。”又递眼神给杨希锐。

杨老爷忙扯着杨太太跪了,磕头道:“谢大老爷的恩典!小的们必定感恩戴德,好生孝敬!”若兰也忙跪了。

杨镇淮便摆摆手。

杨镇鄂又道:“这金氏,为夫守节,不知道朝廷……”

杨镇淮道:“确实需有朝廷的彰表才好。”由朝廷旌表金氏为节妇,便相当于给这桩案子定了调,就不怕日后张臻彦家闹事翻案了。

杨镇鄂忙替杨希锐一家谢恩。杨希锐一家也忙谢恩,谢过大老爷,等恭送大老爷离去,又谢过族长大人。

衙役和家丁丫鬟们收拾完屋子告退时,东方天际已经发白。

张神医的家人估计很快就要到了。

等天亮,若兰还要去亡夫灵前哭灵。

但她将迎春也遣出去,用湿手巾擦了擦脸和手,躺回床上,睡了嫁进杨家以来第一个安稳的觉。

至少在接下来的六个月里,她的命暂时保住了。

第6章回门

若兰醒来时,看见冰玉坐在床边,正看着她。仍是穿着一身极素净的衣服。

见她醒了,冰玉没有笑容,眼神不去看她,垂着眸子,幽幽道:“你现在,连人也杀得了。”

若兰道:“我没有办法。我要活下去。若不是他自己起了邪念想占我便宜欺负我,他也不会死。”

冰玉道:“你开了这个头,以后,你还有什么不能做的。一条人命……你,你从前见了个虫子都怕,连只蚊子都打不死,现在能杀人了……若兰,你……你活下来了,张神医家剩下一个年过半百的寡妇,你让她怎么活?”

若兰道:“她有她的活路。我力量微薄,只能勉强顾一顾自己,顾不得她。我一个望门寡都能活,她还有个已成家立业的儿子可以依傍,怎么就活不了?”

“你若执意要这么做人,我没什么好说的了。”冰玉起身要走。

若兰挣起身子忙去抓她衣袖,一个不稳,身子歪下床去,重重摔在地上。地板上犹有昨夜未洗净的血迹。

若兰不顾疼痛,只定定看着那暗红发黑的血渍,说道:“冰玉,如果我说,我除了这么做,想不到其它活路,你能原谅我么?如果我说,我不杀他,将来你会在这地板上看见我的血,这么说,你能原谅我么?”

冰玉站在那里,默然片刻,说道:“我谈什么原谅不原谅,原谅不原谅你,那是张家人的事。”

“我只在乎你怎么看我。”若兰仰头望着她道。

“你怎么活,归根结底,都是你的事。”冰玉说。

不欢而散。

冰玉走后,若兰没来得及多想几刻心事,便听见楼下阵阵嘈杂。果然是张家来闹。

若兰推开窗,望向楼下,见一具僵直的尸身蒙着白布被人抬回杨家院子里,摊在地上。尸体边跪着一个白衣老妇,由一对披麻戴孝的青年夫妇左右搀扶着,嚎哭得昏天黑地,身后跟着七八个青壮男子,举一对竹竿儿挑着白布横幅,上写着“草菅人命”四个簸箕大的墨字。

若兰靠在窗框边,冷眼看着。

看着杨老爷杨太太缩头乌龟不出面,只让嬷嬷和管家带家丁出来顶着。

看着杨家的小厮从边门偷偷溜出去搬救兵。

看着细长石板巷子里一个个杨家族人抄着长棍铁锹气势汹汹赶来镇场子。

看着县衙里的捕快衙役奉命赶来拿人。

看着张家人被打、被驱逐、被押出杨家大门。

看着张太太被踢,被踩,最后几乎是被抓住肩膀拖行数丈扔出门去,花白的乱发在风中飞舞,白衣衫在推搡拉扯间破碎污糟。

“冰玉,”若兰心里默念:“我就是不想要这样的结局,所以才……如果我不那么做,今天被人在地上践踏的,就是我。”

张太太伏在地上捶地哭天,哭得撕心裂肺。

虽然张臻彦不是好人,但或许张太太对他有几分夫妻真情。

她的哭声震得若兰心口嗡嗡响。

若兰将窗扇合上。

梳洗罢,弄出满面泪痕,再下楼,去公婆面前请安。

不等公婆开口,便先哭道:“媳妇当时一心为守贞节,原想着就算拼一个死,也绝不辱没了杨家和官人的名声,怎知失手闯下如此大祸,险些将父亲母亲也牵连。若不是父亲母亲出面护着儿,儿必是早被逼死了,官人的血脉就也留不下了……”哭毕起身,在二老面前磕头。

纵然杨家二老对这媳妇无甚好感,经了这整整两日的事,也已乏了,没力气处置她。且这媳妇竟然拼死为了堃儿守节,实在出乎二老意外——看昨日早晨厮闹的架势,原以为是轻易不肯就死的,没想到竟能为了贞节而行如此刚烈之事。如今她既然已经挣回朝廷旌表,那就无须再逼死她,不如留着,让她伺候他俩养老送终,再让她做些女红活计,补贴家用。既然已花费彩礼买回这么一个人来,就要物尽其用。若能生个孙儿,自然是意外之喜,若没有怀上,也可以再收养个小孩子到她膝下。照顾小孩这样的累人差事,还是让这年轻媳妇来做的好。

杨太太因先前若兰关于她娘家养子的那番话,脑筋比丈夫先转过弯儿来,便换作温和些的态度,说道:“没想到你对堃儿这般有心。罢了,你一个妇道人家,不容易。”一面抬手去扶她,一面扭头看向丈夫。见杨老爷微微点了下头,杨太太手上就多使一点力,将媳妇搀起来。两旁的嬷嬷也忙上来帮忙扶。

落座。若兰又问公婆的安。杨太太精神衰弱,杨老爷略康健些。若兰便说:“这几日,媳妇来伺候母亲罢,嬷嬷们虽然尽心,到底年纪大了。”杨太太略作推辞,便答应了,问她:“你的身子如何了?用不用再找人来给你把脉,吃些种子安胎的药?”

若兰微微垂首道:“经了昨儿的事,媳妇想着,既然现下没有不舒服,便不请人来看了。郎中来,就算没有歹意,也招惹嫌疑,惹人闲话;若请医婆,虽然没有这种顾虑,但这些人走街串巷,嘴巴不严,我一个寡妇,还是顾惜名声的好。只要三个月后叫人来试一次脉,看有没有怀上,就行了,平日里早晚的问脉还是省了罢。”

杨太太叹道:“难为你了。”

今日按礼要回门。杨太太道:“我们这里倒不拦你回去,只是不知你娘家那里有没有忌讳。”

若兰道:“纵然娘家哥哥有忌讳,也由不得他。媳妇嫁进了杨家,就是杨家人,走到哪里都是杨家的脸面。若不行回门礼,街坊四邻便将咱们看扁了,还以为咱们家没人,今后必要欺侮咱们。”

杨老爷吭声道:“咱们这媳妇有几分本事,就去吧。”虽然半带嘲讽,刺她昨日待公婆泼辣失敬,但意思上却是点头允了。

为着脸面,杨家给若兰备的回门礼不算寒酸,按夜郎的地方规矩,该有的各色饽饽衣裳鞋袜被褥都有,还有鸡鸭各两对,鸡蛋半筐,雪花白糖二斤,冰糖二斤,红姜糖砖二斤,银酒壶一个,配四只镀银铜酒盅。回门时除了叫迎春陪着,还叫姜嬷嬷一路跟轿,四个小厮抬礼物,连上雇的外头轿夫,一共八个下人。

穿街走巷到了金家门口,若兰吩咐四个小厮在门前打横一字排开,请姜嬷嬷上去叫门。

姜嬷嬷对杨家忠心耿耿,此时铆足了劲儿不想输阵,深吸一口气,舒展筋骨,壮足声气,上前叩门,叫道:“杨家少奶奶回门归宁,大舅哥在家么?”

金家昨日收到丧信,金子杰夫妇便嫌晦气。虽说为若兰订亲时,就知道杨堃是个短命鬼,但没想到妹子竟晦气到成了望门寡。原指望妹夫在一日,便沾妹夫家一日的光,怎知妹子一过门便克死丈夫,他一天光都没沾着。

也不知杨家打算如何处置这妹子。到时候钱怎么分。

起初以为是妹子殉夫之后就有钱拿,后来半夜出了那桩杀人案,似乎杨家已将事情摆平,这下看来不必殉夫也有朝廷旌表,但这旌表封赏的钱恐怕杨家是没理由分给金家的。

没钱拿,这妹子守寡便只剩下纯纯的晦气,而没有半分好处。杨家眼看着是要走下坡路的,留着这么一门亲戚,将来不但不能帮衬金家,恐怕妹子还要伸手往娘家要钱。就怕到时候母亲心软,又拿钱出去给外人打水漂。

此时杨家人来叫门,丫鬟送秋来问,金子杰和媳妇周氏相望一眼,各自脸色都不好看。周氏将嘴一瘪,眼睛撇开去,望地上唾了一口,金子杰便站起身来,重重叹一声,倒背着手,走出去应门。

先从门缝里往外看一眼。

门缝外堵着一个身材高大、不矮过庄稼汉的老嬷嬷。老嬷嬷挽着个鬏儿在头顶上,插着一支八九分重的牡丹花头大银簪子。一张满是皱纹的大脸盘子,描着乌青的细眉,嘴笑眼不笑,嘴唇弯着,是有喜事的模样,眉头紧拧,倒像来吵架的。

金子杰犯了犹豫。

若兰虽没下轿,隔着轿帘和一扇门也知道自己哥哥的尿性。她坐着不动,不急不躁地等着看戏。她对哥哥失去兴趣,但想看看杨家嬷嬷办事的能耐。

姜嬷嬷第二遍拍门,叫道:“杨家少奶奶回门归宁,亲家母在家么?”

金子杰在门内听了,心里便有些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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