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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还是有失体面,可好歹不会当众搜查了。
四月初七下午,天气终于有些暖和。
主考官,同考官,贡举官,执事官,提调官等等,早就已经入贡院。
贡院几米开外,已经被清场,除了考试的学生之外,其他人都不许进入。
纪元等人拿着身份契凭,再拿着乡试的卷子,几番验证之下,还有官员反复询问家庭年龄籍贯等等。
但凡有一次答错都会重新再问。
这种方法,同样是为了防止冒名顶替。
纪元对自己的籍贯肯定清楚,不过进去之前还是再次默念几遍。
白和尚跟高老四也是,来考会试,不紧张是不可能的。
几个人正走着,贡院门口也看到熟悉的人。
张洵他们正在深呼吸,见纪元来了,紧握住纪元的手:“让我沾沾学神的灵气。”
纪元差点笑出声。
可周围不少人都是这么想的。
便是没有张洵的“厚脸皮”,但站近点也行啊。
甚至还有那个叫汪柱良的,不过他看向纪元的眼神闪躲,不敢多想。
而他周围的人道:“那是谁啊,你们认识?”
为什么那么多人围在他身边?
看着还年轻英俊的,哪家的公子啊。
能跟汪柱良熟识的,也就是来京城之后认识的举子,自然不认识纪元。
汪柱良眼神复杂:“这是我们那的解元。”
解元?
这么年轻?
旁边也有人看过来。
众人一眼就能看到被围在中间的俊朗书生,他剑眉星目,一双桃花眼,嘴角微微带笑。
似乎察觉到旁人的目光,往旁边看了看。
纪元一愣,没想到看见那位把书让他给他的姑娘,下意识点头,眼神都带了些笑。
程亦珊倒吸一口凉气,身边的好友连忙拉住她:“淡定,淡定。”
“走了,进贡院了。”
高老四看到贡院开门,连忙对大家道。
纪元又朝她们点头,拿着东西离开。
落在后面的汪柱良等人心情复杂。
来贡院前,想看考试的举子,是天齐国京城女子必瞧的热闹之一。
瞧归瞧,她们眼光也是高的。
也就纪元这种相貌能入她们的眼。
若自己还未成亲就好了,说不定也能被看中。
程亦珊旁边的丫鬟无奈。
她们小姐什么都好,就是喜欢瞧热闹,有些贪玩。
不少官宦家的小姐顶多在后面看一看,哪像她,一定要往前站啊。
不过再看看贡院,这些人又有什么好的,她家小姐的学问,比这里面的人还要厉害呢。
“走吧,也没几个有意思的。”
“西市那边新开了家点心铺子,我们去尝尝。”
程亦珊说完,又感叹:“去不去都成,他们做的点心,肯定没有我家厨娘做得好。”
程亦珊的好友严小姐笑:“自然了,那蛋挞确实好吃,要不然让她再做一回吧。”
“这个简单,咱们请她做一些,这个月多给些赏钱。”
贡院围观的人越来越多。
只是刚走几步,方才天还晴着,没走几步,竟然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估计马上会下一场大雨。
去西市买点心肯定不成了,还是回家吃蛋挞吧。
程亦珊拉着好友跟丫鬟,脚步轻快上了马车,下意识透着车窗看了看贡院。
来考试的举子们已经在排队了。
希望举子们进去之后,这大雨再落下。
“这是出人才的日子啊。”有个老者忍不住道。
他旁边的小童好奇:“电闪雷鸣,怎么就出人才了?”
“但凡英才出世,总要有些异象,举子们刚入考场,这场春雨便来了,难道不是英才出世?”
纪元要是听了,肯定会讲,这不就是后世时,网友们看到电闪雷鸣,总会喊着是不是有高人在渡劫?
此刻程亦珊倒是来了兴趣。
她看过不少精怪话本,里面倒是真这样讲的。
程亦珊刚想搭话,雨水便落在她掀开车帘的手指上。
车夫立刻赶车回家,这雨下的也太急了。
围观的人这么认为,进了贡院的书生更是这么想的。
好在有一部分人准备的东西里就有雨伞。
纪元检查过去,拿着自己的席舍号码,再跟着侍卫往前走。
他刚走到席舍,便发现一个无比巧合的事。
放在之前,或许他轻易察觉不出来,可有蔡丰岚的事情在前,不由自主看了席舍的位置。
好家伙。
正是风口。
如今再加上大雨,简直风雨飘零。
纪元看了看自己的身板。
还好还好,他如今十五了,身体也比一般书生好很多。
纪元把伞收起来,尽量不把小小的席舍弄湿。
京城的席舍相比府城,还要大一些,看着质量同样好上不少。
整体是木石结构,还算挡风。
但这些席舍三年用一次,便是提前修缮,总也有疏漏。
纪元看了一圈,没有放文房四宝,反而多带的衣服挡一挡漏风的地方。
不是他小心啊,是他真的怕生病!
在这里六天六夜,谁知道晚上会是个什么模样。
好在头顶是不漏雨的。
站在外面的侍卫们已经换上雨披,看见纪元的动作,还是报给巡逻的上司。
上司也看了看纪元这边,他同样不好做主,再报给负责考务的执事官之一。
这位执事官乐了,他为执事供给官,席舍一直是他负责:“还有这种聪明的学生,随他去吧,只要不出席舍即可。”
“什么不出席舍即可?”
主考官楚大学士一来,众人连忙拜见。
执事供给官私底下撇撇嘴,面上依旧恭敬:“有个建孟府的学生,应是怕席舍漏风,故而找东西挡一挡,侍卫来问,是否允准。”
楚大学士也笑,不过似乎随口道:“说起来,贡院席舍不是检修过,怎么还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此话一出,原本在笑的执事供给官收了笑模样,此事是他负责,若出问题,自然是他的缘故。
“回大人,今年会试举子众多,前前后后检修的时间也短,是下官的疏忽了。”
这并非什么大事,两三千的席舍,全部检查一遍,这没有问题,看会不会漏雨,同样简单。
可漏风这种事,实在不好说。
再者,以前的四月份,天气已经暖和了,便是有些风,考生也只觉得凉爽。
今年实在是突发状况。
换了旁的长官,也不会多问这一嘴。
但他们临时换了楚大学士做主考官,肯定要为难一下他们李首辅一派。
没错。
皇上下令,换了今年科考的主考官,这个简单得很。
可临到跟前,手底下负责具体事务的官员却换不成。
故而上头的主考官,跟下面具体做事的人,并非一条心。
非但不是一条心,甚至还因为谁做主考官,明争暗斗过。
年前的时候,礼部便上奏,需要准备来年的会试。
这是定例,也是个香饽饽。
谁要能负责今年的会试,对自己这一派绝对有利。
这可是会试的主考官,不仅天下瞩目,更能广纳门生。
三年一次的会试,谁不想收揽一些有潜力的官场好苗子,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
历年的会试主考官人员,都要经过一定的竞争。
今年以李首辅为首的官员,再议楚大学士为首的官员,两者相争。
最后以礼部尚书赞同李首辅,此事最后指给这边。
可谁能想到,临在开考前,太子被派去代皇上祭天,此事已经大出风头。
李首辅不好再做科举主考,便主动提议辞去主考身份。
此提议正中皇上下怀,直接派给了楚大学士。
但马上开考了,底下做事的官员却不能动。
楚大学士也没想过要动,他是想争一争,却不代表他想把事情办坏。
李首辅手底下的人他还不清楚?
自己当好吉祥物,会试绝对办得漂亮。
而且那边忙活半天,功劳是自己的,何乐不为。
当然了,随口挑点错处,也是没问题的。
不为旁的,就是想说而已。
楚大学士的想法,李首辅这边的人何尝不知,回答的时候还是小心谨慎。
现在不挑刺,等到会试结束再来找麻烦,也是烦人。
官场上,不能留一丝把柄给对手。
执事供给官这边解释清楚,楚大学士才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也是,你们做事最为妥当,去忙吧。”
他们在忙啊!
忙死了!
也就主考官在这晃晃悠悠。
楚大学士巡视一圈,咋舌:“事情办得着实不错,井然有序,张弛有度。”
“走吧,等着开考。”
要说主考官没有具体的事情,那也不对。
许多事情等着他过目,他现在回去,就是处理内里的事情。
也是要仔细看看,今年到底哪些学生颇有潜力。
今日天黑的早,楚大学士也道:“提前发蜡烛,天气不好,多发一盏,让考生们不必惊慌。”
外面狂风大作,心态不稳的考生,确实会有些焦虑。
多给盏蜡烛,总算有个光亮。
说话间,今日晚上的饭食,加上烛火全都供应上。
只是外面的灯笼不能点了,雨竟然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整整一晚上,这雨似乎停不了了。
纪元只当这是白噪音,闷头便睡,他到底年纪不大,心态也稳。
这席舍除了必须敞开的窗户之外,其他地方被他挡得严实,所以别的考生还在辗转反侧,他已经进入梦乡了。
清早起来,纪元下意识往外看了看。
雨停了?
纪元又看看床下面。
外面的雨水也灌进来一些。
好在这地方铺了石板,否则更是难受。
席舍位在风口,大风一吹,雨水就顺着窗户跟门缝进来。
哎,天意不可违啊。
纪元无奈好笑,坐起来之后,穿好鞋子,确定水不算太多,这才起身。
风雨交加的夜晚,湿漉漉的席舍。
他的会试开局,似乎有些难吧。
纪元睡得早,醒的自然也早,不过也是他平时的时间。
但考虑到周围的考生,他还是轻手轻脚收拾东西。
等到大家都醒的差不多,他才活动活动筋骨,剩下的时间,便用来等待考试。
四月初八,会试第一日。
纪元闭上眼,让自己的心沉下来。
来会试之后,大家都没讨论过会试的题目。
因为会试跟上次考的乡试,题目大致相同。
唯一不同的地方,便是会试优化了考试的时间。
会试同样考三场。
第一场考《四书》,共写三篇,每篇五百字朝上,唯一不同的是,会试规定了最多的字数,一篇不能超过七百字。
接着是四篇《五经》,五经题目五选二或者五选一,每篇八百到一千字之间。
而第一场的时间,则为三天,比之乡试多了一日。
在这最难的一关上,给了充裕的时间答卷。
第二场则为两日,依旧是试论一道,诏、浩、表一道,判词五条。
第三场一日,考试经,史,策论五条。
如此的安排,时间就合理很多。
但也能看出其中弊病,也就是乡试时说的问题。
每次都考三场,但阅卷官大多只重视第一场。
看会试的时间就知道了,也难怪夫子也好,学生也好,每个人都在第一场上下苦功夫。
估计去年乡试临时改时间,却没有照搬会试安排,就是想让三场并重。
虽说实际操作中有些不同,可朝中的心思,约莫可以猜上一猜。
不是纪元有意如此,而是顺着便分析下来了。
不管怎么说,会试第一场,时间为三天。
依旧是之前的流程,纪元参加过几次重要的考试,甚至能算出什么时候该做什么。
或许是这个原因,所以会试考场要沉稳很多,基本上一点响动都没有。
大家都是经历过乡试的,还有一部分是考过好几次会试,大家心里都有数。
这种安静,跟谨慎的安静又不同,有种奇怪的压抑。
放眼望去,参加会试的考生,基本都在二十五到四十五之间。
这个年龄的举人们,多是上有老下有小,心思沉稳,肩上的担子也更重。
而他们,看向年轻举子的时候,眼神多是带着妒忌。
甚至有人讲,他们的眼神,犹如杀亲仇人一般。
毕竟他们辛辛苦苦半辈子,那些年轻的,尤其是国子监的学生,就跟他们同一考场。
如何不让人沮丧。
纪元听说,曾经那个被特意招过来的“神童”,今年也参加了会试。
算起来,那个神童今年也二十多了?
纪元思绪飘飞,直到听见钟声响起,下意识抬头看了看。
辰时正刻。
要发试卷了。
化远三十八年,四月初八。
为期三日的会试第一场考试,正式开始。
会试贡院,内外皆锁,门户紧闭,不许私自出入。
内外考官同样分开,考官之间互有监督,不得徇私。
只见监试官慢慢过来,开口道:“今年临时拟题!务必认真作答!”
临时拟题。
天齐国的科考为了防止舞弊,一向有两套方案。
第一就是以之前的题目作答。
第二便是开考前临时出题。
第二项很考验主考官的能力,文墨一般的,基本不会这么做。
今年的主考官为楚大学士,他是江南人士,科举本事自不用说。
加之副考官一起出题,第一场的题目很快发下来。
纪元心里竟然不觉得意外。
这也在预料之中,看其他考生的反应就知道,这不是什么大事。
反正都是考试,考什么不是考。
四书三道题。
五经四道题。
纪元照例全都看一遍,越看眼睛瞪得越大。
不止是他,白和尚,高老四,使劲揉揉眼睛。
他们还记得那日纪元开玩笑,说要给大家划考试范围。
当时听了朝中的一些变动,纪元还看了许多国子监学生们的文章,随口跟他们分析今年的考题范围。
两人听到很认真,也都记到心里。
可他们实在想不到,眼前这七道题,纪元猜中了四道。
是正好命中的那种。
白和尚跟高老四再稳得住,此刻也傻眼了。
纪元是神仙吗?!
同样一本汇集,同样是国子监学生们的文章,他怎么就能看出考官的喜好?!
要知道,当时的主考官还未确定。
之后主考官确定了,又更换了。
甚至还临时拟的题目。
为什么?!
两人翻着卷子,迟迟没有下笔,旁边的侍卫还以为他们头一次会试,紧张到不知道做题。
侍卫心里还暗暗给他们捏把汗。
可随后,见他们飞快铺好纸张,简直下笔如有神。
还好反应过来了,不然他们今年的考试就算白瞎了。
纪元那边同样觉得诧异。
但他的诧异中,似乎又觉得不算太离谱。
他看了不少时文,其中大部分都是国子监这几年的文章。
又分析出国子监夫子的喜好,以及消息灵通的书店喜好。
这些东西,基本都有迹可循。
考题就那么多,他们对本经倒背如流,能压中几道题,也不算太离谱?
此话就他自己能说。
放在外面,估计要被鄙视了。
谁能猜中啊?
想什么呢!
如果科举题目真的那么容易猜,他们还苦学做什么,只要猜考题就好了啊。
纪元放好卷子,准备答题。
他此刻心情起伏并不大。
压中考题又如何,该怎么写文章,还是要怎么写的。
如若文章不够好,提前知道题目也是无用。
说起来,还是乡试前的进士夫子告诉他们这个方法。
他也只是优化了那么一点点。
会试《四书》第一题。
为人臣,止于敬;为人子,止于孝。
此句出自《大学》,必考科目。
而这句话也不陌生。
但考试题截取了一部分,为人臣前面还有一部分。
为人君,止于仁;为人臣,止于敬;
为人子,止于孝;为人父,止于慈。
意思是国君要仁爱,臣子要恭敬,子女要孝顺,父亲要慈爱。
考卷上,说君,说父,都不妥当。
所以前一句后一句都给删掉,只强调当臣子,但儿子应该怎么做。
此题纪元就压中了。
如果答此题,自然不能只看着一句。
说起来也分考试。
如果童试来答,那就这一句答即可。
乡试来答,肯定要前后来看,再给出自己的想法。
会试再答,既然要看前后文章内容,还要说出其中典故。
此句再前面,还引用了诗经的典故,以及孔子对诗经内容的看法。
《诗经》里讲,天子都城周围,就是百姓们住的地方,就像鸟儿栖息在山丘的一角一样。
孔子对此评价:“知其所止,可以人而不如鸟乎?”
意思是,鸟都知道自己应该在什么位置,人为什么不知道的。
此话自然是“尊尊”的意思,再次强调尊卑之分。
后面继续讲《诗经》中夸周文王,说他为人光明磊落,光明正大。
接着,便是考题,为人君那些话。
总的看下来。
几乎从哪个方向解读都可以。
最开始,就讲尊尊,从人就该在合适的位置上做合适的事,再到讲君臣父子应该怎么做。
这是从小的方面解读。
而从大方面来看,此章在解释大学开篇的“止于至善”,就是要达到一个完美的境界所要做的。
《朱子类语》也对此章有过看法,朱子讲:“至善一章,功夫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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