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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纪元说的,从中能学到不少东西。
当时正荣县因为赌博的事备受争议。
他们出去吃饭都会被多说几句,现在有机会抓到真凶,肯定要去帮忙的。
只是在他们办这个案子之前,众人先送了殷博士回乡。
殷博士是个说走就走的性子。
纪元刚回来的时候,他租的房子里就在收拾东西了。
现在一二十天过去,所有东西收拾妥当,即刻启程回浙东余姚。
殷博士看着逐渐成长的学生们,开口道:“这件事你们也能练练手,以后遇到的事情多着呢,学会怎么处理就很好。”
其他的话,殷博士已经交代过纪元,摸摸小孩的头:“等着你大放异彩的一日。”
纪元在正荣县,乃至建孟府府城都是有名气的。
但在殷博士眼中,这也不过是纪元的起点。
送走殷博士,只觉得县学好像更空了。
算起来,他们县学是少了很多人。
丙等堂原本没什么变动,还是四十四个人,最近外面查赌博很是严格,大家都老实得跟鹌鹑一样。
但他们这有六个停课的,也只剩三十八人。
听说那六个学生家长苦苦哀求,还是继续给停课,让他们第三日,也就是六月初七再来。
乙等堂变动不小。
原本三十个人,考上十个秀才,停课了两个人,最后只剩下十八学生。
甲等堂情况有些特殊。
一共是二十五人,今年新考进的十个人有的还在家里,毕竟考试那么长时间,要休息休息。
还有就是纪元,蔡丰岚,李锦,许春,被官差喊着协助办案,也不在教室。
特别是纪元他们三,以后都不去甲等堂的,案子办完他们直接启程去府城。
夫子那也少了六七人。
总的算下来县学里竟然少了二十四五个。
肯定跟之前不同的。
加上最近突发的事情,每个学生都安静的不行。
所以说县学很空,这话一点也没错。
一直到六月初七。
纪元他们四个在竹林里看书,正好看到停课的八个人回来。
郭训导让他们在文庙抄书,不抄完礼记不准出来。
每个人的家长也写了保证书,若再有下次,直接退学。
纪元看他们每个人走路都不稳,看来这三日在家没少挨打。
希望他们能记住这次教训。
八个人回来,学生们更加警醒了。
老老实实读书吧,不要想那些歪路。
好好读书不行吗?
再说,衙门最近也在说这件事,学生们瞬间老实很多。
表面上看,似乎已经风平浪静,但雷捕快他们调查结果却不容乐观。
原来从年前开始,合远县的赌坊就在引诱正荣县的人去赌钱。
数量竟然有一百多,大多数都没经受住诱惑,第二次又去了,之后一发不可收拾。
为什么?
自然因为合远县简直是赌博一条龙。
去那之后,先去赌钱,输钱了就回来,赢钱了还有说书看戏歌舞妓院等等一系列活动等着。
很多人根本扛不住。
但赌博这事大家都知道,只有输钱的,没有赢钱的。
再说,庄家还会设骗局,可以控制输赢。
什么?
设骗局不道德。
人家都开赌坊了,还跟你讲道德,真以为□□忠肝义胆,两肋插刀?
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是绝对的灾难。
其中王五家就是。
王五跟家人本在城郊生活,种了两亩地,平日还会来县城帮工,说不上勤快,但一家吃喝是够了的。
特别是最近几年,正荣县官吏清明,缴税之后还能有余钱,一家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老婆勤快,儿女双全。
也就是今年,他在做搬运工的时候,看到两个人赌钱,他好奇地去压了一手。
没想到十文钱竟然赚了一百文。
这下再也收不住。
而捕快们审问过后得知,他家的老婆孩子全都被卖出去。
这才短短的几个月时间,家破人亡,王五本人现在还在赌钱,说什么一定把老婆孩子给赎回来。
能赎回来吗?
若真能赎回来,那他还会走到这一地步?
不说别人。
就说纪元的堂哥纪利一家。
便是当年陈年往事没有被揭发,如今日子也不会好过。
那纪利赌钱可是把自家牛都给卖了,那房子也难保住。
一切的根源,都在于隔壁肆意开设的赌坊。
放在现代来说,这就是涉黑产业,对百姓危害极大。
雷捕快还道:“合远县的赌坊开了多年,当地的油水早就被榨干了,所以盯上咱们这。”
他们那竭泽而渔,自己这边却在休养生息。
那正荣县不就是大肥肉吗。
纪元摇摇头,又问:“那聂县令什么想法?”
“聂县令已经写信送往府城,等知府的回信了。”
此事也算秘密。
整个正荣县里,知道的人也就十几个。
聂县令,县丞,程教谕,郭训导。
还有就是雷捕快,张捕快,聂家两个捕快。
最后就是纪元,蔡丰岚,李锦,许春四人。
在知府回信之前,不能打草惊蛇。
纪元点头,他跟蔡丰岚他们最近还在县学读书,等知府那边有消息再说。m.chuangshige.com
不过想着,或许那个陈书生是突破口。
雷捕快记下,转身离开,他还有很多事要做。
自从林大人走之后,这是他最受重用的一次,一定会把这个差事做好的。
许春叹口气:“希望早点解决,少点人受害。”
现在看来,他没有彻底沾上赌瘾,已经是很好的了。
蔡丰岚道:“此为人性,屡禁不止,只有让官员多加约束才行。”
李锦点头:“但这也太看官员如何了。”
天齐国一直以来都是这样,长官最大,县令是什么样,那这个县就会是什么样。
太依靠长官的个人能力。
纪元心道,岂止是县令好,县城就好。
封建社会的君王更是如此。
皇帝有能力,那就会天下安稳,但凡皇帝有些变动,天下就会动荡。
眼看天齐国如今还算安稳,已经是大家的幸运了。
这是大家考上秀才之后,遇到的第一件事,难免多些感慨。
作为功名之路最低一阶,大家确实已经有了参政的资格。
天齐国对生员们的要求,多是能参政,但不能议政,不能公开发表自己的见解。
这两件事看似一样,其实很大不同。
参政不用多说,纪元他们如今做的,就是参政的一环。
议政,就是对政见发表自己的看法,这期间难免有不好说的话,若被人听去,说不定就记在小本本上。
不让生员们议论政事,本质上是对他们的一种保护。
所以教谕一来,就轻咳道:“虽是让你们参与,但不要多说。跟着多学才是关键。”
教谕过来,四人赶紧行礼。
这会除了甲等堂之外,其他明伦堂都在上课,竹林里也清静得很。
教谕提醒一句,又道:“最近太闲的话,就去丙等堂上上课吧。”???
什么?
上课?
“你们四个,一个童试第一,一个第三,第五,第十。”
“足以给丙等堂学生上课了,县学夫子少了那么多,你们没事就去帮帮忙。”
啊?
他们怎么能行啊。
特别是纪元。
他去年甚至还在丙等堂当学生。
现在要去当老师?!
他不行,他真的不行!
教谕却道:“此事就这么定了,我看了一圈,就你们四个最闲。”
乙等堂学生等着明年考秀才。
甲等堂秀才等着八月考举人。
他们四个?
纪元不用讲,他甚至考不了乡试。
剩下的三个今年去乡试,也是试试水,多半不成。
今年考上的其他秀才也差不多,但那些新秀才还在家里休息呢。
也就他们几个人了。
教谕任务下来,郭训导就把课表发过来了。
其他三人,分了四书的教学任务。
纪元让他直接教《春秋》!
郭训导道:“你师承罗博士,带着丙等堂学生们通读春秋,肯定足够了。”
“此事非你不可,不要推托。”
这,这也太离谱了吧。
纪元人都有点傻。
他怎么面对自己的同窗们啊。
按照丙等堂教学安排。
四书肯定继续学,下午教《春秋》。
但下午春秋课程是由张夫子跟罗博士一起教导。
张夫子带着通读,罗博士解答疑惑。
可是乙等堂的春秋夫子跟着严训导,也就是如今的望同县严教谕一起调走,所以张夫子要带两个班。
这样一来,时间总是调不开。
那边罗博士也愿意多带几日,可他身体不好,硬撑着不是回事。
程教谕正在为这事头疼,可不就抓到纪元他们了。
纪元他们四个是秀才,还是今年成绩极好的秀才。
教丙等堂的学生,足够了。
只要坚持到七八月份,到时候就会新夫子补充进来。
一转眼,纪元成了代课老师!
也幸好他已经搬到甲等堂宿舍,否则真的就是学生跟老师住一个宿舍了!
甲等堂宿舍为二人间。
正好,纪元跟蔡丰岚他们住一起。
许春,李锦家都在县城,并不住宿舍。
今日晚上,他们两个不是在看其他书籍,而是抱着四书五经赶紧复习。
否则明日上课怎么办啊。
于是,等待知府消息的时候,纪元开始了自己的教学之旅。
第二日,他刚迈进丙等堂的门,就听里面起哄道:“纪老师,快进来啊。”
“哇!纪夫子来了!”
“哈哈哈哈真的是你啊!”
李廷钱飞刘嵘他们,笑得都弯腰了。
他们听说纪元要来教书,当时就傻眼了。
随后忍不住笑。
同窗变夫子,谁不觉得好玩。
纪元干脆清清嗓子:“好吧,那纪夫子开始抽查背书情况。”???
“罗博士把你们的学习进度都给我了,我来抽查一下。”???
纪元!
你来真的啊!
纪元没有翻书,而是把丙等堂学生名单贴在前面,随手一指,开口道:“春秋,左传,十二年经。”
这自然是往下背的意思。
被点名的学生傻眼了。
这,这根本不会啊。
谁会背完全本的春秋,没道理啊,只能结结巴巴道:“说好的通读,怎么就背诵了。”
纪元也奇怪道:“多读几遍,难道不会背?”
满场寂静。
刘嵘幽幽道:“以为大家是你吗?”
这点李廷钱飞早就发现了。
纪元记忆力极强,好像还有越背越灵光的样子。
很多书他看几遍,大意都能背诵。
要是认真去背,速度更是极快。
话说这样,刘嵘还是接了下面的内容:“宋人请猛获于卫。”
最后背到:“比之宋手足皆见。宋人皆醢之。”
这段完整的大意是。
当时春秋宋国人问卫国要一个叫猛获的人。
这个人算是宋国的罪犯,但逃到了卫国。
卫国大夫就说,天下人厌恶的东西都是一样的,猛获被宋国人讨厌,却要我们保护,那对我们来说有什么好处吗?
反正就是劝国君交人。
其中那句,天下之恶一也。
就是天下人讨厌的事其实差不多,不分什么国家。
纪元一上来就抽查,让全班同学瞬间安静下来,老老实实跟着纪元通读下面的文章。
读着读着,以前的同窗们发现。
纪元用不用看书都差不多。
而且不管文章原文,还是文章的解意,甚至还会增加例子来讲。
他对春秋的理解,一点也不像刚学了一年。
这种水平,一是要有天生聪明,博闻强记,还要读很多很多书才能达到这样的效果。
纪元,你是不是有点可怕了啊?
咱们这里的同学,大部分都是当时一起入学的啊!
这差别未免太大了。
同学们瑟瑟发抖。
怪不得他们还在丙等堂,但纪元已经考上秀才,去了甲等堂。
不对,甲等堂也是暂时的,他已经被府学录取了!
还是完全不托关系的那种!
跟这样的同窗一起学习,到底算不算福气啊!
一下午的课上完,纪元也明白了教谕的意思。
给同窗们上课,同样是巩固学习的好方法!
张夫子也在外面听了半节课,见纪元教得没问题,才扭头去了乙等堂。
太好了!
有学生帮忙分担了!
只是一回头,正好看到罗博士也在听,还满意点头,走远了之后,罗博士甚至还对他说:“看看我教的学生,厉害吧。”
厉害厉害,当然厉害啊!
可您也别笑得那么可恶!
纪元等人教了五六天的课,在六月十四早上,聂县令终于收到知府的回信。
聂县令给知府的信件里,罗列了隔壁县的罪证,还说明影响到他们县的百姓。
不仅如此,甚至还故意引诱学生们去赌钱。
一件件事,都踩在知府的底线上。
知府自然想做些成绩,他都外放了,要是毫无政绩,那不就白来了。
聂县令尽量把这事说得事无巨细,知府自然点头答应,让他秘密处理此事,再收集更多的罪证,到时候一并发落。
不仅如此,知府还找了合远县陈年的文书,一并送过来,让聂县令尽快断案。
总之,不能影响今年的乡试。
现在已经六月份了,七月份京城的监临官就要过来,一定要在这之前办好。
如果说这些还算正常。
聂县令看向纪元时还道:“知府还问,你们什么时候去府学,还是要尽快动身的好,到时候监临官来了,也能带着你们认认人。”
说是你们,其实问的就是纪元。
知府听学政讲了,纪元并未确定去不去府学。
知府自然也是担心的。
纪元听出弦外之音,赶紧道:“也快了,我们约好七月份出发。”
那就好。
聂县令放下心,对纪元他们四个人道:“有知府的命令,咱们的事就好办了。”
“你们说的陈书生,也有结果。”
“对了,这是知府给的卷宗,你们看了之后,就会了然。”
此事有官府来管,还有知府的点头,事情办得果然很快。
知府给的卷宗,也为他们说明了合远县的情况。
当年建孟府巨贪之案,合远县的县令虽然没有害死人命,却私下里在当地开设了赌场。
整个合远县的好赌之风也是那位县令开始的。
查运河巨贪案的时候,那个县令自然被罢免,他的官是没做了,手底下的赌场却没散,直接给了他亲弟弟去管。
一直到今日,还是那个县令的弟弟一家在操持,陈举人的原配夫人,也是县令弟弟的二女儿,现在掌管一部分产业。
这是当年的卷宗,查了几次,但那边收到风声也快,再者二女儿的夫君陈秀才又考上举人。
那陈举人也成了他家新的靠山。
有陈举人在府城周旋,查几次都是不了了之。
这是知府那边查出来的详情。
雷捕快他们则知道得更细致一点。
当年开赌场的县令被罢官之后,出去躲了阵风头,他亲弟接管产业。
不到一年时间,那个前县令又回来了,用自己的实力跟新县令斗法。
直到新县令拿了他们赌场的利润。
县令的侄女嫁给家境贫寒的陈秀才,同样是投资。
那个陈秀才还真的考上了举人,自然是利益共同体。
那陈举人拿着夫人家的钱财,又被塞到府学里面教书,成了他们的保护伞之一。
纪元他们翻着卷宗,只觉得触目惊心。
怪不得合远县的赌场开了一个又一个。
牵扯到正荣县的时候,才装模作样关掉,之后又重新开设。
有的人考上举人,只想着为百姓谋利,想着教书育人。
有的人考上功名,想的则是怎么分一杯羹。
合远县里也不止赌这一个行当。
买卖人口,拐卖妇女,诱骗儿童,此种行径比比皆是。
什么?
是个男人就没事了?
这是个笑话,买卖妇女儿童,是因为他们在恶人眼中还算个人。
那些男人直接成为最底层的奴隶,帮着当地官员修豪奢宅邸,死了都无声无息的。
整个合远县几乎被榨的干干净净。
听说前任县令的豪宅还占了不少良田。
有些事不查就算了。
一查下去,简直触目惊心。
许春看的更是呆愣。
他实在没想到,一个赌博的事,背后竟然牵扯了这么多。
如果不是纪元怂恿聂县令去查案,谁会知道隔壁的合远县百姓,过的竟然是这样的日子?
太可怜了。
实在是太可怜了。
纪元翻完之后,知道这件事已经没他们这些学生可以做的了。
毕竟查到现在,随便一个罪名,都能让隔壁县天翻地覆。
知府把卷宗给到聂县令,就是让他再收集证据,找到更多证人。
到时候直接给到府城,府城便能来抓人。
里面的惊心动魄自不用说,但这事的结局,必然注定。
否则知府不会把陈年卷宗翻出来。
纪元道:“聂县令,此事多亏您,否则合远县百姓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重见光明。”
这算聂县令来地方当官后,办的头一件大案。
如果说刚来正荣县的时候,只觉得这里很不错,跟其他地方对比,才知道之前的林大人到底有多厉害。
聂县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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