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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竹楼,万物皆可交易》最快更新 [lw77]
“咚——”
突然的昏睡过去,又突然醒来,林望竹软绵绵的身体向旁边一歪,手肘磕在椅子把手上。www.fengyuyd.com
甩着撞麻了的手臂,林望竹回过神来。
“去看看徐清淮和苏广白两人醒了没,若是醒了就都请过来。顺便去街口寻个差人,外带份宋记食肆的招牌菜。”
刚施展完幻境之术,影汛提不起什么精神,打了个哈欠,便懒洋洋地指唤起林望竹去跑腿。
抬头看着二姑娘悠哉游哉摇着不知从哪摸出来的折扇,认命应下。
他其实也挺想知道这宋记究竟得是多美味,让徐清淮如此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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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哪位?”
林望竹惊讶地望着正端坐着喝茶的青年,手还保持着推门的姿势,一只脚才刚刚买入门槛。
被如此吓了一跳,他差点往前摔去,连忙抓紧门框,将向前迈了一半的步子走完。
“小生林望竹,姑娘请公子到堂屋一座。”
苏广白刚醒来,发现自己身处在陌生之地,他对此已经习以为常,明显是知道自己的身体是什么情况。
定了定神,他惊喜地发现自己神智清醒了许多,虽然沉重感依旧存在,但可以思考,可以判断别人话里是什么意思,压在脑海中的石头终于松了松,腾出喘息的空间。
久久未曾转动的脑袋咔咔地慢慢运行起来。身体的变化必和少年口中的姑娘有关。
虽还有些恍惚,身体却比思绪先行,苏广白跟着林望竹向外走。
堂屋正位上女子松散地瘫坐着,除了那位领他过来用木簪束发的少年,再一转头苏广白便看到了好友徐清淮。
“清淮......”
徐清淮摆了摆手。
他还有些难受,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本想独自好好整理思绪,可惜二姑娘有请。
梦里,他似乎重新经历了一遍自己的前半生,仔细去回想却什么都抓不住,让他的思绪也有些疲惫。
“九两黄金花的挺值得。m.wannengwu.com”看见青年人收拾干净地模样,影汛晃着摇扇悠悠笑了。
“二姑娘说笑了,想来您也清楚,鄙人这清醒模样并不知能保持多久。”
苏广白自嘲笑笑,尽管不知九两黄金是怎么回事,不过看起来是用在自己身上了,估计和友人徐清淮有关,怕是二人间做了什么交易。
闻此影汛话定睛看了苏广白一眼,却什么都没说,连面上的笑容也没有一丝弧度的变化。
林望竹灌了口茶后也开口询问:“苏公子,您怎么就被压在了赌场了?”
苏广白听闻此便失力坐回靠椅上,沉默半晌后他回道:“其实我也记不大清。当时我与清淮兄失散后,似乎是搭上一顺路地商队,回到中都,后面……没有记忆了。”
一个失魂的傻子,想独自从泗水来中都,这可不就是个笑话嘛。
他还得庆幸那商队没把他扔到什么荒山野岭的地方。
徐清淮抬手拿起一旁的纸笔补充着,“我当时于西街问询,街坊告知商队确是拉人往赌场去。我便寻去赌场,但九十两白银我确实给不出来......”
一张灰黄的竹纸被徐清淮递给影汛,又给了林望竹看了眼,最后被苏广白拿在手中。
他手指紧缩,双手微颤。
原来是被卖掉了。
不难想象为了找到苏广白,徐清淮需要经历多少艰难。
一个身体不健全的人,能得到他人同情,也能得到他人白眼。
更别说进入中都的商队多如牛毛,他还不能报官——苏广白的身份见不得光,要找人便难上加难。
本该是位坐朝堂,为百姓谋福的大樊状元,如今却落到这般境地,全是因为苏家,全因苏广白。
想到这,愧疚便压得苏广白直不起身,脸色刷白,身体颤栗。
“啪!”
影汛一折扇拍在椅把上,温和笑道:“你们几个都睡这么久了,就都不觉得饥肠辘辘么,人生在世,填饱肚子才是大事。”
说罢她看了眼林望竹。
收到二姑娘的示意,他站起来向二位公子笑说着:“差人也已经把午食送来了,听闻宋记食肆在中都颇受欢迎。”说着他眼睛看向苏广白,“公子不如和小生一起备个菜吧。www.huanxiangwk.me”
苏广白回过神来,站起身摇头,“公子不嫌弃我碍手碍脚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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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炉上方青色烟气徐徐上升。
影汛从太妃榻上站起,倒了杯茶水放在徐清淮面前,“苏广白受不得刺激,只怕见到了徐公子你,他便会控制不住思绪,回想当年的事。”
徐清淮垂眸沉默。
其实他不是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存在本身就是在刺激苏广白。
可若是没了自己,谁还会去照顾一个隐姓埋名的傻子。
徐清淮明白,起初自己照顾苏广白也许还只是为了纯粹的情谊与承诺,但后来未必不是带了几分互相折磨的滋味在里头。
“并非是在责怪公子。”
影汛敲了敲桌面,把徐清淮游离飘荡的注意力又敲了回来。
“不过还有些事需要询问你,也是避开苏公为好。”
徐清淮颔首,抬手伸掌,示意二姑娘提问。
影汛给自己倒了水,抿了口茶,问道:“恕我冒昧了,还请徐公子告知,你的手和嗓子是怎么回事。”
徐清淮抿了下唇,笔尖一颤,一滴墨滴在了竹纸上。
他有些逃避,身体好似回到了受伤那天,身体的疼痛与精神的绝望再次侵蚀向他。
深吸一口气,他提笔写下:“崇元三十六年初秋,苏家盛柳家衰。樵夫报复砍鄙右手,并灌毒……”
写到最后,字也维持不住形态晕开,那是笔尖用力戳在纸张上留下的痕迹。
笔尖提起,在半空中发颤,墨水将落未落。
影汛抽出纸条,只看了一眼,就靠近火烛将其点燃,扔在了铜盆中。
看来徐清淮回朝后,苏家确实站在上风。可还是有人握起刀向徐清淮砍了下去。
当年徐清淮替笔写信的樵夫,对方怨恨其已久,有这机会便牢牢抓住了。
樵夫砍其右手,表面上看是报复,但看徐清淮的意思,这里头还参杂着前朝斗争,还似乎是柳家下的手。
最狠便是下毒,看似为了封口,其实是为了绝徐清淮的官路——为官者至少不能是哑巴。
但从表象上看,这是一场私仇,就算按律判了樵夫,徐清淮的嗓子与右手也回不来了。
影汛思索片刻,问道:“崇州什么反应?”
崇州的繁茂正逐步超过中都,甚至威胁到了中都的地位。
在听到柳见山在崇州以糖换马时,影汛隐约感知到这明显是崇州那方极力想促成的结果——降低在天子心中的威胁,崇州的世家豪族还能换取足够的利益。
不仅仅柳家在打崇州的注意,苏家未必对崇州是没有想法的。
幻境的主观色彩太重,很多事影汛只能看客观结果来做分析。
听闻此话,徐清淮明显愣住,思索片刻后摇了摇头。
他并未留意过崇州的反应,想来当初崇州应该是没有什么明显的大动作。
“后面柳家如何?”
阴影弥漫,影汛转身直视徐清淮的双眼问道。
他抬头盯着二姑娘,深深吸了口气,再次摇头。
当时经过苏家救治,徐清淮才被从阎王爷手中抢回来。
后来他便开始练习左手拾笔,毕竟活着就需得与人交流,更别说写字就是他赖以维生的一门手艺。
可那之后苏家在朝堂的势力就开始缩水了。
朝堂其他官员看到徐清淮半身不残的下场,顿时惊恐。
更不提柳相一点代价都没有付出,可见其势大,中都的墙头草都纷纷站队柳相。
苏家在朝堂举步为艰。
就是在那一年的冬日,苏家突然就彻底败了。
“徐公子……或者说苏家,可是参与皇储站队了?”
火烛飘忽,徐清淮半张脸都隐藏在黑暗中,看不清他的神色,讳莫如深。
光影之下,他举起三根手指——三皇子。
当今天子樊旭一共五个子女。
大皇子樊正德其母早年是天子的侍女,虽大皇子不是嫡子,但也有个长子名头,可惜命不好,母子二人皆早逝。
二皇女樊修丽,三皇子樊正昭,四皇子樊正诚,三人年龄相近,皆是崇元十三年生。
其中三皇子为天子嫡子,早早被立为太子,其母正是当今天子至今仍念念不忘的先皇后季婉书;二皇子生母贤妃崔氏与四皇女生母淑妃钟氏,二人皆是世家女;五皇女尚且年幼,今年崇元三十九,也才刚满十四,为天子老来女,其母是天子身侧服侍的宫女,在生产时大出血去了。
虽说太子已立,可实际上除去一头一尾,三人皆有登顶的可能性。
苏家站位太子三皇子是最保守的也最符合天子心意的选项。
可在苏家灭门的第二年年初,三皇子被废太子之位,退出帝位之争,自请离开中都,落藩地称昭王。
影汛垂下了眼眸,苏家灭亡与立储之争绝对有所牵连。
她吹灭火烛,温和笑道:“嗯,你的事我大致明晰了。我瞧着竹子他们也把午膳准备好了,晌午过后好好睡一觉,也许这些烦心事就没了。”
徐清淮犹豫片刻,还是提笔写道:“二姑娘,若广白不愿,那这场交易还请求姑娘作罢吧。”
影汛捻着纸条,抬眸看向面前的独臂男子,眼眸渐深。
自从交易达成,影汛也分析过内里的利害关系。
这场交易明面上是救苏广白,归根到底还是在救徐清淮。
规则是很直白的,两端点连成一线,也许会兜个圈,但绝不会出现第三个端点。
影汛又问了句,“你和苏家是何关系?”
这倒没什么不可说的,徐清淮很爽快地落笔答道:“广白的母亲是先母的嫡姐。”
对此影汛也只是有些隐隐约约的猜测,但若真的是亲戚关系……
“白糖方子出自你手?”
徐清淮似是想到了什么,一抹浅浅的笑容浮现在他的脸上,“此乃先母在淮尚小时,与淮一同研制出来的。”
影汛抬了抬眉,“哦?方子你是真的保不住?”
“苏家于吾和先母有恩。”
见此话,影汛笑笑不再深入这一话题。
她看向徐清淮温和道:“如若苏公子不做选择,那我还是会坚持完成交易的,规则应该也告知过你,与幽竹楼主的交易,事不可回头。”
倘若真想回头,只有再做一次交易,但涉及因果,报酬可不仅仅是翻倍而已。
徐清淮抿了抿唇,终没去劝解。
把纸笔收回腰间的笔筒中后,他起身拜礼离开。
屋内漆黑,门外月光勾勒他单薄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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