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沅言被那几句话恍惚了半天，吃饭也没说话，晚上迷迷瞪瞪的睡着了。www.fangzexs.com第二天起床还有点懵，江北渚就像没事人似的，还给他把牙膏挤好。

祁沅言在镜子面前刷着牙，脑子里糊了浆糊，江北渚说什么？他叫我宝贝？男生之间都会这么称呼的吗？

仔细想想，路深经常会这么叫周行远和孟舒恒，难道江北渚和路深是同一个性格的人？

心里越来越迷茫，祁沅言吃着外婆做的桂花糕，心事重重。

路深确实经常这么叫，比如今天的早自习。

“我的宝贝周！我最亲爱的周！你是不是有腾讯的VIP？借我看两天呗？”路深眨巴着眼睛去问周行远。

周行远一脸嫌弃地推开他：“滚，谁是你亲爱的，给我起开。”

“讨好你拉进关系嘛，你让我起开？我不，除非你借我VIP，新上的动漫我还没看呢。”

“我没有，VIP我借给班长了，她看的教学视频要用。”

“那我去找班长。”

路深起身去找宁菲夏：“班长？我的好班长？周的VIP是不是在你手里？”

宁菲夏：“你干嘛？”

路深：“我要看。”

宁菲夏无奈道：“……你给我起开，给你看。”

路深松开扒着桌子不放的手，见宁菲夏同意了之后乐颠颠地回了座位。

祁沅言不动声色地看完他借VIP的一幕，然后扭头看了看江北渚。

“……”他真的是这样的人吗？

稍微震惊了两秒，祁沅言又面无表情地转回去。

耳边被触碰到，温热的手刮过耳骨。一枚耳机戴在耳朵上。

耳机里播放着悠扬的钢琴曲，隐隐有江北渚的声音：“别乱看了，听歌吧。”

没有了嘈杂的喧闹声，心里的胡思乱想也抛开一边。不知不觉他已经刷完两套卷子了。

秋天的湘城铺满了金灿灿的银杏，秋风打着旋儿转，落下的叶子被候鸟叼起，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中午打饭，江北渚收到了一份短信，来着他远在美国的母亲。

-吃饭了吗？

-我刚跟你们主任联系了一下。你最近又开始不学好了？

隔着太平洋江北渚都能想象到他母亲的语气。最后一句话有两个意思，一个是他学琴的事，估计在学校练钢琴被杨萍娟听到了。另一个就是前阵子帮祁沅言打架那件事。www.wxzhile.com

江北渚心里很明白他母亲什么意思。不过吵了这么多年，他已经不想吵了，随他们怎么想。

-嗯。放学没事干，随便玩玩。

-没事干，你怎么不学习？马上高三了，你要是考个好成绩我说出去才有面儿。

考个成绩也是为了她有面子吗？

-我知道了。

祁沅言看着江北渚皱起的眉头，他记得自从他转学过来的一个月里，还没见过江北渚这么烦心。

不太放心，祁沅言问：“怎么了？”

江北渚眉头瞬间舒开，挂着一如既往的笑：“没什么，吃饭吧。”

祁沅言没继续问，给江北渚夹了一块奥尔良鸡腿。

江北渚笑笑，低头把鸡腿吃了。

-妈妈这么说都是为了你好，以后公司交给你管理总要一些学历，你也没什么时间弹琴，学那个也没什么用。你打架再怎么打也不可能把成绩打出来，老实过完这整个高中才是你最好的出路。

出路？嗤，老子不靠成绩也能有出路。世界上条条大路通罗马，江北渚抬起眼皮看向祁沅言的发顶——我现在就在罗马。

江北渚放下手机，没再回信息。

晚自习又接到一个电话，来自他最讨厌的人，不过消息不坏，勉强算个好事。

江北渚接通：“我给你的事办得怎么样？”

那边道：“结果出来了，还成。我找学校调了监控，确实有那一段。那小混蛋还挺谨慎，趁没人注意，混进你们那群人堆里把那包水拿走，全都丢了。”

“学校后门那个小卖部的监控还真拍到了，不是很多露出来一点。不过也够了，我把监控作为证据，上报了学校，他未成年报警也没用。但是那混蛋竟然跑了。”

“我找到他要转的学校，也请了律师上报。好家伙他妈都把他砸钱砸进去了，半路又被打包赶出来。哈哈哈哈，真有你的。”江南休笑起来。

“那群混混呢？”

“找到之前他们在校外蜗居的地点，查了监控，以滋事寻衅罪的罪名送进去了，估计没个几年出不来。”

“嗯，行。”江北渚满意了。

“狠还是你狠，你家宝贝怎么样？”

“特别好，你不要惦记他。”

“我不惦记他，放心，我惦记你的钱。记得来我店里给我涨点业绩。”

“都快爆满了还涨什么业绩。”

电话那边的人不要脸：“肥水不流外人田，我赚你点钱怎么了？”

“你怎么财迷上了？以前还不这样。www.luohuaxs.com”

“要你管？”

江北渚忽然问：“那个人是不是来找你过？”

“……”电话那边沉默了。

“我就知道，你也放心，我不告诉家里。今晚去你那里吃饭，安抚一下你受伤的心灵。”

电话挂断，江北渚站在卫生间里，开着窗，他手里夹了支烟，呼出一个烟圈，面前氤氲了烟雾，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良久，他掐灭火星。洗了手，确认没有烟味才走回教室。

“你去哪儿了？”祁沅言自晚自习开始就没看见江北渚，以为发生什么了。

江北渚坐好，掏出本子：“去接了个电话，黑心老板要我们去给他涨业绩。”

祁沅言点点头给他一本练习题，让他做做。

孟舒恒注意到他渚哥回来，连忙问道：“渚哥？你刚去干什么了？”

“接电话。”

“哦，涨什么业绩？”

“……”

你不是都听见了吗？问什么问。

“没有，去麻辣烫那里吃烧烤。”

“哦，我也去。”

“你们昨天不是都去过了吗？”

“我们昨天吃的麻辣烫，没吃烧烤。”

“……”还能这样？

二人世界被打扰，江北渚忿忿道：“吃死你。”

十几岁的少年凑在一起总是吵吵嚷嚷的，这个闹那个打，心无旁骛，天上地下的都能聊个遍。

江北渚在祁沅言旁边走得飞快，仿佛身后的不是人而是正在追他的僵尸们。没错跟着来的除了孟舒恒还有四个——路深、周行远、叶青文和宁菲夏。

七个人围在江记麻辣烫门口摆pose，像是来走秀似的。江南休瞪着眼，下巴兜不住直往下掉。

江北渚走过去，拍了拍遭罪的江南休，语重心长道：“收收，干活了。”

“不是，你们要来砸我场子啊？”江南休指着门口的一堆人，语气满是无语。

江北渚耸耸肩，表示不关自己的事：“他们耳朵不是人长的，我给我同桌说来这里吃饭，他们嘴开了阀门似的，传了个遍。”说完接过菜单，“这业绩涨得怎么样？”

“……涨得太厉害了。”江南休捂住眼睛，忙活去了。

店里人很多，顾不暇接，江南休让员工给他们七个安排了一个大桌子。在店外面，俗称，露天烧烤。

六个大男生吃的比较多，也就宁菲夏胃口小了。烧烤都是几十几十地上，很快摆满了一桌。

周行远撸着串，嘴里嘟嘟囔囔：“我爸扬言说，如果下次考试考好了，假期带我去扬州看西湖。”

“就你还看西湖？去了也当不成许仙。”

“嘿，我这么玉树临风，哪个姑娘都乐意当白娘子。”

“可拉倒吧，你还没我这么英俊，好意思说自己玉树临风？班长，你来评评理。”路深搬出宁菲夏，试图把她拉到己方阵营。

宁菲夏正在看手机，闻言伸手一指：“都去卫生间照照镜子，顺便洗洗眼睛吧。”

说完孟舒恒补刀：“哪个姑娘瞎了眼才当白娘子。”

“班长！不能这么绝情！”

周行远捂着胸口，倒在孟舒恒身上：“恒！我心痛。”

孟舒恒把他扒拉到一边：“话说下次考完试就是重阳节了，学校刚好放假。”

祁沅言坐在他们对面，低头吃着烤五花。

始终一言不发的叶青文此时开口：“正好啊！重阳节什么打算？回家看看爷爷奶奶？”

路深开了瓶啤酒：“回家？不存在的。我爸妈忙起来比鹰还能熬，不指望他们带我回去。”

孟舒恒表示理解，顺手拍了拍江北渚的肩以示安慰。谁知江北渚一脸疑惑，往右边挪了挪椅子：“我可不是和你一路人，重阳节我要陪老人的。”

祁沅言就坐在他右边，江北渚靠过来离他很近，肩抵着肩，手臂也随着他的动作摩擦。

孟舒恒记得他渚哥好像家里已经没有老人了，于是问道：“渚哥你该不会……住养老院里了吧？别啊，你要是孤单你可以来我家啊。”

江北渚脸上写着你在说什么胡话：“什么玩意儿？我住什么养老院，我现在在我同桌家里住。”江北渚手肘戳了戳祁沅言的，“他家有个奶奶，是吧言言？”

“嗯。”

“原来如此，难怪你们每天都一起上下学。”路深点点头。

大家都表示没问题，反倒是孟舒恒心里感到一点不对劲，渚哥他向来就不喜欢和谁亲近，初中时他俩能玩在一起，都是因为做了几年的同桌。渚哥和学神认识的时间并不长，怎么感觉比他这个初中就认识的还亲近？

孟舒恒心里有一堆疑问，但也不好开口问，给自己倒了杯酒。这谁知道呢，我还是借酒消愁吧……

孟舒恒闷头喝酒，江北渚给祁沅言递来酒瓶，路深和周行远互相揽着肩唱了一曲《朋友》叶青文给他俩捧场欢呼。

宁菲夏看着这一幕，心里被青春填满：我的高中生涯还是挺不错的嘛。拿起手机打开相机，录了一段视频。

视频中路深开嗓：“朋友一生一起走~”

周行远附和：“那些日子不再有~”

叶青文鼓掌欢呼一声：“喔噢！”

孟舒恒续了一杯酒，看那俩唱K的，满目萧然的心随歌声散去。

祁沅言被江北渚缆在怀里，他有些醉了脸上泛起一丝红晕，靠在江北渚身上温暖的怀抱让他有些困倦，半耸着眼皮盯着面前的盘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北渚一只胳膊抱着他，另一只手拿餐巾纸在祁沅言嘴角擦了擦，然后拨了拨他挡住眼睛的刘海。

露天烧烤被他们吃出KTV包房的感觉。江北渚扶着祁沅言去结账，江南休乐呵呵地掏出计算器。

祁沅言站在旁边等，听着计算器的机械声，眼睛漫无目的地扫着。目光一顿，看见了熟悉又陌生的人，对方衬衫领带，西裤皮鞋，但身前居然挂着个围裙。

这不是那天那个商业精英吗？怎么拿着服务员的菜单？这是在……打工？

江北渚不情不愿地付完钱，转头就看见他言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一个人看。他顺着目光看去，看到了熟悉的人。

江北渚：“……”

他抬手就把祁沅言脑袋转过来，让他看向自己：“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祁沅言眼睛里被这个人装满：“没有。”

江北渚揉了揉祁沅言的细发：“先在门口等我一下，马上就好。”

祁沅言乖乖地去等了。

“说说吧，那怎么个事？”江北渚下巴指了指那边，问面前的人。

江南休眼神瞟向一边：“就……他一直缠着我，我说我很忙没空，他就自告奋勇要来帮忙。”

“哦，你答应了。”

“……”江南休不说话。

“你和家里关系破裂都是因为他，你还让他在这里，难不成……根本没断关系？”

“你个小屁孩，不懂别瞎说。”

江北渚表示不可置否。

“算了，那是你们两个的事，我管不着，别太出格被家里发现就成。”

江北渚朝门外的祁沅言那边走去，背对着江南休挥了挥手：“走了。”

江南休看着小孩儿们走远，转身处理麻烦的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