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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截止今天凌晨三点,我市在七天之内共发生三起失踪案。www.wxzhiqu.com失踪者均为本市居民。且这三起案件发生在不同辖区。经各分局调查发现,这三起案件应是同一伙人所为,所以现将卷宗转移至市局,由我们刑侦大队接管,并案调查。”
沈若钦说完后将里面的三个失踪者的照片拿了出来,接着按照他们失踪的时间的先后顺序将他们排列开来,拿吸铁石固定在白板上。
“来,各位,现在请把目光和注意力都集中在我这里。”
沈若钦伸手打了个响指,指向白板上第一个失踪者的照片。在座的一听他说这话便立即抬头,甚至有的人面包塞了满嘴都忘了咀嚼。
“这是第一名失踪者,姓名安文静,女,十二岁,在临州市第四中学就读,初一,于十一月三十日——也就是七天前——失踪。”沈若钦用白板笔在那张照片下面画了一条竖线,然后在最上面的空白处写上了“十一月三十日”。
由于安文静家离学校并不远,所以一般九点晚自习结束后她就自己步行回家了,且据她父母说,她通常情况下大约九点十五就能到家。但十一月三十日晚九点二十分时,安文静的父母并没有在家等到安文静。
他们刚开始还以为是老师拖堂了或者把安文静留下来了,于是他们就去询问安文静的班主任。班主任告诉他们当天是准点放学的。这时候他们就意识到不对劲了,所以立刻报了警。
经调查,十一月三十日晚九点零八分,安文静从她平时回家的那条路上拐入了一条小路——从这条路走能更快到家。但是——这条路上没有监控探头。之后,安文静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哪怕只是监控录像里一个模糊的身影。
“这是第二名失踪者,姓名孙宇晗,女,八岁,在临州市实验小学就读,小学二年级,于十二月三日——也就是四天前——失踪。www.fengyunxs.com”
与安文静的情况相同,孙宇晗也是因为学校离家很近,所以孙宇晗父母就让孩子自己上下学,但那天孙宇晗的父母六点下班后并没有在家找到四点四十就放学了的孙宇晗。
在跟老师以及孙宇晗好友的家长沟通过后,夫妻两人便报了警。
监控最后一次拍到孙宇晗,是在她放学必经的一条路上,接着她的身影就消失在了一个巷口。
“第三名失踪者,姓名姚琳琳,女,四岁,在临州市一家私立幼儿园——小星星幼儿园读中班。家长今天凌晨一点报的警,经分局调查,孩子的失踪时间大概是十二月六日——也就是昨天——晚上八点。”
据姚琳琳家属提供的信息,十二月六日晚七点,姚琳琳的爷爷在吃完饭后带她出去到文兴广场看灯展,现场人员较为密集,姚琳琳的爷爷就一直将她抱在怀里。
后来遇到广场上卖小灯笼的,孩子想要,老人家就把孩子放下来让她牵着自己的衣角,然后他好给人家付钱。哪想到刚付了钱,老人想再去抱孩子的时候,发现孩子不见了。
而现在,视频侦查和走访排查目前都没有什么进展。
说完这些后沈若钦看了一眼会议室墙上挂着的电子表——十二月七日三点十五分。
他拍了下手,“各位,目前距离姚琳琳失踪已经七小时十五分钟了,孩子失踪的时间越久,生还的几率就越小。我们必须抓紧时间,现在分组进行走访排查,和监控录像的查看,另外别忘了与这三位失踪者的失踪地所在辖区分局联系,争取尽快查到所有失踪者下落。”
.
“怪物?”
“怪物。”
“怪物!”
“怪物怪物怪物怪物怪物怪物怪物怪物怪物怪物怪物怪物怪物怪物怪物怪物怪物怪物怪物怪物!!!”
熟悉又陌生的称呼,像是一只潜伏在暗处的大型猫科动物,随时准备捕获它的猎物。www.chanming.me在陈徽时以为自己终于逃脱了追捕,于是放松警惕的时候猛地扑上来,咬住他的腿,再松开任他逃。
如此这般反复数次,等到累了或是没有耐心再将这场“游戏”进行下去了,便用利齿切断喉管,狠绝到让他连求生欲爆棚时会放出的呜咽都没有。
他向前跑,向前走,向前爬。
最后无力地倒在地上。
陈徽时能做的只有瞪着一双绝望的眼,感受着自己的皮肤被撕咬开,肉被剥离下来,就连骨头都要被一节一节地拆解。
鲜血浸泡着所有人的身体,可只有他一个人感到了痛。
痛到他的意识不再清醒。
陈徽时隐隐约约地,好像听到了一些孩子的欢笑声。
近了,离他更近了些,几乎快要走到他的跟前。
心中警铃大作,他知道这不是幻觉。
意识到了这一点,他陷入一阵惊慌——甚至是恐惧中。他拼了命地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另一只手叠盖在这只手上,力度大到十个指尖都泛了白。牙齿在掌心上面留下两排烙印,仿佛一个拉链,封上了他的求救,他的哭喊,他的全部希望。
他心里那扇光明的窗被永远的关上。
他再清楚不过,没有人会来救他。
那样只会将他拖入更黑暗的深渊。
陈徽时看到他们在做游戏——是丢手绢。
他们高声齐唱。
“丢啊丢啊丢手绢,轻轻地放在小朋友的后面大家不要告诉他,快点快点抓住他,快点快点抓住他……”
他们手拉着手,他们亲密无间。
突然有人发现了躲在角落里的他。
他松开于伙伴们紧紧拉着的双手,指向陈徽时说:“大家快看啊,他在那儿!”
他们一窝蜂地涌了上来,仿佛趴在动物园展区前的游客,不断拿手拍打着玻璃,叫嚷着吸引里面的动物的注意,在成功激怒对方后,他们抬起高傲的下巴,嗤笑着掏出相机,开着闪光灯疯狂的进行留影。
他们在说、在笑、在对他指指点点。
然后——不知道是谁提议的——他们揪着他的头发,拽着他的胳膊,推推搡搡地把他从角落里赶了出来。
他们围了一个圈,把他困在最中间。
他们起初顺着逆时针在走,然后越走越快、越走越快、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最后跑了起来。
一边跑,一边有节奏地拍着手,笑着喊——
“怪物!怪物!怪物!”
“抓住他!抓住他!抓住他!”
随着他们的跑动,那个圆越来越小。陈徽时被紧紧地禁锢在里面。他甚至能感受到每一个孩子从鼻腔里喷出来的、从嘴巴里呼出来的气息。
不是热的。
那样冰冷。
像蛇一样顺着他的脚踝、他的腿、他的身体,慢慢地往上,到达他的脖颈处,一圈一圈地,死死地将他的脖子缠绕住,然后勒紧,紧到他快要窒息。
他觉得自己现在的模样一定好笑极了,就像是在脖子上套了好多层绝顶滑稽的脖套一样。
每一个脖套上,都刻着相同的字眼——
怪物。
它们极其有分量,压得他不得不将头一点一点地低下去。
低到他只能看见自己的脚尖。
鞋面上好像沾了些泥,不太好看。于是他蹲下去拿手抹掉,再起身的时候,那些小孩全都不见了,或者说,他们全都变了一副模样——
他们如同死尸一般,浑身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息,皮肤无一完好之处。螨虫从腐烂的皮肉间露出半截身子,蚊蝇围在旁边,高声颂唱着死亡乐章。他们伸着手臂,一步一步,向一栋高楼那里迈去。
“跳!跳啊!快跳啊!”
“怎么不跳啊?”
“哎,真没意思,浪费感情。”
“你看看,我说什么来着,这种人,就是闲的没事,想要博个眼球罢了。”
一声闷响,算不得大,顷刻间就被警鸣声、喧哗声、尖叫声……各种各样的声音淹没。
红,腥红一片。
铺天盖地的红卷着惊涛骇浪压了过来。
人们抱头四处逃窜,嘴里还不干不净地说着。
“哎呦喂真是造孽啊。你说说这种人怎么这么自私啊,想死买瓶药自己在家里吞了不就好了呗,实在不行挂梁上不也就完了。干嘛非选在这儿。人来人往的,多少双眼睛看着,真的是,也不替别人想想。啊,他好了,这么一下子倒是一了百了了,那我们呢?”
“就是说呀,本来我这睡眠质量就不好,再让这么一搅和,哎,这两天啊,是别想有个安稳觉了。”
……
在这一片骂声里,陈徽时突然听见有钢琴的声音,竖起耳朵仔细的辨认了一下,是《少女的祈祷》。
想起姐姐。
想起弹钢琴的姐姐。想起笑起来有两个酒窝的姐姐。想起眼眶红红对他说“没事”的姐姐。想起穿着兔子玩偶服冲出来抱住他对他说“生日快乐”的姐姐。想起穿着紫色晚礼服戴着水晶发卡的姐姐。
想起八岁前基本上每天都陪着他的姐姐。
想起八岁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过的姐姐。
他想伸出手去,像从前姐姐来牵他的手那样去牵姐姐的手,突然又想起自己手上还沾着泥,怕弄脏姐姐,怕触碰姐姐,怕吓到姐姐,于是只好放下手去,静静地听姐姐弹琴。
钢琴曲演奏的最后一刻,他抬头看了一眼。
看不到太阳了。
太阳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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