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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下风过不留痕。www.menghuanxs.com
接下来的两三日里,杨玉尘除了在客栈暗中观察孙府,夜里也有悄然探访。
林知雨拽到了救命草,她很是听杨玉尘的吩咐。好好休息,调理身子,无心它事只管养胎。
她在尝试自救,杨玉尘很放心。
日子一转,便是一年一度的元洲花灯会。
早前来时,杨玉尘便说了要来接林知雨出去游花灯,孙府早就准备着等仙长了。
日暮西沉,杨玉尘去孙府接人,守门的家丁把头埋得老深。孙夫人陪着林知雨就在前厅坐着,门口接她的丫鬟一领她进去,孙家二老就迎了上来,殷勤非常。
杨玉尘受不了,赶紧带着人出了府。
临走时,竟听到了孙家二老一声松气,杨玉尘心里讶异,但也确实印证了孙家人并非真的欢迎修士,而是实打实的畏惧。
出来外面,夜幕渐落,街上已经有很多人出来赏灯游玩了。
拐了几个巷子,才看到街头拉着柳文礼流连摊位的云萌。
这条街几乎都是各种小吃,应有尽有。
看到接到人过来的杨玉尘,云萌两手抓满了吃的,欢快的朝他们跑过来,柳文礼便跟在后面,护崽儿似的生怕他摔了,撞了。
“娘亲,你们可算来了,好慢啊!”说罢,云萌嚼了一大口糖酥,腮帮子鼓鼓的,更像个团子了。
今晚人多,柳文礼怕他再撞到什么人,赶忙跟过来将他拽住。
林知雨看得微愣,“杨姑娘,这孩子……”
这么大孩子她什么时候生的?难道她和柳公子早就成婚生子了!
那陆筱潇心里的才子佳人,早就成了啊!
杨玉尘忽然才想起,林知雨并不知道云萌身份来着。
“额,知雨,这是云萌,我那只小宠。”
云萌咽下嘴里吃的,呆萌萌的接话道:“我是小尘尘的乖崽崽,只认小尘尘做娘亲,柳小子做爹爹!”
当事人不着急宣布主权,他倒是义正言辞。
要不是在大街上,杨玉尘真想揍他。
感受到杨玉尘的眼刀,云萌一个瑟缩,丢开手上的零嘴袋子,躲进了柳文礼怀里,闷声糯糯,“爹爹,娘亲要打我!”
“云萌!”杨玉尘耳根子通红,臭小子演戏上瘾了是吧!
柳文礼看他们闹,笑着附和哄道:“好了好了,今天是出来玩乐的,不要惹你娘亲生气了,萌儿乖。www.huaxiang.me”
杨玉尘脸也一下红了,嗔骂道:“柳文礼!”
一旁看着他们闹的林知雨低眉也笑着他们,心里多少是有些羡慕的。可她也觉得有一份幸运,自己有这样的友人。
玩闹过后,杨玉尘不管那俩“父子”了,只管挽着林知雨的手臂,缓缓走在后头。
许是被他们感染,林知雨的心头真的轻松了不少,像是拨云见日了般。
“从前见面时,我只觉杨姑娘玉色清寒,没想到也有这般近人的时候。”她真的从未想过杨玉尘那样淡漠的人,会像个寻常家的小女儿挽着她,言笑晏晏,“半年不见,似是变了个人。”
杨玉尘听言,侧眸看了她一眼,目光流转,温柔的很。她竟不知,以前的她是这样难接触的吗!
“嗯,人总会变的嘛。”
尤其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后,终于明白了一些道理,放下与看开。
林知雨又何尝不知,人会变的,就像她自己一样。她一手附在隆起的肚子上,一手扶着腰,“云萌是个好崽崽,柳公子也是个好夫君。”
杨玉尘不知道她为何忽然这样感慨,脸颊恼不得又飘了红,“知雨姑娘?”
“杨姑娘还是叫我知雨吧。”出嫁了的姑娘,早就不是姑娘了,从她被父母逼嫁,“知雨姑娘”就已经死了。
她道:“最初,孙铭也是个好夫君。不过,对我也只是新鲜两日,就同他在外找姑娘一样,根本讲不得感情二字。”
盲婚哑嫁,她根本由不得自己。
“父母希望我像寻常人家的姑娘一样,针织女工刺绣,到了年纪,成个亲,然后相夫教子。”
林知雨眉目里都是无奈与苦涩,像是冬季里开早了的春花,在寒风里努力寻找活下去的希望,期盼着温暖的春天早日来临。www.wxzhilu.com
“他们不许我修行,小时候便找半路修士断了我半数灵根,那时候我真的好疼,可不管我怎么哭着求他们,也没有用。不然的话,也许我不会只是个散修。也能进个宗门,有师门庇护。”
她的路。就从那时候开始断了。林知雨离家出走很叛逆,却终究是仁善的。当父母用死逼着她回来嫁人,她还是答应了。
可是父母从来不会考虑她的感受,他们觉得对,他们觉得你幸福,你就要去做,听不得孩子的任何想法。
林知雨叹了口气,“我本也没有屈从于此,但我的不听话,让他们请来了平乐楼的人。把我的灵根灵脉抽了个干净,将我塞进了花轿。”
听到这儿,杨玉尘终于知道为何她探不到林知雨一点点修为。挽着的手,忽然使上了劲儿,林知雨眉头跳了一下,她才赶忙松了手。
林知雨抓过她的手,笑道:“都过去了,你也不必替我恼。我以为世界没有光了,还好你们来了。”
“杨姑娘,我想活下去。”
她遇人不淑,不知多少次几近崩溃,有过多少次轻生的念头。
看不到一丝丝的光,她对自己的人生太失望了。
杨玉尘反手握住她的手,在她掌心捻了一个咒,“以后你想见我,只要我还在,一定会来。”
人世短暂,她没有底气,杨玉尘便是做她一辈子的底气,也可以。
林知雨看着手心金灿灿的符咒隐下去,鼻子酸溜溜的,泪水很快噙满了眼眶,她不知所措的胡乱擦着,呢喃直道“谢”字。
“我要好好攒钱,我要好好养身子,我要去父留子,我要快乐,要活着……”
最怕无助时,突如其来的关心。
林知雨还是没有忍住,泪水很快珠帘断了似的,泪珠子一个接一个的落下,很快被她擦的糊了一脸。
杨玉尘赶忙抽出帕子,替她擦眼泪,像哄孩子一样,哄着她不哭。
林知雨破涕为笑,觉得自己丢脸极了。
柳文礼注意着身后的动静,忽然也觉得杨玉尘身上多了些人气儿。
她好像从来没和哪个姑娘这样亲密无间过,真像关系很好的姐妹一样。
谈话间,他们已经转过了满是吃的的街,走进了一条大道,这里花灯满布。吊灯、座灯,提灯……各种样式无所不有,还集结了各地特色,工艺制作各不相同,纷繁复杂,美妙绝伦。
那里也有许多猜灯谜的,仿佛这是花灯会不可缺少的一环。大多年轻的书香公子或文人雅士会聚集此处,一些读了书或是凑热闹的小姐们,也会在丫鬟陪同下来此闲赏。
杨玉尘不曾看过,她比林知雨更觉新鲜。林知雨自小长于此地,便给她一一介绍讲解,说到趣处,二人还会一起捂嘴偷笑。
云萌走累了,便又叫柳文礼抱着。他看着身后不缓不慢跟着的两个人,不满道:“什么小秘密不能让萌儿知道的!”
柳文礼点着他的小鼻子,笑道:“姑娘家说不尽的话,你不懂。”
“你懂你懂,你懂,晚上还偷摸把人抱上床,自己跟个傻子一样呆坐一夜。”云萌冷哼。
柳文礼还以为没人知道,被云萌忽然揭穿,面上一僵。
云萌恨铁不成钢,摊着小手开始絮叨,“又不是非要你做点什么,你就安安分分抱着小尘尘睡一觉,又没啥,你说你……”
柳文礼抱着他,撒腿跑的贼快,生怕慢了一瞬,被杨玉尘听了去。
他也觉得,有时候云萌不开口,挺好的。
几人之中,也就柳文礼懂些诗词歌赋,林知雨拉着杨玉尘也有尝试着去解个灯谜玩儿,结果吐舌尴尬退出。
这文绉绉的东西,他们比不过那些书香儿女。
他们去看了耍龙灯表演,听了唱曲。
林知雨身子重,杨玉尘还备了小香车,二人穿过了人群,便坐一会车,车上还有点心茶水,如此也不会太累。
直到戌时,才打道回府。
杨玉尘也从没有这样玩过,她以前极其讨厌人多的地方,她觉得人的心眼子太多,贪念太重,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背刺你。
可今晚像也得了趣味,送林知雨回去后,还约定了下次,“不过要等你把孩子生下来,身体养好了再说,不要过度劳累。”
她是知道林知雨的产期将近的,自然不会天天拉着人出去乱逛。
有人愿意拉了自己一把,那自己也要努力拉自己一把,才能有新的希望。
林知雨双手拉着杨玉尘,颇为感激,“过往已作云烟,纠结不如放下。前路漫漫,望你我皆能得偿所愿。”
她能好,杨玉尘自然开心。
一旁的柳文礼看着,听着,像是被戳中了什么心思,若有所思。
送别林知雨后,杨玉尘与柳文礼一人一只手,牵着云萌往回走。
一路上人们依旧欢闹,柳文礼却沉思不语,任凭云萌怎么使劲儿捏他的手心,他就像入定了似的,毫无察觉。
戌时过了,喧闹不减。
富贵人家开放自家庭院水榭,布置了许多五彩琉璃泡灯,纵民游乐。彩灯点缀着路的两侧,一路向前,照亮了黑漆漆的小道儿,远远望去像落下的星星。
接汉疑星落,依楼似月悬。
不知谁家点燃了烟花炮竹,绚烂的炸开。离得太近了,花火砸落下来,站在烟花下的人还是不自觉躲闪。
他们无意闯进,近距离观看这样的美。当花火落下时,柳文礼下意识去替杨玉尘遮挡。
他将杨玉尘藏在怀里,云萌就躲在两人之间。他像极了为家撑伞的丈夫、父亲,将心爱的妻儿护在身下。
“文礼?”
关心则乱,柳文礼松开人,这才彻底回过神来。还好,周围人都是一样的反应,他们倒也不显突兀。
柳文礼星眸含笑,清襟凝远,是那种轻松愉悦、恍然大悟后的释怀。
“我知道了!我想通了!”
“你想通什么了?”
云萌抬着小脑袋看他,杨玉尘也看着他,等他继续说。
一面临湖,一面是花灯灿烂的人家,旁边不远处,还有富贵人家的小厮预备着点花火,一群人捂着耳朵,在一旁围观。
他们身在喧嚣嘈杂中,杨玉尘却真真切切听到柳文礼说。
“心中事,眼中景,意中人。玉尘,我柳文礼心悦于你。”
作者有话要说:
引用标注:接汉疑星落,依楼似月悬。——《十五夜观灯》唐代·卢照邻“心中事,眼中景,意中人。”——《小窗幽记·集倩篇》明代·陈继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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