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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恪惊惶地扬起头,目中水色将眼底浸的红透。www.dongliwx.com
他终究听到了辛盈袖对他的审判。
“不要”二字在心底敲击过千万遍,可是崔恪却不敢宣之于口,他有什么立场说不要呢,他有什么资格绑她在身边呢?
他只是她亡夫的弟弟,一个被迫捆绑在她身上的责任罢了。
最重要便是,辛盈袖看起来那么伤心,伤心到崔恪不忍去违背她的意愿。
夜色渐浓,可天终究要亮,等天亮了,她就要与他分道扬镳了。
但这一夜似乎并不会如此平淡的过去。
后半夜时,辛盈袖的房中,一对男女在黑暗中再度纠缠。
既然已经说好要断,辛盈袖并不想继续黏黏糊糊下去,可崔恪却一反常态地强势,男人的身骨仿若铜筋铁骨,叫她踢蹬不开,哪怕叫她死死扣住麻筋也毫不退让。
“嫂嫂,你当夜也是这么对我的,竟不允许我善始善终么?”他重重厮磨着她的耳垂,将那片莹白蹂\\\\\\躏到血红。
他数月以来,日夜探索,眼下极为轻易便将辛盈袖弄|软了身骨。
“嫂嫂。”他将话音咬的极重,人却依赖一般埋入她的颈侧,“再让我抱一抱你好不好?”
辛盈袖方才挣扎的精疲力竭,眼下一时不察,便叫他得了逞。
夜幕沉沉,所有的罪恶都可以在黑夜中张牙舞爪,肆意吞咬,只待旭日升起,夜里的罪恶便会如朝露散去。
一定会的。
这场黑暗中的事仿佛被崔恪拉长成漫长的折|磨,辛盈袖弓着腰往上,却被一次次狠狠拽回。
直到东方渐白,崔恪仿佛收敛了夜间所有的张狂,像收敛了威势的兽,逐渐温吞起来。
辛盈袖就着他的手饮了茶,这才感觉魂魄聚回,仿佛重回人世。
他就势将她抱在身上,仿佛是想借窗牖处透进的光华一点点描摹她的模样。
待到完全看清她的眉眼,便是她为他选定的,分别的时候了吧。
崔恪就着这个姿势,仿佛入了定。
直到辛盈袖不舒服地挣了挣。
他几乎是下意识一般抚了抚她皙白的肩头,然后往上托了托她,右手便已然下意识地去寻什么。
然后在下一刻狠狠僵住。
崔恪猝然回眸,也终于完完全全借着晨间光亮看清了她的眉目。
还有她眼中的了然。
“崔恪,你果然恢复记忆了。”
辛盈袖身为医者,其实是有些洁癖的,过去他二人的拔步床里侧的抽屉格子里常备着丝帕,怕她受不了粘|腻的感觉,崔恪便习惯在这样温存的时刻里先帮她清理一番。
他其实该是心思缜密的,毕竟夜里恢复记忆的第一刻,崔恪便决定伪装下去,同她继续纠缠下去。
可这一夜的经历太过复杂,他方才一时出了神,便轻易教辛盈袖试出了破绽。
明明是最亲密无间的姿势,明明身体尚且沉浸在欢|愉之中,可崔恪知晓,辛盈袖已经在这一刻同他隔开了千山万水。
下一刻,辛盈袖推开身下人的肩,闭了闭眼。
恨自己的一时沉溺,终究还是留下了后患。www.shicisj.com
.
待他二人收拾齐整时,天光已是大亮。
崔恪站在屋外,等着辛盈袖推开门,为他落下最终的审判。
他的人生很少有这样的时刻,昨夜的痛不欲生,半夜陡然恢复记忆的无所适从,以及下一刻便悄然自心间流露的欢喜与卑劣。
——他想就这么装下去,骗下去,就当他是个悖俗逆伦的罪人吧,就当他是个觊觎嫂嫂的伪君子吧。
他真的无法再承受一次失去她的痛苦了,那感觉比死还要难受。
失而复得的狂喜、数月以来的相处让他几欲振奋,崔恪几乎是迫不及待便想用最本原的方式确认这一切的真实。
他太过急切,急切到无暇去厘清脑中的一团乱麻。
可上天这一次没有纵容他的欺瞒,辛盈袖在与他最为亲密的时刻察觉了一切。
崔恪知道自己卑劣如斯,他原本已经了完万事,预备按着辛盈袖的心意死去,可是上天偏偏为他和她再创了机缘。
他以为这是天意。
从恢复记忆那一瞬间,崔恪便不想死了。
他原以为上天竟当真如此垂怜,偏偏就是她正好在这个时节回了淮州,偏偏就是她在河滩之上将他救下,偏偏,她愿意留下他。
崔恪以为这是他二人缘分未尽的天旨。
可是辛盈袖告诉他不是的,破镜难圆,假亦难作真。
没有办法了,一切都无可挽回了。
他终究还是要失去他的袖袖。
“崔恪。”她终究还是推开了那扇门,眉目间还残存着粉意,整个人却已然同他划开界限,宛若孤霜。
辛盈袖讽刺地笑了笑:“看来喝酒当真是误事。”
上次是这样,这次也如此。
她并不容他辩驳,步步紧逼地追问:
“你究竟想做什么呢崔恪,我只是在多年前不小心对你沉溺,不知情便做了旁人的替身。怎的你就要缠上我了呢?”
“我想,我辛盈袖罪不至此。”
她这话说的重,崔恪原本就不大好的脸色倏然白了下去。
“凭什么呢崔恪,你究竟凭什么呢,难道在你眼里,辛盈袖便是被你打上标记的物件了吗,你是不是觉得,我不配开始新的人生。”
“崔恪,你说,难道我就不配有人全心全意地爱我,难道我就不配在某人眼中完完全全只做辛盈袖吗?”
她将他昨夜说过的话还了给他。
崔恪觉得自己已是摇摇欲坠了。
他好想好想她,好想为她擦去眼角的泪痕,好想好想拥她入怀。
可是他不能,他哪怕靠近一步,她都会感到恶心痛苦。
他就是她苦难的来源吧。
可崔恪还是想安慰她:
“对不起袖袖,是我太贪心了。我没有这么想……真的没有这么想。我……我没有这么坏。”
“袖袖,我听你的话了,真的。我将我们的孩儿照顾的很好,我要走时……”他轻微哽咽了一下,“我要走时便将名下所有的财帛田产都过到他们名下了。”
“我交待了京中故人照料他们。新律已经在推行了,朝堂之上,我能做的都做了。我便借此替青霁请封了县主封号。还有昀儿……待我的死讯传出,昀儿便可直接受封为英国公。”
“袖袖,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我原本真的没有敢想要缠着你。”
可是昨夜这一时生出的贪念,将他的辩解都变得苍白无力,叫他整个人在辛盈袖眼中变得虚伪不堪。
“袖袖,我真的听你的话了,我原本是想去死的,真的。”
他原本想问,所以你能不能稍稍原谅我,不要那么恨我。
可是这算什么呢,崔恪又想,恨便恨了,她这样的性子,若恨着他,或许便能不那么痛。
他的袖袖啊,早在他一无所知的时候,便已经在痛了。
所以,袖袖,你能不能不要那么生气,开心一些罢。
“可以了崔恪。”
“我想我也有错,我不该救你,不该这般那般地同你纠缠至今。”
她歪了歪头,笑道:
“其实我昨夜没有说假话,我只是想看一看,若你一开始便能将我当成辛盈袖,我二人的故事会如何展开。”
“原来会是那样啊。”她语气中不无感叹,“我过的还算开心,可也只是如此了。”
“崔恪,我了完了这个遗憾。”
“也多谢你,让我知晓,你也不过如此。”
辛盈袖唇畔的笑意越扩越大,满意地看着崔恪的脊梁骨颤了一下,甚至委顿下去。
“崔恪,你已经害了我的前半生,让我痛苦至今,总不好意思继续害下去了吧。难道我当真不配好好生活下去吗,难道我当真不配再遇到其他更好的人吗?”
她的语速轻而快,情绪微微激动。
崔恪只觉自己毫无防备地暴露在刀剑之下,顷刻便被刺得体无完肤。
他好痛,痛得连身子都忍不住轻晃了晃。
可是辛盈袖的愤恨与不解那么可怜。
他几乎是呆呆地望着她,在她的话语下无意义地摇头。
“放过我吧,崔恪。”
“我不要你去死了,你该回到上京,好好做你的英国公,好好做你的大理寺卿,最重要便是,好好照顾我的孩子。”
“在他们不需要你之前,你都不准死。”
崔恪在她的话中听出了辛盈袖对他后半生的安排。
这后半生该多苦呀,朝堂风云变幻,顷刻便是波诡云谲,他前半生便担着这个担子走了很长很长的路,已是精疲力竭,可辛盈袖说,他该继续担下去。
昀儿和青霁自然都是好孩子,他们的慧黠像极了他们的母亲,已然知晓父母和离的因由,对他这个父亲极为不齿。
他爱这两个孩子,可若后半生便是看着他们肖似辛盈袖的轮廓渐渐变淡,而他却至死都见不到辛盈袖,这该是怎样的痛苦。
可崔恪说不出半个“不”字。
只下意识地想要遵循。
如果这是你想要的,如果这是你愿意看到的,我可以去做的,袖袖。
“我希望你好好照顾孩子们,毕竟若日后我有了别的孩子,或许便会被分散了精力。”
辛盈袖其实无意再生孩子,但她此刻就是故意要扎进崔恪的心里,要他无限多地怜惜她的孩子们。
崔恪却实打实地被扎了一下。
别的孩子?
什么叫别的孩子呢,是不是意味着她会和别的男人做尽亲密事,然后她腹中会长出别人的血脉,生出一个融合着他们面貌的孩子。
她会是别人的母亲,有那孩子的父亲作为夫君,他们会是一家人。
与崔恪毫无关联的一家人。
崔恪觉得自己单是想一想,浑身的骨头便已经开始痛了。
可他不能这般,他已经脆弱过一次了,可是天意证明,这还不是他死的时候。
他还有自己的孩子,他还是一个父亲。
崔恪愣愣抬眸,其实已经被辛盈袖眼中的恶心与厌恶刺得发抖,甚至自惭形秽地缩了缩。
但此时此刻,崔恪终于寻到机会,可以再次、或许也是最后一次,细细端详辛盈袖的脸。
姣好的面,深长的眉,她眸中的愤恨不齿,以及那其中,微微透露出的期待、
那时对一种全新的、没有他的新生活展露出的期待。
“好,袖袖,我会回京,我会继续做我该做的事,我会照顾好我们的孩子的。”
“只是……只是若日后,若你成了亲,若昀儿和青霁接受不了那个孩子,你……你不要怪他们好不好。”
“我可以的袖袖,”他急切地向她解释着,“只要你幸福,我可以接受的。”
只是我们的孩子却是无辜的,他们本该有母亲陪伴,却因为我的缘故,要让他们孤苦无依,甚至要接受异父的弟妹。
可是他们也还是孩子啊。
辛盈袖一动不动地望着他。
崔恪深觉自己又说错了话,他怕辛盈袖以为这是他的威胁,又急急道:
“袖袖你不要生气好不好,我可以的,我一定可以的,我……我会善待那个孩子的,我可以做到的。若昀儿和青霁有何不满,便都从我这儿补。”
“袖袖,你不要怕。”
终究还是到了离别的时候吧,崔恪装作自己看不出辛盈袖眼中的不耐烦,装作自己其实并没有自卑到微微颤抖。
他努力弯了个温暖的笑意,稳着气息说了最后一句话:“天宽地阔,你大可以继续走下去,我会努力,不让你有任何后顾之忧的。”
他终究只能又一次目送她离开他的生命。
原以为这是上天予他从头开始的机缘,可是现在崔恪方知,这是让袖袖真正放下自己、遗忘自己的一次道别。
其实这样也好,他身处残破深渊,如何还能将她拉下来。
其实他是有幸的,他拥有过她几年,与她有了两个可爱的孩子。甚至,昨夜她对着他倾吐了心声。
那些崔恪原本以为自己一辈子也听不到的话。
他就是她人生的劫难吧,还好,崔恪这个人还有一丝良心,能够放她自由。还好,昨夜他也终于有机会说出了迟了许多年的安慰与歉意。
哪怕他那时尚未恢复记忆,但爱她的意志,无论遗忘千次百次,终究还是会指引他说出那些话。
袖袖,在我眼中,你从来都只是你。
我爱你,自始至终,无论在哪种人生,无论是哪段机缘。
只是接下来的人生,我可能都要一个人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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