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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帝后番外终结篇

作者:李竹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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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湛八岁那年,谢韫再度有孕。www.czyefang.com

她比任何人都早知晓这个消息,故而也极好地瞒住了所有人。

早在众人都一无所知时,她便没有一丝犹豫,打定了主意不要腹中这个尚未成形的小生命。

她被元承绎困住已是无法,可他们的关系,实在不适合再有一个孩子。

她不配再让一个无辜的孩子来爱她。

元承绎也不配再让她经历那样的一次痛苦了。

故而在所有人都不知晓时,那一碗浓黑酸苦的堕胎药便已经放在了她的案前。

如今的谢韫被帝王剪断羽翼囚于深宫,可一个曾统掌六宫的女子又怎会是等闲之辈。

他有他的强势,可她自有她的门路,能够寻到一碗杀死一个孩子的汤药。

谢韫摸着碗沿,烫意微微蛰手,她却不曾松开分毫。

一身华美宫装的女子第一次探手抚上自己的小腹,那儿尚且平坦,只能感知到她自己的呼吸。

谢韫觉得自己或许该对这个孩子说些什么。

毕竟她是这世上唯一知晓它曾来过的人。

可殿外的侍人却在高声通传太子求见。

她终究回神,赶在元湛进来前喝下了汤药。

滚热的药液自喉咙落入肚腹,痛意或许已经开始逐渐积聚,可她只是镇静地拭了拭嘴角,而后抬眸望着自己的儿子一步步朝她走来。

她的儿子,都已经八岁了呀。

元承绎与她都是体格修长之人,这孩子极好地继承了父母的高挑。

可元湛那张脸却完完全全遗传了他的父亲,或许是皇帝亲自将这个儿子自襁褓中带大的缘故,父子二人连神态气势都一般无二。

这样桀骜的孩子,在她面前却总是小牛犊一般的温驯模样。

小少年直身跪了下去:“儿臣拜见戚娘娘,戚娘娘近来可安好?”

谢韫默默地注视着他,极好地藏起了目中的温和暖意。

她产后第一眼瞥到他时,他像只细弱的小猫,在母腹中被憋得浑身青紫。等她第二次见到他时,他已经四岁了,白嫩又可爱,一点儿也不比足月的孩子差。

起初他对她好奇又抗拒,而后敌意消散,慢慢依赖,再然后便不知怎的恼了她,足足一年没来看过她。

那时谢韫便猜到,这孩子或许是知晓了她的身份。

后来他又会来看她,笑脸盈盈,十分可人爱。

可直到如今,她与他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戳破这层关系。他总叫她戚娘娘戚娘娘,她便一声又一声地应着他。

“我自然是好的。”她话自来不算多。

母子二人便陷入了沉默。

可不过几刻,谢韫便绷着脸硬硬地说了一句:“太子近来是课业不多么,怎的又来了我这儿?”

元湛默默笑,她总是这样,恨不得比他身边的太傅还勤快,见了面什么也不问,三两句便要拿课业来打发他。

可他知晓从前她会默默探听他的衣食起居,问问他几时睡,几时起,素日爱吃些什么,可有偏食,冬日的大氅可又短了,今年长了多少。

她第一回这么做时,倒叫侍人以为这妖妃包藏祸心,紧赶着秘密禀到了陛下跟前。

可陛下竟是不管。

元湛还知晓,父皇起初并没有给她名分,倒好像故意轻贱她似的。可后来朝野间渐渐传出父皇盛宠一个乡野女子,她有了地位时,便亲自去敲打了他宫中的人,生怕有谁胆大包天,敢欺了他这个太子殿下。

但他渐渐长大,她便什么都不管了,真对他这个儿子不闻不问。

于是他便也装作看不出她眼中极力遮掩的温柔。

虽然不多,可就那么一点点,已经足够叫他原谅她了。

“虽是忙,但还是想来看看戚娘娘。”

元湛在她面前再好脾气不过,将他近来的课业细细道来,新学了角抵和剑法招式,父皇带他一同召见了属国使臣……简直恨不得将他这一旬的每日三餐都一一道来。

那个眉眼间都缀着不耐烦的女子却默默听了下来。

谢韫轻轻弯起唇角,藏在案后的手死死捂住小腹,开始感知到一阵阵疼痛。

“戚娘娘还会有自己的孩子吗?”痛感开始模糊其他感官,元湛的这句话却如利刃穿刺而过,激起一阵阵耳鸣。

谢韫感觉自己的心被剜了一下。

不比先帝,今上是史书难寻的杀伐果决的英主,可朝堂臣子却希望这位陛下能多放些精力到后宫,毕竟他的后宫如此凋敝,只少数人记得,多年前曾有过一场不了了之的选秀。www.wxzhiqu.com

朝堂中关于皇家子嗣的风声自然瞒不过太子殿下。

谢韫怔怔望着自己逐渐长大的孩子,以为这是来自储君的试探。

元承绎真的将他教的很好,同他如出一辙的好。

“不会的……”她张了张唇瓣,又觉自己的伤心着实失态,扬了声音道,“元湛,身为储君,你做的足够好。”

你做的足够好,所以我不必再生出另一个孩子了。

元湛听懂了谢韫的未尽之言。

想来父皇若不是皇帝,谢韫或许会直接杀了他也说不定。

可偏偏父皇是帝王,偏偏他缠上了她,所以她自认为戴罪之身,便只能对君王逆来顺受,父皇担着御宇治国的责任,他身边的人便要同样担起这个担子。

谢韫终究做不来祸国妖妃,于是她只能收起匕首,藏起仇恨,对着元承绎步步退让。

只因他是大周朝英明的君主,只因如今朝野初安,元承绎还不能死。

故而她只能压抑自己的私情私恨,收敛所有爪牙,做帝王身侧供他解乏享乐的妃嫔媵妾。

她一直熬在元承绎身旁,仿佛在为天下人戴罪。

元湛垂眸间便想通了所有,可他并不是这个意思:

“儿臣不是来试探戚娘娘的,儿臣原本之意,是想告诉戚娘娘,您可以拥有自己的孩子,那些人的声音,您不必听入耳。”

可他如今已经知晓了她并不愿有父皇的孩子,于是元湛默默咽下了后半句话。

谢韫一直觉得自己的心很硬,可望着这半大的人儿跪在她面前,对她说她可以有自己的孩子,便觉得自己的眼睛起了潮意。

自己的孩子……

他其实早就已经知道她是谁了罢。

可他到现在都小心地斟酌着言语,话里将自己隔的很远很远,到现在都不说自己是她的孩子。

到现在都还默默配合着她这个冷情的母亲。

这样的孩子,她同元承绎怎么能生出这样的孩子呢。

原来这样好的孩子也会成为背在她身上的孽。

一字一句都能割她的心。

谢韫的身与心终于在这一刻冷了下去,接下来便是无边的痛。

元湛也终于发现了谢韫苍白的面色:“戚娘娘,您……”

比他的问话更快的是他自殿外大步跨入的父皇。

元承绎应是还未下朝,一身玄黑冠冕,却攫着风雷而来,面色沉肃得仿佛山雨欲来,墨眉紧蹙,一双明锐的眼死死锁住殿中的女子。

他很久没有过这般明显的怒气了,扯着谢韫的腕子便将她拉了起来。

她实在轻的过分,仿佛男人手中的傀儡,软绵绵地被他扯起来。

于是下一刻,殿中的三个人都看见了谢韫座处的血迹,看见她疼的发抖的肩。

元承绎的满腔怒火被突然阻断,演变成满心满怀的惊愕与恐慌。

“阿韫!”

.

这场面实在熟悉的过分。

来来往往的御医和侍人,榻上面色如纸,满额冷汗的她,还有不顾形象蹲跪在榻边的帝王。

元承绎仿佛又重回她出意外元湛早产的那一晚。他死死攥着这截腕子,仿佛这样就可以发泄满心的慌乱痛苦。

谢韫总是这么坏,他方才得知她或许有孕,她或许不想要他们的孩子,她便再一次给他狠狠一击,叫他连火也发不出。

她怎么就能这么坏呢?

坏到他竟也拿她毫无办法。

元承绎终于无奈。

望着她漠然的睡颜,熬过一夜又一夜,他又开始劝自己算了。

罢了吧,孩子算什么呢,他们已经有了阿湛,只要她好,孩子算什么,她不愿意爱他又算什么。

反正他在她面前,已经是没有底线的了。

.

或许当真应当感谢辛盈袖,她在多年前苦心为谢韫调养身体,连谢韫被囚在明月阁时也有她与长公主时时探看,故而谢韫如今的身体底子很好。

好到她费心积攒下的一点儿药材并不足以让她流产,她腹中的小生命也足够顽强。

可事到如今,元承绎已然忘记自己对子嗣的期盼,他开始恐惧,恐惧谢韫究竟能不能平安诞下腹中子。

御医的一遍遍保证也不足以让他卸下压力。

连日的操劳与恐惧让强健的帝王罕见地露出了几许疲惫。

元湛见到的,就是这样一个父皇。

他们是最为亲密的父子,在母亲缺位的那几年里,是元承绎放下帝王的架子,将儿子抱在臂弯,牵在身侧,同吃同住,事事亲自照料。

他的来意很是直白:“儿臣知道,她就是我的母后。”

元承绎轻轻扬眉,看起来不甚惊讶。

“元湛,你既然知晓,那日你可有同她说过什么?”他的语气放的很重。

元承绎放下搭在眉骨的手,凝视他许久,戏谑道:“她如今又有了身孕,你怕不怕?”

“父皇不必对儿子说这样的话,母后有孕,那儿臣便多了弟弟妹妹。”

“至于怕?”元湛笑笑,“没到那个时候,也没到那个地步。”

“而且父皇,你知道的,儿子不会怕。”

元承绎望着游走在他眉宇间的自信与锋芒,望着他一日更比一日游刃有余的模样,终于满意地笑出了声。

他一直用为君之道来教养这个儿子,所幸元湛并未叫他失望。

这般的神情,元承绎记得,少时的自己也是这般模样。

只是他那时尚且需要韬光养晦,而后一朝兵戈露锋芒,他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踩着自己的父兄登上了皇位。

这个位子称孤道寡,他正年富力强,他的孩子却早在时光磨洗中一日日成熟。雄狮或许会对一日日长成的年轻狮子心存忌惮,可因为他是谢韫的孩子,元承绎便对元湛多了许多的宽容。

有什么好怕的呢,反正这孩子的母亲日夜被他禁锢于床帏,满心却想着要杀了他。

他连尖牙利齿的母狮子都不怕,又怎会怕这头傲气却天真的小狮子。

反正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就是他们母子都想要他的命罢了。

“好,元湛,你只需要记得,她是你的母亲。至于那个孩子是不是你的兄弟,那就是你的事了。”

元承绎说完便挥退了儿子。

他原本还因谢韫那日的事对这臭小子怀了些怒气,可元湛却不受他的吓唬。

那他只好去吓唬臭小子的母亲了。

皇帝揉了揉眉心,收敛起眉间疲色,旋身回到内殿。

谢韫正倚在床头,宫人一勺勺喂她喝药。

元承绎下了命令,倘若照顾不好戚妃,便要打他们的板子,这批新换的宫人便更是低眉顺眼,每日只管小心伺候好谢韫,多的话却是一句都不敢与她说。

元承绎故意叫人换了最小的勺子,此刻饶有兴致地站在不远处望着谢韫一小口一小口咽着药,简直是心花怒放。

“戚夫人,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滋味如何?”他接过药碗,挥退了宫人,觍着脸去笑她。

谢韫满口苦涩,似乎尚未自前日的变故中缓过心神来,可她知晓,如今腹中的孩子还在,她是无论如何都要生了。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便是旁边涎皮赖脸的皇帝。

她扭过头,以沉默对抗。

这是她的惯用伎俩,可眼角眉梢的讥诮却回回都能将元承绎惹怒,这次也不例外:

“谢韫!你究竟在折腾些什么,你凭什么这么对朕,你当真以为自己还是冰清玉洁的谢家姑娘吗?”

他本意是想讽刺她的坏,可这时口不择言了,听起来倒好像有了旁的意思。

“是啊,我不是什么冰清玉洁的姑娘,陛下就该去选秀,这天下千千万万冰清玉洁的姑娘等着你去挑呢。”她语气轻快,听起来倒是十分期待。

“你当真不能原谅朕?”

殿中的男女忽然沉默下去。

良久,她终于哑声道:“元承绎,我也累了。”

谢韫也觉得自己好笑,她为何一直纠缠于旧事,她又凭什么一直纠缠于旧事。

“三郎,”她久违地软了声调,甜蜜地仿佛在诱哄,“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世间的男女有千百种相处方式,却未必能有你我当时的亲密无间。你那时那么坚定地封我为后,仿佛天崩地裂你也会紧紧抓着我的手,我那时那么爱你,只觉一日更比一日地爱你……”

谢韫摇了摇头,似一场清醒:“可人不该过分贪心的,你我既然曾经尝过那样的好滋味,便也够了。时过境迁,你变了,我也变了,再想要找回旧时,便是强求了。”

她其实觉得自己无所谓生,也无所谓死,只是曾有两个女子救了她的命,她们希望她好好活下去,那么她便一日复一日地捱下去。

他是威加四海的帝王,他要她陪着他,那她便认命地陪下去。

可那一颗真心,她再也给不出,也再也不敢要了。

元承绎这些年已经极少极少听谢韫用这么平和的语调同他说话。

可她难得这么一说,他却难受的整颗心都要裂开了。

当真找不回了吗?

当真是他贪心了吗?

——我不信。我不信这是强求。

他分明在心头这般回应着谢韫。

可他因为她的话那么那么疼,她又凭什么好过。

“朕只是随口问问你罢了。”他晾凉了药,递到她的唇边,“管你原不原谅,谁又在乎呢?”

“谢韫,朕如今只是喜欢你这副身子罢了。”她如今的成熟风韵都来自于他的灌溉,元承绎觉得自己很爱很爱她,可他也不想说了。

“更何况,等朕玩腻了你,你也为朕生了两个孩子,朕有什么吃亏的,又有什么好求你原谅的呢?”

他垂着眼睫,只管一勺勺喂她喝药。

“可你怎么配让我生孩子呢,真是可惜,竟然没有打下这个孽胎。”她冷冷睇着他的神色,轻声慢语。

榻边的男人一下子凝固了身形。

元承绎是死死撑住自己,才没有倒吸一口凉气。

她究竟知不知道这段时间他过的是什么日子,她究竟知不知道他有多么恐惧,又有多么庆幸。

她究竟知不知道,这是他们的孩子。是继阿湛之后,时隔八年,她再一次给他的孩子。

“哦?那你想怎么样呢,你又要难产是不是,你又要带着孩子一起去死是不是?”

元承绎话一出口便知晓了不妥。

他明明心肠千曲百折,可这一生所有的口不择言都在谢韫面前。

他们致力于将彼此刺得鲜血淋漓,可谢韫听到这句话,是真的白了脸色。

元承绎后悔地望着她微颤的唇瓣,这才知道,原来刺痛了她,流的是他的血。

男人嗫嚅着,想说些什么来安慰她,弥补自己方才的过失。

所幸谢韫并不给他这个机会——

啪的一声,她扬手重重掴了元承绎一个耳光。

她第一次打他是他闯入明月阁那一夜,那时她挣不开他,他也逃不过她,两个人交\\\\缠在一处,却恨不得同对方一起去死。

第二次是元湛七岁时,他带着儿子去秋狩,让元湛独自闯过那片有虎的林子。她骂他狠毒如斯,禽兽不如;他骂她妇人之仁,不懂得他的用心良苦。

如今这是第三次。

元承绎生平只被她掴过面,眼下却不肯当着谢韫去抚热痛的面颊。

她明明看起来很虚弱,鬼知道为什么力道这么大。

他恼羞成怒地摔了勺子,捏着她的下颌将药灌了进去。

苦死她算了。

.

元承绎终究还是没听进去谢韫那日吐露的真心。或许他是在强求,可是强求好歹能同她在一处。

若他不强求……元承绎不知晓,若他不这么步步紧逼盯着谢韫,她会不会在某个无人知晓的时刻就轻易决定去死。

毕竟她好像是真的不爱他了,他好像没办法再牵制她,迫使她对这个世间生出留恋。

谢韫如今已经七个月了,元承绎每日都会特地留出时间,亲自扶着她绕着御花园走几圈。

“元承绎,你不是皇帝吗,每日日理万机,谁要你每天来献殷勤。”她有些走不动了,莫名想对着他发气。

“你儿子在帮朕理。”他倒是说的风轻云淡。

谢韫住了脚步,惊疑地望向他:“你什么意思?”

“元承绎,你究竟想怎样?”

元承绎不理她,只是继续拖着她往前走。

他二人行过桥,跨过假山,衣袂交织相依,可在假山后的无人处,沉肃的陛下忽然捏住她的肩膀。

他先重重吮吻了她的唇,而后是鼻尖,眉心,眼皮,最后是轻轻落在额头的吻。

“我想这样。”

她水眸中起了雾气,唇瓣微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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