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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前世、今时和来生，都会被一些身不由己的事物所牵绊；因为这些东西而奔波、拥有或错失。www.jizhiwx.com

我们大多时候都是说，我不后悔。

或许是因为害怕，害怕如果没有去取得、拯救那些牵绊，最后一事无成的自己，会成为命运的罪人。

我们因为无法回头，所做的选择都不可重来，所以不知如果不为牵绊努力，会过上怎样的人生。

到底是成为真正的自己，还是义无反顾去拥有别人。

如果有一天你将面临人生的这个选择命门，不如去看看哪个会给你手中最宝贵的获得。

便能找到答案。」

——君慕颜·《予君书》

仙主大殿上无比静谧，所有人都用自己的目光将少女凝视。

即见她带着些战后的损伤，眼神却保持着少年初生的真楚洁盈，还有能走到这里的坚持笃定。这幅模样，显然是在刚刚成年后不久，就经历过了尘世的全新洗礼。

“来者，可是新铭纹得主，杨浮姬小姐？”

包括仙主在内，不再有人怀疑她的身份。只是，还无人承认她的身份。

“是我，仙主。”

“听闻你从合贤门出走，要去往千山门拜师？”

“是的。”

“这是为何呢。”

同一个问题，一而再再而三，仿佛她做了一件，人人都无法理解的事情。

“天下仙贤自古就有决定自己未来在哪里潜修的自由，九大仙门之间互相输送优秀子弟，彼此友好交融的行为今日还有。在座的宇名乾川前辈原就不是「朝神门」之人，这说明人人都有去往别门的权利，我想我，也拥有。”

仙主武信意味不明地抖动面容轻笑，并把双手并握在，他铺满了茫茫多的长卷轴的书桌上撑起。

“可是你如今已不是无名小卒，与凡俗者享有的自由是不同的。你应该知道铭纹持有者，在仙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你去哪里可能会影响整个仙界的未来。所以为了以后长久的和平与安定，我们需要审视你在涉世未深的阶段，所做的每一个决定。”

杨浮姬感到身后侧的乾川前辈那边，居然不耐烦地闷哼了一声。

“您是说这个？”

青色的气羽从手掌上泄出，她拥有武器之后，铭纹似乎对新的获取激动到甘之若饴，一直在杨浮姬的手掌上耐不住地浮动，青气甚至蔓延到手臂之上，似乎等不及被释放。

在座几人对着那从没见过的铭纹颜色，各怀心思。

“在四门会议上大秀铭纹，是不是太过狂妄了。”

「天正门」门主武则不屑地指责。www.wxzhihun.com

“我也不想，它的确带给我了无限危机，但我如今也只能依靠于它。”

杨浮姬收起手掌。

等待那个端坐在座位上注视她许久的人开口。

“浮姬，我能这样叫你吗。”杨敬词展示他温柔儒雅的语气笑容，他如今70多岁，是仙界比较年长的一辈，杨浮姬只能在一年一度的合贤门新年庆典上见到他，“合贤门从前的确待你们一家有失偏颇。又因为我们门生众多，我无法人人都顾及，是我没有及时发现你们的苦难，是我带给你了不好的感受，都是我的错，是我的责任，但我希望能够补偿于你。”

与杨承烈等人不同，合贤门门主开口居然是最谦卑的挽留态度。这让杨浮姬万万没想到。

她只想象过门主是与其他门生那样，对自己恨之入骨的，如此她便不会有任何犹豫。但很显然杨敬词是细致调查了她出走的原因，并以一门之主的身份向她道歉。

杨浮姬身后的乾川表情生动地挑了挑眉，将头歪向君慕颜，只用侧脸看杨敬词。那样子像在观摩一场他嗤之以鼻的表演。

“你回来吧。等你回来，我就立即在仙门进行全面的大改革，力争从最基础往上将那些不良风气进行彻底的纠正，让所有人都能够获得真正的平等自由。如何？那可是你从小到大的家呀。”

杨敬词直接抛出杨浮姬最在意的问题，向她提出了她从来不敢想的诱人条件，家一个字又沉沉砸在少女心上，让她喘不过气。

她紧紧盯着对露出真挚坦然的成熟男子，第一次犹豫了。

“呵！杨门主当真是来哄骗小孩的吧？上上回叶知寒站在这，您也这么说；要不是君信乃跟着君慕颜姓君你估计还这套说辞。您要不要换个话术啊，这么多年来不腻吗，您的词库不更新了吗？您口口声声这么说完，您改没改呀？？”

乾川终于开始了他的大声发话，语气纨绔不羁，毫不客气地直接将会议拉入对立交锋阶段。他甚至翘起一只腿，把手压在脑后靠在精致的纹龙雕椅上。

杨浮姬瞬间听懂了，她慢慢冷下眼神。

是啊，在合贤门其实能够直接用嘴脸看不起人的还是少数，大多数人是表面和气内心险恶，算计筹谋都不会宣之于口的，隐藏的深才能活得长久。

就像门主一样。

“乾门主你想多了，那知寒本就是倾雨门的得意弟子，信乃也是多年得千山门教育，本来他们就不会来我门下。我只是在会议上对新的优秀铭纹才子进行褒奖，说一些华美之词来赞誉这些年轻人罢了，不是真的要让他们加入合贤呢。至于我门内的问题，当时知寒的确非常犀利地提出了很多意见，但其实在当年都不是事实。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竟还是发展到了他所描述的那种地步，我作为门主肯定是当真不希望的……所以这次对浮姬的承诺，是真心。”

杨敬词面不改色清晰解释，甚至神情惋惜，带着深深的自责，娓娓道来。

“就算你不愿来合贤，你看天正门如何，去朝神门也是很好的。”他接着缓缓站起身，展开双臂向杨浮姬建议，“我不是不愿你入千山，只是千山门已有了君信乃，再加上你，那各大仙门之间实力就会突然变得非常不均衡，这其实是对千山门的不利——像「原机门」那些没有铭纹的仙门，如果因此嫉恨上千山门，那不就是你的责任了吗？所以不去千山门也是为了千山门好呀。九门和谐共处，也是仙主这么多年来一直致力期望的最高目标。平衡，才是我们这次的诉求，绝不是审判你。”

他双手并握像个祈祷者，慢慢走下数层高阶，那每一步里他的眼神都未曾离开过对杨浮姬的注视。

“你的爹娘，我已命人对他们妥善安置，我保证从此以后，你们一家四口在门内将是最好的待遇。你若是有什么想改善仙门的想法，你亦可告诉我，我虚心接受。有你这样的能力者在，还不愁振奋我门吗，我是真的高兴，也真的为合贤的未来有了希冀。但没有了你，我们合贤门说不定会一蹶不振……所以那些私自想把你带回去的门生们才如此急切，我已经惩罚了他们，往后我还要他们对迫害同门这种事做深刻的忏悔，保证不会再发生了。”他走到她的面前祷告，“孩子，是门主不好，若你愿意，现在我就收你为徒，让你成为我的左膀右臂，我会用我毕生的武学教导你成为最强的人，我们一起为我们的家园，共同努力一次，好么。”

循序渐进，情理并施，合贤门最高话术人的言辩里，滴水不漏。杨浮姬此刻已无法再开口。她恍惚中回忆到了那间熟悉的天地，那虽窒息但也最了解的处所，它似乎在暗示自己，外面的世界并非会好到哪去，未必踏出去就是安全之地。

少女低下头，像在猜疑，亦在动摇。

“本尊也认为杨门主说的合情合理，杨小姐还是回家吧。”

武信当机立断，准备结束谈判。

一旁的乾川可没说能够结束，他站起来开启他的暴言。

“回什么回？？杨敬词你不要总是用嘴说啊，你有本事展示给我们看啊。你先把小孩子骗回去，后头的事又不想做了怎么办？你总能找到一万种理由推脱，反正你有那么多拥护你的人对你洗脑的言论深信不疑呢。

你糊弄小孩也要看看场合，在座的谁不知道你为了能让整个合贤门为你所用，利用门内之间狭隘的阶级气氛来互相剥削，鹬蚌相争间不费一丝力气削弱各种权利的拥有者，看上去是给他们高位的甜品，实则是裹了□□的死刑。

为了巩固你自己的地位，让他们斗的你死我活岌岌可危，让所有人脑子里只信奉追逐权力，最后又因为太会权谋而精准死于你权力的刀下，这么多年了，杨门主——你怎么可能会真的改啊。

等你拥有了更强大的铭纹者，内斗只会越来越严重，想要活路的人只能紧紧依靠着你，忤逆你意思的，迟早会成为斗争的牺牲品。就您这般野心狠辣，等咱们仙主若是哪一天成神了，您老还不马不停蹄的上位啊？

要是哪天「心太急」，仙主没成神您就直接挤上去了，来一整套完美的向前辈「致敬」——！那可如何是好！”

乾川表情生动随意站立，声音洪亮到在整个大殿内不断回响，他这一段话，让人头皮发麻。

武信和杨敬词仿佛都被他的话语刺激，身体像被钉在原地无法动弹。

“乾川！你太过分了吧！你一个人界上来的，在那暗讽什么呢？？”

一直围观的武则突然急了眼忙站起来愤怒地指着他。

“吼？怎么了？本大爷诶就是人，就是喜欢嘴那些看不起人的小～仙～贤～们，你能拿我怎么样？谁叫我随随便便修炼了一下就成仙了，随随便便就获得了铭纹，随随便便就做到了仙界新四大仙门门主之位上，随随便便就成仙界战力第三，还随随便便就跟「神族」打交道呢，你羡慕啊？？”

乾川的确来自最低界，但身上却始终一副天下我最大的蛮横态度。

那神族，确是朝神门的立门根本，也是乾川自信到狂妄的真正底牌，他的实力与背后的势力都不可估量。「宇名」亦由来于此。

武则咬着牙握紧拳头，目光想把他生吞。

“不要说太多无关的事。”武信最终深吸气冷漠打断。

“仙主，不知怎么回事乾门主，竟对我有如此深的误会啊，他说的那些我门内的事都是谣言，我杨家众生济济根本不屑做那些斗争内损自断根基的事。我把那些名士都杀害了，就剩下我一个有什么用啊？”

杨敬词目光转移，迅速与武信攀谈撇。

“我看啊改天有时间我与乾门主得好好聚聚解开那些加害在我身上的流言了。那些无稽之谈，仙主可千万不要误会，我实在是没有那个心思。你看慕颜身份在我前面，实力雄厚，千山门作为仙界第一门又经历过那么血腥的屠门失去了前仙主的主心，如今仍屹立不倒，那才是最有您成神之后继承人的模样呢！”

杨敬词也深知武信多疑，无论如何，他需要搬出君慕颜来即刻脱身。

“自然。”仙主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