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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负雪将玉蝉当了?只是为了给自己铸剑?
桑溪玉垂下目光,她看着卧在手心的剑刃,月光下泛着冷光,寒意森森。www.shuxiangmoke.com
看来玉蝉对于褚负雪来说并不重要,是自己多思。
她深吸一口气,将满腔疑虑释放在外。
“谢谢你的剑,”桑溪玉将手中的剑小心翼翼地放回木匣,耸肩笑道,“虽然不能保证夺得魁首,甚至连不丢人都难,但我答应你会一直拿着这把剑。”
褚负雪点点头,在他身侧悬着一盏明黄的灯笼,周围环绕了一圈上下飞旋的小虫。
夏夜,聒噪的蝉声不减,唯有他的声音柔和清晰,带着微微的叹息。
“剑,除了杀人,也为了护人。”
桑溪玉眯眯眼睛,打了个哈欠。
“护人护人。是护自己,还是护他人?”
她本意开个玩笑,褚负雪却面色一动,继而认真道:“自然是护自己更重要,毕竟在不同的情况之下,任何人都会成为自己剑锋所指的方向。”
桑溪玉漆黑的眼珠动了动,她忽然想逗逗褚负雪,于是转过脸对上他的眼睛,几近认真道:“你呢?你也会成为我剑锋所指的方向吗?”
褚负雪闻言怔住,他的眼睛像是静住了,不再泛起一丝涟漪。
他唇瓣抖动,良久说不出话来。
眸中原本认真看着他的桑溪玉却噗嗤一笑,拍了拍他的肩头,眨眼道:“算了,不逗你了。”
她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满脸困意地支起腰,转过身背着朝褚负雪招招手。
“困死了,我先回去睡觉了,明天见。”
清脆的脚步声在石子路上响起,桑溪玉的背影没入黑夜之中。
水月亭中的灯火倏地熄去,褚负雪微微颔首,身子有一瞬间的松弛,而后他松开身侧紧紧攥着的手。
展开时掌心已是一层薄汗。
在松开手的那一刻,仿佛紧攥着心脏的那只手也随之松开,给了他喘息的余地。
褚负雪垂眸看向自己的掌心,一条长长的刀疤横亘其中,将其裂成断掌。
原来从那时起,他就是另外一个人了。
......
桑溪玉推开门时,十五娘正躺在床上,她的脑袋靠在床边,神色萎靡差点睡着,直到开门的声音将她惊醒。
一睁眼便是桑溪玉抱着一个大木匣艰难回屋的身影。
十五娘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带着睡意道:“你回来了?”
桑溪玉心情好,只轻哼了一声,如今听着却有些娇俏的意味。m.baiwenzai.com
“你倒是会享福。”
“不会享福,苦便是白吃了。”十五娘三两步下了床榻,扶着腰走到桑溪玉身旁,她伸手敲了敲桑溪玉怀中的木匣,耷眼道,“这是什么?”
桑溪玉虽嘴上说着“关你什么事”,手却自然地将木匣打开,里头的长剑显露出来。
十五娘被剑光一闪,“嚯”了一声。
“好新的一把剑。”
她正要伸手,桑溪玉却将木匣的盖子迅速合上,差点夹了她的手指。
桑溪玉将木匣往怀里拥了拥,勉强挤出一个礼貌的笑容,
“这是我的剑。”
她一字一顿道,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
十五娘捧着自己的指头,还不忘冷哼一声,“好像谁稀罕一样。”
下一瞬,她掀开衣摆,坐到桌旁很自觉地为自己添了一杯茶水。
她方才在打盹,眼下这一刻头发还散着,柔顺地垂在肩膀。烛灯昏暗,掩去她脸上的细纹,到显得有几分媚意。
十五娘年轻时眉眼如画,艳丽如桃,常年习武,眉宇间更是不乏英气。
眼下虽然年过四十,瘦成一把,仍然不是难看的样子。
她托着腮斜倚在桌上,朝着桑溪玉似笑非笑道:“他送给你的?”
桑溪玉自然知道十五娘说的他是谁,并未答复,只隐隐约约点了头。
十五娘哼笑出声,用剪刀剪着桌上烛灯的灯芯,微黄的火光在她脸上忽明忽暗。
“只一把剑就让你开心成这个样子,若我找到章留凤,就把我这把银蛇给了你,顺便教你我那一招‘云破月来花弄影’,教你打遍天下无敌手。”
桑溪玉只当她在说笑,谁人能将自己的独门绝技随意传授与人呢?更何况她们还非亲非故。
“我说真的。”十五娘猜到桑溪玉不相信,托着腮似笑非笑。
“我自小醉心习武,也不知何为热爱,只想要做到最好。这世道,人人都说男子比女子好,那我便要做到比男人更好。”她笑了笑,眼角染上一丝倦意,“章留凤是我第一个见到人外有人的人,若我能再见到他,夙愿以了,银蛇,我早就配不上再拿起它了,不如做个成人之美。”
她挑了挑眉,心中对桑溪玉是有一分感激的。
“我没有孩子,你又跟我很像,我的独门武功传给你又何妨?”
桑溪玉放好剑,笑笑:“你可别占我便宜。”
“我没有成为人上人的志向,只想好好活着。”她用手捂嘴打了个哈欠,一脸困意。
说着便兀自解衣翻上了床榻,也不管坐在桌旁的十五娘。
十五娘登堂入室,躺倒她身边。
她仰面一挥手,满堂的烛灯都熄了,霎时间陷入一片昏暗之中。
“你说,”十五娘突然开口,“三十年了,他还能认出我吗?”
她静静躺着,一颗心不安地跳动,三十年,容貌朝更夕改,她早已不是那个小十五了。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桑溪玉背对着她,良久才发出一道轻轻的声音,
“你老了,他也老了,应当是纵使相逢应不识吧。”
“纵使相逢应不识——”十五娘一字一顿地重复着,声音愈来愈轻。夜色中,她翻了个身,跟桑溪玉背对背。
“那我见到他要说什么?”她失笑,自己怎么就忽然变得扭扭捏捏,“章留凤,我是小十五啊。”
“章留凤,你还记得我吗?”
“云破月来花弄影,重重帘幕密遮灯,这是我们的暗号。章留凤,我找了你三十年,你会不会很惊讶?”
她缓缓闭上眼睛,这一晚她梦到了章留凤,他站在比武的高台上,对面站着她,风吹起他鬓角的碎发,上头染了些苍白的雪色。
头顶金乌渐落,红枫摇曳。他们挥剑,旋身,腾起到半空,银刃交错,目光相碰。她终于可以跟他同一水平线地相视。
枫叶倒映在他们眼中,殷红胜火。
......
几日后,鹤鸣楼的武林盛会正式开始,从楼上往下看,人群,车马络绎不绝。
桑溪玉的房间上了一个新牌子,落着“鹤鸣楼桑溪玉”两行字。
她洗漱完,慢慢打开了门,一束温暖的日光涌进来,柔和地包裹着她,只一瞬间,她听见了鞭炮的声响。
桑溪玉回过头,十五娘还在床上呼呼大睡,那个放着灯然剑的长木匣被端放在桌上,阳光下微微泛着金色的光华。
如今还真得备个剑匣了。
她紧了紧腰带,深深吸了一口气,方迈出门槛之时,褚负雪正好也打开了房门。
他今日穿了一身深苍色的圆领窄袖映花长袍,银带环腰,只是那枚原先一直配着的玉蝉不再。
桑溪玉朝她打了个招呼,手往背后轻轻掩上了门。
十五娘在鹤鸣楼的事情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褚负雪的眼睛动了动,又迅速移向一旁的栏杆。
外头烈日灼灼,炙烤着大地。
此次武林大会,在外人口中又称鹤鸣楼论剑,意味选取新的武林盟主,重立武盟。
早在比武正式开始之前,就已经事先设坛祭祀天地神明和询问祖先,占卜吉凶。
此次武林大会江湖之中格外重视,除了像桑溪玉一样的参赛者,连在场的观众都经过了重重检查,以免出现一些无法预料的情况。
除却整齐划一一个门派一起来的,孤身一人的也不少。江湖中出身神秘的侠客不少,他们没有固定的门派背景,自然也没有固定的功法,比试之人无法去揣测他们的身手。
十五娘带着帷帽跟在桑溪玉身后,垂着头一言不发,生怕引人耳目。
桑溪玉抬头看见早早就落座的温楼主夫妇,还有与他们一同落座的温抱玉。
她上前去打了个招呼,温楼主笑着回应她,不忘提醒道:“一会的比试,桑姑娘不必想太多,万事以自己为先。”
桑溪玉点点头,抱拳道:“不给楼主丢人就好。”
“丢人又何妨?”温抱玉伸过脑袋,往她身后探了探,示意着她身后带着黑色帷帽的女人,“这位是?”
桑溪玉不慌不忙笑道:“这是阿萄,昨日吃错了东西脸上出了红疹,想着今日人多怕出丑,这才带上帷帽。”
身后的人恰逢时宜地曲了曲身。
阿萄是鹤鸣楼为桑溪玉准备的用来照顾她起居的侍女,正好让十五娘来代用她的身份。
“阿萄,叫你那么爱吃!”温抱玉吐了吐舌头。
温夫人打量了一番,细声道:“等会让阿萄去找春台那些药,总归是难受的。”
十五娘闻言慌忙点了点头。
桑溪玉遥遥望了一眼中央已经搭好的擂台,堂上台下千余人,无不人声鼎沸。她拍了拍衣摆上的灰尘,回身朝着温楼主行礼,一路以来,前来拜访之人已经接连不断,她也不好再打扰。
鹤鸣楼广发英雄帖,集结天下豪杰,倒是让千机门那几个老头没想到,他们虽重立武盟之心急迫,但更希望魁首之位花落自家,如今厅中不下千人,一切前途未卜,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咽。
比试分为三轮,第一轮是赤手空拳,第二轮才能使用刀剑,最后一轮的决赛,赢到最后的人方才是武盟的盟主。
而签下契书的门派将成为武盟的一部分,听命于新的武林盟主。
这个位置还是让不少人为之垂涎的。
桑溪玉提起桌上的酒壶兀自斟了一杯,将酒含在口中才感到神清气爽。
她时而转转头,打量着四周的人,正往嘴里塞了一颗青提,忽然目光触及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嘴里的青提倏地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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