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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村天气多变,前一天还艳阳高照,等到婚礼当日,阴云低矮,天际暗潮翻涌,似有暴雨将至。www.ganwuwx.com
但无论如何,这座僻远的小村落,已经很多年没有迎来如此盛大的喜事。
勤勤恳恳的村里人纷纷放下手头的农事,东家搬桌椅,西家送酒菜,家家出钱出力,村头村尾奔走的人不比下田时清闲。
“王家小英子可真有福气!我听说是爱家硬磨他哥,才同意这门亲事呢。”
“他看上小英子啥啊?那小姑娘我看不好生养。”红绳扎头的婶子嫌弃地拉下嘴角。
“话也不能这么说。咱们村唯一的小丫头,可不就得给爱家留着吗?”蓝套袖的小嫂子跟几人交换眼神,心照不宣一笑,“英子他娘享福咯,听说爱国给了一块金子呢!小军说亲这不就方便了吗?”
“再咋说,小英也是黄花大闺女,总比那个强吧?”洗白菜的大娘努努嘴,轻蔑地唾了一口,“来的时候看着就不安分,这不,搭上村长了?”
“虞婉秋,虞婉秋,这名字一听就浪,听说是揣了小崽子呢……要不咋这么急,非要跟小英子一天进门?”
几家帮忙的妇人聚在村长刘家的院子里,嘴和手都没闲着,一盆盆菜蔬浸在水中,抖干水分,脚不沾地送进厨房。
厨房里同样是各家的媳妇婶子,围在灶台边打转。刘家厨房不大,几人嘴上琐碎,手肘挨着手肘,肩膀擦着肩膀,与院内一样忙碌。
女人们大得离奇的肚子,让本就拥挤的厨房更加挪不开脚步。
从厨房,到院子,街上走的,家里坐的,所有女人,都捧着十月怀胎一般的大肚子。
每个人都习以为常,仿佛女人的肚子生下来就这么大。
哪怕那肚子鼓得像有什么什么东西吸食她们的血肉,即将破土而出。
唯一例外的小英子,此时双手反绑,坐在王家仅有一间房子里。
花衣女人手中秃了毛的刷子扫过鼻端的时候,沈非云终于忍不住打了个喷嚏。www.shuxiangmoke.com
她差点没忍住,就要把手从早就被她解开的绳结中抽出来,陡然想起自己还假装被束缚着,硬生生止住动作,手腕险些抽筋。
不行,还是好痒!
“阿嚏——”又是一个大喷嚏,沈非云感觉脑浆都快甩出来了,身体因为惯性冷不防一顷。
等她终于缓过来直起腰,就看见花衣女人和小英娘两张铁青的脸。
“我说了别乱动!”花衣女人心烦意乱,低头在桌上翻找,沈非云不明就里,看向面前的镜子。
本就被劣质脂粉涂得色彩斑斓的脸,有一条艳红的口红印,从嘴唇开始纵贯她整张脸,直到眉骨间才停住。
其实沈非云想说这神来一笔还挺艺术,但屋内几人显然都对她的意见不感兴趣。
花衣女人终于找到一块软布,却没想到口红染色极快,沈非云的脸越抹越花,没办法,只能整张脸擦掉重画。
因为这场插曲,刘爱国代替刘爱家来接新娘的时候,愣是在门外等了十多分钟。
这天既是刘爱家娶王小英的日子,也是虞婉秋和刘爱国说好进门的日期。
双喜临门,算上虞婉秋肚子里的孩子,称得上三喜临门,刘爱国脸色却比锅底灰还阴沉。
男女老少不敢去触他的眉头,喜字贴墙红布挂门的院子里,接亲的一众人陷入奇怪的沉默。
每多等一分钟,刘爱国的脸色就更差一分。
直到屋门终于打开,身着红衣,头盖喜布的沈非云现身时,刘爱国的眉头才舒展开。满意的笑容缓缓爬上他的脸,似乎刘爱家从未在几步远的柴棚中血溅当场。
“好好好!小军,咱们就走吧。”
村里的习俗是要兄长背亲,王家和刘家离得不远,小英哥哥本以为这是个轻松差事。
走了几步,却没想到背上的少女如同铅铸一般,重如千斤。www.caizi.me
刚走出王家大门,小英哥哥已经满头大汗,双腿打颤,常干农活的一双手不停发抖。
一个女孩,会有这么重吗!
小英哥哥心里七上八下,寻思憋住一口气,快走几步,万事等将妹妹送进刘家院子再说。
却不成想刚迈开腿,背后的人忽然一坠,像开山的铁锤猛地砸在他的双手上。
他再也支撑不住,手一松,女孩软软的身体跌落在地。
接亲的队伍鸦雀无声,旋即低密的议论声响成一片。
“这!新娘落地,可是会带霉运到夫家的!”
“小军咋回事?平时看着挺能干的啊!连个小姑娘都背不住!”
“小英子不会克夫吧?我听说爱家和她定了结婚的日子,就一直卧病在床呢!”
小英哥哥黝黑的脸涨得通红,双拳握紧。他想朝窃窃私语的人群大喊,想让他们来试试,看到底是谁的问题,却没想到跟在一旁的刘爱国背起了新娘。
“爱国,这……这不太合规矩啊。”有男人忧心忡忡地劝说。
“嗐,我看小军累了,别耽误了正事。”刘爱国轻巧地掂了掂背上的女孩,还没有一袋米重。他若有所思的目光扫过王小军,看得王小军不禁打了个寒战。
“对对对,”方才搭腔的男人这才想起另一位新娘,笑得猥琐,“咱们爱国一会儿还有正事要办,快走快走!”
队伍又欢天喜地移动起来,刘爱国背着女孩笑容轻松,语气却阴恻恻的。
“我不知道你又想耍什么把戏。”他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恨不得牙齿间啮合的是沈非云的血肉,“你今天必须嫁给爱家。我有一万种办法让你在村里过生不如死,你最好听话。就算是死,你也得死在爱家旁边。”
他身上的女孩一动不动,安静得仿佛任人摆布的木偶。
事实上沈非云从被背出门口的一瞬间,就已经感知不到外界的任何声音。
她仿佛在一场梦中,做了另外一场梦。
起初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到刘家的这条路格外长。
她被放在一张床上,眼前摇晃的红布被掀开,面前出现的却不是刘爱家,而是一张与他长相极为相似,却又陌生的脸。
“爱国!你这媳妇真漂亮!”屋内挤满了人,有人起哄吹起口哨,面前的年轻男人脸上泛红,连连摆手。
“去去,别胡说。”男人脸上的喜色根本掩盖不住,低头对沈非云嘱咐,“桂芳,你歇会,外面席开了,我很快就回来。”
起哄的声浪一下扑来,沈非云还没反应过来,却愕然发现身子不受控制,“桂芳”兀自羞涩地点了点头。/p>
等屋内重新安静下来,“桂芳”小心摸着床上新的红褥子,慢慢站起身。
沈非云既不能说话,也不能动作,借助“桂芳”的双眼,跟随她探索整间屋子。
刚才和她说话的男人是刘爱国,那她在的身体岂不是刘嫂子?
原来她叫桂芳。
但污染区为什么要让她回到两人结婚的时候?
污染源会是死去的刘嫂子吗?
沈非云思忖着,忽然眼前一花。她定睛看去,周遭的环境仍是这间屋子,刘爱国却揽着桂芳的肩膀,那张面孔多了几条皱纹,与沈非云熟悉的刘爱国更相似了几分。
“真的怀了?”年轻版刘爱国惊喜地抚摸桂芳的肚子,桂芳轻轻点了点头。
“肯定是个男孩!”刘爱国迫不及待地将耳朵贴近桂芳的肚子,逗得女人咯咯地笑。
画面一转,沈非云瞬间被浓重刺鼻的血腥味环绕,眼前血红一片,模糊中勉强能看出两个人影。
“用力!桂芳,再用力!”
她们不住在桂芳耳边叫着“用力”,像某种咒语,一道道禁锢桂芳的身体。桂芳的呼吸越来越虚弱,撕裂的疼痛传遍她的身体。
她想叫喊,却发不出声音,想挣扎,却使不上力气。
她感觉自己是砧板上待宰的鱼,铡刀下苟活的牲畜,死亡的阴云笼罩头上,她早已泪流满面。
肌肉已经不受她控制,一阵痉挛,再一阵,又一阵,都伴随着割裂身体的剧痛。
这样痛苦地活着,不如死了更解脱。
她空洞地想着,身体爆发出最后一股力气。寄生在她身体的异物终于离开被它拼命汲取以至干涸的土壤,发出第一声啼哭。
她解脱了吗?桂芳甚至没有力气叹息。
“……是个赔钱货。”接生婆压低声音,语气萎靡。有人接过还在嚎哭的婴孩,叹了口气,桂芳在模糊中辨认出那是她的丈夫。
“……我们还会有孩子的,桂芳。”她的丈夫没再看她一眼,抱着孩子决然地转身出门。
什么叫还会有孩子……这个不就是他们的孩子吗?
沈非云心底像被压了块石头,她已经分辨不出这是桂芳的心情,还是她自己的心情。
画面闪过,桂芳一次次虚弱地躺上产床,接生的产婆一次比一次沉默,刘爱国脸上的失望越来越明显。他不再安慰桂芳,甚至不再踏进产房,只会眉头紧锁,骂一句“不会下蛋的母鸡”。
“又是个女儿。”他们说,然后带走桂芳的孩子,再也不会见面。
桂芳麻木地躺在床上,不再流泪。
她的眼泪已经流干。
甚至她也开始埋怨自己,为什么不能生个儿子出来。
只有一次例外。
作者有话要说:
婴戏这个副本快要结束了,其实比我预想得还要长,想讲的东西也增加了很多。下个副本会尽量吸取教训精简一点!毕竟主线也要继续推进,我女现在还是个黑户……感谢在2023-12-2723:12:17~2024-01-0223:24: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632846681个;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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