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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非云再次睁开眼,只觉得头痛欲裂。www.wanghaixs.com她下意识伸手想摸头,却发现自己的双手被死死绑在身后,动弹不得。
这是哪儿?
眼前漆黑一片,沈非云身下地面冰凉,身后的墙面凹凸不平,她尽力摸索着,发现那是一块块粗厚的木桩钉成的墙。
光从无数空隙中渗进来,沈非云狼狈地凑近光源,眯起眼睛向外看去,这才发现自己回到了小英家。
家里剩下的三个人和刘家两兄弟都站在院子里,自己则八成被关进了刘家用来放柴火的棚子。
小英爹窘迫地搓着手,对刘爱国赔着笑脸。
“爱国,你看这事闹的。都是我家这婆娘动静闹得太大。小英这孩子怎么可能逃婚呢?肯定是上后山割野菜了,和爱家岔开了,两个孩子这才没看见。”
刘爱国冷哼一声,对这个解释显然不太满意。
”王叔,这门亲事咱们老早就说好了,你要是对彩礼有什么意见,直接说就是了。连个小女孩都看不住,早上我就看见她跑去观音庙鬼鬼祟祟,这回倒好,连她自己的娘都敢打,观音像都给砸了。嫁到我们刘家来,还指不定干出什么事来。别是在观音庙偷人呢吧?”
……刘爱国是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一提到观音庙就是偷情。
沈非云在柴棚听得无语。
那边小英爹哪里敢承认,只是不住地赌咒发誓,过两天婚礼前一定教育好小英。
刘爱家则在一旁唱白脸。
“哥,王叔都这么说了,咱就相信他吧。小英肯定也是一时糊涂,等过两天自己就想开了。”
他又劝了几句,刘爱国好像终于被弟弟说动,决定再给“想不开”的沈非云和王家一个机会。
“行吧。王叔,看在爱家喜欢小英的份上,这件事咱们就先不提了。但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结婚那天出了什么岔子,就算小英进了门,我也得给她抬回去。我们爱家可不缺人说亲,就是不知道到时候没有我家的彩礼,小军的婚事要怎么办?”
小英爹一叠声地保证里,刘爱国这才带着刘爱家趾高气昂地离开王家。
两人前脚刚走,小英爹立马变脸,反手给了大着肚子的小英娘一巴掌。
“你怎么看着她的!”
小英娘被他打懵了,捂着脸半天才反应过来。除开隆起的肚子不谈,她仿佛变回了昨天那个泼辣的女人,扯着嗓子嚎着:“你个没种的!当初留下这个女孩你就不同意,是我拼死拼活留下的!拉扯大了,能给小军换媳妇,你就不管了!现在出了岔子又来怪我?刚才夹着尾巴不敢说话,这会把气撒到我头上?”
小英爹被她揭穿,气得喘着粗气,眼见着就要打起来,被一旁的小英哥哥急忙拦下了。
“爹!娘还怀着孩子呢!”他似乎忘记昨天小英娘的肚子还是平坦一片,十分自然地劝解,“再说这事和娘也没有关系!都是小英不懂事!”
“那你说咋办?!你妹子为了不嫁给爱家,观音像都敢砸!”小英爹迁怒地吼道。
真不是因为这个。
沈非云不知道到底是哪个步骤让他们产生了这个误会,一个两个都觉得她是为了逃婚。
“要我说,英子不愿意还是因为……”小英哥哥显然有了主意,得意地开了个头,忽然朝柴棚的方向看了一眼,转而压低声音,跟爹娘咬起耳朵。三人一番商议,终于达成了共识。小英娘挺着肚子朝柴棚走来,两个男人则抬脚出了院子,不知道往哪里去。
眼看着小英娘越走越近,沈非云急忙从木桩边离开,习惯性向腰间摸去。
抓了个空。
想来她昏过去的时候,那柄镰刀已经被收走了。
没有了武器,沈非云心里七上八下的。虽然小英娘看起来恢复了正常,可她高高鼓起的肚子无时无刻不在提醒沈非云,污染还未被消除。
她只能寄希望于结婚这个节点,期望污染源计划在那天搞个大的,在此之前能留她一条命。m.shangyuewu.com
小英娘似乎吸取了教训,并没有打开柴棚的门,而是隔着木桩扯着嗓子和沈非云交流,让本来打算撞翻她跑路的沈非云大失所望。
“小英子,娘知道你心里不愿意,但女人不嫁人又能干什么呢?刘家好歹是咱们村最富裕的人家了,爱家他哥是村长,爱家自己也争气能干,他家隔几天就能吃上肉,你还有什么不情愿呢?”
沈非云不愿和她辩驳,用沉默回应了。
小英娘也不管有没有听到回答,只是自顾自地说:“我和你爹商量了一下,你和爱家就是缺点,那叫什么,感情基础。等会儿爱家来了,你俩好好处处,伺候好爱家,还不怕结婚之后他对你不好吗?”
沈非云起初没明白小英娘是什么意思,只觉得他们是异想天开,期望刘爱家和“小英”说两句话,就能扭转两人之间僵硬的关系。
可听见小英娘又说:“娘告诉你,男人尝了女人的味道就忘不掉了。就算你犯了天大的错,都能被原谅……”
沈非云脸色登时沉下来。
真不把女人当人啊……
不能再坐以待毙了。
-
刘爱家再次来到小英家时,天色已经擦黑。小英家的提议,他和刘爱国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还留小英爹和小英哥吃了顿饭。家里没女人,刘爱国简单烧了些腊肉,仍吃得王家二人脑满肠肥。
四人俱是心满意足,乘着霞光慢悠悠踱到小英家。
刘爱家心里激动,也等不及和迎上来的小英娘寒暄,一进院门就急不可待地奔着柴棚跑去。
“还是年轻人,沉不住气。走过这一遭就好了。”刘爱国还有闲心调侃,和小英爹交换了一个眼神,心照不宣地笑了。
这边刘爱国哆嗦着手拉开柴棚的门闩,柴棚内没有光源,刘爱家的视线骤然失去焦点,只看见黑暗里柴棚的正中央,逆光站着一个瘦小的身影。
“小英……别怕,咱俩马上就成亲了……”刘爱家摸索着进入柴棚。
小英站在原地仍没有动作,刘爱家看不清她的面容,只听见温柔的女声引诱着他:“爱家,我等你好久了……”
刘爱家口水都快流下来,一步步朝小英走去。
“你终于愿意了,小英……”
女声似乎笑了一下。
“往前走,爱家,再往前一点。”
刘爱家越来越接近小英,似乎能闻见女孩身上的馨香。他再也按捺不住,猛地一扑,却在失去重心的瞬间发现身前的人影消失了。
刘爱国和小英爹正在外说笑,忽然听见柴棚传来杀猪般的惨叫。
棚外众人脸色骤变,小英爹嘴唇翕动不可置信地嗫嚅着:“不可能……我明明把她绑起来了……”
刘爱国狂奔到柴棚门口,只见刘爱家整个人趴在柴堆上,双手死死捂住颈侧。他的十指之下,鲜血汩汩流出,很快将身下的柴火染成深黑色。
“爱家!!”刘爱国顾不上其他,扑到刘爱家身边,这才发现一根两指粗的木刺深深扎穿了刘爱家的颈动脉。
刘爱国肝胆俱裂,不管不顾地嘶吼:“卫生所!送爱家去卫生所!!”
王家几人堵在柴棚门口,见到满地的血都呆住了,听见刘爱国的怒吼,小英爹才大梦方醒,急忙上前帮刘爱国抬起刘爱家。他不敢看刘爱家颈侧的血,眼神瞟向其他地方,别扭地抬着刘爱家离开了。
“别让她跑了!”刘爱国临走前恶狠狠盯着柴棚内,恨不得把沈非云生吞活剥。
小英哥哥这才想起来柴棚里还有个人。他战战兢兢看向柴棚内,小英一双手还被麻绳反绑在身后,衣服一侧溅满刘爱家的血,嘴角也染满血迹,却不知道是谁的血。此时柴棚门户大开,她竟然没有逃跑,只是冷静地看着面前这出闹剧。
小英哥哥打了个寒战,急忙锁上柴棚门,不敢再多看一眼,生怕与小英对上视线。
柴棚内又重新黯下来,沈非云找了个没被刘爱家的血柴垛,背靠柴堆稍稍舒了口气。
小英爹绑她用的粗麻绳是绑牲口的,绑得又紧,沈非云手腕都要磨破了,也只比最开始挣松了一点点。
万不得已,沈非云只得用些嘴皮子功夫。
嘴角因为刚才啃木刺已经被木屑扎得千疮百孔,和刘爱家说的几句话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现在就算把一盘热腾腾的炒面摆在沈非云面前。
……她也只能忍着嘴疼吃两口。
被关在柴棚的这段时间沈非云已经想通了。哪怕她打晕小英娘,砸坏观音像,挑衅到这种地步,污染区还是想让她结这个婚。
换而言之,无论污染源的真身是谁,至少在结婚之前,沈非云都拥有了一定自由。
观音像并不是污染源的真身,否则在沈非云砸第一下的时候,那就已经被宣判脑死亡了。
但观音像必定和污染源之间存在某种联系,不然沈非云砸最后一下的时候,观音像不会凭空移位。
观音庙不是个安全的藏身之处,与之相比,王家的柴棚竟还是个遮风避雨的不错选择。
沈非云清楚地看见,方才小英哥哥在躲闪她的眼睛。王家都是老实人,或许会犯错,会助纣为虐,但绝对不会当那个先手杀人的恶人。在与她定亲的刘家宣判之前,王家绝对不会再来打扰她。
就是不知道刘爱家还有没有这个结婚的命。
手腕挣动,沈非云又继续重新投入到与麻绳的搏斗中。
两家人都为刘爱家的性命忧心,正好给她时间挣脱手上的束缚。
再怎么说,一双自由的手总比一口不怎么锋利的牙齿好用。
-
小英爹归来的时候天色已晚,月色高悬,王家难得点起了油灯。小英娘和小英哥哥都候在门口,等着他回来吃饭。
不过这个节骨眼上也没人有心情吃饭。小英爹甚至没注意到家里点了油灯,不然以他平常节俭的性子,早就骂开了。
他见到家中两人欲言又止的模样,组织了半天语言,最后只是简短地说:“爱家还活着。刘家还是想让小英嫁过去,但是彩礼没有了。”
小英哥哥瞬间被愤怒点燃,就要对着柴棚破口大骂,突然想起下午妹妹冷漠的眼神,不干净的话又咽回了肚子里。
小英娘更是缩了缩肩膀,一副害怕的模样。
小英爹见状叹了口气,小声安排:“左右这两天也就结婚了,赶紧把这个瘟神送走,结婚之后操心的就是刘家了。”
两人点点头,小英娘突然畏怯地问:“那……那还要给她送饭吗?”
小英爹刚想不耐烦地反驳她,脑海里闪过刘爱家被血浸透的衣裳,迟疑着说:“送吧……让小军送,你还有孩子,别去了。”
好吃好喝伺候着,赶快把这个煞星送走。
也不知道他们老王家造了什么孽。
于是这天晚上,沈非云难得吃上了和两个男人一样的晚饭。
——虽然对这个家庭来说,也只是红薯稀饭。
——虽然小英哥哥见鬼似的扔下碗就跑,也不管沈非云双手反绑能不能端起碗,有没有餐具吃饭。
但一碗热腾腾的红薯稀饭,对于饿了一天的沈非云来说已经很难得了。
她终于将双手从绳套中解放出来,转了转红肿渗血的手腕,双手捧起碗使劲啜了一大口。
唔,甚至还放了一点糖。
沈非云舒服得毛孔都展开了,连手腕和嘴角的疼痛都没那么明显了。
直到厨房的洗涮声停止,房子里的煤油灯熄灭,也没有人收走沈非云的碗。
沈非云揉着疼痛的手腕有些懊悔。
早知道王家人这么怕她,连收碗都不敢,她就把碗打碎,割开麻绳,也不用亏待自己的手腕了。
不对,绑着手她根本没办法喝粥,这顿稀饭她根本喝不上,就得全部洒掉。
还是喝粥好啊,喝得她浑身暖洋洋的。
王家人都睡了,或者都假装睡了。刘爱国估计今晚都得守着刘爱家,没空处理她。一番折腾下来,沈非云竟然获得了宝贵的独处时光。
她搬来厚厚的干草,隔绝了地上的湿气,裹好衣服舒舒服服地躺了上去。
周遭一切事物都安静下来,只能听见遥远的草丛中传来的清脆虫鸣。
沈非云缓缓合上眼,难得将污染区纠缠交错的线索和诡异离奇的怪事抛在脑后,很快进入梦乡。
这难得平静的梦却没能持续。
昏沉中,沈非云说不清自己睡了多久,只觉得被一长串古怪的声音吵醒。
迷蒙中她揉着眼睛,很快清醒过来。木桩孔隙透出来微弱的光,沈非云凑近观察,天色未亮,只是明月清辉柔和地轻洒进破烂不堪的柴棚。
接着沈非云就又清晰地听见将她吵醒的怪声。
起初沈非云觉得那像群狼嗥叫,等她仔细分辨,才发觉那并不是动物发出的声音。
那高昂的音调,分明是深夜婴啼。
空寂的深夜,几十个婴儿齐齐啼哭,衬得深黑的夜色愈发骇人,仿佛巨兽的血盆大口,连皎洁的月光都一并吞噬。
这并不是她一个人的幻觉,因为王家房子里响起一阵声音,随后点起了煤油灯。
沈非云等待良久,却始终没人出来。
想来村里其他人家也是同样的景象。
因为他们和沈非云一样清楚地知道,村里除了刘爱国家,再没有第二个会夜半啼哭的婴孩。
沈非云听了一会儿,又重新抱好自己,躺回干草堆上。
太难听了。
污染区要是想通过这种精神污染制服她,不得不说有些奏效。
婴儿声嘶力竭的啼哭彻夜未停。这一夜,除了事不关己的沈非云,没有一户人家能够合眼,却也没有一户人家敢走出院门。
他们都不约而同地想起某个夜晚,甚至是白天,被观音庙后院石塔吞没的小小人影。
随后两天,除了送饭的小英哥哥,沈非云再没见过其他人。
大概是希望减少和沈非云的接触,送到柴棚瓷碗全都没有收回去。
再晚一天结婚,估计王家剩下三个人就没有碗吃饭了。
送来的饭全都进了沈非云的肚子。
沈非云断定王家不会杀她。除了相信污染区对结婚的执念外,沈非云笃定王家一定会完完整整地交到刘爱家手上。
她可不会傻到觉得自己这具身体有那么大的魅力。不是她贬低王小英,而是她清楚地知道刘家是什么样的人——自私、霸道、不容置疑。
刘爱国是村长,刘家有四个兄弟,在这个劳动力至上的时空里,他们就是这个村子绝对的权威。
然而他们的权威被一个用一块金子就能买来的小姑娘挑衅了。
他们娶“王小英”回去,就是为了让“她”知道,这个村子到底是谁说了算。
他们能让“她”生,也能让“她”死。
该说他们狂妄自大,还是目中无人呢?
除了吃饭睡觉,在狭小的柴棚里转着圈锻炼身体,剩下的时间沈非云都在用碗底磨碎瓷片。
一片已经磨好的瓷片被沈非云用麻绳绑在细木棍上,她试了一下,甚至无需用力,磨薄的瓷片边缘就能直接割破她的衣服,划开她的皮肤。
王家大概没什么囚禁人的经验——当然,一般人家也都不应该有。
麻绳、木头、瓷片……王家为沈非云所有制作武器所需的材料。
现在,沈非云只等待着婚礼那天到来。
作者有话要说:
太可怜了我的宝,喝点稀饭就心满意足。出了污染区一定让你吃上大餐(桑尼买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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