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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明兴致勃勃。www.yywenxuan.com
他对郡守府熟悉,知道从哪里翻进去无人注意。
第一日,他溜进去,摸出一条路线。
第二日,他带人顺着路线进去,但手下一男子偷偷潜入库房,没有按照计划行事,最终导致被抓,几人被乱棍打了出来。
张明知道人要拧成一条心,才能朝着一个方向使劲。
他虽然没有读过多少书,但心中明白,要严于律己,同样也要严格治下,不能让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当日便斩断此人的一根手指,又抱着痛哭,仿佛是自己受到了惩戒。
他指着天道:“如果你们想要每天都这样,去敲贵人的门,去乞讨,然后为了一顿饭被打死在这,那就可以放肆自己的行为,可如果你们想要堂堂正正地走进这个大门,成为这个宅子的主人,让自己的父母,妻子,儿女,光明正大地坐着吃饱,那就要约束自己的行为,听指令,不得擅自行动……”
张明用最浅显直白的话把事情说清楚。
半个月后,被洪水冲了房屋的近千个家庭中,不少青壮站了出来,追随在他身后。
“听说君上又拨了一次赈灾粮下来,马上就要运到咱们这。”
张明蹲在地上,朴实无华地啃着偷来的杂面馒头。
像是几百年没有吃过饭一样,轻轻咬了一口,那一团面在嘴里嚼碎,融化,再依依不舍地划入食道里。
手指捏着已经凉透的粮食,撕下了一大半,给了自己身边的亲信,也是和自己从小玩到大的挚友——李大牛。
反问道:“关我们什么事。”
这粮不是救济他们,而是去安抚那群娇滴滴的世家贵人的。
这群人脚指头破了一层皮,都是天大的事情。
李大牛鼓着腮帮,语出惊人:“我们可以去抢吗?那么多粮食呢……”
此话如晴天霹雳地劈开了张明的脑子,他的心狂跳了起来。
追随他的人越来越多,但不少都是拖家带口。
这场涝灾让村名死伤无数,官府不管,但是他要管。
一整天,既要去救人,又要去找粮食,上百口人等着吃饭呢。
张明压力很大,曾经顶多想想去偷,从来没想过要去抢,还是抢官粮。
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他犹豫着,最终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渣子,沉沉地说道:“给兄弟们传个话,就说咱们的粮要到了,都给我打起来精神!”
送粮的官兵终于到来。
张明和人在小树林里守着。
他远远地看见一人乘坐着高高的大马,黑皮,面容刚毅,五官立挺,旁边的人都称呼他为将军。
那人缓缓地骑着,突然拉出缰绳,马转了一圈,下令道:“退。”
于是大军往后退。
李大牛担忧地挠头:“他们不走这个道?”
“不可能,这条路是最近的,还是官道。”
结果几十人蹲了一个时辰,快要打瞌睡的时候,有喘气声传来。
他打了一个激灵,立马抓住手中的刀,正要动手,那人走近,才发现是自己人。www.shiyishijie.com
“明哥,他们不在这,顺着河道走了。”
“顺着河道?”张明困惑地皱眉,“那有什么好看的,也没人迎接他们啊。”
听说这次来得这个是新君面前得宠的人。
章丘满城的世家都穿上了最得体的衣裳,出了城门,在官道上候着呢。
走河道,除了没有退去的洪水,一片狼藉的贫民住宅,还有一群脸色蜡黄的流民……有什么好看的。
难道他要带着从首都过来的人,见到章丘是这番景象?
这怎么跟上面交代?
张明半信半疑,道:“我们跟过去看一看。”
只见那个将军从马上下来,声音粗犷有力:“我手中有百袋粮食,谁能给我说说现在的真实情况,我就送你们。”
那群流民饿得两眼放光,冲到前面来。
其中一人斜觑了这堆人马,眼球转了转,捡了最好听的话说:“涝灾已经不严重了,多亏了官老爷的救济,我们如今都能吃饱饭,眼前虽然破了点,是因为还没来得及修整……”
“你放屁!”其中一个小孩窜了出来,脸气得铁青,骂道。
大将军指着这个小孩,沉声道:“你出来。”
小孩吓了一跳,正要逃走,但人太拥挤,根本跑不动,三步两步被人拎了回来。
他父母在这场涝灾里去世,眼下再也忍不住了,大哭起来。
“哭什么!”大将军拎出一袋粮食,扔在了他的怀里,声音虽粗粝带着冷意,但动作却柔和。
他环顾四周,再次沉声道::“我只听真话!”
所有人都愣住。
看了看小孩,又看了看他手中沉甸甸的粮食。
张明站在人群中,也顿住,第一次抬头,拿正眼看这所谓的将军。
又一妇人颤巍巍地上前,她怀中抱着孩子,抽泣道:“这大雨下了快一个月,我的牛羊没了,郎君也被冲走了,整个村子都被淹没……”
“好。”
大将军挺拔地站着,听她哭诉完,其间无数废话,也未曾面露不悦。
身边一人在奋笔疾书地记录。
人排起了长队,短短时间内,这长队又增长了。
渐渐得,这些被灾难洗劫的百姓见到这位将军,宛如见到了父兄,竟止不住地掉泪,你一言我一言地诉说不公和苦难。
其中一人道:“前几日发救济粮,就那么一小口,我熬了点粥水就没了。”
“是啊,可我分明看见那郡守府中倒出的垃圾,有许多的白面和大肉。”
“我父亲就是被活活饿死的。”
“我父亲是病死的,可城中的医馆医药费昂贵,这谁付得起!”
……
众人你抱着粮食,仿佛在和街坊领居话家常。
原本胆小如鼠的他们什么都能说出口了。
直到太阳落下,天色渐黑。
这位大将军才整军待发,缓慢地朝着城门口走去。
张明跟在大军后面。www.bingxue.me
他倒要看看,这位大将军到底要干什么!
走到城门口,郡守谄笑着迎接上来,发现大军周围跟随着无数灾民,脸色一僵。
他弓着腰,想要过去为将军牵马。
而将军却高坐在马上,迟迟未动。
他朝着副将颔首。
方才那奋笔疾书地开始一条一条地宣读郡守的失职和罪责。
那群贵人堆积着笑意的脸慢慢僵住。
而那群无处可去,无人去管的灾民开始默默落泪。
随着那如洪钟一般的声音落下,郡守大惊失色,一步步往后退,但没走几步,一把大刀横空落下,在尖叫声中,郡守脑袋落地。
大将军微微抬起下巴,冷硬道:“所有贪赈灾之物的人,都是这下场。拿走赈灾粮的,在明日天亮之前,送到郡守门前,若是被我查出来……”
他冷笑一声,不再说话。
郡守死得太突然,张明生出了不真实感。
他呆呆地看着那个人头,又看到这群人井然有序地开始救济灾民……
耳朵里突然传来哭声。
李大牛蹲在地上没出息地流泪,一遍哭一遍打嗝,抱着分来的粥。
“明哥,我不想抢军粮了。”
张明:“……”
他目光幽深地看着将军的背影,半晌,叹了口气:“都发给你了,还抢个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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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来的面带愁容地喝着白粥。
已经连续喝了一个月。
系统突然显示:【危机解除】
姜来诧异地抬头,手指在虚空中点了又点:“啊,解除了?”
还以为会爆发一场战斗。
所以才派孙志去。
系统罕见地沉默了。
姜来不知道,她在不经意间,彻底逆转了卞国的国势。
上辈子并无人去赈灾,而张明率领了那些无家可归的百姓,扯了旗帜,自立为王。
他们杀了郡守,占领章丘,又一路北上。
在无数的压迫下,最不少的就是一无所有的贱民,他们杀贵族,占领世家豪宅,不过短短的半年,就走到了丹阳。
而此时赵国趁乱联合了元国攻破了边境,烧伤抢掠,无恶不作。
卞国内忧外患。
一年后,彻底亡国。
而在她的参合下,温霁在远在章丘的百姓心目中,形象变得高大,忠诚度也蹭蹭地往上涨,再无半点反意。
姜来面带喜色。
温霁走进来,脱掉身上的大氅,看到眼前少年笑意盈盈,也忍不住勾起了唇角,问道:“何事让先生如此开心?”
姜来伸了一个懒腰:“万元节,我想出去逛街。”
温霁不说话了,低头倒茶。
“如今全程戒严,他们不敢嚣张,我不能在宫中躲一辈子,迟早要回自己府中去的。”
温霁并未阻拦,抬头道:“回府可以,让季郎中令跟着你。”
“他护着你,跟着我做什么。”姜来笑了,伸手过去,想要摸一摸他的脑袋,温霁却侧开了头。
姜来收回来的手摸了摸鼻尖:“我又不是玻璃娃娃……”
她实在是闷得太久了。
温霁看到姜来有气无力的样子,抿了下唇:“我陪先生去。”
今年比往日要热闹些。
姜来穿的厚实,一层套着一层,险些把身子压垮,无奈制止了何丽:“够暖和了,足够了。”
“外面风大。”温霁示意旁人上前,把她领口系着的带子又重新调整了下。
马车缓缓驶过宫门,姜来掀开帘子,朝外面看。
发现家家户户都挂了灯。
红色的灯笼一轮延展,好不热闹。
万元节又叫做驱鬼节,这一日家家都要把最喜庆的东西挂出来,人人都要喜气洋洋,博一个好彩头,希望把厄运都驱赶走。
万展长灯亮起。
像是一副流动的画。
卖豆腐把灯做得方方正正,在街道边吆喝着。
姜来融入人群,笑道:“你吃糖葫芦吗?”
温霁一怔。
再看过去,她已与摊贩三言两语地闲聊了起来,然后挑选了最大的那根,颗颗饱满,晶莹剔透地递过来。
他伸手接过,手指只差一点,就能碰到她的掌心了。
但他大了些,不能如小时候那般放肆,只紧紧地攥着手中的甜食。
过了许久,他突然出声:“先生,你从来没认真说过,当初为何选择我。”
姜来诧异地回头,看到温霁罕见地有些局促,躲开视线,像是忍不住想得到答案,又不敢听到。
姜来咬了一颗糖葫芦,嘴中酸酸甜甜。
“你看眼前这些人……”
温霁抬头,大街上人来人往。
姜来缓缓道:“我想要扶持一个能看到他们的君主,公侯伯爵,世家大族,都带着居高临下的傲气,但你曾经跟这些平民一起生活过,没有这些毛病。”
“我只希望年年岁岁,百姓都如今日这般安乐。”
温霁低头,又慢慢抬起,笑道:“先生所愿,便是我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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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来此次出来,其实为了蹲一个人。
没错,就是游如松。
这人在卞国晃晃荡荡了这么久,既不离去,也不主动找她。
害得她每日翻系统,生怕这个“人才”心中憋着什么阴谋。
如今他的行为早已偏离了上辈子的轨迹,想做什么,实在让人猜不透,这才想要主动过来会一会。
酒楼外,游如松站在门口,含笑看着两人。
姜来咳嗽一声,假装偶遇,迎上去欣喜地问道:“你怎么来了卞国,也不说一声……”
温霁见两人熟识的神态,微微皱眉。
游如松衣着不如当初那般繁华,甚至有些狼狈,但眉眼间带着与姜来相似的从容。
他朝着姜来微微颔首,却对温霁行了大礼。
温霁抬眼。
两人对视后,游如松笑道:“我与君上虽然素未谋面,但像是认识了许久似的。”
姜来:“……”
她忍不住心中吐槽了一句,你以为自己在撩小姑娘啊。
三人走进楼中。
游如松坦然地望过,勾唇道:“我曾与国师戏言,若是半年内,在梁国呆不下去了,就前来投奔。没想到这么巧,今日偶遇到了。”
你当初话不是这么说的。
原话是“温霁半年内没死,我再过来。”
结果差不多,可其中的意思却差了十万八千里。
姜来木着脸,听他胡诌。
温霁抬眸:“你若是有什么话,可直说。”
姜来喝着茶的动作一顿,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觉得温霁对这人不喜。
她想了想,为游如松找补了一句:“此人叫游如松,当初从梁国出来的路引子,便是他给我的。”
听到姜来为他说话,温霁原本只有一分寒,现在变成了三份寒意。
游如松摸着茶杯,缓缓地给温霁倒了茶:“君上可知道卞国如今局势,比你想得还要糟些。”
姜来:“……”
忍不住开口追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她今天还觉得形势一片大好,前途光明呢。
“君上年幼,朝中争斗不断,这是内乱,洪灾发生,这是天灾,卞国如同朽木,但各地郡守,世家大族依旧骄奢淫逸,这是人祸,”游如松倒了一杯茶,推到了温霁跟前,“天灾人祸,内乱都聚齐了,若是此后五年,卞国再遭受外乱……”
姜来抚摸着酒杯,迟疑了下。
她并非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所以急切地清晰朝堂,选拔武将。
可若是其他诸侯国真的来攻打,以卞国现在的国力,确实难以抗住。
温霁看着他:“游先生的意思是?”
“君上可曾了解过赵国?”
“国师与我讲过。”
赵国是临近卞国的唯一大国,两国百年来纷争不断。
游如松微微一笑:“那君上可知道,先王去世,如今周围的附属国都已经倒向赵国,元国,梁国临近我国疆土,若是他们连起手来,君上如何应对?”
温霁攥紧了杯子。
游如松:“君上无法应对,因为以卞国现在的财力人力,无法支撑起对外长久的战争。但赵国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今年康阳之战,不过是个开始。”
温霁突然问道:“游先生既然指出来,必然有应对之策。”
游如松笑了笑,缓缓说道:“我可以去赵国为官,离间诸国,保卞国五年内不发生战乱。”
姜来插嘴:“条件呢?”
她对这人的本事非常确定,上辈子他可是能把仇人变成手中利剑。
“条件就是……”他拍了下桌子,一个幼童推门而入,懵懂地望着三人,看样子不过五岁。
游如松:“此去凶险,不能带家属,你要帮我养着孩子。”
“谁?”姜来环顾四周。
游如松看她。
姜来:“!”
“还有,”游如松顿了下,这次却看向温霁,“五年后,我若回来,君上要以相国之礼待我。”
“善。”温霁不加犹豫,直接应允。
姜来:“……”
辛相国还在,但看样子,这两人已经当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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