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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0-160

作者:寒星孤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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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确实知道的人不多,周兆荣是自己凭本事科举考进来的,周言安没给过他任何优待。

周言安持身清正,作为丞相监察百官从无徇私,莫说偏帮了,周兆荣一个从六品的小官上朝都只能站到末尾,他们两个面都没见上几回。

除非有意去调查,否则很难发现两个姓周的人之间淡薄到极点的血缘联系。

沈明恒也没说信不信,他只无奈地摇了摇头:“阿璟,周兆荣与丞相的关系要追溯到丞相曾祖一代,这都出了五服了,你走了一步错棋。”

他不见怒气,仿佛只是单纯地教弟弟。

沈璟仓皇不安,他手足无措地去抓沈明恒的衣袖,如同小时候被发现没完成课业时的讨饶:“皇兄,我没有,我真的不知。”

沈明恒叹了口气,他摸了摸沈璟的头:“好了,皇兄信你,在太宸殿已经跪许久了,来皇兄的东宫就不用跪了。”

他往里挪了挪,让出床边的位置:“阿璟,坐下说。”

“皇兄……”沈璟欲言又止。

他不知道沈明恒是不是真的相信了他,他有那么一瞬间期待沈明恒板起脸教训他一顿,然后他们的关系就能回到小时候那样亲密无缺。

可他无法否认的是,此刻他确实松了一口气。

也许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会渐行渐远,时间会消弭一切,权利会腐蚀一切。

沈明恒不知他心中百转千回,他认真地说:“这件事你有错,但更大的错在父皇。他不该没经过你的同意就把你推到最前面,但又不给你撑腰,任由你一人,对抗风霜雨雪。”

沈明恒不用想就知道,他的父皇其实是有些傲慢的,有着封建君主的劣根性,譬如说一不二、强硬、不尊重人。

沈昱一定自顾自决定要沈璟纳入继承人考核范围,可他审视的目光太冰冷了,沈璟猝不及防被他丢上战场,没有得到任何来自他的帮助。

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沈璟怎么会连周兆荣都用?

沈明恒当太子的时候沈昱给他塞了多少人手?

这么一对比,对沈璟未免太不公平。

沈璟眼眶微红。

沈明恒叹了口气,又揉了揉他的头发:“你去隔壁睡一觉,明天一早,我替你去骂父皇一顿,给我们阿璟讨个公道。”

沈璟点了点头,乖巧地跟着许茂去了偏殿。

关上门,他的泪水瞬间便涌了出来。

他曾经是真心实意祈祷沈明恒的病能够好转,后来朝中风向转变,所有人默认沈明恒死后他大概率会是下一任太子。

那时他着实尝到了许多甜头。

他一度想,其实皇兄这样昏睡下去也不错,甚至再严重一些,那他此生说不定真有机会成为天下之主。

然而他猛然回神,便又会为这种想法羞愧万分,狠狠给自己几个耳光。

他有时会感到深切的恐惧,甚至几次三番从梦中惊醒,担忧自己当真变得狼心狗肺。

都说权力是裹着蜜糖的砒霜,原来它腐蚀起一个人的人格,当真这样轻而易举。

幸好皇兄醒了。

在他变得面目全非之前,皇兄醒了。

真好啊。

沈璟呜咽地哭出声来。

真好不是吗?父皇属意皇兄,朝臣也更满意皇兄,皇兄醒来,大夏的天都要再明朗三分。

且就让他哭这么一回,这一回过后,他将继续老老实实当大夏的二皇子,尽心竭力辅佐皇兄。

再不起非分之想。

*

次日沈昱醒来的时间要比寻常早一点,他也不知为何,昨夜夜里睡不安稳,总觉得似乎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发生了许多事。

他身边的内侍机警,听到沈昱醒来的声音,带着宫人入殿为他更衣。

沈昱伸展着手臂任由宫人施为,洗漱之后,才神色不耐地吩咐了一句:“叫外面的老二给朕滚进来。”

“陛下。”曹长海却没第一时间按他说的做。

他弯下腰,双手高举,掌心平铺着一条白色手帕,帕子是几枚参片。

曹长海小心翼翼:“这参片有定气安神之用,陛下要不含两片?”

沈昱:“?”

朕看你是嫌命太长了。

乞丐出身的沈昱没有太多规矩,连这个名字都是之后识了字后改的,大多时候,他和田垄边拢着袖子交谈的老农没多大区别。

所以也不会在意这些小小的玩笑,甚至起了兴致还会配合。

但那是沈明恒没出事以前。

沈明恒昏迷之后,他就是个脾气暴戾多变的老疯子。

沈昱拿起一枚参片,也没吃,只拿在指尖把玩。

他睨了曹长海一眼:“你最好是有事。”

第147章 明明明月是前身(4)

曹长海也不害怕。

他笑着抬起头:“陛下, 太子殿下求见,陛下可要见?”

沈昱眼中豁然闪过杀意,“你说谁?”

明恒还未死, 这个世界上, 谁敢妄称太子?

……谁都不敢。

所以只能是明恒。

沈昱猝然回神,大步往外走,动作幅度过大,翻卷的衣袖推倒了旁边架子上价值千金的花瓶,可他毫不在意。

曹长海拿起旁边的披风就小跑着追赶,“陛下, 陛下您慢点,外头凉。”

外头怎么会凉呢?

能够看到他心爱的孩子完好无损地站在他面前, 再大的雪都像是缤纷落花。

人间四月芳菲景, 都比不过期待了三百个日夜的这一次见面。

沈昱顿住脚步。

有一瞬间他怀疑自己是在梦中,但他迄今为止做过的最大胆的梦, 也不过是在已经许久不见生气的东宫, 在昏睡的沈明恒身边,太医说了一句“殿下已有好转迹象”。

就这便足够让他开心许久。

雪地中满身风华的少年郎俯身作揖:“见过父皇。”

沈明恒缓缓跪地,微仰着头看向苍老了许多的沈昱, 露出一个带了几分歉疚的笑容:“儿臣不孝, 让父皇担心了。”

“不, 没有……”沈昱快步向前,衣角掠过台阶上的积雪,留下一滩泥泞。

他眼神仓皇狂喜,步伐却稳得很, 直到走到沈明恒面前,他一把将沈明恒拽了起来。

没有不孝, 哪来的不孝?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孩子,连你自己都不可以说你一句不是。

沈昱拉着沈明恒的手进殿,朝左右吩咐道:“宣太医过来。”

沈明恒没有阻止,只尝试为自己发声:“父皇,我没事了。”

沈昱不理,“太医看过,爹才能放心。”

太医来得很快,哪怕已经听宫人说过有了心理准备,看到站着的沈明恒时还是吃了一惊,差点便要惊呼出声。

这是什么医学奇迹?

沈明恒乖乖伸出右手让太医诊治,“何太医,好久不见,又要麻烦你了。”

太子殿下的温和有礼一如往昔。

太医不觉也红了眼眶,朝他笑了笑。

心想哪里是好久不见了,他们分明天天见面,只是沈明恒不知道。

他也不希望他们这么频繁地见面。

手指搭上沈明恒的手腕,太阳又是一惊,表情没控制住,显露出极度的诧异来。

沈昱急得不行:“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何太医躬身一礼:“回禀陛下,太子殿下身体康健,已然大好了,不过……”

可昨天下午他才给沈明恒把过脉,这人气若游丝,脉象极弱,分明是不久于人世之兆。

沈昱喜上眉梢,刚要说话,就听太医说了一句“不过”。

他脸上的喜意消散得一干二净,恶狠狠地拽过太医的衣襟:“老东西你敢玩朕?”

“父皇!”沈明恒把他的手指扳开,生气道:“不可以这么对太医。”

沈昱连忙松开手,眼神飘忽:“朕、朕就是和他开个玩笑。”

“老东西,不是,何太医,”沈昱余光瞥见沈明恒不赞同的眼神,连忙改口:“你还没说,不过什么?”

太医年纪也不小了,因他刚才这粗鲁的动作连连咳嗽,沈明恒给他递了一杯水。

太医感动地接过,心想要是陛下现在退位让太子殿下登基就好了,如果能在太子手底下干活,他该是一个多么开朗的太医啊。

“不过,奇怪的是,殿下一些顽疾也不药而愈了,如今他的身体比病前还要好。”太医眼神困惑。

沈明恒的身体不是很好,他出生的时候,沈昱还没发家,正是最穷困的时候。

他的生母是逃难的难民,被沈昱所救,两人也谈不上爱情,就是本着既然都没人要不如搭伙过日子的想法,连正经的婚礼都没办。

那时候穷,他的生母本就在逃难中损了身子,怀他的时候也没享过多少福,艰难把他生下来就撒手人寰了。

而他母胎里营养不足,先天有损,身体便也总不见好。

虽然他习过武也上过战场,但每年天气一有变化,他几乎都要大病一场。

沈昱松了口气,“好事啊,你支吾个什么劲?”

他开怀极了,笑容怎么都收不下来。

任何情绪一旦过度都会失去理智,沈昱兴奋地连连吩咐:“曹长海,传令下去,皇太子病好了,朕要大赦天下,罢朝三日,好好庆祝一番,再叫礼部拿个章程出来……”

“父皇!”沈明恒很无奈:“若是因我误了大事,又大肆铺张浪费民脂民膏,岂非是要让我成为天下的罪人?”

这种劝法总是一劝一个准,在百官眼里独断专行的沈昱在沈明恒面前就仿佛没有原则。

他委屈地改口:“那算了,曹长海,你就当朕刚才是在放屁吧。”

沈明恒:“……”

沈明恒愈发无奈:“父皇,该去上朝了。”

沈昱点点头,正要往外走,忽然想起自己好似忘了些什么。

他一拍脑袋:“老二呢?”

沈昱勃然大怒:“朕使唤不动他了是不是?让他罚跪,他居然敢跑?”

沈明恒声音平静:“二弟在东宫,昨夜折腾到太晚了,儿臣专门嘱托不要叫醒他,让他多睡一会儿。”

沈昱顿时僵住。

完了,明恒生气了。

沈明恒偏过头看向他:“昨晚也是儿臣让鸣谦接他过来的,父皇要治儿臣的罪吗?”

沈昱还保持着往外走的姿势,只是动作僵硬极了,甚至不敢转头回应沈明恒的目光。

他绞尽脑汁,总算找到了可以转移话题的话头:“喻季元!你个混账,太子昨夜便醒了,你居然敢瞒着朕!”

虽然是转移话题,但他确实是真的生气。

沈明恒也能察觉出来,于是那份本就是刻意演出来的责怪再也装不下去,他伸手抱了抱鬓角已经霜白的父亲:“是我不让的,爹,我想让你好好睡一觉。”

这句话后,沈昱才后知后觉涌上几分哀切。

那是三百个日夜的期待与夜不能寐,是他批阅奏折烦躁时回过头却看到的空荡椅子,是一个父亲唯恐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担提心吊胆。

沈昱的手颤抖地拍了拍沈明恒的肩膀:“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以后不要再生病了。”

生老病死,哪里是凡人敢承诺的呢?

但沈明恒认真地应:“再不会了。”

即使上苍不佑,我也会再次穿越数百个世界,直到回来见到你。

*

沈昱上朝素来准时,今日却迟了一些,不知是被什么事情耽误了。

百官们战战兢兢,忍不住交换情报。

“云大人,咱们最近没人又惹着陛下了吧?”

“陛下的脾气是越来越难捉摸了,殿下不在,太傅大人被下狱,丞相也被贬了官,咱们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不是有传言说陛下属意二皇子?”

“早着呢,叔通大人够腰肢柔软长袖善舞吧?你看他现在不是也没什么表示?现在就是谁站队谁死。”

“为何?”

“太子殿下还活着,你便去为二皇子效犬马之劳,你是何居心?乱臣贼子,莫非想要造反不成?”

这个罪名过于严重,那人吓了一跳,“多谢郑兄提点,我定嘱咐家里,与二皇子保持距离。”

“郑兄”叹了口气:“不站队,将来怕也是死路一条,早死晚死的区别罢了。”

沈昱身为皇帝表露出了另立储君的念头,尔等为人臣竟不能体察上意、为君分忧?留着有什么用,大夏朝不养闲人。

“这可如何是好啊?”

正说着,两人注意到掌印太监进来了,连忙整衣敛容。

“陛下到。”

众臣俯身下拜,不敢直视天颜,齐声颂道:“圣躬万福。”

“免礼。”

这其中的语气听起来,陛下今天的心情不错。

众人心中胡思乱想,依言起身,余光不自觉地往上方瞟了瞟,便见沈昱旁边似乎还跟了一个人,正在金阶御台上落座。

众所周知,龙椅旁边常年还放了一个小一点的椅子,那是太子的位置。

……太子醒了?!

虽然今天二皇子没来早朝,但谁都没往那个人是二皇子的方向去考虑,能享受这种殊荣的,只可能是沈明恒。

朝臣近乎失礼地抬起了头,狂喜道:“太子殿下!”

也顾不上朝堂上大呼小叫算是御前失仪,事实上,有太子在场的情况,他们本就会更大胆更放松许多。

苍天呐,天可怜见,太子殿下醒了,他们的命有救了。

沈昱能看出他们真心实意的喜悦,也没计较,端着架子得意地说了一句:“算你们识相。”

这个时候谁要是笑得不好看,他会让他全家在送葬时哭得很好看的。

几位年纪大些的开国功臣更是热泪盈眶,“恭迎太子殿下。”

他们是最早跟着沈昱起事的一批人,当初几乎是看着沈明恒长大的。

沈明恒也含笑着点了点头,回礼致意:“诸位大人不必多礼。”

声音中气十足,看起来似乎已经大好了。

朝臣们不知道沈明恒从醒来到这样神采奕奕朝气蓬发只用了一瞬间,还以为是早就开始好转,只是沈昱为了他的安全秘而不宣。

至于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外界以让朝野上下安心……

谁知道呢?他们的陛下在对待太子的事上向来疯癫得很。

第148章 明明明月是前身(5)

沈明恒毕竟昏迷有一段时间了, 对现在的时局有些不太了解,于是也没多加发言,只安静地坐着旁听。

“洛阳河道竣工, 百姓的工钱都下发了吗?可有一一对应?”

朝臣面面相觑, 一时无人作答。

沈昱愤怒:“都哑巴了?”

“这……回禀陛下,”其中一位大臣出列,委婉道:“非臣等推诿不愿作答,实在此事由丞相大人全权负责,臣等不及丞相大人清楚,不敢妄言。”

“那丞相呢?”今天百官之首的位置是空的。

沈昱很生气, 他儿子好不容易醒过来上的第一次朝,就出了这样的差错, 明恒得怎么看他?

该不会觉得他是很糟糕的皇帝、很无能的爹吧?

沈昱冷声问:“鸿胪寺, 丞相可有告假?”

鸿胪寺猝不及防被点名,寺卿心中发苦, 脚步沉重地走到中间奏对。

告假那自然是没有告假的, 但这种凭白的工作疏漏他也不可能担。

寺卿硬着头皮提醒他:“陛下,原先的丞相周言安昨日被您下旨除去官职禁足在家,目前丞相一职空缺, 还未有人担任。”

沈昱:“……”

他轻咳一声, 装作没察觉沈明恒看过来地目光, “此事容后再议,上月关东大雪,寿春、广固两郡受灾严重,如今情况如何了?”

鸿胪寺卿自暴自弃, 干脆道:“禀陛下,此事也是旧相负责的。”

旧相一词也是新鲜, 从前对于被贬的丞相谈起时大多是讳莫如深的,在朝堂上难以回避时至少也是直呼其名。

他们是官,被贬之后能成为良民而非罪人已是难得,不以“小人”做代称都算他们有修养,总不能还恭恭敬敬称呼“大人”吧?

可是周言安是不一样的,看今天这情况,估计很快要官复原职了。

毕竟他们至今不相信周言安能做出“偏私包庇、渎职滥权、纵容族人贪污赈灾款”的事情来,况且这圣旨下达的也奇怪,审理判决都没经过三司。

现在太子殿下在,一定不会让陛下这么胡来的。

沈昱不信邪:“江东百姓进京上告当地知府私收赋税?”

鸿胪寺卿:“是旧相遣人去查证的。”

“发往西域各国的文书?”

“旧相草拟的。”

沈昱急了:“富阳县令之子杀人、淮南致仕官员侵占民田、以及年底的封印岁宴?”

鸿胪寺卿越答越流畅:“皆为旧相一手操持。”

沈昱:“……”

他的丞相为何这么能干。

见沈昱有些下不来台,鸿胪寺卿立刻从善如流地上台阶。

他跪地恳求:“还请陛下看在旧相劳苦功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恕他这一次吧。”

其余朝臣也很有眼色,接连跪伏:“臣附议,求陛下给旧相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沈昱半点不觉得脸红,“朕虽为君,也不能杜绝言路。既然诸位爱卿都这么说,长海,去传旨,让周言安官复原职。”

趁这个机会,沈昱赶紧把之前的坑能填的都填了。

“太子病愈是大喜事,就当是给太子积福,将于策放出天牢,朕特赦他无罪。左文渊、董少鹏、方增、高振也一并赦免,全都官复原职。”

沈明恒:“……”

沈明恒的目光一言难尽。

父皇,我这段时间不在,你究竟罚了多少个大臣。

这一番下来,沈昱上朝的兴致都没了,问了一下朝臣们可有事起奏,快速交代完就飞快下了朝。

沈昱刚走出大殿就悄悄去看沈明恒的神色,他搓了搓手,含胸驼背,像个憨厚的老农,“明恒,你生气了?别气别气,爹都改了。”

穷苦人家当然不会讲究仪态,这是他早年当农民、乞丐时的习惯,偶尔都还会泄露一两分。

沈明恒无奈:“爹,说了要站直,这样对心肺不好。”

“那你不生气了吧?”沈昱期待地看着他。

“我一直都没生气,我只是很心疼爹。”沈明恒叹了口气,语气消沉:“下狱的下狱,被贬的被贬,朝中大臣少了这么多,这些活就只能爹一个人干,爹一定很辛苦。”

“不辛苦不辛苦。”沈昱嘴角立刻控制不住地扬了起来,献宝似地说道:“这江山将来是要交到你手上的,爹自然不能给你一块破布烂絮。”

这都是什么比喻。

沈明恒失笑:“好了爹,我们去用早膳吧。”

大夏卯时上朝,为避免御前失仪,上朝前不进滴水。

散朝的时间不定,需得看当天公务的多少,大多情况下都能在一个时辰内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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